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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顺

开始学习不理也不管。 记得姑姑爱干净整齐,每周都得抹玻璃柜,还有擦亮缝纫机,衣物需烫得笔挺,还有……。她渐渐年纪老迈,到她家,上了厕所,见到抽水桶上盖了一层灰。她儿子上班下班累,而她的体力也不行,也都不理了。 现在我看到家里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我在下方走来走去,无视其存在,等待风在什么时候把它吹落。 又见到厅的窗帘布有撕裂的缝,与妻说:“不显眼也无大碍,就不必费神做套新的。” 园里有野生攀藤,只要不是长得高大威猛,不必打理。就等一年一次欢庆过年之前才来灭这些春风吹又生。 铁栅长锈,墙有斑驳。现代的人拍照,背景都要有岁月的痕迹,所以呢,长锈与斑驳也由它,不髹。 放手去接受不完美 大事小事真的想做得完美,但……愈留心,愈是做不完。身外事是这样,身子的事也是难照管。 夜咳睡眠不佳应是大事,少运动唯恐出事;屡看医生,不见好转。试着吞营养丸,试着服枇杷膏化痰解咳,试着晚间冷气只开一小时,千试万试,后来也不管了,告诉自己,浅睡少睡也罢,反正未来会长眠。 家里还有一处深藏不露——那是小小的储藏室。东西愈积愈多,寸步难跨,也不知最深处收了些什么宝。小门的入口处是最常用的工具箱,其他的一概不理——因为理了也不知要收在何处。 想起以前住组屋,小小的三房一厅,不消半天整理完毕。当年的餐桌也是书桌,饭厅客厅合为一。现今大空间大分隔,各个空间都在繁殖各类物件,常有李清照的心情——理还乱。 孔子曰,六十而耳顺。我想,此时眼也顺。眼花了,即便不整齐也见不清,眼前看着什么都算可以,眯眼看周遭,日子风调雨顺。
1月前
孔子如果生在现代,我认为他会是一个杰出的统计学家。 高中时代,统计学是我较不喜欢的科目,因为相较于代数、微积分,感觉它更多的是在画统计图,如柱形、圆形分配图。 另一门我较不喜欢的科目则是华语,里头的文言文,诗词,孔子的《论语》,总觉得当中的一些字,不只难背,还很难理解,如《论语》中的君子周而不比,这个“周”字竟然有团结之意,而“比”字竟然解释成结党营私。 后来当上了校正及测试实验室的技术审核员,经常使用统计学中的常态分布,开始有点了解,所谓的常人,是指分布在统计学中一个标准差,占68%里头的那一群人。 年过半百,猛然记起《论语》中的那一句“五十知天命”,才领悟孔子要说的是人到了50岁,不是年少时理解成可以当神仙、什么都知道的意思;而是身体开始了很多不三不四的病痛,早上睡醒腰都僵硬的,不拉伸拉伸随时有闪到腰的风险,做生意的规模做到哪,打工的晋升到哪,都已经到了论定的时候。问了好多身边年纪相若的朋友,验证这都发生在50岁前后,说孔子是统计学的始祖,我想一点也不为过。 见识到前辈的平顺 后来又想起另一句“六十耳顺”,为什么不是五十,而是六十呢?这里讲个小故事,我们当审核员的,常常会跟受核审的实验室人员在不符合项起争执,受审核方认为审核员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审核员则认为是在为受审核方提供进步的建议。而审核员多多少少都会觉得受审核方应该给予尊重,但很多时候争论起来,大家都会拉长脖子争得面红耳赤。 前些时候在一次稽核活动中,有位六十好几的稽核前辈,因为有点耳背了,而受审核的实验室负责人或许因为顶着博士头衔,所以对他开出的不符合项进行争辩,语气非常不友善,虽然事不关我,但听在我耳里,血脉都有点贲张的感觉。 或许因为耳背,我见识了那位前辈的平顺,任由那位实验室负责人炮声隆隆,他只是在静静地听,待对方结束,他也没陈述,只说了句:如有任何问题,可向审核单位投诉部反馈。 当我们离开,他在门口问我,刚刚那位负责人在吵什么?因为耳背,他只听到嗡嗡声。我不知道这是否属实,但想起自己的听力也开始衰退,天气冷时耳鸣愈发严重,我想到了60岁,我应该也会耳背。孔子的那句“六十耳顺”,我不禁在想跟这有没有关系。当然即便有关联,也要先领悟知天命,才能到达耳顺。 孔子应该不懂统计学上常态分布所占的68%,但我相信他在周游列国时,见过无数的老百姓,观察而得。所以,孔子在常态分布内,也不在常态分布内。
7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