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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强

4月前
我9岁才入学,在班里算是老大,可也不完全是。班里像我这个岁数的,还有人在,不多,三几个。都比一般同学大了一岁,甚至两岁。当然,那个时候自己的个子小,性子怯弱,在同学堆里完全没有老大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这几个高龄生多来自城市外的郊区,在山芭地带成长,淳朴的环境把自己熏习得畏怯单纯,不像城里孩子那样大方外向。我爸爸跟亲友谈起我慢入学的原委时,常常感叹道:“那年听到消息,去到学校,却被告知学号已经发完了。隔年再去,还是领不到一个学号。我还想强儿注定要做一个文盲、不识丁。想不到城里的一位老亲要搬去槟城,就把他孩子的学号转让过来,才勉强把强儿挤进学堂去。”原来,上个世纪50年代,小城就只那么一间学校,家长要孩子去受教育,得先领取学号,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城里的家长消息灵通,去学校方便,为孩子报名可以捷足先登。乡下的父母忙于农务,疏于讯息,超龄而旷学的有得是。自己得以摆脱盲牛的圈子,称得上比他们的条件好了些,幸运得很呢!我曾想,要是爸爸连年都拿不到学号的话,这个入学的首要条件不具备,我不是要在田地上躬耕一辈子?渐渐地明白,人生的很多机遇,都与当下的各种条件有关。条件具足,事事顺利,反之,困难多多。 从小学到中学,对读书这回事,时有境况出现,也因而时有感触。课后老师交待的作业,回家偷懒不做,隔天到校难免被罚站拉耳朵之类的。我怕被罚,晚上睡前一定赶完作业,可能也把当天的功课温习一遍。我也怕每月的测验不及格,功课总是不怕多重复温读,耳畔时常响着爸妈的话:“书读不好,你就一辈子做农夫,没有出头天。”隔年升班时,总有一些同学退到更差的班去。老师说:“你们不用心,不考好来,明年就降到后面的班去,老师也懒得去骂你们了!”我明白了:不想上课被罚,不想去到后面的班,是有条件的,比方说:“认真努力,成绩要好”。 学校的课外活动,也不无帮助学生成长。小三时,大概自己背书时还顺畅腔正,老师竟然选我去参加校际讲故事比赛。上台是我从未想过的事,压力大到使我胆怯。赛前天天训练,故事背得滚瓜烂熟,然而,比赛的当场,自己战战兢兢地走上台,抬头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脸,双脚不禁颤抖起来,心跳加速,脑子恍然一空,开口竟然‘啊!啊!’起来,后来勉强开始了,却漏了重要的称呼,整个人不踏实起来。 结果,续续停停地把故事讲完,背部的衣服都湿了。我觉得自己真丢脸,再不敢见老师了。哪里知道,老师竟然在我下台时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又把另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连声说道:“第一次,能够讲得这样,已经很好了!下一次,你不怯场了,就是个演讲高手。”我一时百感交集,热泪夺眶而出。感恩老师,他营造了我初次上台的契机,也默默为我准备好下一个上台的条件。后来,我多回参加演讲与辩论比赛而能够不怯场,在心理准备与调整上,我总会想起和怀念我这位恩师。 出来社会工作后,逐渐了解我们整个求学的过程都是为了在社会谋生而作的准备。我们所学,有专门学问,也有通用知识,两者有互补作用,让我们具备求生能力,也拥有奉献社会、造福人群的力量。这种助人之力,可能惠及一般的普罗大众,也可能让特殊的人众脱困解难。我们的学识与经验尚浅,进入任何一行,都还要从底层做起。当一个人的条件不具足时,就不好妒忌高层人物的呼风唤雨。再者,把一个无才无德的人安置在高位上,他既欠缺精准的专业才能,也难能有果决应对危机的当机立断,这对其本人于整个机构都是一种伤害。 只是,在现实社会里,朋党暗中勾结,古今中外都有,不具备真干能力的人发号施令,出了问题则拿人定罪消灾,搞得人心惶惶,也让受罪的人怒而不言。若果人人都能够依据学识、能力、经验以及才德而调升,大家在和谐中打拼,在竞争中奉献,岂不是苦有所值,乐有所待? 成功的条件不会一成不变 社会是一个大杂碎,并不是人人都为读书之料。我的同学中,有很多当年成绩平平,早早出来社会打混。不出几年,有的买卖有成,当了老板。有更多的做粗工、当学徒,甚至在街边开档售卖从山野收购回来的瓜果土产等等。渐渐地,有建筑工地的泥水匠靠了好眼光和技艺当了工头,学习看图和计算材料费用,到后来,他竟然能够自己拿工程,独当一面。也有车厂修理工人的,好学肯干,整十年间,摸熟了所有机件的装修和品牌性能,也可以出来自己开修车厂,有的还开了一间又一间。我还有一个远近知名的铁厂大老板,当年还是留级生呢! 有人说,成功没有一定的准则,或许是的,不过,成功肯定有它的条件,像上述所提的,他们开窍于现实生活的洗礼,对所干的事业有兴趣,肯干,肯下苦功夫,又加上不自傲,能接受指点,做人态度好,有人缘……简言之,能够帮助他们成功的条件都一一具备了,机会不属于他们,还属于谁? 有朋友告诉我,当一个人可以成功的条件都有了,可是还未成功,只欠东风,他也不必急,只要耐心等待时机就是。对某种事业来说,像领导国家社稷的大业,等等,的确如此。然而,有些行业,却也无须这么被动或低调。我就见过城里一些烹煮超卓的面食粉档,在某些咖啡室内生意平平,后来换了一个地点,生意突然爆升,众口皆碑。原来,地点与环境也是对食品生意有影响的条件。真正的成功,是一切可以成功的条件都具备了,包括内在的自我努力,加上外在的环境机遇等等。而且,随着时代的进展,成功的条件也不会一成不变。人存在的意义,或许就蕴藏在这种探索中。
7月前
户外的割草机嘎嘎地响起时,注意力总会分散出去,眼睛盯在书页的文字上,却听到文字折射出来的声音。那不是眼神有魔,而是耳根的承接力超强,在不意间竟然把外间的声音带了进来。进到满室的空间里。嘎嘎,嘎嘎,脑壁间浮现的是长袖长裤靴袜与草帽齐具的工人正在道旁的草坪上作业。自己很快地意识到:个把月的时光在日日轮替中伸长离开了,又是这个月的草野又繁茂了。除草工人又轮回来了这里,开始进行本分内的职责。 往往,被响声打乱的心起了波动,影响了看书情怀。不受约束的双眼随着移动,投视窗外。角度调得正好时,可以见到阳光下的工人,或密实的上身,或带边的帽儿按着头部,一般都是低着头,注意力在机上的草叶间。有时为了看清楚工人的全身运作,我会站到窗棂前面,以窥全貌。甚至出中门走前去,来到院前围篱边,踮脚而望,仿佛跟他们的距离拉近了,端详着杂乱的丛草在转动着的硬绳下切断而散开飞奔出去,然后撒落在地面。飞刀过处,矗立的茎叶飞落,如武林的高手,弯刀一旋,所碰触的物件无声跌落、躺平。刹那间,草坪一片一片的都平了,秃了。工人手中有了一把汽油燃动的割草机,仿佛多了几把手脚,除草看起来轻便得多了——至少,节省了时间,也少费精力。 割草机到处,只要杂草野蔓一过而平。不一定是平坦的地面,斜斜的坡,陡起的小丘,或者是在大树的根脚下,手起机落,生得不端不正、杂乱碍眼的野种都可以被修平,让雨后不规则起来的产物去除其野其霸,让一方土地回归它驯良顺眼的气质。当然,这情况的出现,并不只是工人把草割平就算了事。一般上,割了草,还要用帚子把它们扒成一堆一堆的,再装进大袋里,像装落叶一样,缚成一袋袋的垃圾吧。啊不!是还充满生机的回收物。待回收的卡车来到,工人一个个快手快脚地抛袋接袋入车,以便载回厂地,制作有机肥料之类的。 从前老爸老妈躬耕于乡下菜圃,烈日下的劳作也够忙碌;其中一项常务就是清除野蔓杂草。翻土后的田畦种了菜苗,浇水施肥,菜苗渐长,杂草也在空隙间冒出来,有的长得比菜还快。若不按时拔除,就会争抢菜棵的肥料;拔草就靠指头与掌心的力量,蹲身弯腰而作。当菜棵逐渐长大时,翻开菜叶,幼草就躲在叶片下的泥土上。单调而细致,往往考验着农人的耐心和毅力。 有些偏远的畦田,没有及时种植而荒芜。待一天要用到时,就得举锄锄草,连根土皆起。这种根茎不留的除草法,称得上够彻底。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而当年父母除草是连根都去,应该不会再生了。其实不然!去草后的田地播种翻种后,野草依然会偷偷冒出来。过后还得伸手拔除。原来,根虽不在,而草种却跌落在泥土里,机缘成熟,就萌芽茁长。于是,身为农家孩子的,包括我自己,从玩泥弄土的体验中,很早就知道:根在草会再长,种在草不死。 当年在菜园里协助老爸老妈的耕种,包括除草的经验,严格说来,跟现在住宅区路边草坪以及公园草场的除草运作是不一样的。当今有一定规模的住宅区,草坪与草场的草都是特别栽种的。采用的是好的草种,可以成为土地的植被,铺陈开来,整齐美观。在风和日丽雨水够的日子里,翠绿娇嫩中闪烁着自然的气质,能够养眼,能够舒心。这样的草已经不是农人眼中的野草了。野草是必须清除而后快的。而草坪的绿被只要在草叶茂茁时加以修整剪平即可,主要是营造人见人喜的环境,自然卫生而美观。清洁工人按月修剪,不在于斩草除根。根在,靑草月月换姿容,工人也月月为它作业,真有点像人的头发长了,理发师专业修剪饰善一样。 放下烦恼就是功夫 无论如何,凝视除草工人的用心操作,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联想的。最常想到的,是草长要修要剪,就如指甲长了要剪短,头发长了得找理发师,是一种自然的生命运作。从这个角度看,草或植物,跟人与动物一样,在生长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器物是不能过多或过长的。这些东西适可而止就好,多了就要去除一些,不齐的草叶,多出的须发、指甲,甚至耳屎之类的,按时清理,才合情合理。往深一层想,人不像遍地可生的草木——草木没烦恼,而人情识、有思虑,所以,时时都可能有烦恼。烦恼看不到,却感受得到——所谓七情六欲,都是烦恼的根源。于是,欲望过多的,烦恼也多。一般人在生活的挣扎中,往往让烦恼累积心头,如垃圾囤积在室内的一隅一般。烦恼如果像杂草可见可观,就可以割除。然而,它不是,它藏在心灵的暗处。有办法清除吗?实际上,有修为的人纵使烦恼来了,也可以轻轻放下。这放下就是功夫,像工人除草一样。除草有时日,放下可能得随时随地。这是有形与无形运作起来的差别。这样的联想与比较,会否牛头不对马嘴呢?有时我自己也迷惘起来,自嘲痴得糊涂。
8月前
8月前
10月前
11月前
家里有一些众生,是不请自来的:像躲在壁角阴暗处的蟑螂;像白天没有踪影,到了夜晚,就可能在小房里三几飞舞,在你没有意料时,可能在你皮肤的某个部位叮上一口的蚊子;还有在闷热的夜晚,悄悄从草丛间飞赴到灯火丽亮的屋里,本然地展现对光明追求的飞蛾虫子。 蚊子这不请之众,是使人厌烦的一种。一般昆虫,会飞的或者不会飞的,都好,似乎没有蚊子那么惹人厌。飞跃叶丛间戏耍的小飞虫,可能也会叮咬叶子汲取汁液,却似乎不会人人见之而想打之;蚊子这种飞虫则不同:一来到人前,滑过去转过来,上下还在回旋,人们就会以为它在扬威,不怀好意而来,举手就要摊开双掌去拍去打,能一掌将之砸个死地,最干净利落;一次不着,也可能要调动掌位啪啦啪啦打响几声,打中打不中,都是一种自然的宣泄;所宣泄的正是心中的厌恶。为什么飞虫中独对蚊虫这么咬牙切齿呢?原来,蚊子叮人像护士在病人手臂上扎针一样,会有被刺进的痛觉,纵使只是那么轻微的一下,有时可是难忘的一蛰,可以随着脑波荡开;而要命的往往是过后随之而起的痒的感觉。虽是微微的,却往往会驱使你去搔挠痒处,指痕过处,又引起新痒。于是,一个小小叮口,搔挠三几下,一条或一片血红色的挠痕就浮现出来。你愕然收手,痕痒的感觉要过一阵子才慢慢淡去;如果你贪图搔痒的舒服而不能适而可止地收手放下,则旧痒未除而新痒又起,波波相迭,就可没完没了。 蚊子行动敏捷,飞行技艺高超。身侧两片薄翼,我们的肉眼未必去觉察它是否拍动,但是,当它滑动如翔时,却那么熟练、轻巧。你看准了它,双掌抬过去,才拍打下来时,它却一溜就闪过了,甚而不见了。犹如滑冰的健儿,巧脚尖起,滑过冰面犹如脚尖没有触及坚硬的冰层似的。只是,看滑冰健儿的旋转是一种享受,可面对蚊子在眼前身畔的旋舞咦嗡却会无端惹人心烦。 住在郊野村庄一带,每逢炎热多云而又偶尔会下雨的季节,低洼积水地、废物阻塞的渠道最容易滋生蚊蚋。有时候你走过草丛的地方,或树荫密布的场地,耳畔传来嗡嗡的声音,眼前身后小虫飞起,仔细一看,那是蚊虫。雌蚊吸人血以滋养生命,因此,人到之处,它们特别敏感,仿佛其嗅觉是专为鉴别人体,或者探寻人体内温暖的血液而设的。接着,寻找人体皮肤的适当部位,以其特别为吸血而长的长针一扎而入,吸满了血才知足地抽离飞走,完全是一种本能的运作,求生的基本技能。这种情形,不知展示的是蚊子有感于人类的恩呢,还是解决着无名的仇报?是人欠下蚊子的债呢,还是蚊子是专门欺侮人类的小小恶霸? 蚊子叮人一下,吸一口血,动作快捷。往往是,手脚或臂背才感觉那么疼了一下,你随手拍了过去,掌未落下,掌风先到。敏锐的蚊子立即觉察而起飞、逃逸。结果,你的指掌只扑了个空。纵使在特别的地方会有群蚊成阵,采取群袭的连环攻击,你手起掌落的击中率还是不高。谁笨拙谁灵巧,立即彰显出来。当然,厌烦在心的人儿没有去思考那么多。只是烦,烦而叨叨、叨叨而起咒意。 我曾经思量过:如果蚊虫在人们的耕作或者生活上有所帮助,像蚯蚓松泥、蜜蜂播粉一样,人们对它的态度或许就不一样:比方说,可以忍受施舍它一两滴血以维持它的生命。心念这么一转,皮肤被它轻轻一蛰也不是那么疼痒了。疼痒,有实际的皮肉感觉,也有心理感受的作用。当心理不在意时,皮肉的疼痛就不那么显著了。这世间,不乏慈悲为怀的人儿,连输血救人的事儿都做得满欢喜的,何况只是一两滴血的小事儿!然而,蚊子不是这样的一种恩物。相反的,它在吸人血的同时,也可能传播疾病病毒,如疟疾,骨痛热症……那可不是人们可以泰然处之的事件!因而,向来人类受教,都会对蚊子避而远之:蚊子叮人,不但可厌,也可恶啦!特别是关注人类健康的国家卫生部门,没有不视蚊如敌、灭之而后快的理论和教诲了。一般的民众,在生活中,为了自身与家人的健康,最基本的防蚊与灭蚊的知识还是要有的。 蚊子与人有缘 从前的住宅,一般的床铺都设有蚊帐。夜晚睡觉时,人在张挂着的蚊帐内,把嗡嗡起舞的蚊子隔离在外,可以避免被叮咬。后来,随着建筑业的发达,隔蚊与防蚊的措施有所改进。最明显的是,一般屋子的窗子都安装了铁花,又加了一道蚊纱;铁花防盗,蚊纱防蚊。特别是睡房的窗口,蚊纱紧密,房间的门除了进出之外都是关着的。这是把蚊子以及其他飞虫都隔绝在睡房之外的措施,以确保人在晚上可以有个好眠。而今的睡房或许还有冷气装配,门窗大部分时间紧闭,除了防范蚊蚋之外,还可以在晚上调整适当的气温,以期睡得更加舒服。 人类想办法防蚊、避蚊甚至灭蚊,然而,蚊子仿佛与人有缘(还是有冤)似的,总是出现在有人的地方。居家环境有沟有水、有污水淤积的草丛,就往往会有蚊子在那里回旋飞舞。黄昏时刻,它们就自然地、本然的四处探寻吸血的目标,那就是人群啊。蚂蚁喜欢爬进屋后的厨房里寻觅那里的甜品饼碎,蚊子则喜欢在人的耳畔嗡嗡细语,伺机而噬。 有的人在炎热的夏夜,或雨后放晴闷热夜晚,在屋里厅中或小房点上蚊香,以强烈的气味逼得蚊子不敢靠近;更有人在屋里喷射蚊油,起作驱蚊灭虫之效。然而,这些做法毕竟只能收暂时之效,不是长远之计。当今社会,骨痛热症常会像时疫一样,在某个社区传染开来。其病毒是由黑斑蚊传播的。卫生部当局派人喷射蚊油消灭黑斑蚊,成了常态运作。民众关注自家身体的健康,还有一项社区工作可做,即是清理阴沟与渠道,去除囤积的垃圾脏污,以及清除杂草丛堆的泥沙淤积,不让蚊子(特别是黑斑蚊)有任何可以产卵滋生的地方。环境清洁卫生,空气新鲜,蚊蚋不来,才是防蚊与灭蚊较实际与长远的措施。 以上所举,是识者谆谆之言。而我们普罗民心,却不知会否有相应的行动,还是这向来的心,防滅惹心煩/苏清强烦,被惹得更烦?
1年前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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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庙,从这庙看出去是有海有山,里头还有戏台,李有成在建庙善信募捐录里找到了父亲的名字。庙的斜对面,是李有成五十几年前毕业的崇正小学。校长在大太阳下跑出来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谢您回来看看”…… 车子驶出双溪大年北部大道出口,一路往北,向着有海洋有稻田的渔村小镇班茶Tanjung Dawai而去。车上的乘客,是完成了花踪系列讲座“文学潮汐·南方风土”:《浮罗人文——风、海和岛屿视野》槟城场的王德威、李有成、张贵兴、胡金伦和高嘉谦一众学者、诗人、作家、出版人的马华文学评论家。 大伙这天说好,出发往吉隆坡前,要陪李有成回去他老家班茶,探探老亲,闻闻乡土味,还要看看母校。这5位好友,第一次结伴回到马来西亚演讲。到过大马多次的台湾学者王德威,则抱着疫后重访老地方见老朋友的心情到来。 大伙唤李有成老太爷。老太爷谈吐幽默,知道咱们同乡,马上以北马腔福建话沟通。我自中学后未再踏入班茶,这趟跟随,有老太爷一路细数细诉,从故乡到他乡,从离散到归家,等于听看了他一生的风景。 [nonvip_content_start] 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庙,从这庙看出去是有海有山,里头还有戏台,李有成在建庙善信募捐录里找到了父亲的名字。庙的斜对面,是李有成五十几年前毕业的崇正小学。校长在大太阳下跑出来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谢您回来看看”。小学后门打开,是李有成的老家。老家已经丢空,他记得最后一次住在老家,是多年前大学毕业第一次返家。 妹妹的老家隔了几间,一行人在高高椰树的长影下走进屋里歇脚。遗憾的是,妹妹不久前离世,这位亲哥却因染疫无法送行。过后车子开往镇上,李有成说一定要去闻闻班茶的咸鱼味。那是一整层楼的卖部,有约二十家的咸鱼小档。他走在前头,我们跟在后头,长廊上是满满的江鱼仔和咸鱼,海风吹过来,咸鱼味把我们包围。吹过班茶带着咸鱼味的风,等同完成了返乡仪式。 离开班茶,我们去了双溪大年。那里有3位老朋友等着李有成。他们是少年郎就认识的苏清强校长、冰谷和陈政欣,4位写了一辈子文章的老作家,久别重逢,没有激情但满满温情。看着看着,泪水快要掉下来。他日我能活成这个年龄,也还像他们一样耳聪目明,对过去历历在目,对当今豁然开朗,不也很好吗。 那晚回家,点击了李有成的“他从渔村来”视频来看。“我是李有成,在台湾已经待了五十多年,大概从我离开渔村那一刹那起,我的离散人生,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div
1年前
  时间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它没有具体可见的形象,我们伸手触摸不着,而这并不表示它不存在。它确确实实地存在。它的存在,也不像某些物体一样,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时间没有躲藏、隐蔽起来,刻意不让我们看到,而要我们去寻觅。时间不是这样。时间一直都跟着我们,跟我们同在。我们走,时间也走;我们坐下来,时间是否也坐着呢?不是吧!   当我们坐着不动,时间并不是紧紧黏贴着我们而不动。因为时间也会在这样的情状下过去。虽然,它不像有形体的物件一样地越过去的那一种形式。它怎样过去呢?无形无迹,没有文字可以言喻,何其奥妙,何其神秘。可以这么说吧,我们有停下来的形态,时间没有,时间没有停下。   时间是一种运作吧,永不停止,像什么呢?像我们的心跳吧?不管我在动中还是在静里,我们在工作还是在休憩、以至于睡眠,心的脉搏总是跳动着。心的跳动,不管你觉知不觉知,它就是如此,如此的展现生命的活力。时间也是吧!心跳是我们个己生命的活力,时间是整个宇宙大环境的活力。生命不死,心就跳动着;宇宙大环境还存活着,时间就运行着,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智者说:时间像流水,天长地久,日日夜夜。流水过去,流水来着,没有间断。犹如时间,只是,流水有形体,可观可视。流水不断,不必想像,观察即可。当然,有的流水湍急,有的缓慢;有的污浊,有的清澈。流水具体,不是不可捉摸的抽象的东西。你可以边走边观察流水,也可以静静坐在堤岸上探视流水。你看着不曾停歇的流水时,把念头一转,想像时间的流递,从不曾停止,也真的像有形有体的流水一样。   时间这一秒过去,这一秒间也来着,没有间断,没有留白的地方。所以,时间过去了,时间来着,来去间没有间隙,一直都在,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   它在无声无息间来去着,看似无情,却似乎有意。它这片不言的心就投影在人物事相的变化上。是的,时间走过,就栽下了变化的因素,一丝一丝的,一点一点的,再敏锐的视觉在一时间也难以发觉,然而,渐渐地,时间推压着时间,时间累积着时间,就渐渐现形了。初生的物体成长了,已茁壮的物体衰老了。这是岁月的足迹,时间的高招。其他事事物物的变化,包括我们自己身体的变化,都在进行中。变化是一种进行式,变化永不休止,因为时间的流迁没有停歇过。它们密切的结合着,像时间没有离开过我们一样,即使是我们闭目休憩了,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晨起床,或许我们想到,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应用,感觉就像手头有一扎钱币可以自在花费。那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自己像一个富足的人,无需忧虑,也不怕压力什么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而来,于是,自己开始应付,开始忙碌。要办的事情越多,自己就越忙碌。忙碌彰显工作的数量,甚而包括质地。   忙碌也标志着生命的能量,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最大分量的工作。当然,人的能力各不相同,你的高分量在一个能力更强的人看来,可能也不怎么高。正是“强中还有强中手”,高产量的人可能忙碌,但是,忙碌的人未必就有高产量。有的人心思与方法都用得不妥当,结果,忙来忙去不知忙些什么,变得无事忙,也成为一种变相的浪费时间。的确,时间过去了,你什么事都做不成,或者做不好,生产能力近乎零,或者也没有提起精神去学习,知识与学问没有增长。   这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而浪费时间的伸延思考,不是正好也在浪费生命吗?有的人斯条慢理、散漫犹豫,待到大半天的时光过去了,才猛然心跳加速,紧张了起来。想到要做的事情还堆积在那边,开始匆忙起来,要赶工了。时间不会倒流回来让他用得宽松,他要不草率也不能了,他要不敷衍塞责也不成了。原来,你怎样对待时间,时间也会作出怎样的回馈。当然,这一切都在不言中;只有知者知之,不知者依然糊涂。   生活可以让人理出很多智慧。比方说,善待时间的人,他会有足够的宽裕去完成很多自己想完成的事务;相反的,亏待时间的人,时间也会给予同样的回报。如何才是善待时间?你不必像对待一个病人般的对时间百般呵护、千般抚慰。   不是这样的。时间不言不语,时间也没有心情听取人们的唠叨关切。时间根本不吃这一套。你能够尽心尽力做你本分应该做的事,或学习,或劳作,或帮人,或建设,或余兴。 时间是妥善“挤”出来的   你没有让时间留白,你没有在手头拥有的时间里作些于己无益于人有害的勾当,而是积极地把该做的事务做到最好、最妥当,让人安心,让人欢喜……这都是善待时间的种种。善待时间是一种责任感,是立身处世所展现的一幅正面形象、秉正倘然的姿态。能够善待时间,时间会腾出很多空间让你做很多事,也成就很多业绩。一般人也不是怎么亏待时间,但是,每日懒懒散散的,做事不起劲,心不在焉的,时间悄然过去,他们也不急、也没有怎样的醒觉。只有当一天忽然觉悟了,仿佛从迷糊中醒了过来了,他们就会提起精神来,检视自己的欠缺,改变自己的心态。当他们开始领悟到时间宝贵时,时间的价值就从他们的所做所为中展露出来了。于是,从前做不成的事,现在去做了;从前不敢做的事,现在也有胆识去接触和进行了。一念善心起,要做的好事何其多,都可以一一去做了,做得时间充实起来,活动填得满满的。   生命是一期一期的,不同时期的人,容或会有不同方式或形态的生活。古人的经历跟现代人不同,大环境不同,时间所产生的效应也不同。   现在我们寻索回去,所挖掘到的可能都只是片段片段的遗迹,让我们去联想、构思当时的生活状态,碰触一下那个当下的历史。历史不一定是死的东西,历史是古人古事古物在我们的意识中又再重活一次。进入这样一种状况,我们所感受到的,何尝不是时间的伸延、拉长,拉到湮远不可言诠的历史源头。   我们也可以凭想像把时间拉伸到杳渺不可碰及的未来。然而,我们始终还是要回到现实,回到我们当下的生活里。回到当下,就面对当下的生活形态,人际交往,思维运作,以及社群与国家的行为规范等等,这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如实的体验。时间在我们的体验与感受中活着。我们快乐,我们消沉,我们愤昂……时间也跟着起落,生活因而有了节奏,有了韵律。我们在时间里歌舞,我们也在时间里饮泣。我们的感情与思维,也赋予了时间特定的价值。我们的历史上,遂有了“和平的时代”,“战乱的时代”,有“欢乐时光”,也不乏“黑暗时期”。   个己的生活离不开时代的轨迹。个己的自由是存在于时代运作中的便利,只能善用,不能滥用。比如说:人有选择工作的自由,却不应该不事劳作而去掠夺别人的财物,那是侵犯别人,是破坏,不是自由。可是,人绝对有自由求上进,也绝对有自由助人为善。有的人也知道这等好事应该做,却迟迟没有去做。他们的说法是“没有时间”,似乎,每日三餐已够人忙碌了,特别是在大家庭里,哪里还会有时间去做这些他们名之为“额外”的事呢?大凡一个人不想去做一件事,他就不会有时间去做那件事。若真的想做,再忙,也会有时间去做。   时间不会增加,每个人每天24小时的时间都一样,不会因为你想做某件事而多了出来。忙者多做了很多事,也不是他有比别人多的时间,不是!他的时间不是无端端增加的,而是妥善‘挤’出来的,或者说,安排出来的。一事办完又一事,连休息的时间也在内,有头有序,有层有次。这安排与执行,仿佛是一条紧密的拉链,环环相扣,时间就变得扎实有价值了。我们常说,这是时间用得对!时间用对来,很多人就完成了许多别人认为不能做或不敢做的事。这种人未必有三头六臂,但是,他们却有坚韧不屈的毅力。   在人际交往如络的现代社会里,有人给你打了招呼:“有时间吗?我们出来喝杯茶。”你当然知道,这或许并不单单只是喝茶这么简单的事。你去还是不去,也还得慎重的考量。对方如果是亲密的死党朋友,为了珍惜这份情谊,你可能满口就答应过去。再忙,时间也是可以安排的。有时候,你甚至会把一些次要的事情压后或推掉,就为了见老友这一面。对方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可能要揣摩他的意图;如果对方一向都没有不良意谋,信用尚好,你也可能抽出时间陪他喝这杯茶;然而,如果对方在社会上名声不是这么好,甚至你曾经目睹耳闻过他的诈瞒招数,对他突然的邀约,你纵使有空挡,也可能要找个借口把它推脱掉。的确,你不想见的人,你就没有时间能够跟他见面了。这人际关系的个中奥妙,就从你愿意不愿意把时间拿捏出来相陪中展现端倪。   有时因缘巧合跟不合适的人在一起,谈话不交心,思路南辕北辙,你也可能不愿意赔上自己更多的时间,于是,找个借口,比方说公司正忙得不可开交,又比方说家里有急事,总之就是要见机溜走。   这样一来,即可把时间用在其他事情上,又不会得罪人家。能做大事的人,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窍门。   生命和时间,磨合出人间无尽的精彩。过往是历史,未来是展望。而今是舞台,戏正上演。   你有时间吗?若能闲云野鹤般的静观周边无数的戏目,何尝不也是一种享受?然而,就在我们看着别人的时候,别人或许也正在注视着我们。我们在意别人的眼光呢,还是安身自在,问心无愧就好?无论如何,时间会给我们这个无常的身心去完成它的价值,去塑造自己生命的尊严。得失自负,时间不会有所指点。有一天,我们个己的生命会在这个宇宙间走完,而我们个己的时间,也一样不存在了。我们所演绎的剧目中尽是无常的至理吧?是耶?非耶?无论如何,我们可曾想到,当一天小我亡了,小我的时间不见了,而大我、大环境、大宇宙的时间还在?一直都在!
2年前
我每天花在书房里的时间不少,小小的地盘,却是我大大的活动空间。主要是我习惯坐在几案前阅读、抄写、思考、用电脑、写作。书房是小房,比客厅小得多,却有我的书橱,我的各类书籍,我堆积一地的报纸副刊以及各种书刊杂志,还有文房用具等琐杂物件。不大的空间,杂物横列排陈,益发狭窄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要我要用要看的东西唾手可得,我就不会觉得东西碍眼。 书房小,东西多,打理起来却也不太困难。地板是每天要扫一扫的——看似干净的地面每天都扫出一堆尘埃,盛在畚斗里,有时量多,有时量少。自己的脚板洗得干干净净,进来书房的人也不多,到底尘埃从何而来?屋顶没有听过老鼠走动的声音,家里又没有养狗与猫,自然不会有类似的畜生弄脏地面。偶尔有微细粒状的脏物散落在纸面与物件的平顶,我揣摩很久,认定那是爬在墙头壁角壁虎的排泄物。而一般尘埃是肉眼看不清的,脚踏也不一定觉察。 大风起时,窗外卷起的纸屑、小片叶子与花絮之类的东西时而会被带进厅堂与小房来;这就让我领悟到自家屋里的尘埃就在空气里,随着它的流动而闯进、散落。空气污染严重时,家里打扫出来的尘埃就厚重。我遂把房内积累的尘埃多寡作为空气污浊程度的粗略测量。 每天打扫出一些尘埃,隔几天以清水抹拭地板,也抹掉了书籍上、杂物间的一些尘埃,这是基本照顾环境卫生的做法。自恃在这方面已经尽力。然而,百般关切还是会有所遗漏。一段时日后,抬头看墙壁、看天花板,自以为该是一片洁净的,谁知不然。初看没什么大发现,细看却不是这样。墙角高处与天花板接壤的角隅竟然有细细的丝线挂着。再仔细盯注,发现一只小虫静静伏在丝线的一端,入定的模样。我这才觉知,就在我没觉察时间流逝的当儿,已有蜘蛛在暗中活动,在高处不显眼的地方结了网做了窝。 蜘蛛从何而来?我不但没有这方面的资讯,也没有花过心思在上面寻索。或许,每个家庭都有蜘蛛吧!它就像壁虎,不请自来。壁虎的存在,是因为夜里灯光明亮处,会把外间的飞虫吸引进来,提供了它粮食。而蜘蛛呢?也同样是吃虫族吧?房里有电灯,夜凉时刻,草丛间各种细小的飞虫会闯进来取暖。我的窗棂是装有蚊纱网的,但是,体积纤小的小飞虫还是有办法进来。就像肉眼看不到的尘埃可以进来一样。 因此,我终于明白,纵使我每天扫抹书室,但,蜘蛛的出现,像壁虎的存在一样,是很自然的。只是,壁虎不怕光,而蜘蛛可就要隐藏或躲闪在比较阴暗的角隅。它们同时出现在我的书房里,说明了我的书房也有阴暗的角落,也有不干净的诱惑力。人间或许就是这样:有的追求光明洁净,也有的必须依赖污浊而存在。 蜘蛛的毅力不会输给人类 见到蜘蛛网,不止一个,而是多个高高的头角都有,甚至在箱头暗角、书堆间隙,也暗藏不露。有的丝网才刚刚结就,纤细的一层,网成八卦的图案,看似柔弱,却不会有劲风耍弄,安稳得很。边远的蜘蛛也可以静守以待。或许,一两只小小的猎物,就足够它充饥一整天。有的丝网比较厚重,应该是时间冗长,蜘蛛也吐丝了好几遍,铺叠了好几层;不然,则是附近的网络断了一丝或多丝的线,纠缠在一起,扑跌到另一个网络上,加厚了网络的分量吧!甚至还可以见到垂吊着的蛛丝网线,摇摇欲坠。我看不出刚结成的蛛网是什么颜色的,或许,是纯净无色。然而,当蛛网变得厚重,厚重到有了垂丝儿近乎挂不住时,它就不再是晶纯的瞻观了——它变得灰郁郁的,甚至是黑乌乌的,显然是沾满了尘埃——空气在它上面遗留的痕迹。于是,我看到蛛网的脏,就联想到空气的不洁。虽然如此,我们每天却把空气吸进吸出。 蜘蛛要生存,必须结网捕虫捉蚊。蜘蛛总是凭本能把网结在这些飞虫出没的地方,像破屋檐角,像密林的枝丫间。记得我小的时候,居乡下,常常看到蜘蛛在寮檐结网以及捕虫。鸟儿造窝,得去把干草枯枝衔回来,作为原料。蜘蛛不同,它不必外出寻找材料,它的网络材料是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是口水吧?却是不一般的口水。人的口水是液体,它的不是。液体无法造网,而它吐的可是幼细而坚嫩的固体,在它的体外凝结成韧性的丝质。蜘蛛先把丝头稳固在檐角,再把丝拉长,一夯一跃就去到另一端,也将之稳固住。接着,它就来来去去地把丝吐出并且衔接成一个圆扇形的八卦图像。仿佛它是全能的空中织网师、雕塑师。网制成后,它就退到一旁,以逸待劳地守候。飞虫或者蚊蚋扑网,它就爬过来,张口啄食。当它吃饱了,再多的蚊蚋被丝网逮住,它也不急着吃。有的就气绝在网上。那时候,我就已经把蜘蛛归类为有技能有智慧的肉食物种,却也是残忍的生物。 当然,有蜘蛛网出现的地方就有碍瞻观。它的形象是肮脏的。我们看到蜘蛛网,多也好,少也罢,总要拿把扫帚或者竹竿去捅破它、清理它、扫除它。而失去了网络或窝宅的蜘蛛并没有气馁。几天后,它又在另一个角隅纺织出另一个网络来。捣破它的网并没有把它赶上绝路。它的毅力和生命力不会输给手脑俱全的人类吧? 回来自己的小房。蛛网出现了,眼见不净,不行动就会憋气。放下手头的工作,用椅子叠高,就可以手握木条或竹竿去碰触和捅破它。竿头拖拉卷动,丝网黏在上面,拿下来再用布条纸巾抹擦,丝网成了肮脏的尘埃。掉在物件上或地板上的脏物,来自坠落的网丝,也得加以清理整顿。年尾大扫除,扫出的多是这些屋角檐头的赃物。现在还没有年尾,蜘蛛在我没有注意或在意的地方暗结丝网,只得清除而后快。而我也知道,蛛网还会再结,就像每天扫除的地面尘埃还会再来。 这会否也类似我们一再思忖而烦恼、却又无可奈何的事:人为的因素以及工业化已使空气污染越来越严重,一场豪雨,可以把空气净化不少;但是,豪雨过后,空气又恢复变脏。
2年前
    冠病疫情在家隔离期间,外卖的营生方式应运而起。很多家庭用品、日常食物,都可以通过手机的讯息和线上付款的方式,向一些外卖公司采购。有关的公司就会安排把你所购买的物品送到你家去。外卖可以减少人与人之间的接触,降低了染疫的风险。外卖的生意就是顺应这种状况而衍生出来的。这是疫情期间我们所看到的适者生存的典范例子。   外卖的用品与食品,都得采用紧密的容器,塑料袋子或纸盒,悉心包扎、装置,以便在运载的过程中不会泄露、倒溢或损坏。于是,纸箱、纸盒、纸袋、塑袋、塑杯、塑料器皿,纸质盛盒、塑料饭盒……也成了外卖公司的必要配件,以装纳物品,盛住饮食。我没有调查过那些天天跟外卖公司交易的顾客如何处置随着他们的物品一齐到来的塑料盒子与袋子,以及箱箱盒盒之类的物件。这些东西,天天随着物品来到家里,堆积屯存起来,数量变得可观,真是不得了!如果取了物用之后就丢,垃圾箱子眨眼间就塞满。   这些箱盒包袋物件,如果用后洗刷干净,晒干收留起来,是可以再用的。环保与资源回收,就是这种理念的实践。问题是, 每天“新货”有来,家里如何用得了这么多?用不着的东西,还一直的堆积着,就形同废物。何苦让它占据家里厨房或斗室的空间呢!疫情带来了生活变故,我也碰上了这样一个取舍的问题。曾经穷过、吃过苦的人,都会有惜物的心理。总觉得生活中的物资得来不易,不能随便丢弃。这种心理,尤其体现在食物上。家里有残羹剩饭,拿来养猫养狗好过白白丢弃。现在的塑料物品,能够再用,总不舍得抛弃,总是一件一件弄干净留存,要时就有了。只是,人用东西总有一个限量,多了就用不着,用不着就会慢慢积尘埃以至老化腐朽。   我的几个孩子在都城工作,家里少有堆积过多的物件。他们说,一来人少,二来呢,若真的不够用,随即购买,东西的质地更好。我感受得到:住城镇,生活费高,日用得精打细算,而购物则处处商铺。有其不便,也有其方便之处。购物方便加上物价偏高,造成他们家里不能也不必堆积物品。空间因而加多,小室也不闭塞。这是一般小家庭的生活品质。年轻一代的观念跟我这种有了年龄的不同。然而,看着他们家里宽敞的空间,器物排列有致,室洁壁净,感受还是舒坦的。我也会反过来想,孩子的时代不同了,环境也有别。这时代与环境在无形中不断地塑造了他们的思维和生活习惯。他们生活中欠缺了什么,需要什么,出门走一趟,就解决了。真的跟当年我们乡下物资短缺的生涯不一样了。他们面对网购与外卖的装配纸盒塑袋等等,随手丢弃已经成为习惯。毕竟,这也是现代生活的一种形态。城里生活的群众,哪一个不是这样?   想到一些家庭,厨房里堆积了很多罐头食品、干粮糕饼之类,要时方便,但也有一些屯在一隅而遗忘了,堆积的时间一久,转眼就成了过期货品。有的人珍惜粮品,过了期不舍得丢,食用后可能有某些毒素在身体内潜伏着,长久下去,累积成疾,造成健康上的红灯。有的人听闻多了,也长了知识。碰到这种情形,再贵重的物品,也只好丢弃算了。想想,如果常常如此的话,却又不划算,浪费钱财外,还有暴殄天物之嫌。现在的家庭主妇,一般上都知道把钱财花在该花的事物上。厨房器物与粮品,足够就好,不必屯积。屯积的东西纵使没有败坏,质地也往往没有新鲜的好。   以上所谈,是堆积有形物质在当今时代的问题。因而想起当年还是学生时,另一种无形的堆积。我小学时还算听话,会准时做功课交作业;到了中学,兴趣广泛,念书的心一再地分散。有些课业,看起来不紧逼,就容易把散心用在其他事务上面。于是,该作答的习题堆积着,该温习的课业也没有及时处理。总要待到交作业的期限到了,前一天才来拼命地赶工,赶到三更半夜,答得也草草率率,却已精疲力竭了。结果,几种自己比较不感兴趣的科目总是搞不好。心里明白这不是好的、应该有的学习办法,然而,花心如撒出去的水难以收回来。有位关心我的老师把我拉到跟前,严正地劝诫我:“你不是不能学习的人。然而,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以为垃圾堆积起来不扫除,家里不脏吗?堆积着功课不做不温习,有一天你想做时,脑筋也迟钝了,你已经把老师教的还回得七七八八了!”我略有所悟,然而,想努力改过的心最后还是回到习性的泥沼里。总是,我喜欢的功课会天天做,不必堆积;而不喜欢的、心目中不属于重要门科的作业,还是会堆积一段时日才来匆匆赶工。似乎该门功课做得好不好,并不太在乎。 该做的事就不要拖延 这种平日的劣根,在处理学期后放假期间的假期作业时,不但自动显现,而且还变本加厉。刚放假时但求放逸,能吸引自己的只有报章杂志和课外读物,对漫画与小说最易入迷,忘我到几回误了餐点时间。常得面对父母唠叨。其实,那些小说啦漫画啦非学校规定的读物,我平日有点零用钱就偷偷到书摊买进来,积累在书柜的一角,假期里放任地看,也是一种心情压抑后的释放,行事还算有所收敛,不敢在父母吩咐我办理家事农务时太过拂逆他们。村夜的时间漫漫,我把堆积成叠的书籍搬出来一一浏览,也可以把假期的夜晚时间拉得更长,奇怪的是,自己随着故事主角人物的人事纠葛和感情起伏,可以投入到不知夜深不知倦意,跟上课时深夜赶功课的困倦压阵而至的感受不一般;我也没有认真去思考为什么会有这般不同的差异。无论如何,待到假期快要进入尾声,开学前一周或最后三几天的快马加鞭赶做作业,再一次感受着堆积成灾,如樵夫背负过重的柴薪而致步伐艰辛的那种窘促。这种境况,说是无可奈何,却也是自己的选择。长大后想起来,平日可以较轻松做完的事务放着不做,堆积到一个时候才来费劲,肯定是要付出“先甜后苦”的代价的。生活中的小事如此,人生的大事或许也没有离开过这个范畴。   该做的事不要拖延,就像没有用到的物品不要堆积一样,可以成为提升我们生活品质的指南。我想到自己的生活一向离不开报纸。我阅报有个习惯,副刊要留存,资料要剪收。有过忙碌的日子,我没有按日处理这两件事。转眼间,报纸堆积得人头般高。有时把所有事务推开,单单整理这些旧报,都可能花上一两个周末。这时倒羡慕起那些把报纸看完就丢,累积成废纸卖出去或送到资源回收中心的人。只是,这样做就把一些珍贵的时事报道与分析的资料都丢了,对一个读书人来说,也是可惜的事。要两全其美,则资讯按日剪存,旧报逐日整齐堆积。若非有恒心、毅力和生活纪律,则恐怕计划完美,说也有道,做起来也虎头蛇尾。   报纸隔天就变旧。旧报堆积以等待时机脱手。同样的,堆积已久的杂志与书刊,在适当的时机也可以脱手推出去;很多物件的利用都有一定的时间性,旧刊杂志也是,堆积过久反而惹尘埃。忽然想到,垃圾是家家户户丢弃的废物,却还可以分类回收。回收不了的,或焚烧,或堆积在适当的地方,如低洼的不毛之地,日积月累,加以填土处置,可以成为有用的场地。这么说来,废物不废,堆积也非不当,全在心中一念。一念正,好事可成。信哉斯言。
2年前
2年前
  国会解散,有的人听到的是夏雷。轰然一声,震得神经束紧。有的人对这种政治的玩意儿,不感到惊奇也没有格外喜悦,仿佛司空见惯的平常事儿。有的人想,还政于民本应该,只道时机适合不适合。 一时间, 街坊有了共同的议论话题。谈得越兴起越激烈的, 越是关心时政的自然态度;有的人静静地,竖起耳朵听,也不怎么表态,也不多谈。他们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没有同一条舟共一种感受的心理,而是厌倦了那些舞台上的嘴脸,觉得多说也是白说,来来去去也不过是群丑变脸,术士换画。不想多说多谈,不一定是麻木,却遮掩不住因内心的厌倦而生起的冷感。 大选要来,是民主运作的自然过程。 大家都期盼选贤与能,造福国家社会。然而,当真正的贤能都不在人民可以放心勾画的选票内,大家方才知道民主也可以被权势集团合理化的操弄。退而求其次,一堆变质的蛋,也只好从中谨慎地选个质地还撑得住的蛋,权且有胜无。朋友在茶摊子聊天,谈到这些过往的经验,往往不是滋味,连喝到口中的浓咖啡也骤然间没了味道。 乐观者看到改变的契机 市井小民在一起,翻箱倒箧尽把记忆挖掘出来。选前的下海入乡送糖果问暖深切民情且信誓旦旦,让民间看到了曙光的浮起,虽然是那么地遥远,却也可以乐上好一阵子。然而,也就只是那么的一小阵子。选后很多言诺都变了样,物涨税苛逐步来;动荡不安暗涌,搞一些动作,抛一些课题,群蛙号啕弹跳,逐鹿利禄官爵。 小民困在风暴疾疫中,大人算计怎么袋袋平安…… 国家的命运,人民的命运,在恶性的循环中,有人说,还看不到前方。看到的,是邻近的国家,从前比我们不如的国家,已经阔步跨前。我们呢?几时才能走出贪腐与族群对待不平的泥沼? 就这样,听到了大选的跫音。乐观的看到了改变的契机;悲观的嗅到了沉沦的哀号。而一般的民众,无喜也无悲,亦喜亦悲,感想与感情起起伏伏,也煞费心苦恼。不管风起不起,雨下不下,作为子民的一分子,顶着烈日暴晒也好,冒着风雨凌辱也罢,总要想方设法去投下手中所谓神圣的一票。至于后果如何呢?会否产生了新局面,还是熬出了一个换汤不换药的状态,就无话可说了,也不想多说些什么了。
2年前
从前教体育课,学生练习越野赛跑,我也着了运动裤和运动衫,陪着一群孩子跑步。走出校门,穿越附近住宅区,再跑到乡野地段去,踏上黄泥路,然后绕一个大圈,沿着另一条路跑进校门。一场练习跑步的课完成后,大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陪跑,让我想起母鸭陪着小鸭,一字排开,从寮子里走了出来,走向池塘,或者河道,然后兴奋地跳下水去,浮在水面上,扒动双脚,张开翅翼,或伸展或竖起,快乐地拍水打出泡泡。鸭群一面游弋,一面把头与长颈探入水里,寻觅可以吃啄的食物。有母鸭陪伴,小鸭子快乐、自在,无虑无惧。可以嬉玩得忘了被关在寮子里的拘束。 陪跑,也像母亲带着几个儿女,在公园里跑步。开始的阶段,母亲放心不下孩子,总不敢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她不会那样做,她得关注孩子跑步的状况,所以,眼睛要盯着他们,以确保他们的安全。她会让大的孩子跑在前面,小的跟在后面,而她,就在后头紧跟着。她抬腿跨步,心却分一半在孩子的身上。她要确保前面的孩子平稳踏步,走在正道上。有时候,看到小的走得颠簸不顺,她会停下来,牵着孩子的手,给他扶持的力量。一家出去,陪跑就是伴着孩子,看着他们跑得顺畅。总之,跑的是脚,牵挂的是心。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陪孩子或家人跑步的母亲或父亲都这么用心。有的人一到了场地,跑道现前,就会自我投入而忽略了跟随着来的人。跑着跑着,陪跑人的距离拉远了;跑着跑着,可能自己冲在前头,孩子跟在后头。如果孩子正是精力充沛的青少年,也可能孩子冲在前面,把父母抛在后面。彼此都健康,精神奕奕,那也没什么问题。总不成每次陪跑都拉紧着心情。只是,有时状况不是这样。年幼的孩子一个不小心踢到或撞到障碍物,伤了脚踝、或摔倒了,发出痛苦的声音。陪跑的突然警觉,转回身探个究竟,甚至中断了一天的跑步行程。陪跑带眼也带耳,让相陪作伴有了温情。 讲回我当年陪着一群学生跑步的情状,也似乎有鸭子出游或父母与家人同跑的况味。到校门外练跑,对学生来说,多多少少总会觉得新鲜而兴奋。穿着运动装的学生有了声音,有了说笑。他们知道,这一出去,不但抛开了书本,也得以看看校外的世界。一直被安顿在课室里的学生,会有一种被解放出来的感觉。 他们被告知路线以及练跑的规矩后,便一一走出学校的铁门,是冲着出去的,像鸟儿冲出囚禁它们的牢笼。我在旁一一点算人数,然后才跟在他们的后面。我也不能老是呆在后头。时不时也要冲前,越过一些跑得慢的学生,看看前端的情形如何。其实,出发前我已经交代好班长以及几位跑步的健将,一路帮助看顾好出去的学生。健将跑在前头,也有留在队伍中间的。有他们的帮忙,我等于多了几双眼睛。学生的程度参差不齐,有善跑的,也有冲刺一阵后就慢下来的;有缓步在后面跟的,也有时而快时而慢的。有的,跑了一阵,慢了下来,就和旁边的同学谈着话,跑步成了走路,可也走得蛮快的。我见到了,有时会唠叨几句:“不要只是走,也要跑。”他们在有人敦促之下,又开始跑了。 趁机听听学生的心声 一班整40个学生,虽说年轻力壮,却未必个个都能跑,都是跑手。因此,给他们锻炼是有必要的。为了训练他们,老师跟他们在一起,也是必要的。我当时也不是很能够跑,但是,我跟他们走出去,跟他们在一起,他们跑得气咻咻,我也会喘会歇。我跟他们一起跑,除了尽一个老师的责任之外,想起来,能够陪伴着他们,也是一种默默的支持力量。 跑步回来,在班上,他们擦着汗,喝着水,嘴里的话可多了。一场跑步训练,消耗了他们的精力,也激活了他们筋骨、神经。有的喊:“累得要命!”有的则话中带着讽刺:“是吗?为什么经过甘榜时,你见到晒衣的女孩子看过来,还吹起了口哨,特别有精神呢!”另一个说:“歪头死命盯着女人,还差点撞上一只拐脚狗呢!”听的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又有一个声音: “ 阿和只顾跟身边的女同学讲话,要不是我喊住他,他就差一点踩到一堆狗屎呢……”你一句,我一语,谈起来挺热闹,挺风趣,不时爆出笑料。看看,做老师的还是得制止他们,先休息一下,再回来上课。 越野赛跑前,学生有几回训练,有时在下午放学后。 我尽量做到每次陪跑,不像一些同道,让学生自己去跑,自己就在校门内等着他们跑回来。其实,我还年轻,陪学生一起跑,也是在锻炼我自己。自己平时忙碌,运动的时间不多。趁机陪学生跑,一举多得。我总有所闻,也会有所见。在学生成长的阶段,能够这样陪着他们活动,听听他们的心声,了解他们的举动感想,也是值得欣慰的事!不是每次都只是严肃的竞跑,趣事与烦事总会有的。有时他们不公开谈,就私下跟我讲。那是一种对我信任的表示。有的同学懂得感恩,特别是在竞赛得奖之后,会前来致谢,说有老师陪他们跑了那么多回,不拿个奖回来就对不起老师了……之类的甜言蜜语。说实在的,这些中学生,只要跟他们混熟了,没有隔阂了,他们倒真会拿老师的心。或许,这也是对付出的老师的一种回报。 后期我不再教体育课了,陪学生跑步的机会逐渐少了。我却逼着自己在黄昏时刻跑跑步,渐渐成了习惯。我常会碰到同样的爱好者,几回交谈与沟通,就成了可以一起跑步的朋友。每次跑步,多一个人陪着,就好像多了一个互相扶持的力量。这样一来,跑步也不孤单。有时事忙,没有出去,朋友也会问起原由,表示关怀。这种志同道合的跑友,就像各行各业的伙伴一样。 从职场上退休后,我有时会跑去外地跟孩子住上一小段日子。黄昏时,也在他住宅区的附近跑跑步。孩子放工回来,也会对我说:“爸,我陪你去跑。”于是,他也跟我一样,整装出发。他跑在我的前面,我并不急着追上。 他逐渐放缓了步伐,等着我到来。跑了几圈之后,我们改为走路。两个人几乎是并肩而行。这样,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谈。父子两人海阔天空,谈兴正浓,脚步却没有停歇。谈着走着,走着谈着, 天色转暗,是回家的时刻了。我们的感情,也像天色一样的稠密起来。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