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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盈

昨晚,我因工作来到富贵生命馆,看着人来人往的华社领袖,平时只会在新闻里见到的政治人物,都活灵活现了起来;而此刻,我身在安顺,出席我外公的葬礼。 我的外公,可能快要不行了——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是在2022年,那时农历新年回安顺过年,印象里身体还不错的外公突然卧病在床。我一次次回到安顺,目睹他的身体变化——渐渐地,外公靠鼻胃管进食,喝奶水度日,失去了翻身、开口说话的力气,连咳痰都艰难无比。 老人受病痛折磨,总有一位家庭成员必须放弃生活,全身心照顾他。三姨为了照顾外公,放弃了出差旅游的机会,选择在家办公,甚至在外公病情恶化时辞去工作。三姨睡在沙发上,听见外公因痰液堵住喉咙发出的咳嗽声,她立刻起身,轻拍外公的背,帮助他顺气。 我知道,没有回来探望的日子里,外公和三姨日日夜夜遭受了不少折磨。电影《如何在奶奶去世前赚到数百万》中,主角M的妈妈照顾阿嬷的情节,不知道在三姨和外公之间上演了多少次。 外公的咳嗽声越发虚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常年眯眼,似乎游走在清醒与昏睡之间,随着住院的次数增加,我们回安顺探望他的时间也愈发频繁。 富贵生命馆来了好几位行动不便的政治人物——他们被夫人搀扶,或坐在轮椅上,言语含混、神情恍惚。我数了数他们的岁数,与我外公年纪相仿。也许外公曾见证过他们年轻时意气风发、建设国家的模样。纪录片和维基百科详尽记载着他们的丰功伟绩,而我外公是一名退休老人,经历了历史课本里描述的重大时刻,留下几张家庭大合照。历史的浪潮泛黄成皱褶的老照片,在我眼中,他们与弥留之际的外公再无差别。 若不是为了工作,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与元老级政治领袖有任何交集。第一次亲眼看见他们的身影,竟是在老战友的葬礼上,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 来宾们享用着精致的餐点,服务员随叫随到。场地宽敞舒适,完全不用担心日晒雨淋。逝者的家属跪坐在灵堂前,法师一遍遍地为亡者诵经;转眼间,念佛声传回外公的葬礼。我们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连续好几天为外公念佛,祈愿他往生极乐世界。矿泉水瓶缩小了一圈,花生也变得软塌塌的。阳光刺眼难耐,老天爷在外公去世的早上下了一场小雨后,似乎抹干了眼泪,决定不再哭泣。 外公比一颗花生还要轻盈 这闷热的天气,我再熟悉不过——我与外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离安顺老家不远的政府医院。我们曾在年初一来过这里,陪同患者的只有不庆祝农历新年的马来人。医院的老风扇嗡嗡地转着,越来越慢,炽热的阳光穿透窗户直射进来,老天爷在为这家医院增添一丝生机。然而,患者们像晒了一下午的咸鱼,如被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我突然想起,几年前偶然读过余冰燕写的一首诗歌〈杆秤〉:“……食道癌晚期。/ 祖父瘦成了最后一条躺在杆盘上的鱼。至今没有人告诉我/ 死亡有多重/ 多少钱一斤?” 神台摆放着荤素佳肴,趁着外公离开人间之际,让他好好享用一顿许久未尝过的佳肴。一支支清香缭绕在空气中,仅穿了一次的白色T恤,还残留着淡淡的香火味。 我的外公,真的像诗里描述的一样,瘦成了皮包骨头,静静地躺在床上。后来,他比葬礼上的一颗花生、一瓶矿泉水还要轻盈;他轻得无法用金钱、体重来估算,化作一捧沙子、一束黄花。
1月前
Manuela跟我手机聊天,她说,“我在奥地利快窒息了,我想念亚洲国家的人们。等我的储备金够了我就飞出去找你们!”在我眼中,这些能够为了快乐自由,而勇敢踏上背包之旅去体验人生的人们,都是清醒的人。他们不为追上通货膨胀后的价值去改变自己的价值…… 我跟友人说,我在尼泊尔认识好几位欧洲人都让我看到同一种活着的态度:轻盈。这种轻盈在拼搏的亚洲人眼中,说好听一点是逍遥,但难免有些人会解读为迷失。他们的共通点是,可以离开自己的国家很久很久,全年背着背包到不同国家体验,没有固定行程,一个背包,两脚为家。他们绝不折腰于朝九晚五,不喜欢把自己陷入长期的枷锁或契约,什么负担、家产、事业、生计都化成了背包日子里的“预算”。你永远猜不透到底这个预算有没有底,因为他们的兑换率概念跟我似乎不同。他们来自的地方好像比较有兑换成本,所以往往可以这么活很久。然而,跟他们相处下来,也会怀疑他们的物欲之低到底是不是因为不够钱? 来自法国的Quentin是尼泊尔僧侣学校的“名誉志愿者”,他对学校最主要的贡献是制作僧侣学校的影片放上YouTube,吸引世界各地的志愿者来学校当换宿志工。印象中他是很有能力的法国年轻人,有自己的影视制作专业,正奔向自己的前程。最近在尼泊尔办婚礼的小旅行,我终于见识到这位传说中的热心法国男,跟之前我认识的奥地利志愿者Manuela一样,Quentin觉得近年的欧洲局势太不利于中产阶级了,万物涨价,汽油、车子、运输、房租全涨至少50%。本来还有储蓄能力的中产新鲜人,突然喉咙被卡住了一样,生活原有的小确幸都被一波接一波的压力取而代之。承担变负担,资产也容易变负资产,通货膨胀了,快乐就压缩了。90后和00后都想挣脱出来。能否重新定义快乐生活的样子? 原来Quentin已经从法国转移澳洲快一年了,问起他如今的生计,他除了从事影片制作的自由业,还当起农场的水果采集工人。对,这不是亚洲人才做的,是背包客的欧洲人也寻求的澳洲日薪。他有自己的车子,会停在不同地点露营过夜,省下住宿费。29岁的学校志愿者Tami,也正想从英国移居去澳洲!两位90后就这么聊起为何选择前往南半球的另一片陆地开展新生活。Tami是一位瑜伽老师、按摩师,靠着两门一技之长在英国足以维持生计。但她的梦想是开着一部Caravan,在澳洲土大地上去到哪就教到哪,以天地为家。这似乎跟目前的Quentin的生活面貌有相似的地方。 [nonvip_content_start] 前天我跟来自奥地利的Manuela手机聊天。她感慨说,“我在奥地利快窒息了,我想念亚洲国家的人们。我非常不喜欢这里的人的思考模式,等我的储备金够了我就飞出去找你们了!”在我眼中,这些能够为了快乐和自由,而勇敢踏上背包之旅去体验人生的人们,都是清醒的人。他们不为追上通货膨胀后的价值去改变自己的价值。逍遥是他们表面上的样子,他们跟我们一样有预算的活着。然而他们更有全然当下的能量,更有感受生活的能力。他们可以花很长的时间慢慢咀嚼一本书,修饰一堆照片,甚至是走路。没错,他们会觉得有些距离应该走路而不是乘车。效率对他们来说就是体验的杀手。Quentin把采集水果的澳币,换成了一张机票,飞到尼泊尔出席婚礼为重要的朋友义务拍照,并送上真挚的祝福。Tami应该买一部好的新手机,但她宁可把英镑花在上一堂颂钵课上。他们跟我们一样,对生活预算没有停止斤斤计较,但他们的快乐乘法表,是一眼就看懂的简单。我追求很多,要维持的很多,我的快乐有复杂的乘法表,加上陈腔滥调的内耗副作用。 一个背包,一些必需品,好的朋友,重要的对话,无限的天与地。工作是为了生活,并没有把工作过成了生活。我看见他们的快乐,仿佛觉得他们是在我要的终点站等着我。不赚钱就不脚踏实地?怎么我觉得我的生活是为了一双又一双的好鞋子在赚钱。而他们,是脱了鞋子,光着脚丫子真正的在“脚踏实地”,感受生命。
7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