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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化

3月前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感觉自己真的变老了? 一次聚餐中,友人带来了几位新朋友。面对新人,自然免不了一连串的询问——从工作到家庭,再把兴趣爱好都聊了个遍。仿佛刻意在暖身般,最后兜了一圈,终于来到这微妙的话题:“你们今年几岁啊?” 我并没有急着做第一个开口的,反而默默观察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我发现:从一个人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便可以判断出他的心态是否依然年轻。 “我99年的。”第一位开口的是个男生,男生似乎在年龄上还是较不忌讳的。“哇你好年轻!我是93年的。”第二位新朋友回应道,顺势透露自己的年龄,着实是高明的一招。“哎呀!你也还年轻啦!我……”随即又有人应声附和,然而在我看来,这群人无疑都已经“老”了…… 画面闪回到那间教室,当天上课的内容我已说完,正确认着学生是否有不清晰的地方。但事与愿违,与课堂无关的问题往往才是学生的真爱:“老师你今年几岁啊?”没有多想,我脱口而出:“我95年的。”学生听完先是一愣,然后纷纷伸出手指开始做加减,甚至有人开始抱怨:“老师你就直接说你几岁不行吗?” 懒得计算自己今年多大 经学生这么一说,我开始陷入了思考,明明对方问的是年纪,可为何我会回答自己的出生年份呢?一番思索后,我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是因为,我变老了。 这一种“老”,不是身体上、外貌上的老,而是已经懒得去计算、去记得自己今年多大了,一种思想上的“老”。在得出这一结论后,我陆续问过不少的人,一切也正如我所料,若是被问起“几岁了”,学生群一般直接就会给你个数字;而那些已经出社会工作的,则会与我一样报上出生年份。 那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说法的呢?我早已经记不得了。不得不感慨,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就变老了,转变也可能就发生在某一瞬间,快得甚至无法被察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把洪亮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原来是健来了。他是我们中最年长的,但正如他的名字,他依然健步如飞,在羽球场上更是把我们这群90后打得落花流水,“你们在聊什么啊?” “我们刚才在做年龄调查。”说到这儿,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竟不知道阿健的年龄,“对!我居然没问过你!阿健你今年几岁啊?” “我?我属牛的。”健随口一说,这下反而把我给难倒了,我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算法。我们几个纷纷伸出手指计算,这画面与那年学生们计算我的年龄时几乎无异,“所以是50岁了啊!” “哎呀,算这些干嘛!”健稍微挥了挥手,一如既往地洒脱:“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年龄并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你怎么活着。如果认真生活,那么数目更大一些,我也觉得无所谓。” 大伙儿听健说完,纷纷鼓起了掌,而健似乎也被整得有些不好意思,半开玩笑地朝我们嚷道:“拍什么手!继续吃饭啦!” 看来,也许我还不够老。
2年前
2年前
老人的世界里,是否厌倦了喧嚣,于是年老的耳背,变成了上天的馈赠?听不见,是好事,还是坏事? 外婆是典型的娘惹,她银灰色的长发长及臀部,像瀑布一般直泻而下。每天早上冲凉后,她就会将长发给束成发髻,再用发网套上,再插上发针。她穿着娘惹服装,传统的平面剪裁结构,直领对襟,使用“胸针”扣合前门襟,内穿白色立领长袖“小衣”,下装搭配纱笼。外婆长得珠圆玉润,活脱脱就是个贵妇人。 30年前,外婆来我家小住时,我感觉妈妈像个宝。妈妈放工后,外婆已煮好饭,妈妈冲了凉,就可以坐下来吃。所有锅碗瓢盆的事,妈妈都不愁。 那时候的外婆耳朵背聋,我们和她说话,都使尽了洪荒之力。妈妈偶尔会对她抱怨:“妈,你怎么都听不到?”我们都会说我妈:”妈,你怎么这样说外婆?” 外婆曾说过她最喜欢我的五婶,因为她讲话高嗓门,她讲什么外婆都能听到。有时候谈话时,外婆会告诉我们,她希望自己可以快些离开这个世界。她说:“人老了就不中用,别人讲话都听不到,经常被人嫌弃,那长命有何用呢?” 外婆离世时86岁,没有任何病痛,就是人老了器官退化。她从医院被救护车送回家时,妈妈的眼泪像缺堤的洪水不停涌出,她靠在外婆的耳边对她说话。 这情景我想起一首诗,诗里这么写道:“我向海洋说:我怀念你,海洋应我以柔和的潮声;我向森林说:我怀念你,森林回我,以悦耳的鸟鸣;我向星空说:我怀念你,星空应我,以静夜的幽声……” 而外婆,她怎么就不回应呢?也许她耳背,听不到妈妈的说话,只是这一次,妈妈再也没有嫌弃她。 时光如白驹过隙,如今的妈妈已到76高龄,而耳背问题,在10年前就相中她。妈妈再懂得迥避,也始终逃不过耳背的魔爪。 我们和妈妈说话,总是用喊的,其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大声呼喝妈妈。尤其去外国旅行,我们乘搭公共交通工具时要表现文明,不能高声说话,和妈妈交谈时总是出现鸡同鸭讲的情况,然后就是我们一脸不耐烦,妈妈也恼羞成怒,这种情况挺煞风景的。 妈妈因为耳背而带来的麻烦不计其数,像那年做不完的习题,也像脚上的臭袜子,今天洗干净,明天它又来了,洗啊洗啊,永远没尽头。 虽然我们经常担心妈妈的耳背状况,但是她却不当一回事。与她讲话时,她总是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但她似乎并不察觉,继续滔滔不绝地讲她的事情。当我们告诉她我们并非问她这问题时,她埋怨我们说话声音太小,所以她听不到。她似乎从不承认自己耳背。妈妈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所说的都是身边的人讲话声音如蚊子般小,并不是她本身的问题。 说要带她去做助听器,她总是这么说:“我是不会戴的,你们别浪费钱了!”妈妈的人固执又讲究面子,她是不可能会戴助听器和他人沟通的。她和亲友交谈时,也是别人问别人的,她回答她自己的。如果我们在场,我们会帮她回答;若是我们不在场,就是妈妈独当一面的脱口秀表演。 今年农历新年期间带妈妈去阿姨家,这两个久未见面的耄耋姐妹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地高谈阔论。阿姨也和妈妈一样有耳背问题。尽管彼此都有听觉障碍,但两姐妹都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各有各讲。也许在她们这样的年纪,听不听得到是其次,还有机会见到彼此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不再想去听那些八卦新闻 当天阿姨提到她被表哥带去配戴助听器一事,讲到一脸委屈。她说当天工作人员在为她戴上助听器后,一直问她是否能听到别人的声音。在试戴的过程中,尽管工作人员为她调了好几次声量,但她还是没能听到别人的说话。 阿姨说:“我心里越发焦虑和不安,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其实是因为别人讲话很小声,我才听不到,只要他们提高声量,我就会听到。这个助听器要来做什么?” 听表姐说助听器做了8000块,阿姨怎么也不肯戴。表姐也不想再多说了,就随她去吧!如果你未和老人家同住,你是无法理解这些日常的磨擦有多累人的,你只能选择闭上眼睛,再闭上耳朵,告诉自己人和人之间的立场和感受不同,这是需要我们用心去理解的。 读《论语》时读到“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过了四十不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到了60岁,耳朵背了,什么是是非非、喔呀噪咋的声音都听不清了,也就耳顺了。如果耳朵不聋不背,谁能做到“耳顺”? 或许,耳背的人,也是一种福气。年轻时,我们什么事情都想知道,有什么八卦新闻,快速凑过去听;年长了,人家要告诉我们事情,我会告诉他:“真抱歉,我还真的不想听呢!”听多了就会想多了,想多了就会心烦气躁,也浪费时间。 一个人方当青春,耳聪目明,人生正处于上升的阶段。他需要投身社会、待人接物、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必须眼快手紧、闻风而动。 过了打拼的年龄,普通人免不了老眼昏花、耳朵背聋,这是自然之道。这有两个直接的原因,首先是内脏退化了,供养不起眼耳鼻舌身意了。魂神意魄志要退守五脏,颐养天年了。 老人家耳背,只要年轻一辈不嫌弃,老人过得还挺开心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叫他们戴助听器呢?
2年前
2年前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