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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鴻

週五雨夜,城裡的文藝好友齊聚“青樓”,共赴一場與文字的約會。   星洲日報活力副刊【讀家】年度選書,每年都會票選十大文學類與十大非文學類書籍,盤點大馬出版業界整年努力的成果。這是【讀家】年度選書首次舉辦實體榜單揭曉活動,於1月3日在星洲日報總社愜意展開。現場聚集出版業者、作家、活力副刊專欄作者等近80人在“燈下碰杯”,溫馨氛圍佐有美酒、陶土、給文字的告白,以及媒體人的殷殷心切。 ◢郭清江:深度閱讀,須回到紙本 世華媒體(馬來西亞)集團總編輯郭清江致開場辭時,透露他對當前閱讀風氣的深深感慨。 “今天每個人都把時間耗在手機上,父母也把教育責任交給手機,缺乏親子交流。這對整體社會發展影響頗大。”他始終認為,手機只適合淺閱讀,若要達成深度閱讀,我們終須回到紙本,回到書籍,回到報章。以新聞事件為例,“在網絡閱讀,常常都是社媒平臺推送內容,我們被動接受。而報章經過整理,在不受手機干擾下,從第一行讀到最後一行,我們能夠很好地消化,最重要是它能激發我們思考一個課題的對與錯,協助我們成長。” 郭清江鼓勵家長多讓孩子接觸報紙,緩解網絡資訊爆炸帶來的焦慮和抑鬱,“科技很重要,我們要擁抱科技,與此同時也要回到真正的閱讀,因為閱讀真的很重要。” ◢孫德俊:繼續閱讀創作,保有判斷力 以《AI時代2053》獲選【讀家】2024年度十大非文學類書籍的科技人孫德俊,在臺上述說感言時,也發出相似的呼籲。“我在書裡提到,使用AI(人工智能)有兩種人,一種人會因為 過於依賴AI而降智,但我相信在場的人不一樣,因為我們使用AI後依然會繼續閱讀,繼續創作,保有判斷力,這很重要。” 其他作家也有他們的關懷。 ◢陳志鴻:一起書寫小歷史! 以《昔日兒童皆長大:檳島喬治市男孩的故事》入選十大文學類書籍的作家陳志鴻,當天才從法國巴黎回國,頂著時差赴約的他在臺上表示,曾擔心書寫小地方意義不大,“但我希望拋磚引玉,可以的話,大家也把自己的成長記憶寫成書,因為每個小歷史加起來就是一個大歷史。” ◢賴昭宏:出版兩週就二刷 大體志願者兼志工賴昭宏,透過《傷痛的祝福》一書記錄大體捐贈者家屬自述,入選十大非文學類書籍。“這是我的經歷,是關於生死,關於照顧者,關於臨終,關於喪親。這本書出版短短兩週就二刷,很難得,謝謝大家支持。”——足以證明閱讀確是一種必需,我們終能在文字與書籍裡,找到安放自己的角落。 入榜【讀家】2024年度選書的20名作者,皆能捧回一個由灶窯坊贊助的柴燒杯。 ◢凌慶安:泥土和文字的共同點 灶窯坊創辦人凌慶安說,“每燒一批杯子,要用6噸的柴,”身處不消幾塊錢就能購得漂亮杯子的鬧市,“柴燒杯的價值在於,我們都是用心製作,我們使用的都是馬來西亞的陶泥。當大家在跟文字談戀愛,我也在和我的泥土談戀愛,我想我們有一點點相像。”土色的柴燒杯並不發亮,一如文字的雕琢並無光彩可言,卻給人一種溫樸的踏實感。 人群聚散有時,走出外頭早已沒有風雨,清澈的夜空有點點星光。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靜下心來閱讀,期待2025年大馬出版品持續如星燦爛。 相關文章: 【2024讀家選書(上):文學類】《活力副刊》編輯室選書,來了! 【2024讀家選書(中):文學類】《活力副刊》編輯室選書,來了! 【2024讀家選書(下):印象篇】 ❶流散、回溯❷變變變❸“地方性”再發現  
3月前
編按:同往年一樣,我們也請了幾位年輕作者寫下本地中文出版的印象文,作為你的選書參考。 流散、回溯:馬華故鄉與身份的再思考 文:李婷欣(臺大中國文學研究所) 在現代化浪潮推動之下,遷徙與遊走成為常態。“故鄉”書寫逐漸超越對原生地的情感依戀,轉向一種回望的本能,與文化再現的實踐。2024年“讀家選書”(文學類)多部作品以多重視角探討“故鄉”,展現層次豐富的敘事形態。在“空間”—“時間”雙重遷徙背景中,個體的回溯映射出歷史進程的一部分。而多代寫作者在敘述中展開對話,使“故鄉”成為馬華文學演進的重要紐帶。這些作品以多樣的文學地景,承載著對成長記憶、離鄉情愁與身分思考的深刻書寫,構築了豐富而複雜的文化圖景。 故鄉書寫必要性 海凡以其馬共遊擊隊經驗,透過《落香》在二島之間穿梭書寫,將生態觀察融入文本,描繪雨林共生的自然景象。上次寫膠林生話,這次寫沙巴管理油棕園的歲月,冰谷在《荒野驚奇:冰谷自傳II》透過奇談形式串聯荒野記憶,從在“風下之鄉”五年的“拓荒史”,重新審視故鄉與身分的複雜關係。 故鄉的書寫因個體記憶的差異而呈現多樣性,同時在反覆的書寫中逐漸形塑新的文化意義與認知。以檳島為例,陳志鴻的《昔日兒童皆長大:檳島喬治市男孩的故事》談關於自身遊走各地,但無論所見為何,“終究是從檳島人的目光出發。”;梅淑貞在《遊花園》對喬治市過度觀光化的變遷提出批判,寫道:“我是歸人,不是走馬看花的過客……” 這些文本不僅捕捉地方變遷,亦重塑個體與城市的情感聯繫。 麥留芳自傳性散文《流水滾石》寫了新/馬兩地的流金歲月,也聚焦於霹靂北部一帶:檳島、霹靂玲瓏、怡保街巷,勾勒出故鄉的時空延續性。牛油小生的《寫給未來情人的足球指南》雖採博物式敘述視角,仍不脫新山作為故鄉符碼的影響。故鄉書寫或許並非刻意為之,卻常成為自我定位的深刻倒影,折射出個體記憶與文化認同的複雜交織。 從土地至故鄉——馬華文學的“故鄉” 書寫,不僅重新詮釋個人與土地的聯繫,更為未來的文學創作提供了一種更開放、更多元的想像。馬尼尼為在臺,以另外的視角批判地解構傳統意義上的“故鄉”。《故鄉無用》再現了鄉土與現代性的矛盾張力:因肉身在他鄉而長期受壓抑的鄉愁,遊子逐漸失落——“我這一代人很多離開了就再也沒回來過。”鄉愁在流散中被壓抑,最終化為身分迷失的徵象。這一書寫反映出馬華文學在時代洪流中的流散與重構,亦突顯其對故鄉議題的當代省思。 以書頁為介質,馬華文學在流散與重構中不斷探索身分與文化的多元樣貌。或許,我們能進一步追問:當代馬華文學中的關於地域/故鄉書寫,究竟是一種純粹的懷舊回望、講古,還是一場對身分與文化的持續重構?在流散/定居的交織中,我們如何避免將故鄉過度理想化,而是以更深度的視角回應其複雜性?這些未竟的問題,或許正是馬華文學未來持續需要尋找的。 變變變! 文:葉福炎(東海大學社會學系博士生) 在整理完2024年的馬華出版品並貼在個人臉書後,陳靜宜留言問:“今年的出版品較往年蓬勃嗎?”以出版本數來看的話,過去一年的整體出版包括再版、再刷以及新版,大致上仍維持在既有的水平之上。不過,若分別從文類、內容及出版的版圖來看,它們有著不同面向的傾斜。 從文學類的書單中,這一年可以說是資深作家的盛年。從年初由有人出版社推出一套7冊的《梅淑貞文選》,一直到年末以冰谷第二本自傳《荒野驚奇》,頗有前後呼應、文學定調的意味。只是,這一年甚少能見新人的出現。在個人所知的範圍內,只有3位詩人,包括駱俊廷《大寒以後》、覃勓溫《夕惕齋詩稿》以及章楷治《凋零與豐收:致芬妮》。或許,單從一年來看無法判準文學生態的現象,但不失為一記錄。 不過,從內容層面來看,這一年馬華文學是以兒少時光、家鄉為書寫主題。有別過往都圍繞在政治記憶的文學書寫,如此寫作的集體改變現象,也是值得關注的。這幾年來,許多馬華作家都在談論個人的寫作如何擺脫馬華的既定印象。我想,過去一年的文學出版提供了不少的思考點。畢竟,馬華文學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而是極具生機蓬勃的多元及多樣態發展。 另一方面,其實我們也能在非文學類的書單中,發現有關於華人與政治論述的減少。在過去一年裡,最印象深刻的兩本,即是祝家豐《政治發展和民主化征程》和馮垂華《街頭的共同體》。當然,馬華出版中常見的宗教討論、地方史撰寫,仍是非文學類主流常見的內容。它或已成為一種特定的出版類型,而這也涉及馬華出版生產鏈的課題。 過去,我一直都在關注普及大眾的出版品。它不僅佔了出版市場很高的比例,也是拉動出版業很重要的存在。現階段來說,它一直正在積極成長中。陳靜宜對飲食文化的討論、賴昭宏以大體老師家屬的自白、陳亞才對印裔社群及宗教的介紹——這一類的大眾書寫相當重要,也是從閱讀進入思考的重要媒介。 總的來說,過去一年的馬華出版市場並未有令人驚豔的作品。若要細數種種可能的原因,我想可歸納為以下兩個,即書籍出版也開始走向分眾化,出版社能明確提供讀者他們在閱讀上的需求;另外,整體出版市場的版圖處在一個變動的狀態,或許出版社也在重新調整自身的策略和定位。 無論如何,這一年來的改變也只是個過渡。我相信,不久將來就能見新的版圖出現。而在可見的未來裡,整體的馬華出版品必然是朝向多元的發展,也將在讀者與市場的主導下,帶起不一樣的出版市場。2025年會是一個新的起點! 南洋島嶼的“地方性”再發現 文:潘舜怡(馬華文學與文化研究者) 回顧2024年,以“南洋”、“馬來半島”及“東南亞群島”等區域性和地方性視角為主題的馬華文學作品,似乎再次掀起了一股熱潮。在影視方面,廖克發的一部時長5個小時的紀錄片《由島至島》,反思二戰期間,日軍、臺籍日本兵、東南亞華人,尤其是新馬印尼華人之間的歷史創傷遺緒,試圖重新梳理南洋島嶼的戰爭網絡以及庶民敘事。此片獲得2024年臺北電影獎百萬首獎、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等獎項,備受矚目。而在印刷出版方面,也“由此地至彼地”,出現了不少聚焦探討南洋不同區域的地方文化、宗教信仰、文學地理、小鎮歷史的敘事,散發著關於馬華島嶼/地方書寫的魅力。 首先在北馬部分,三可馬凱麗的《喬治市的老店鋪》帶領讀者進入檳島喬治市,通過栩栩如生的建築插畫,敘說城鎮老街、小巷的小鋪故事,展現檳島老建築的生活美學氣息。此外,陳志鴻的《昔日兒童皆長大:檳島喬治市男孩的故事》,則以散文筆觸,回憶在喬治市生活的童年往事。本散文集透露了作者對於祖父母、父母、親友的抒情敘事,讓讀者感受屬於檳島小孩在市鎮成長的記憶“溫度”。 轉移至中馬部分,朱宗賢的《霹靂地方掌故》引領讀者進入霹靂州的各個縣市,從教育、經濟發展、新村、醫療、飲食、宗教、小鎮老街等面向,探討該區華社的文化記憶。本書內容鉅細靡遺,娓娓道來,盡現霹靂華人生活的地方風情。至於白偉權的《拜別唐山:在馬來半島異域重生》,則回到19世紀中葉至20世紀初的歷史現場,考察拿律地區的華人史,當中牽涉了華人苦力移民、礦工的社會日常,談及地方瘟疫、會黨幫派鬥爭、華人經商群體的盤根錯節,打開了離散華人於南洋“重生”的史蹟剖析。 至於廖文輝編的《居鑾老街的社區建構與發展作用》,則是本年度南馬社區觀察的代表作。本書屬於學術研究作品集,書中收入了9篇關於柔佛居鑾的華人社區建築老街、教育、華人領袖、家族企業等探討。另外,廖文輝的《馬來西亞閩南宗族資料彙編》以及安煥然的《海洋與南洋:海南人的歷史與文化》,分別考察了移居南洋的閩南、海南華人群體,討論他們的宗族史、精神文化史,從學術研究角度進入對華人“由島至島”流動的歷史叩問。 有趣的是,留臺作家兼畫家馬尼尼為似乎“背道而行”。她的小說《故鄉無用》敘述的是一個20世紀從中國移居至馬來西亞落地生根後,所產出的“無用”的家庭故事——敘述賣咖啡營生的“阿公”以及14名兒女如何面對疾病、死亡、迷信,思考原鄉平凡“無用”的反諷性。而本書為第24屆臺北文學年金獲選作品之一。 整體而言,本年度關於南洋的“地方性”書寫題材豐富,內容多元,無論從文學或者非文學類的出版讀物而言,均發現作者們對華社地方的大歷史與小敘事的關懷與想像。 相關文章: 【2024讀家選書(上):非文學類】《活力副刊》編輯室選書,來了! 【2024讀家選書(中):非文學類】《活力副刊》編輯室選書,來了!
4月前
4月前
你對故鄉有怎樣的記憶?是充滿市井人情的小巷、兒時嬉戲的老街?《昔日兒童皆長大》、《隆情歲月》、《溫暖瑣碎生活在南邊》,從不同角落勾勒出地方書寫的獨特風貌。就讓我們在這篇文章裡,跟著3位作家的筆觸,重溫屬於他們,也屬於我們的故鄉故事。 逛書局看見陳志鴻的《昔日兒童皆長大》(以下簡稱《昔日》)、李系德的《隆情歲月》與蔡興隆的《溫暖瑣碎生活在南邊》(以下簡稱《南邊》)齊整並列,勢成北馬、中馬、南馬三地的在地書寫。除了地方特色、風土民情,由於作者出生時代相異,讀者亦能借他們的書寫重溫這些地方的往日掠影。 陳志鴻的《昔日》圍繞“童年,家族,喬治市”而寫,自傳性質較強,以故鄉喬治市作為據點,梳理自我與家庭史,帶我們見證上個世紀的華人,大都出生在大家庭,作者謂之:“那是一張編得太緊密的家族鄰里關係,到處碰見親戚,到處都是監視。”這類親戚間品頭論足的氛圍,曾讓作者活得十分壓抑。篇幅頗長的家族書寫,同時聚焦了父母之間的可愛互動、與親生哥哥關係不親的原因、及至其他親戚的生命佚事。 《隆情歲月》的作者李系德出生於1951年,以白描手法重塑記憶中的吉隆坡,那些地方同樣熱熱鬧鬧——比如作者出生的榕明茶室樓上,那裡“‘七十二家房客’般有許多板房,房客各有一些花樣百出的怪異行為”;小小單位蕉賴路522B曾經圍聚著他與一眾媒體人,聊天吹水聽歌打麻將;聖淘沙花園公寓,是作者與聚少離多的大姐相聚話舊的所在。 《南邊》的地方書寫企圖沒有前述兩本來得強,它所回顧的時態,也相對近期。蔡興隆,人稱蔡老闆,在居鑾經營On The Road Café,定期舉辦文藝活動,給地方捎來文學星光。蔡老闆建構文學上的居鑾,〈小城之心〉回憶起這方水土曾經是黃錦樹、廖宏強、鍾怡雯的發跡之地。他筆下的On The Road Café富有人氣,洋溢文人風采,一如其同鄉學弟謝明成笑言,這家café,因為曾接引李永平、黎紫書、曾翎龍、龔萬輝、許裕全等大咖文人,就快成為“龍門客棧”。 ◢鐫刻地方的繁榮與變遷 心理學有個奇妙現象名曰“門口效應”(The Doorway Effect),當我們穿過門口從一個環境進入另一個環境,會突然忘記了原本想做的事情。大腦根據情境來對記憶進行分區,反過來說,空間替我們記住了一段回憶。 《隆情歲月》的吉隆坡在歲月輾轉中經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書中談起很多地方軼事,讀者通過李系德的追憶,瞭解Desa Petaling緣何取名大城堡、Jalan Hang Lekir原名為Cecil Street、蘇丹街附近的鬼仔巷、榴槤巷、煙鏟巷等小巷的歷史背景……齊克果:“生命要往前看,卻要向後才能理解。”當我們理所當然地穿梭今時今日雪隆區的大街小巷,這一本書能讓我們慢下步伐,從層層掩映的歷史迷霧中,照見隆城的舊日光彩。 當然所謂的過去,也不盡然只是光彩而已。李系德拾憶五一三那一夜,半山芭的大華戲院正播放著《負心的人》,而他則到金華戲院看《窗》,書中以第一人稱記載當年的險象環生:“戲還未放映完戲院就開門放所有的觀眾出去了,我還蒙查查,不知大馬發生了種族衝突暴亂,失魂落魄隨著人群亂闖趕回家去。走到半路,就聽到身後響起連串機關槍聲!真的是險死還生,執番條命!”作者也耳聞當夜,他的嫂嫂孃家所有人都逃到默迪卡體育場的看臺避難,而嫂嫂妹夫還在逃命路上遇見暴徒翻車燒車,所幸求救鎮暴隊才撿回一條命。全書寫得不多,但這些記敘無疑是歷史的證言之一。 那些被時代淘汰,被今人遺忘名字的舊地,通過作者的文字逐一回歸鮮明。套一句作者的話來說:“五十年來的滄海桑田變化,簡直變到連佢阿媽都不認得出了!”曾在網上看過一系列攝影作品,將不同時代,同一個地方同一個角度的相片,通過技術加工、重疊,起到古今對照的效果。如果以這種形象思維閱讀《隆情歲月》,我們可以看到如今的IKEA與MyTown是Cochrane Road School未搬遷前的原址;星光熠熠的Pavilion以前是廣藝戲院(戲院的英語招牌正好也是Pavilion);Concorde Hotel原名是Merlin Hotel,改名後竟然迎來天王巨星邁克·傑克遜;半山芭監獄擁有世界上最長的壁畫,從高處可以攝得男囚犯露天集體洗澡的“肉照”,如今監獄成為LaLaport購物廣場,李系德笑稱——會不會有“陰魂不散”的隱憂呢? 鏡頭轉向北馬,陳志鴻又是如何在《昔日》描述島上的往日景象呢? 善於寫生的陳志鴻,通過仿若細筆畫的筆觸,重新佈置記憶現場,讓讀者重回島上那些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戰前老屋—— 那老印務廠是屋身深長的戰前老店屋,屋裡有一條乍看顯得陡峭的長梯,卻又充滿仁慈的考量,中間設有彷彿休息站的平臺,讓人可以稍微停步一下,再爬未竟的梯程。手沿著樓梯扶手上去,一路都是精緻的寶藏欄杆,到了樓上的L字欄杆,都還不忘應該堅持著一份莊重典雅。樓上共有三四間房間,他們只用掛有布簾的一房,一個安有一張單人沙發跟一張雙人沙發的小偏廳。跨過屋尾一道門檻,那是有遮棚的陽臺,附有廁所浴室,還有一個小廚房,裡邊有一張原形雲石飯桌(這是後來記憶才補上的物件),她去世的16年後,我造訪於姨婆家驚見古雅的一桌,就聽她馬上說,這是從姨婆家搬過來的。 ◢濃郁喧鬧的市井氣息 學者楊彩傑為香港作家黃可偉《偽雙城繪圖志》寫的序中提到:“時代步伐下,人和事不可避免地急速轉變,甚至消失,用懷舊把這些消逝之物放置在記憶之中,這可以是一種抵抗。這就是我們常說的那句:記憶,就是一種抵抗。而且,懷舊不僅僅是記住了那些消逝之物,它還讓人們從過去之中汲取溫暖而堅強的人性力量,以此作為對城市文明及其衍生出來的價值觀之反撥。” 在地書寫的意義之一,便是通過成長經驗與環境的緊密扣連,讓未來讀者想像往日的生活場景。 《昔日》回顧了許多在地事件,比如1983年光大失火;同時也聊到從前的社會風氣。作者形容,80年代的檳島,毒品與私會黨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從前,在德順律的童年,我媽喊了一聲,快關窗關門,即知外頭又是私會黨械鬥了。風雨過後,可以開門驗收街上車窗被砸碎多少。” 〈一日五餐的市民〉則生動刻畫檳島的美食文化——一個T字路口,往右轉有咖喱面、炒粿條、曼煎糕;左轉則有炒果角與粿條湯。作者以古鑑今,對庶民文化的改變提出觀察,認為以前一條街就能承載一個人所有的生活需求,如今的社會則是“將家居工作購物三分化,讓自己在不同時段出現在不同空間裡邊”,所以人們需要一直開車,少了童年的市井氣息。 這3本書的作者當中,以李系德的資歷最老,我們從他的分享中回到上個世紀,窺探首都人的娛樂生活。那年代的電影院公告是用毛筆書寫的,而夜總會竟然可以請來鄧麗君、梅豔芳、譚詠麟、費玉清等巨星。讀到南苑可以觀賞脫衣舞,或是看馬來舞娘跳Ronggeng舞時,難免要感慨社會風氣日趨保守。 George Eliot(喬治·艾略特)曾經寫過:“如果我們沒有在童年時與大地共處,我們不可能如此深深愛著這片土地。”書寫土地者因為生於斯,長於斯而對一片土地愛得更加深沉,想要窮盡文字之記敘能力,留住一座城。然而,當一條老街被迫讓路給發展工程,就像傳統文化逐步被膚淺的娛樂消遣所取代,除了回味,我們還能替一個地方展望什麼樣的未來? 臺灣有河book店長曾在檳城的某個講座說過:“如果你不知道要開怎樣的書店,不如先想想你要在哪裡開。”一個地方總是需要一家書店的,《南邊》的蔡老闆經營的正是這等文化事業,On The Road Café除了賣蛋糕與咖啡,同時也賣書,舉辦藝文活動比如“南邊有光在居鑾”與“居鑾起風了”。 人到中年的他開始思考自己與世界的關係:“如何描述一座和伴侶和孩子日夜生活棲息熱愛的小城,也就是在描述我和這世界的關係了。”因此,他的文字承載的,更多是他對目前生活與居鑾這座小鎮的熱愛。他39歲遷回居鑾,就是為了“老茶室的小食手藝、新村巴剎的人聲鼎沸、各類社區文藝活動的蓬勃”。 他對居鑾這座小鎮始終保持展望向前的姿態,所以繼續深耕這裡的文藝氣息,以期“讓散落四處的星子趁機回來小城一趟呢,回來觸碰小城的心靈脈動,或僅僅只是回來向比我們更年輕的孩子們,說一則遠方的故事,也行。” ◢我們都揹著故鄉上路 或許我們都得離開,但正如香港作家葉梓誦讀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後所感:“原來不論我們走到哪裡,也躲不過這件事,我們總得要從原初的城市出發,總得將她與遊經的城市並置,從對比中看出差異,才瞭解新的城市,新的故鄉。”我們終究逃不過家庭,逃不過故鄉在我們身上投射的陰影。陳志鴻離鄉多年之後感嘆:“我終究活在陳家的傳統裡邊,所有的反抗只是迂迴的迴歸。”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回來,或是敢於回來,因為近鄉情怯,無法接受畢生珍愛的舊城終將面目全非。少小離家老大回,故鄉成他鄉,一切都不一樣了,更叫人傷感的是,我們徹底與這片土地斷絕連繫,就像陳志鴻母親離島多年後回到喬治市點了滷麵,吃後竟然腹瀉。 所以,故鄉書寫是不是戀鄉者凝定舊城風貌的重要手段之一?好似那個由馬哈迪1987年埋在The Mall的時光膠囊,一百年後重新挖出來,其中信息對當代的人們還有意義嗎?在時光的輪轉中,其所回顧的內容會否與現實有所出入? 關於這些問題,想起王盛弘早就寫過——我想到記憶,記憶也像雪佛,終究要坍塌,毀滅,消融於無跡,我卻用我的文字,不知靡費地為它妝點瓔珞,為它打造佛龕,為它起建院寺,到最後,雪佛不見了,只剩下文字,文字取代了雪佛,成為記憶本身。 相關文章: 【馬華讀立國】王晉恆 / 憤怒的權力 · 復仇的正義 文創新商機/王晉恆(雙溪大年)
5月前
“一場輾轉的告別”就寫了小時候和二姑女兒阿美因大人世故的告別——“不知何時開始,我們不再混在一起了”,但是再次告別卻已是故人向世人宣告,“我已經走了”。在一個檳城男孩的自傳中,告別總會不斷上演,而《昔日》寫作自身本就是種悼念與追憶。 由於個人研究興趣的轉變,近來從過往的文學研究轉向非虛構寫作的討論,於是開始考察、探討這一類寫作光譜的兩端,以及它所涵納的範圍有哪些。其中一端,即是自傳文學。什麼樣的作品才能被歸為“自傳文學”?法國學者菲力浦·勒熱訥認為,它必須符合以下3點:❶作品的語言是敘事並以散文體為形式;❷主題內容所探討的是個人生活和個性歷史;❸作者與文中的敘事者、人物是同為一個人。 今年,有人出版社推出陳志鴻《昔日兒童皆長大》(下稱《昔日》)即是自傳文學,而這也是作者第一部在馬來西亞出版的作品。相較於林春美憶往檳島的散文、杜忠全的檳城地方誌以及陳政欣說一個大山腳的故事,《昔日》卻是在馬華文學中,相對少見有系統對自我與家鄉的敘事。而且,這也更貼近先前馬華作協在《復始之地》一書,所欲討論“鄉土”概念:“啟動新的出發,尋回失去的故鄉味道,承接這些新故事的發現。” 《昔日》的編排,雖是按時間(從出生到長大)和空間(從自家到喬治市)上漸進排序,不過哪怕單篇抽出來閱讀,也不影響作者於每一篇專注談論某人、某事、某地。例如“一輩子都合穿的乳名”不僅談的是自己小名的意義由來,也把這看似普遍多數人可能會有的經歷,講述成是一種家族的傳承與紀念。自傳文學的寫作往往會牽動讀者的回想與反思,是一個雙向互動的閱讀體驗。 然而如此精練書寫,也能見於其他的篇章,還有善用歧義的一語雙關。“一場輾轉的告別”就寫了小時候和二姑女兒阿美因大人世故的告別——“不知何時開始,我們不再混在一起了”,但是再次告別卻已是故人向世人宣告,“我已經走了”。在一個檳城男孩的自傳中,告別總會不斷上演,而《昔日》寫作自身本就是種悼念與追憶。尤其,那些已歷經不同時差的面貌與關係,只能如此讓它凝固。 在〈後記〉中,陳志鴻寫道“回憶這東西自有它的癖性,往往一呼百應,一旦記起一件事,又會馬上牽出下一件來”,可這不就是書寫的意義嗎?碎片記憶需要經由縫紉(即書寫),才能把人生的種種經歷,編織成一個記憶的網絡,讓它得以現形與安放。可是,“檳島之於一個四十六歲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意思?”而我們又為何要讀一個離家近四分之一世紀的男子,他所寫的自傳與家鄉呢? 我會這麼說:一個人的生命經歷不會只是個體的,而是整個社會的。文字凝固或賦形了社會記憶,它會成為一段過往歷史、思想遺產,留待後人哪天在時光縫隙中,追憶並思考那些種種“我(們)—集體—社會”的經歷。 相關文章: 金睿瑜 / 回望島嶼的童眸 農夫/昔日兒童皆長大
9月前
家中長輩經常以福建話簡略檳城民間信仰概況:“香港出名歌星,臺灣出名明星,檳城出名‘紅公間’(福建話直譯,即“神廟”)”。 “地誌書寫”是理解馬華文學版圖的重要術語。走出馬華文學課堂後,我開始關注檳島文學創作,杜忠全與林春美的檳島書寫讓我看見家鄉的舊模樣;陳志鴻散文集《昔日兒童皆長大:檳島喬治市男孩的故事》(2024)進一步敘述島嶼人家生活。 我曾在課堂閱讀陳志鴻的短篇小說〈腿〉,近期才從簡介得知,生於1976年的他曾出版散文集《大叔旅韓記》(2023);短篇小說集《腿》(2006)、《幸福樓》(2015),甚至擔任Astro電視劇《家緣》(2012)編劇。 ◢跟年少的作者走進故鄉 根據散文集的主標題,作者創作的意圖是想借助自己的童年經歷還原一座城市的變遷。誠如作者在後記提及,本書的關鍵詞是“家族·童年·喬治市”,可見成長記憶是作者的主要描寫對象;文學地理版圖則是其次。閱讀過程,我經常跟隨年少的作者進出祖屋、咖啡店、喬治市的大小街道(作者附上英文地名),及其所謂的“市郊”(現西南區),讓我忘記他本身已是一名旅韓大叔。 作者時而抽離少兒視角,披上父親的角色。回憶童年遺憾,中年的他總是猝不及防現身,提醒自己不願讓女兒重複當年的憾事。觸動我至深的是描寫“燕窩事件”的〈飛士霸後座的童年〉,不禁令讀者感慨,昔日孩童長成替女兒著想的父親。此外,作者在〈活在大限將至的德順律〉將自己的成長環境比喻為“網”,身在其中的他猶如兒時在吊網熟睡的自己。他與數名祖母與親戚共11人居住於戰前老屋。他的筆觸一方面揭露家族的羞事,一方面充斥大家庭生活的幸福。 ◢檳城出名“紅公間” 除了記憶,全書的亮點在於地理空間與文化空間。個人認為飲食與地理結合的〈一日五餐的市民〉最為突出。根據描寫,作者的一日五餐以麵食佔據多數,使我想起近期脫口秀演員的橋段——“檳城人不吃飯的是嗎?”作者的書寫或許間接回應了她的疑惑。另外,散文集展演了地方民俗情景與傳統習俗。家中長輩經常以福建話簡略檳城民間信仰概況:“香港出名歌星,臺灣出名明星,檳城出名‘紅公間’(福建話直譯,即“神廟”)”。散文集描繪的拜祭、神誕與節慶儀式表露了作者對地方文化的關注。讀了過半的散文集,我發現文章的敘事背景日愈更迭,伴隨戲曲、布袋戲、電影、電視劇的過場,陳同同、麗的呼聲與卡帶終將謝幕。媒體文化的介入,說明作者這代人總算長大了。 體驗了地方的熱鬧與心酸,長大的作者終究離開這座城。成長必然伴隨離別,他總是匆匆獲知故人的逝去,奠定散文集的感傷基調。我經常覺得,六七十年代的人與土地的聯繫較我這代緊密許多。我和作者同個生肖,但兩輪差距導致我倆對腳下土地產生截然不同的詮釋,這本散文集則為作者的成長、記憶與時代留下美麗的倩影。 相關文章: 逛廟會/金睿瑜(峇六拜) 【我的地圖】故居畫像/金睿瑜(峇六拜)  
9月前
12月前
知情人必能理解封底語那句話的涵意:認命低調,領薪度日不是大叔的選項。他當過大學講師,也在影視公司“混”過一段日子,發現那都不是自己所要的生活,最後決定辭掉工作到韓國遊學…… 算一算,18年前的事了。 2006年,我在做一項有關村上春樹在馬來西亞的傳播與接受情況的田野調查,四處尋訪村上讀者的蹤跡。後來透過新聞界朋友,結識了好些文字工作者,陳志鴻便是其中一個。 記得第一次會面是在PJ一家連鎖咖啡館。當時他還單身,溫潤如玉,像是從書中走出來的翩翩貴公子。我們從村上春樹的小說聊起,再談到接受美學、現象學、詮釋學及期待視野等文學理論。其後他還影印了幾篇相關文獻給我參考,受益匪淺。 2007年我獲得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的獎助前往東京大學做研究,翌年進入筑波大學讀博。期間聽說他結了婚,妻子是他在大學任教時的學生。他把他們浪漫的師生戀故事寫進新鮮出爐的紀行文學集《大叔旅韓記》開篇〈一門課牽下的紅線〉裡。這也是一部深度考察韓國文化的導覽書,可讀性極高。 [nonvip_content_start] 什麼力量驅使大叔在娶妻生子之後放下身段,去一個陌生的國度學習新語言?那個需要比阿德勒“被討厭的勇氣”更大的勇氣。誠如他在書中所言,光有企圖、使命、目的不夠,還需某種動力才能堅持下去,而他最大的動力來自他的枕邊人Jane,一位很厲害的韓語專家。後來我和Jane也通過他,成為來往密切的工作夥伴。 知情人必能理解封底語那句話的含義:認命低調,領薪度日不是大叔的選項。他當過大學講師,也在影視公司“混”過一段日子,發現那都不是自己所要的生活,最後決定辭掉工作到韓國遊學。那樣的抉擇乃是他生涯規劃的一部分,他知道怎樣經營人生。後來他和妻子合辦的語言學院在大馬遍地開花,足以證明他留韓一年半所付出代價獲得了美好成果。 紀行文學通常以第一人稱“我” 敘事,然而大叔別出心裁,全書從上帝視角“他”來鳥瞰韓國,寫他如何孤身經歷北國的春夏秋冬,如何承受新語言和陌生國度的嗆辣衝擊,如何解決生活大小瑣事的切身體驗,讀來趣味盎然,過來人必能感同身受。 從〈跟年輕人在一起〉得悉他的封號“大叔”的由來,原來那是成熟男子的美稱,是他班上18歲的不丹小弟加封的,源自韓國演員元斌主演的《大叔》(아저씨),挺有意思。 在〈必須去韓國學韓語?〉篇章中,他提到因材施教的外語教學法,建議在現有的聽、讀、寫、講、文法+詞彙這五大技能之外,安插雙語互譯環節,包括反覆重聽音檔。我曾根據他們學院提供的教材學過幾個月韓語,可以證明這正是他們的教學特色之一,效果斐然。 大叔的旅韓日誌,調整了我對韓國的認知偏誤,字裡行間透露出濃厚的生活氣息,帶出為人處事的哲理,值得細心品味。
1年前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