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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

2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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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佳浩/隧道·繁花少年· 最后心通往之处(上) 前文提要: 我赶快伸懒腰想要驱散这种空虚感,但不久直穿心脏的空虚感又回来了。 早上9:15,时间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如果我们只剩等待,最漫长的也许是等待死亡。“我到底会如何从这个世界死去呢?”我轻声呢喃,希望被谁听见,但又害怕被谁听见。 周日父母依然需出外工作,姐姐也还没回来。12点后我又独自在家了。既不悲伤也不快乐,这已是日常的一部分。我想何峰也许正在和女朋友一起出门在商场里看部电影吃个午餐之类吧,恋爱中的少年都是这样把周末给度过。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 书被我搁在沙发一角,空虚感断断续续地袭来,每伸一次懒腰都感觉世界变小了一点,最后萎缩到只看得见自己的大小。在那种大小的空间能干嘛呢?如果是繁花少年他应该总能找到事情做吧。而我就没有这能力了。天天漫无目的,此时此刻应该要做些什么呢?我也只能再次拿起书本阅读。那不是充实自己,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找到一点的意义而去阅读。这有何作为呢?再多的阅读也无法填埋空虚的洞啊。时间以难以想像的方式变得更没有意义了。 晚上9点我上床睡觉,母亲疑惑地看着我,平时我绝不可能这么早就上床睡觉。她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说不是就进房间了。我的确感到不舒服,但不是身体,既没有头痛也没有腹痛,只是心脏被电钻钻穿一个洞的那种痛。说了她也不会明白,也不可能明白。如果明白,早在几年前她应该就明白了。空虚感再次袭来,我再伸多一次懒腰,深呼吸两次,把空虚和痛苦像用卫生纸擤鼻涕那样揉成一团卫生纸球丢出。投不进。 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打开手机随机播放歌曲。听了好多首歌,印象最深刻的是布莱恩·亚当斯(Bryan Adams)唱的〈Summer of ‘69〉。一个小时半后睡意袭来,闭上眼睛后我又出现在冰山上。 “你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呢?”繁花少年见到我后问。 “我说了我从现实里来的,发梦时我来到这里,不发梦时我就在现实中活着。” “那也不合理。谁能够决定自己将会梦到什么?” “的确不合理,但就是这样的不合理发生了。”他看了看四周警惕着什么,又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就是梦见了这里,走了进来。没有为什么──的确有原因,我一位朋友叫我进来,所以我就进来。” “然后呢?接着你要干嘛呢?” “没有要干嘛。” “那很没意义吧。” “这里的一切本来就没有意义。” “我不知道你们现实那头是怎么生活的,但我在这里就是为了所谓‘意义’而努力,无法了解没有意义的人生到底要怎么存在。” “时间也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不是吗?如果我们只剩等待,那最漫长的也许是等待死亡。”我把早上的哲思讲了出来。 “也许你说得对。时间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不断流走的东西,甚至抓不住。在这里一直都是黑黑的,唯独这座冰山散发微蓝的光。你把这黑黑的地方叫做隧道吗?其实这是哪我也不知道,在我有意识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了。如果不把黑色的冰块给砸碎,黑色的冰块就会把这座冰山给染黑。那时候这里就彻底黑暗了,我也会变得没有意义。但也许你说得对,一切本来就没有意义,时间亦是。我想我们到底在做些什么有时也不知道,该做的事情没做,不该做的事情我们却在思考。 我也曾经没把这份工作当成如此有意义。第一次看见黑暗里的怪物,它一口咬走了冰块的五分之一,我害怕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冰山的底部已经全黑,我赶快拿起这东西──你说这东西叫十字镐对吗?我拿着十字镐赶快把黑色的冰块给砸碎才保住了这座冰山。我那时可是哭着凿冰的。我哭了很久很久。也许没有意义,但不让自己继续哭泣,我想这就是意义了。” “保护冰山不是为了保护你口中的主人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不是真的有主人我也不清楚,从未见过他。也许保护主人同时也在保护自己。这个世界不是这样互相牵绊着吗?” “真难以想像。” “虽然难以想像,但就是这样运作着。有个齿轮在这个世界这样运作着。” 我们结束谈话,各自坐在冰山的一角思考。有个齿轮在这个世界这样运作。我想着那个齿轮的形状,是谁把它装上去呢?无数个小矮人搬运着比自己肉体大十倍的齿轮然后嘴里呼喊:“一、二、三、四、嘿咻!嘿咻!”在这个世界装上齿轮。然后世界就这样运作着了。我们又比小矮人大多少呢?对世界而言或许我们才是小矮人。 “嘿,你的那个朋友是怎样的?”繁花少年突然对着我喊。我走到了他旁边坐下,开始想着何峰的样子。 “一个蛮不错的人,对于身边的人来说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几乎无可挑剔嘛。在描述他的时候很难用上‘但是’这个词。” 我继续说道:“有女朋友。有些分手了也从不会说他任何的不好,也从未听过有谁特别讨厌他或他特别讨厌谁。乐观,受人欢迎成绩也很好吧,家庭也不错。就是这样的人。” “有朋友真好。”繁花少年说。 “怎么个好法?” “就像草莓蛋糕上有很多草莓那么好。” “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有时也没那么好。这很难判断,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朋友到底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我就这么一位朋友,如果没有他我的中学生涯也许就孤零零一个了。孤零零一个真的那么悲惨吗?但我还是和他当了朋友,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是他众多的朋友之一。当然我没有任何的妒忌,也没法妒忌,但有时我感觉自己的悲伤是由他而生。悲伤的理由可以很多,要丢垃圾时发现用完了垃圾袋也能很悲伤,跟他当朋友也是悲伤的理由之一吧。”如果何峰听到这番话会怎么想我呢?我真的很糟糕吧。 “所以不快乐吗?” “这很难判断。我能够确认什么是痛苦,但快乐我却无法判断。快乐是笑容吗?我不清楚快乐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我应该有过短暂的快乐,不然也活不下去吧。实质上是否快乐,我想我是不清楚的。” “和家人相处应该很快乐吧。” “关系不太好。”我感觉自己非常需要大哭。 冰山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发生了巨大的震动。我们往下看,发现有只形状怪异的怪物不断用背脊撞击冰山,如果要以一种动物形容的话它看起来蛮像灯笼鱼,全黑的那种,和隧道四周的黑暗完全融入,唯独眼睛和尖牙是灰白色的。冰山的底部不知何时变得非常黑。 “怎么可能呢?不久前我才把所有黑色冰块给砸碎了,怎么可能那么快底部就全黑了!”繁花少年惊恐地说。怪物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又撞击冰山,冰山倾斜了一些。 “快跑吧!已经来不及了,冰山会被怪物吃掉的!如果不跑我们也会被吃掉啊!”繁花少年拉着我跳下一层一层的冰山,往隧道更里面跑去。“我们应该要跑到哪里呢?”我大声问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从未去过呢!”他像在和对岸的人说话那样大声回应。我往回看,冰山只剩下顶部的微蓝,其余已经变成了黑色,逐渐往下坠──被怪物吞噬了。 跑了大约12分钟,我们貌似跑到隧道的尽头,那里有个出口,有着强烈的白光。我们距离白光大约30米停下,思考片刻我们还是决定走进白光中。“如果进去了会死掉,你会记得我吗?”繁花少年问。“如果进去会死掉,那我进去时也跟着你死掉了不是吗?”我带着轻松的口气回应。“也对。”如果在梦里死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我们走进了白光,就如当初我走进隧道那样。穿过白光,眼前是一片大草原,没有任何的生物,云朵非常多,天空的蔚蓝让我想起了隧道里的冰山。这里的风有草的味道。当我要和繁花少年说话时才发现他不见了。隧道的出口从有草原这边看是完全黑暗的,在这里入口看起来不是隧道的模样,而是一个山洞。我在山洞外绕一圈寻找繁花少年的踪迹,但没任何发现。这里除了这座山洞就一无所有了,我大声喊着繁花少年,没有任何的回应。 繁花少年消失了。 我在现实中醒来。看了看时间,凌晨3:01。也许在经过白光时繁花少年被分解了。我摸了摸自己脸,再摸摸自己的头发,确认自己没有分解。我走到书桌前记录──意义、黑暗里形状与灯笼鱼相似的怪物、冰山变黑被吞噬、隧道尽头有白光、大草原、繁花少年消失。我不清楚自己记录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我的心仿佛在推动着我去记录,要我永远记得这段经历。 我一直坐在书桌前没做任何事,到了5点正我到厕所洗刷准备上学。到了学校我一如既往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班上同学的喧闹与我无关,一切如常,感觉又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我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没有洞了。 “嗨!”何峰送了女朋友回班后到我这打招呼。 “嗨。”我轻轻回应。 “待会儿下课要一起吃饭吗?”我思考了片刻,在“好”和“不了”之间像蝌蚪一样游泳,最后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如果是以前,自己也会陷入要回答什么的情绪中,但多数还是答应。这次我拒绝了,我想他不会介意。他是个好人,而我却有点糟糕。他没有问我隧道的事情,我想他已经忘了,但已经无所谓。 也许没有意义,但不让自己继续哭泣,这也许就是意义了。繁花少年这样说过。我再摸摸自己的心,我知道洞其实还在,不会消失的,也没有理由会消失。不需要很快乐也行,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介于“有意义”和“没意义”之间的保护──我想这是最后心通往之处。 相关文章: 赵佳浩/隧道·繁花少年· 最后心通往之处(上) 爱紫人/口中的迷你人 一瓶/革命
7月前
昨晚我又梦见了那条隧道。 梦见隧道这件事是从三个星期前发生的。一条神秘的公路,可以非常确定的是我从未到访这神秘的公路。其实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公路,只是公路上没有任何的车辆和行人,总是感觉古怪。不过这些都发生在梦境里,如果梦里有太多的人事物,对记忆反倒是一种负担。 上网翻找了各种梦见隧道的资料,有的说是对性的渴望,有的说是心底深处的秘密可能会泄露,还有说会很快恋爱的──各种理论。到底自己是属于哪一个呢?我也不清楚,可能一个都不是。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何峰。在学校里何峰和我最熟络了。我和他最熟络,他几乎跟任何人都非常熟络。他总能在人与人之间那细小的间隙里找到话题,长得高且帅,认识他的这四年里他和四位女孩交往过──这是我所知道的,还有我不知道的女孩──也没听过任何人对他有批评。何峰对隧道大感兴趣,吩咐我下一次梦见隧道一定要走进去探险。他总是对任何事情充满热情,就像一颗太阳,我甚至怀疑他的心脏是靠核聚变跳动的。我对梦境里的隧道感到恐惧,害怕进去后就永恒地陷入梦的泥沼,无法挣脱。 回家后我一直在考虑何峰的提议,那也是我唯一从外界得到的提议。我反复思考,就像在开国会,不断说服自己下一次梦见隧道时要走进去,同时又不断反驳这项提议。到了晚餐时间我依然下不了决定。 我一脸忧愁地坐在饭桌前,可能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是这副模样,所以父母和姐姐也从未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家里我总是感到不平衡,因为父母会询问许多姐姐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姐姐也会分享好多的趣事。姐姐的朋友父母几乎都认识,还有各种别名,如:长马尾、西瓜头、阿虎等等。而我的朋友父母和姐姐一概不认识。听着姐姐分享今天体育课发生的趣事,他们的笑声仿佛与我无关,他们自顾自地说,那些话题为晚餐增加了调味料,而我却吃得索然无味。 “这盘也帮忙洗一洗吧。”母亲指一指空了的蓝色盘子,继续听姐姐的故事。我拿起自己的空盘子和蓝色盘子到厨房清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水喉流出来的水比平时格外冰冷,厨房也显得比平时暗黑了一点,感觉自己就置身在蜘蛛的体内。蓝色的盘子我最后才清洗。我用着百洁布大力刷边缘的黑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那颗黑点就像盘子的一部分,无法洗脱。我再挤出一点柠檬味的洗碗剂,将它看作敌人大力清刷,那黑点依然没有消失。我放弃了。适时放弃也是活着的道理之一。 走到饭桌父母和姐姐还在谈着校园故事,那位叫阿虎的今天好像被告白了,母亲急着探听接下来的发展,父亲脸带笑意看着姐姐的侧脸默默听着,我回到房间锁上门,戴上耳机,听着艾拉·费兹洁拉演唱的〈彩虹之上〉(Over the Rainbow)仰卧在床上,继续思考何峰的提议。 “昨晚有梦见隧道吗?”何峰第二天到校便马上跑来问我,我说没有,他显得有点失望,我对于他的失望感到抱歉。我不敢告诉他我还没决定是否真的要进入那条隧道,更不敢告诉他我害怕进入后永远无法出来,我不希望他因为我的懦弱而感到可惜。“没关系,下次梦见隧道记得要进去哦!可能会像爱丽丝那样进入到一个仙境,又或是现代的桃花源。不觉得很酷吗?现代人为了逃避现实的纷扰而逃到梦境世界建立一个和谐的王国,多希望我能代替你梦见隧道啊!” 何峰说多希望能代替我,梦见那条令我心生恐惧的隧道。 我决定了,我要踏入那条隧道,哪怕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也不想隧道成为何峰一辈子感到惋惜的事情。 几天后我又梦见了隧道。隧道的周围和之前一样,哪怕多一滴露珠都没有,乌鸦的影子也没有。我犹豫片刻,最后决定走进去。 梦境的可怕和现实的可怕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差别。如果就这样死去,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每往前一步都感觉自己越勇敢,原本让我心生恐惧的隧道,现在我正准备进入它体内一探究竟。大约过了一分钟,我终于进到隧道里了。隧道外已完全看不见我的身影。隧道里的温度较低,但不至于需要穿羽绒外套。里面一片黑暗,我想这和盲人的世界是一样的,我伸手胡乱挥,希望能打中些什么。停下脚步,不远处好像听见水滴声,就像洗手盆没转紧滴漏出的水滴声。只有悲伤的人才能听见这么细小的声音。 我往水滴声方向前行,这时已经没有恐惧。深入探索恐惧时我们就战胜了恐惧,但我们依旧无法战胜悲伤。即使将悲伤解剖,我们得到的只有更悲伤的悲伤。悲伤的本质是让我们感受生命吧,我想。这条原本让我感到恐惧的隧道虽然对我已经不再有恐惧感,但安静得能听见水滴声和暗黑的环境却像蜡烛般点亮被埋葬得比石油还底下的悲伤。我渐渐发抖。 醒来了。今天是周末不需要到学校,但因为进入隧道的缘故我起得比平时还晚,已经早上11点32分了,我走到客厅,没有人在。父母已经出外工作,在这资本主义的社会努力赚钱,十多年前的爱情故事在婚后变质,到底组建家庭摧毁了多少爱情故事呢?应该像绵羊的毛一样多。姐姐也出门了,可能和闺蜜去玩,也可能是和男朋友一起,无论是和谁,都改变不了现在家里剩我一个的事实。不过我并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可以大声播放音乐的时刻就只有独自在家的时刻。 洗完澡后我从橱柜拿出奶油意大利酱烹煮,然后剪开包装水煮意大利面,播放尾崎丰的专辑《17岁的地图》。尾崎丰的声音代替了呐喊,我的郁闷透过尾崎丰的歌声产生化学反应,消失不见了。意大利面煮得刚刚好,不难吃也不特别好吃。刚刚好的一切就是幸福了,无法再强求什么。 中午我听完了一个摇滚专辑,看了一部诺兰的电影,读了海明威的《太阳依旧升起》,生活就是这样。如果要问幸福吗?还过得去,现在还无需工作赚钱,等到那时期生活也许是一个烧破了洞的饭锅。 姐姐是和男朋友出门,而且今晚不回来,母亲回来后告诉我的。“姐姐今晚不回来睡,那我也不煮晚餐了,订外卖吧。”当晚我吃了肯德基的汉堡,喝了雪碧。晚餐后继续阅读《太阳依旧升起》,到了11点就准备入睡。今晚还会不会梦到隧道呢?如果有手电筒该有多好啊。我这样想着慢慢沉入梦境,醒来时我深处黑暗之中,手上握着一只手电筒。 看来这梦境是像游戏机一样会自动保存进度,我昨天已经进入了隧道所以这次就在隧道里出现。我开启手电筒照四周,依然是暗黑的一片,只有黑暗被照亮而已。“滴”,水滴声又出现了,这次更大声,我继续不断往前走。空气逐渐变得寒冷,隧道里该不会藏了一座冰山吧?然后我就照到了一座雪白色的墙。向上照亮,才发现真是一座冰山。 隧道里有一座冰山,简直就和哆啦A梦的百宝袋没差别吧。我摸了摸冰山的表面,手差点就黏在上面。手掌的表面已经红透,就像熟透的苹果。冰山非常壮观,就像希腊的神像一样壮观。我确定了水滴声是从这里发出的,冰山正慢慢融化,不知道冰山里有没有宝藏?可能是一只袋鼠。我可没看过真正的袋鼠哦。 就在我想着冰山里可能有一只袋鼠时听见了人声,不过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喂,叫你呢!”我抬头看,一个穿着白色羽绒外套的男孩手拿着一把字镐对着我呼喊。“你在这里干嘛呢?这里很危险哦!”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该回应什么呢?你好吗?还是继续听他的发问再想如何回答呢?他摇了摇头就跳了下来到我面前。好身手。我暗自在心里赞叹道。 “你在这里干嘛呢?” “不知道。” “你怎么进来的?” “走着进来的。” “从哪里来的?” “现实。” 他抓了一下头,好像在烦恼什么,然后就带我上去冰山了。“待在这里下面很危险哦,一不小心可能被滚落下来的大冰块砸到,或者被住在这的怪物抓来吃也说不定。不过是不是真的会被吃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会被抓。”他的解说搭配着夸张的手势。现在仔细看,虽然样子有14、15岁少年的模样,但高度看起来就像10岁的孩童。 “你是谁啊?”我看着他说。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吧!这里是我的地盘呢,你怎么来的呢?” “不是说了吗,走进来的。从很远的外面走进来的。”我用左手食指指着隧道入口。隧道这种东西,都是直直的,不是前面就是后面了。 “好吧。”他有点不耐烦地回答。 “你说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住在这里吗?” “差不多。我在工作,就在这座了不起的冰山工作。” “工作?”这个世界还真的存在许多我所不知道的工作呢。 “对,用这个。”他挥了挥手上的十字镐“把坏的冰块给敲碎。” “坏的冰块?”好的冰块应该是泉水冰冻而成,坏的冰块是自来水冰冻而成,大概是这样的二分法吧。 “冰块如何分好坏呢?”我接着问。 “看颜色啊,这里的冰块都非常表面,因为这里已经是最深入的地方了,所有东西都变得非常表面了。只要是黑色的冰块,就是坏的冰块。不是弄脏的黑色,而是真的黑色──无法洗脱的那种黑色。” “为什么会有黑色的冰块?”我像极了爱发问的同学。 “因为伤心总是难免的。”他貌似看懂了我的疑虑,接着说:“这里是主人最深层的地方,主人是谁我也不懂,我只懂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把主人的冰山给保护好,然后清光所有的黑色冰块。黑色冰块代表了主人正在伤心。” “你说这里是最深处的地方,没有比这更深了吗?把冰块砸碎了不是有比冰块更深层的物质存在吗?” “的确有比冰块更深层的存在,但不需要砸碎冰块啊。是要有多悲伤才要把已经是悲伤的黑色冰块再砸碎只为了找到更深层意义的悲伤呢?谁会这么做呢?这么做的人最后应该都选择自尽了吧。” “那,你说比冰块更深层的东西,是什么呢?” “黑暗里的怪物。” “所以冰块就不是‘最深层’的东西了。” “不,冰块的确是最深层的,那只怪物是能够吞噬最深层的东西。它不是意义上的怪物,是一种类似黑洞的东西,但不是黑洞,因为它有形态。总之,大概就是这种的存在,难以想像的。黑暗里的怪物就是超越想像的存在。只有在面对难以想像的悲伤时怪物才会把这里的一切都吞噬。” 难以想像的。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凿冰少年吗?” “不。请叫我繁花少年。” “这个名字有意义吗?” “介于有意义和没有意义之间。在两者之间像蝌蚪那样游泳。” 有时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难以想像的。 在冰山上思考时忽然醒了,拿起手机看时间──早晨6:18。 今天是星期日不需要到学校。起床梳洗后到桌前写起梦见的内容──不变的隧道外、黑暗的隧道内、水滴声、忽然出现的手电筒、繁花少年、黑暗里的怪物、隧道里的冰山、黑色的冰块、主人、最深层的、难以想像的──我只写了这些字。梦的内容和数学公式一样,很快就会从记忆里溜走,怎么抓也抓不住,歇斯底里哭喊也没用。总有怎么抓也抓不住的存在。 周日要怎么生活?全世界的周日都长得一样,但每个人都活得不一样。我吃了超级市场买的面包,喝了冷冻橙汁然后看书。这样显得非常空虚,像电钻在心脏钻穿一个洞让鲜血流尽,那个洞显得非常黑暗空虚的那种黑暗。我赶快伸懒腰想要驱散这种空虚感,但不久直穿心脏的空虚感又回来了。(待续) 相关文章: 赵佳浩/隧道·繁花少年· 最后心通往之处(下) 【AI文学实验】棋子/情节小说与 Bing AI DALL.E3 * 毛紫蒨/蒸汽 傅采杏/松动(上) 傅采杏/松动(下)
7月前
(新加坡6日讯)受困九曲洞步道24小时,深刻感受到灾难见证人性光辉。 碰巧的是,昨晚搭乘新航从台北返回狮城的,也包括其中一名在地震中获救的女子南利塔(39岁)。她和丈夫步出大厅时略显疲态,丈夫左脸颊也有包扎。 来自印度的南利塔今早受访时说,她与丈夫在新加坡工作多年,3月29日首次前往台湾,原计划在4月10日回新。她说,事发前一天已前往太鲁阁,第二天继续行程时,岂料遇上地震。 她说,他们开车到太鲁阁国家公园,与其他8名外籍人士在九曲洞步道遇上地震。 “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当地人告诉我们说必须躲在隧道才安全,我们花了5分钟到那里,受困长达24小时。” 徒步2小时到附近酒店 她说,当时尘土飞扬,脸上都是灰烬,丈夫则因为被碎石割伤脸部,鲜血直流。 “之后,陆续有18人左右到来,其中一个男的还伤得很重。我们见情况允许,就回到车上过夜,隔天再徒步2小时到附近的酒店。” 她非常感激当地人、相关机构等帮助,并表示在灾难时,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她说,大家不分彼此相互帮忙。 “我们当时已经没有粮食,饮用水也快没了。虽然不是酒店住客,但职员也愿意协助,我丈夫的伤口若没有及时处理,也可能受感染。” 另一对夫妻 困3天2夜 抵达山顶,下公车不到一分钟就发生地震,在狮城工作的大马夫妻受困3天2夜,昨天被救出。 这对夫妻林志勇和廖妙华,于4月4日通过朋友在脸书上报平安。 朋友的脸书贴文写道:“暂时被困在太鲁阁山上,人平安,但路不通。暂时没方法下山。感恩大家的祝福与关心。” 两人的另一名朋友昨天在贴文下更新他们的情况,说他们当时暂住太鲁阁山上教堂民宿。灾民可能排队等直升机接送。 友人透露,夫妻俩搭公车上山仅一分钟就发生地震,周边山丘石头也开始松脱。两人庆幸,不是行走在半路时发生地震。 林志勇之后在脸书贴文,透露昨天已与妻子搭乘直升机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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