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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嘉謙

近年,南方寫作愈來愈受關注,但所謂南方到底是誰的南方?哪裡的南方?有著怎樣的南方想像?   2023年7月,星洲日報花蹤文學獎講座“寫在南方之南”,邀請到的主講嘉賓有中國現代文學研究的第三代領軍人物王德威教授、作家張貴興、臺灣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特聘研究員李有成教授、馬華文學評論家高嘉謙和出版人胡金倫。王德威以4個關鍵詞總結“寫在南方之南”,其他主講人的演講內容也都呼應這4個關鍵詞,分別是“潮汐”、“板塊”、“航道”和“風土”。 “南方”這個詞,最近幾年常出現在中國和臺灣的論述,比如中國文學界有所謂的新南方寫作,而臺灣則有新南向政策。 王德威 | 對南方的想像不該侷限於意識形態或地理界線 先說新南方寫作。哈佛大學東亞語言系教授王德威說,與新南方相對的當然是所謂的舊南方,但舊南方指的是什麼他不清楚,也許是江南或屈原等人共同形成的九歌楚辭的傳統,然後延伸至近現代各種各樣的南方寫作。而近年提出的新南方寫作,中國大陸的作家和評論者將目光轉移到了東南沿海,包括廣東、福建、廣西還有海南島這些地區的創作,他說用最簡單的話來講,“這不就是大灣區的創作嗎?”雖然有人認為,新南方寫作也應該涵蓋香港和臺灣的文學,但中國作家和評論者也許所知不多,也許欲言又止,總之關於新南方寫作的討論僅止於他們所指的南方。 至於臺灣的新南向政策,王德威說,臺灣領導人蔡英文的論述有時只是點到即止,所謂的南方仍然是傳統政治意義上非常制式的定義,而他認為文學上的南方,和在政治地理上的南方,未必是永遠嚴絲合縫的,“我們談的更是一個立場的問題。” 南北之別一直是世界文學裡不斷重複的話題,他說,通常我們對於北方有一些想當然耳的定義,比如北方好像是文明的起源和政治的中心,而南方則好像總是跟離散、漂流、野蠻等等有關係。但這些都是傳統的二分法,我們對於南方的想像或是所謂南方的立場,不應該簡單被意識形態或地理界線所侷限,否則我們不足以形容南方的各種可能。 “所以在這個定義上,我覺得寫在南方之南,未必只是簡單說明這個人今天必須此時此地在這個土地上去寫作。”而如果今天討論的是馬來西亞文學作者,“當他(作者)呼喚馬來西亞這個詞的時候,當他想像南方的時候,他就已經啟動了寫在南方之南的這樣一個航程的起點。” 王德威舉了多個“寫在南方之南”的例子,例如來自新加坡的王嘯平,1940年去了中國再也不回,但南方的經驗一直騷擾著他,同時也鼓動他的革命情懷,寫出《客自南洋來》等作品。而他的女兒王安憶也從遙遠的北方接力寫下他的故事,像這樣的例子,到底該怎麼去界定南方所在地? 王德威提到的例子還包括金枝芒、黃錦樹、威北華、白垚、黎紫書、李有成、小黑、李永平、張貴興、戴小華等作家,甚至他還提到導演蔡明亮和本地的中文流行歌手,因為這些人透過影像和歌聲把馬來西亞或南洋的各種姿態傳播到華人地區,“他們的韻律,他們的歌聲所代表的論調和修辭,不也是一種南方的想像嗎?” 他以4個關鍵詞——“潮汐”、“板塊”、“航道”和“風土”作為總結,也就是藉由潮汐的動態、板塊的碰撞,還有不同人種經過各種航道來到這個區域落地生根的隱喻,寄語我們要珍惜“這個地方所給予我們的風、所給予我們的土,還有風跟土加起來所形成的一種人文景觀,我們稱之為華夷風土。” 高嘉謙 | 文學可以啟動世人對於南方的想像 臺灣大學中文系副教授高嘉謙指出,過去十來年間,西方學院對南洋或馬華議題產生了關注,這說明馬華文學或者南方的書寫在華文世界產生了作用,在英語世界也有它隱藏著的爆發力。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是,由王德威主編的《哈佛新編中國現代文學史》,不管是英文版或中文版,南方都在裡面佔據了一個位子,而這個南方就是我們今天講的南方之南,不會只是停留在中國的某方。”換句話說,這已打開過去一直以中國大陸為主導的現當代文學論述的一個基礎方向,以後我們讀文學史,南方寫作會是不可忽略的面向。 另外,去年他和王德威合編《南洋讀本:文學、海洋、島嶼》,後來又和黃錦樹及張錦忠合編《馬華文學與文化讀本》,目標是希望藉由臺灣的出版資源打開一個可能的文學窗口,進一步激發南方書寫在華人世界的影響力。 “文學的南方帶有無限想像的可能。”他認為,文學可以啟動世人對於南方的想像,而從很多線索來看,這個南方不會只是一個據點或定點,它應該是一個可以展開不同行旅的南方,所以南方之南的文學想像是移動脈絡裡的文學,也是文學裡的移動脈絡,“這樣去看南方,也許會給我們更多層次的豐富想像。” 張貴興 | 婆羅洲故事可以發展成非常精彩的長篇小說作家又是怎麼看“寫在南方之南”呢?作為婆羅洲華文文學代表人物的張貴興,透露他20歲以前在砂拉越寫的那些作品,如果說故事背景發生在非洲、西伯利亞或者南極都沒問題。後來他到臺北也寫了幾個短篇小說,這些短篇小說的背景非常複雜,有些在臺北;有些在婆羅洲;有些在中國不知名的地方。一直到他開始寫長篇小說,才徹底地以婆羅洲作為小說的背景。 然而,當他寫完《野豬渡河》(2018年出版)之後,他隱然發覺他關於馬華文學的書寫似乎來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困境。為了逃離困境,他最新的長篇小說《鱷眼晨曦》除了寫婆羅洲還加入很多環境議題,例如坦博拉火山爆發引發的無夏之年,還有5次生物大滅絕。 雖然他試圖跳脫婆羅洲的書寫範圍,但他發覺不管他怎麼寫都不會離開婆羅洲太遠,原因是每當親友跟他分享他們在婆羅洲的一些故事,他都覺得這些故事可以發展成非常精彩的長篇小說。 他至今在臺灣生活了47年,目前正在寫的長篇小說,主要背景是在臺灣,但源頭還是婆羅洲,同時會牽扯西伯利亞跟非洲。同樣的是,這部作品會有一隻動物,這次的主角是大象。 儘管他想要把自己的書寫一步步從婆羅洲抽離,但他強調這不表示婆羅洲已經沒有東西可寫,“事實上婆羅洲可以書寫的東西太多,對我們來講是甜蜜的負擔。但是我自己必須要有所選擇,所以我試圖跳脫婆羅洲的視野,以更廣大的書寫作為我書寫的動力。” 李有成 | 離散不牽涉忠誠的問題 對李有成教授來講,南方比較是一個政治經濟的概念,比如相對於歐美,南方就是南美洲和非洲。他認為文學也是這樣,“你看北美文學、歐洲文學,跟馬奎斯這種南美的作家不一樣,雖然這些人的祖先可能從西班牙過去。” 李有成本身來自馬來西亞,在臺灣生活了53年。他說,這場講座的5位主講人都是離散的人,如果他們沒有離開故鄉到別的地方去,他們今天也許還是做著同樣的事,可是生活經驗會令他們的視野不太一樣。 提到離散,他認為,離散不是像某些人所說,到了一個階段就會結束。離散也不牽涉忠誠的問題,不是說去當了別的國家的公民,就不能遙想原來的故土。 他的研究領域主要包括非裔與亞裔美國文學,及英國的移民作家作品。他提到多年前,有個美國朋友到臺灣做研究,有一天這朋友買到一張地圖很興奮,因為這張地圖的中心是太平洋,跟朋友以前看到大西洋在中心的地圖不一樣。這個例子說明,邊緣跟中心的問題其實是浮動的,“看你從哪個角度來看,你會看出不同的視野。” 胡金倫 | 翻譯讓南方以外的人看見南方 20世紀早期,很多作者的作品都有“南洋”這兩個字,但是到了今時今日,文學論述裡很少見“南洋”這兩個字,胡金倫說,現在反而更常出現的是“華夷”這個詞。 從他近年在出版界的觀察,他將寫在南方之南的“南”,分成陸地的南和海島的南。陸地的南比如北半球以南、歐美以南、中國以南、日本以南、臺灣以南等等;海島的南則可細分為南島、福爾摩沙以南、馬來半島以南和婆羅洲以南。 出生于吉隆坡的他,先後在臺灣的麥田出版和聯經出版工作,現任臺灣時報出版第一編輯部總編輯。他說,臺灣的翻譯出版非常關注東南亞,很多歐美人研究東南亞的著作都被翻譯成中文版,例如《風之帝國》和澳洲學者安東尼·瑞德的著作。同時,東南亞新移民在臺灣的故事也藉由了翻譯,讓更多北方的人看見了南方。 此外,他透露不少馬華作品已經或即將翻譯成外文,比如黎紫書《告別的年代》已翻譯成英文出版;張貴興《野豬渡河》的法文版也已在去年出版,近日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還表示有意將之翻譯成日文和韓文。還有已故馬來西亞社會學家賽胡先·阿拉塔斯發表於1977年的經典之作《懶惰土著的迷思》,也已翻譯成中文在臺灣出版。 諸如此類的例子還有好多,胡金倫綜上所述:“翻譯是一個非常奇妙的航道,書寫的力量藉由翻譯,其實可以讓更多南方以外的人看到南方。” “寫在南方之南”講座於7月29日在星洲日報總社禮堂舉行,另一場同屬星洲日報花蹤文學獎系列講座的“臺灣@南陽——大歷史與小故事”,則於7月31日在吉隆坡國家語文局演講廳舉行。 此係列文學講座的主題為“文學潮汐·南方風土”。講座是由星洲日報花蹤文學獎工委會、駐馬臺北經濟文化辦事處、紫藤文化企業集團、雲手文創基金會、馬來西亞漢文化中心、韓江中華研究院、馬來西亞華文作家協會、馬大中文系、依大中文學程、拉曼大學中華研究院、臺灣時報出版、季風帶書店、COEX、島讀書店聯辦。大馬海星公益平臺贊助部分經費,城視報統籌策劃。     更多【新教育】文章: 把故鄉之音帶往臺灣 到一個地方就用鼓說一個故事 飢餓30青年特務走訪沙巴內陸社區 打破貧窮刻板印象 Kongsi Co-op合作社 連接人、土地和自然 葛亮/遊走於學術研究與文學創作 泰萊大學“THE SHOW”時裝秀 看見新時尚生力軍
2年前
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廟,從這廟看出去是有海有山,裡頭還有戲臺,李有成在建廟善信募捐錄裡找到了父親的名字。廟的斜對面,是李有成五十幾年前畢業的崇正小學。校長在大太陽下跑出來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謝您回來看看”…… 車子駛出雙溪大年北部大道出口,一路往北,向著有海洋有稻田的漁村小鎮班茶Tanjung Dawai而去。車上的乘客,是完成了花蹤系列講座“文學潮汐·南方風土”:《浮羅人文——風、海和島嶼視野》檳城場的王德威、李有成、張貴興、胡金倫和高嘉謙一眾學者、詩人、作家、出版人的馬華文學評論家。 大夥這天說好,出發往吉隆坡前,要陪李有成回去他老家班茶,探探老親,聞聞鄉土味,還要看看母校。這5位好友,第一次結伴回到馬來西亞演講。到過大馬多次的臺灣學者王德威,則抱著疫後重訪老地方見老朋友的心情到來。 大夥喚李有成老太爺。老太爺談吐幽默,知道咱們同鄉,馬上以北馬腔福建話溝通。我自中學後未再踏入班茶,這趟跟隨,有老太爺一路細數細訴,從故鄉到他鄉,從離散到歸家,等於聽看了他一生的風景。 [nonvip_content_start] 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廟,從這廟看出去是有海有山,裡頭還有戲臺,李有成在建廟善信募捐錄裡找到了父親的名字。廟的斜對面,是李有成五十幾年前畢業的崇正小學。校長在大太陽下跑出來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謝您回來看看”。小學後門打開,是李有成的老家。老家已經丟空,他記得最後一次住在老家,是多年前大學畢業第一次返家。 妹妹的老家隔了幾間,一行人在高高椰樹的長影下走進屋裡歇腳。遺憾的是,妹妹不久前離世,這位親哥卻因染疫無法送行。過後車子開往鎮上,李有成說一定要去聞聞班茶的鹹魚味。那是一整層樓的賣部,有約二十家的鹹魚小檔。他走在前頭,我們跟在後頭,長廊上是滿滿的江魚仔和鹹魚,海風吹過來,鹹魚味把我們包圍。吹過班茶帶著鹹魚味的風,等同完成了返鄉儀式。 離開班茶,我們去了雙溪大年。那裡有3位老朋友等著李有成。他們是少年郎就認識的蘇清強校長、冰谷和陳政欣,4位寫了一輩子文章的老作家,久別重逢,沒有激情但滿滿溫情。看著看著,淚水快要掉下來。他日我能活成這個年齡,也還像他們一樣耳聰目明,對過去歷歷在目,對當今豁然開朗,不也很好嗎。 那晚回家,點擊了李有成的“他從漁村來”視頻來看。“我是李有成,在臺灣已經待了五十多年,大概從我離開漁村那一剎那起,我的離散人生,就這麼決定了下來。” </div
2年前
2年前
2年前
我認識的陳耀威,是那個長年在喬治市老城區街頭巷尾穿梭的身影,個子不高,卻健步如飛;在為來訪學人導覽邱公司、慎之家塾時,看似木訥寡言,卻又神色飛舞;走入曾參與修復的福德正神廟、韓江家廟,他姿態低調,解說時卻是細數掌故、侃侃而談;在姓氏橋即興拿起照相機訪問王德威教授第一次到檳城的觀感,在外延到海的獨木橋上一邊拍攝,一邊倒退著走也不怕掉入海里。這就是2014年認識耀威以來,盤旋腦海忘不了的印象。那麼樸實、懇切、謙遜,同時對檳城抱持一種深沉的熱情,急切捕捉一切跟檳城相連的、值得留下的,儼然以一座城的守護者自居。 老朋友杜忠全多年前就跟我提過陳耀威這位資深建築師和古蹟修復者。2014年我陪同王德威教授走訪檳城,經忠全牽線請了耀威當導覽。這位地陪果然不負忠全冠上的“檳城土地公”稱譽,對我們這些學人性格的訪客而言,他專業踏實的解說,大大滿足了我們踏查風土的好奇和知識需求。一天的相處,耀威身上散發的淳樸民風,彷彿是檳城這座殖民老城市的底蘊,一種老茶入喉的溫潤回甘。德威教授返臺後多次跟我談起耀威,我們都深切記得那一次的相識和相處。檳城由此成為惦念,因為這座城的精彩,也因為這座城裡有著陳耀威。 擁有陳耀威是檳城的幸運 2017年再度陪同德威教授走訪檳城,此番多了其他學人和家人。我們走入陳耀威文史工作室,這座老房子改造的工作室,保留著檳城長型店屋格局,牆上掛著他的攝影作品,他稱為掰逆攝影(panicrama)。那些在鏡頭下伸縮變形的現代建築,帶有後現代美感的玩笑和諧趣。除此,他熱切為我們展示檳城老街店屋的長軸圖,整整是一間房的長度,他笑稱是檳城的清明上河圖。他為城市老建築守舊的背後,顯然另有一種看待現代城市變化的眼光,保存歷史建築的光暈,卻同時創造不一樣的地景。工作室裡藏有他在舊書攤淘寶而得的檳城早期文史書籍,收集各大會館、宗祠的紀念會刊,這些在慶典過後就無人記掛的文獻,他卻看重箇中的華人民間社會脈動。他的眼光是向下的,到民間去,尤其體現在他對城市的地方日常、節慶裡的民俗紀錄。在工作室裡,他主動跟我們分享他的《囉惹檳城 Rojak Penang》紀錄片。他深入民間社會流竄的混雜元素和精神,顯然他對華人建築文化的關懷之餘,同時照見了檳城豐富多元的文化地景。 2019年我請耀威到臺灣參加“Nusantara南方人文沙龍”,他在臺大講了“疊層共存與交錯:檳城文化地景”主題,跟學生分享多年來他拍攝的紀錄短片,那些嘉年華般的宗教慶典,重層交錯的多元文化元素,投射了種族、信仰、語言的駁雜,一片華夷風土。這就是他捕捉檳城土地上的Rojak狀態,講座席上深深觸動了同樣來自檳城的研究生,原來可以這樣記錄與走進自己的故鄉。耀威的執念和興趣,來自這座城的滋養,就像工作室的天井灑落的陽光和雨水。 同在2019年,我跟耀威合作了一個重要活動。那年我為蔣經國國際學術交流基金會籌辦“華夷風起:檳城文史研習營”。該研習營集合六十餘位世界各地博士生和博士後的青年學者集聚檳城,進行文史踏查和田野洗禮。一週的研習營裡,耀威協助統籌了兩天的田野調查,不辭勞苦的帶導覽。我還記得其中一天的夜間討論課,他很熱切的希望可以挪出時間讓他跟學員分享紀錄片。我求之不得,慨然允諾。估計他是急切想跟學員展示,田野踏查不是紙上談兵,不是走馬看花,而是深入每一個現場,抓住生活日常的脈動,文化就是人與環境的互動生成。猶記得那天晚上學員看《Chaipusam》的激動和笑語,強烈的文化撞擊和刺激,耀威看到了Thaipusam(大寶森節)在檳城的異化和轉化,那也是他對這座城投注的熱情、關注和探勘。如果沒有耀威的參與和協助,我相信研習營不會那麼成功。 研習營的數天相處,有許多難忘的記憶。我們坐在皮卡車後的露天車斗登升旗山,在富商的洋房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榴槤宴。研習營結束當晚,耀威偕同太太晶晶女士,意猶未盡的帶著我們渡海到威省踏查在墳場邊的廢棄華人老建築。昏暗天色裡,那棟已被大樹盤根寄生的老屋,彷如走入歷史的幽魅。現在回想,耀威總在爭取時間為我們展示各種建築的文化餘光,生怕錯過就走入歷史灰燼。那一次的相見,結束在漁村的晚宴。猶記得臨別時的談話,我問耀威去中國念博士後檳城的工作室是否保留?他幽幽反問,應該要保留,對嗎?那時心想,文史工作室就是留在檳城的一盞燈,總有歸來之時,有燈就有人。 那是我跟耀威最後的碰面,未料大疫在前,兇險在後。疫情讓世界變了樣,兩年後竟傳來他病逝的消息。人生相逢有時盡,但未能在他抗癌歷程上給予更多實質幫助或精神慰問,心中不無愧憾。我很喜歡耀威的一幅攝影作品。那是他爬上屋頂,拍下俯瞰檳城傳統老建築的市景,層迭的建築屋頂,也是耀威這輩子執念的檳城建築維護、保存和研究。此照片曾用於檳城研習營的海報,可以看作藉由檳城搭起南洋文史研究的起點。2022年我在臺灣主催出版的《文史浮羅》選用了同樣的照片當封面,不僅是表達我們對耀威的懷念和敬意,也因為此書收錄幾位當年研習營學員的東南亞文史研究論文。顯然耀威曾經為檳城付出的一切,必有迴響。 遺憾斯人早逝,擁有陳耀威是檳城的幸運,而耀威守著檳城的一方水土,那是此生安身立命之處。在我心裡,檳城的那盞燈還在。 (編按:由陳耀威文史建築研究室、南洋民間文化與城視報聯合出版的陳耀威圖文集《寫照檳城》經已出版,本書收錄了建築專家陳耀威的生活觸覺和關心的人事物,翻開這本書,他在裡頭,或者說,耀威的真性情,就在字裡行間,等你來重溫。)
2年前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