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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事件

【最新消息!】經過4年的努力,雪隆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協會(PESAWA,簡稱“歷文之友”)於2024年11月22日收到雪蘭莪州鵝嘜縣土地局的通知,根據雪州政府於2024年9月5日發佈的憲報,依據《國家土地法典》第62條,鵝嘜縣Mukim Batu Lot 75114的土地被正式保留為非穆斯林墓地,並指定由歷文之友負責管理。相關新聞請點擊:513墓園列保留地 歷文之友:終放下心頭大石 又一年,513。 每年臨近這一天,書寫513相關內容,都有讀者留言質疑“為什麼又要談起513?”或許我們應該把這個問題倒過來問,“為什麼不談513?” 超過半個世紀,513事件像鬼魅籠罩在族群之間。 想要除魅,無疑就得正視它,談論它。 那麼513事件,可以怎麼談? 2023年513事件54週年之際,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學會(歷文之友,PESAWA)分別舉辦了馬來語、英語和華語的導覽會,帶領參與民眾參訪位於雙溪毛糯的513墓園及附近的麻風病院社區“希望之谷”。其中,馬來語場次是與馬來亞大學歷史系合作,不少馬來青年參與其中。 導覽活動上,他們安排參與者獻花,並講解513事件前後發生的相關事件。其中包括,衝突後國會停擺,國家行動理事會(MAGERAN)成立並接管國家行政運作。 自2017年停車場風波後,雙溪毛糯513墓園成功保留下來,歷文之友每年都會舉辦公祭儀式。該會秘書劉敬透露,2023年特別增設三語導覽會及青年對話會。他們邀請不同族群的年輕人,聚集隆雪華堂,對談有關513事件的看法。 對話會有華語和馬來語場次,據劉敬觀察,這些年輕朋友都深刻認識到513事件是一場悲劇。而對於事件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他們多是知道卻不敢提。 28歲的劉敬是歷文之友年紀最輕的成員,說起以年輕人為主的對話會,他說,“以後要接手這份工作(513事件轉型正義)的就是年輕人。那麼未來的國家主人翁怎麼看待這事情?他們是否已經放下、寬心了呢?還是已經用一種比較平和的心態去看?”唯有當大家都對事件不再有顧忌,不再抱有不同的眼光去看待,才能進一步推動轉型正義,要求政府解密當時檔案資料等。 為過去的受害者發聲 那,什麼又是轉型正義?根據國際轉型正義中心 (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Transitional Justice, ICTJ)官網介紹,轉型正義(Transitional Justice)指的是社會如何回應過去大規模且嚴重侵犯人權的問題。轉型正義最關乎的是受害者,方法包括還原真相、財務賠償、司法追究、紀念受害者等。 臺灣於1947年暴發228事件後開啟長達38年56天的長期戒嚴,引發白色恐怖,228事件成為歷史禁忌,直到1990年代後才開始有平反運動。劉敬認為,我國可以借鑑臺灣的作法,因為513事件同樣是國家暴力的悲劇,而少數民族權益在513事件後受到影響,新經濟政策也是這段歷史事件的副產品。 “轉型正義,用白話來說是希望還給受難者和所有不公的事一個公平,不管是賠償,或者國家作為一個單位去道歉。”劉敬說,化作實際工作,歷文之友的短期計劃就是爭取真正保留513墓園,中期計劃是要求政府解密當時的文件,長期就是國家對受難者的道歉及賠償等。 探尋穆斯林遇難者墓園 513事件的討論多集中在華社,而當年華裔死傷也較為慘重。但這不代表沒有其他族裔的死難者,雙溪毛糯513墓園就有2名巫裔和2名印裔死難者的墓碑。其實,在吉隆坡文良港首都花園(Taman Ibu Kota)的穆斯林墓園,也有一小片墓地埋葬了513事件死難者,共立了11座墓碑。 歷文之友主席陳松青表示,他們正聯絡該墓園管理員,尋求安排參訪。負責聯絡的劉敬透露,墓園管理者的態度非常積極,唯還未安排到時間。陳松青說,除了參訪,他們也想向當年的巫裔死難者表達哀思、哀悼,希望引起馬來社會的注意,進一步打開對話。 4月19日,本刊前往首都花園穆斯林墓園,正值開齋節後的Syawal月,可見一些穆斯林前來掃墓。根據513事件口述歷史《在傷口上重生》的地圖記錄,很快便在偌大的墓園找到513事件死難者的11座墓碑。 墓碑群被紅磚圍起,小腿高的圍牆有些崩塌,一些墓碑雜草高得遮住碑文。墓碑設計各異,一些碑文已經脫漆,看不清文字,但隱約看見死亡日期皆在1969年5月13日後幾天。 墓園管理員透露,近年有些許華裔前來考察墓碑,拍照記錄,他們並不阻止。他並不清楚513死難者墓碑的故事,因此不便受訪,需另外安排知情者來分享。唯,他們年紀大了,加上Syawal月比較忙碌,一時無法安排。他沒有回絕本刊邀訪,只是需要時間協調。 政局顧慮無阻追求和解 走過半個世紀,513事件因2018年政權輪替,政治氛圍改變,談論空間得以鬆動。但很快地在2020年後,馬來西亞經歷幾場急促的政變,政局分為希盟、國盟與國陣三股主要勢力。2022年第十五屆全國大選破天荒成立希盟聯手國陣的團結政府,另一邊廂伊黨大勝,結合馬來民族主義與伊斯蘭宗教的“綠潮”逐漸成型。 馬來西亞經歷政治大洗牌,對談論513事件有何影響?陳松青認為,換作10年前還會有政治人物高舉馬來短劍呼喊民族主義的口號。但受教育程度越來越高後,馬來群體也不再容易被這些話語愚弄,至多可能在鄉區挑起一些情緒。他覺得,馬來年輕一代若沒有特地接觸,很多人可能是“513盲”,對那段歷史毫不知情。至於華社年輕一代對513事件的認知不深,陳松青認為這也是華社長期視之為禁忌,不去談論的結果。 問陳松青,政局變得更為複雜,處理513課題是否多了幾分顧慮?“我覺得我們的顧慮並不太大。”歷文之友要推動的是種族與社會的和解,在這片513死難者墓園上建立的紀念公園絕非紀念仇恨,而是宣揚和平、種族和解的公園。 “最重要的就是,還原當年的歷史,要給死難者一個交代。” 2024年513事件55週年紀念公祭將於5月18日上午9時至10時舉行,環節包括全體默哀、各大宗教代表祈禱及獻花。民眾受促於上午8時30分抵達報到,Waze導航可循https://waze.com/ul/hw284rcu6r。詳情可洽:劉敬 (011-1143 4178)、陳松青(019-388 5309)。 【513事件相關書籍】 01.《May 13: Declassified Documents on the Malaysian Riots of 1969》(柯嘉遜,SUARAM)/華文譯版《513解密文件》 02.《13 Mei 1969 Di Kuala Lumpur》(Abdul Rahman Ibrahim,DBP出版) 03.《13th May 1969: A Historical Survey of Sino-Malays Relations》(Leon Comber,Heinemann Educational Books (Asia) Ltd. 出版)/馬來文譯版《Peristiwa 13 Mei: Sejarah Perhubungan Melayu-Cina》(IBS Buku出版) 04.《在傷口上重生——五一三事件個人口述敘事》(五一三事件口述歷史小組編,文運出版)/英文譯版《Life After: Oral Histories of The May 13 Incident》 05. 513事件官方報告書《The May 13 Tragedy: A Report》(國家行動理事會於1969年10月9日發布,可在聯邦法院網站下載。https://eprints.kehakiman.gov.my/33002/) 06.《May 13,1969:Racial Riots:A SECURITY PERSPECTIVE》(Dato’ Nordin Yusof,Casamas Resources Sdn Bhd出版) (原稿上傳於02/05/2024) 相關報道: 【焦點/勿忘國難(1)保存513墓園還欠的東風何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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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消息!】經過4年的努力,雪隆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協會(PESAWA,簡稱“歷文之友”)於2024年11月22日收到雪蘭莪州鵝嘜縣土地局的通知,根據雪州政府於2024年9月5日發佈的憲報,依據《國家土地法典》第62條,鵝嘜縣Mukim Batu Lot 75114的土地被正式保留為非穆斯林墓地,並指定由歷文之友負責管理。相關新聞請點擊:513墓園列保留地 歷文之友:終放下心頭大石   1969年5月13日是馬來西亞史上最黑暗的一天,這場主要發生在吉隆坡的暴力衝突,成為我國政治的分水嶺。此後半世紀以來,513成為一串鬼魅數字和禁忌話題,誰也不輕易提起,而“小心513重演”則變成政治人物常用來威脅選民的魔咒。 2017年,位於雪州雙溪毛糯的513墓園差點被徵用興建停車場,文史工作者群起反對,把這片極富歷史意義的墓地保留下來。7年過去了,513墓園現在怎樣了? 2024年4月下旬的513墓園,興許是清明剛過,一些墳前留有祭拜用的小紅杯、盛裝祭品的寶麗龍飯盒,以及焚化祭品的痕跡。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學會(歷文之友,PESAWA)主席陳松青說,過些日子又到5月13日,為避開5月11日新古毛補選,今年的公祭擇日5月18日舉行。公祭前,他們會請人清理墓園。 也不知道是誰沒關好籬笆門,讓附近牛隻隨意進出,門口就有一坨牛糞,裡頭更是處處“地雷”,陳松青提醒眾人小心足下。除了牛隻或其他動物偶爾闖入,才建不久的防爬柵欄(Anti-Climb Fence)已被撞壞。陳松青還發現,疑似有人把後方基督教墓碑上的石球拋進墓園,攔腰砸斷了其中一座墓碑。 這座513墓園坐落在雙溪毛糯醫院清真寺後方。2007年,瑪拉工藝大學(UiTM)申請徵用雙溪毛糯麻風病院土地時,古蹟保存工作者極力反對,卻也在抗爭過程中意外發現了附近的513墓園。 真正的轉捩點是2017年,另有單位申請徵用土地來建停車場,以陳亞才為首的文史工作者遂發起運動,透過時任議員向雪州政府爭取保留該地段。後來,他們成立“513墓園工委會”,圍上籬笆,美化墓園,舉辦一系列活動推動513事件的轉型正義。 “513墓園工委會”即歷文之友的前身。他們於2020年完成社團註冊,原主席陳亞才於今年交棒給陳松青。回想2017年的停車場風波,陳松青說,“這片墓園具有非常高的歷史價值,如果被除掉的話,真的是一個災難。” 被視為禁忌的歷史 2017年,算是513事件發生後第一次被密集提起與討論的一年。此前,在國陣獨大的政治氛圍,言論自由極度受限的情況下,513事件是被壓抑的禁忌話題。數十年來,政治人物常以“小心重演513”來恐嚇選民,撈取政治資本。然而,2017年,馬來西亞已經經歷多場淨選盟示威運動,巫統分裂,土團黨另起爐灶,馬來西亞正在經歷政治洗牌。 發生停車場風波時,513墓園工委會意識到必須採取一些動作爭取保留墓地。“當年要引起社會人士的注意,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辦公祭。”陳松青憶述,既要喚起社會人士注意,又不希望引起敏感,最好的辦法就是公祭,拜祭死難者。而這樣的紀念活動年復一年持續至今。 2018年,馬來西亞首次政權更迭,希盟取代國陣執政。政治氛圍轉變,恰似打開討論513事件的縫隙。 隔年2019年,513事件50週年,各媒體不約而同推出相關專題報導,513墓園工委會不只舉行公祭儀式,也舉辦多場座談會。民間也有幾場有關513事件的紀錄片和短片放映會,例如覃心皓《沉默的50年》、廖克發的《還有一些樹》,以及張吉安的《義山》。雖然多場活動都有政治部警察到場,但都順利進行。 2020年全球暴發冠病疫情,馬來西亞實施行動管制,當年的公祭儀式被迫停辦,2021年則改為線上進行,直到2022年才復辦現場公祭活動。 陳松青說,自開始舉辦公祭後,他們在墓園張掛布條留下聯繫方式,希望更多死難者家屬能主動接洽該會。“我們的用意是希望集中一批人,把他們(家屬)集中起來,以後要做什麼事情,這股力量也比較大。” “坦白講,家屬的聯繫進展得不是很好。”並沒有太多家屬因此接洽該會。陳松青認為,數十年來513事件一直被視為禁忌,沒有多少人願意去談論和觸碰。“這(513事件)對我們社會的撕裂啊,傷害太大了,後來的人都不太願意談。” 紀念和平乃未竟之業 513墓園工委會於2020年取得社團註冊,改名為“歷史與文化遺產之友學會”。現任主席陳松青表示,該會的主要任務是維護513墓園、推動轉型正義,並呼籲政府解禁相關檔案,還原歷史真相,還死難者一個公道。 他們早在2019年513事件50週年之際,就呼籲雪蘭莪州政府將513墓園劃為保留地。“如果這片墓地能永久保存下來,我們計劃做一個和平紀念碑。” 陳松青表示,在雪州政府前行政議員鄧章欽協助之下,州政府原則上同意將513墓地永久保留,測量局、土地局官員也曾一起開會。“最後一步就是等測量局測量好,把圖交給土地局發出地契,可是這個臨門一腳拖了大概兩年。”他透露,目前該會與當局測量劃分的範圍有出入,因此還不能頒佈憲報。 對此,本刊接洽雪州行政議員黃瑞林,他於2023年接任掌管地方政府、旅遊及新村發展事務,表示尚需要時間瞭解與跟進詳情。 強調互相諒解 在這片墓地尚未列入憲報獲得保留,意味著還不享有法律效力,歷文之友能做什麼?“充其量就是把圍籬做好、除草、保護墓碑……因為確實發生過墓碑被人損壞了。” 歷文之友計劃墓地被正式保留後,在旁設立一座和平紀念碑。當墓園不再只是墓園,而被賦予新的意義,定調為和平公園,讓民眾紀念513事件這一集體記憶,或許是除魅的開始。 陳松青強調,513墓園並不代表是一種仇恨的記憶。“我們不是說要怪罪某一方面,歷史(513事件)本來就是這樣的。”而馬來西亞無可否認是三大民族為主的多元社會,卻在513事件之後,族群之間的關係每況愈下。“現在,種族、宗教好像經常出現一些不愉快的事。” “如果513因為被定性為一個種族衝突,一個最嚴重的地方(事件),那我們是不是從這邊開始化解這一種仇恨、誤解。” 513事件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固然複雜,但陳松青表示,歷文之友更想延伸談論的是一個能夠相互諒解的社會。“希望大家能夠本著都是馬來西亞的子民,能夠互相的諒解、體諒。” 這也是為何,歷文之友打算將墓園打造成和平公園。“它不會單純紀念513,當然513是主要的載體,可是從513延伸出來,我們想要表達的是種族之間的相互諒解。” (原稿上傳於02/05/2024) 相關報道: 【焦點/勿忘國難(2)如何回顧種族衝突與歷史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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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在過往像是馬來西亞的夢魘,不可言說。今年,配合513事件50週年,華社主辦了一系列的紀念活動,包括講座、放映會、513受難者墓園紀念儀式,媒體也報道513事件專題。討論513事件的缺口被打開,過去被壓抑的記憶與情感開始浮現,我們要以什麼方式去述說這些故事?後513時代,我們要怎麼認識這段黑暗的歷史與其後續影響? 民間怎麼記憶 公民組織業餘者於6月29日在吉隆坡的亞答屋84號圖書館主辦座談會“五一三的幽靈:文學、記憶與情感”,主講人魏月萍在會上指出,族群內部以恐懼來傳承513記憶,而各族群之間對於513的社會記憶卻又充滿衝突與矛盾。 她說:“我們對513有很多一知半解,這些模糊性、神秘性的部分恰好成為恐懼記憶與文化的傳承,最後形成一個族群的集體情緒和記憶。” 魏月萍是蘇丹依德里斯教育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她舉例,本地藝術家章永佳有副作品,用郵票拼貼出513時期大華戲院殺戮事件的謠言。章永佳告訴魏月萍,製作這個作品是因為常常聽長輩提起大華戲院在513時期被攻擊。 “章永佳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但是經由挪借的記憶、長輩的訴說,……形成後513作品,表現從上一代人所承接的記憶。” “談513時,我們的瞭解其實來自父母輩的記憶,進而形成個人記憶,而我們卻沒有自覺。我們每個人好像都需要先行去魅,瞭解個人的513記憶來源。” 她發現,面對這段充滿暴力創傷的歷史,各族群往往會在心中構建防火牆,進而產生族群本位的視角與記憶。“防火牆是我們對待記憶時的一個安全機制,這個機制讓我們選擇對自身最安全的記憶方式。” 魏月萍比較一篇刊登於《星洲日報》的文章“大華戲院五一三 50週年祭”與歷史學者Abdul Rahman Ibrahim所撰寫的《吉隆坡的513事件》(13 Mei 1969 Di Kuala Lumpur),前者是華社普遍記憶的大華戲院被攻擊事件,後者則是華社鮮少提起的奧迪戲院流血事件。 “《吉隆坡的513事件》中提到奧迪戲院被華人私會黨佔領,華人觀眾都被勸離戲院,而戲院裡頭死的都是馬來觀眾與士兵。” “在馬來敘事中,當時513之所以會演變成衝突,是因為馬來人無法忍受華人當時比較極端的語言和行為。” 這些敘事不曾被納入華社的集體記憶中,她扣問:“當不同族群身分,包括華人、馬來人、印裔在談513時,各自有不同的視角,我們要怎麼看待這些不同的記憶?” 她解釋,防火牆的外部是來自官方對於資料、社會記憶、歷史記憶的控制,內部則是“源自過去記憶的傳承,以致形成一種恐懼不安或不確定感”。 她以印度思想家南地(Ashis Nandy)在《記憶之工》中考察記憶的方法,即不只是將記憶視為過去式的事情,而是進行式的行為,進而發現記憶建構的過程,包括個人與集體記憶中缺漏、相互競爭、扭曲失真、凝縮濃縮、二次修飾的部分。 “他去處理記憶不是要把它放進博物館或檔案局,是要掌握更逼近歷史真實的方式,關注的是被歷史邊緣化和忘卻的人們。” 怎麼影響民間? 另一方面,華社研究中心研究員吳小保表示513事件猶如歷史幽靈,時不時被馬來西亞當權、在野勢力召喚,以推動自己的政治議程。 他指出,513事件後所制定的國家文化政策,獨尊馬來文化和伊斯蘭文化,影響所有族群的文化發展方向。 “其他文化唯有在不違背馬來文化和伊斯蘭文化的情況下才會被考慮成為國家文化政策。” “不只是非馬來人,馬來人的文化也會被影響。只要馬來文化違背伊斯蘭文化,也會被排除在外。” 他形容,這最終導致非馬來文化逐漸被邊緣化,各族群文化被課題化。課題化指的是原本自由發展的文化受到國家政策管制,被部分精英決定其內容,民間社會則失去對於文化的話語權。 吳小保表示,1980年代至1990年代之間,華團運動對於後513局勢的回應並無法撼動單元主義的國家文學政策。然而,華社在經歷513之後,感時憂族的情緒強烈,進而產生強烈的文史保育使命感。 他舉例,華社在保衛馬六甲三寶山運動、廣東義山搬遷的事件上,反抗能動性都很強。“感受到自己(的地位)隨時會被抹掉,(華社)精英分子便時時刻刻想辦法把自己的東西保留下來。” 口述歷史:看見親歷者的生命 檳城理科大學政治學系講師傅向紅表示,513事件被高度符號化與政治化,其命名本身便直接影響人們怎麼理解與記憶這事件。 她舉例,有學者在事件發生後將之命名為“吉隆坡騷亂”(KL Riots),是侷限在首都範圍內的騷亂。然而,官方報告出來後,卻以日期為事件命名,而且還定義為種族騷亂事件。 另一方面,事件的時間起始點怎麼被述說,也是記憶政治的一部分。華社民間記憶一般追溯至當年選舉結束後、反對黨遊行慶祝,或5月9日被殺的勞工黨員林順成喪禮遊行。 官方報告則回溯至當年4月25日,巫統黨員在日落洞被打死的事件。這也是馬來社會憶述513的起點。傅向紅表示,也有學者將事件回溯至1967年檳城大罷市事件(Hartal)或是二戰後的族群關係。 “到底你要追溯513追溯到什麼時候,也是記憶政治的一部分。” “這事件變成各種政治勢力挪用的一個符號,……513變成了一個符號,一個操弄民眾情緒的符號。” 她指出,民間社會對於513事件有兩種主流論述,即將事件理解為種族衝突,或視為巫統黨爭的結果。她批評這兩種論述都忽視親歷者的生命經驗。“我很不滿意這兩大論述,這兩大論述裡看不到當年親歷那場騷亂的人,他們的故事與生命在哪裡?” 傅向紅在偶然的機會下,與團隊到513亂葬崗收集513受難家屬的口述歷史時,“突然間,那些有血有肉的故事就出來了”。 對她而言,口述歷史的重要性不只是補充官方史料的不足,更提供了新視角。她點出,民間常常渴望官方解密513事件,卻忽略親歷者的生命經驗,以及後續的影響。 “官方資料不再是主要參考的對象,你可以將這些血肉之軀帶進歷史現場,口述者的情感、情緒等都是在官方資料不會有的。” 文學的五一三:女作家如何翻轉國家敘事? 臺灣交通大學文化研究國際中心博士後研究員蘇穎欣則挖掘513文學中被主流敘事忽略的問題,以虛構的文學去敘述歷史的真實,進而豐富513的內容。 她以日本思想家溝口雄三的“現在時的歷史”作為方法,文學能夠讓個人敘事被納入歷史敘事中,讓個人情感記憶去承擔歷史,也得以避免513歷史被神秘化、被目的化或淪為“沒有情感只有史料”的蒼白言說。 她指出,在國家敘事中,形容國家的字眼如“母國”、“母語”等,往往隱喻國家性別為女。然而,國家的行動者、執行者如“國父”、“土地之子”(bumiputera)則皆是男性。“在性別化的社會里,我們看到二元對立的性別觀,男性是公領域、大歷史、政治的主體,女性則是小歷史、去政治、(隱藏在)背後的形象。” 蘇穎欣也是主辦單位業餘者成員之一。她認為,女性過去被國家敘事所排除在外,近年來後513女性作家則企圖翻轉這種敘事,以小說人物去顛覆二元對立的國家性別觀。 她以今年剛出版、Hanna Alkaf所著的英文小說《天空之重》(以下簡稱《天》)(The Weight of Our Sky)為例,書中敘述一位馬來女孩怎麼在1969年種族暴動的吉隆坡街頭尋找母親。 她指出,書寫513的小說中,常常提及華巫跨族群的愛情故事,故事中的馬來女性看似解放,實際上卻仍受制於男性的控制。但《天》卻顛覆了刻板的女性形象,“《天》的華裔男性不可靠,馬來女孩最終不依靠任何人幫助,獨立自主地在混亂的城市找到媽媽。” 另一方面,作者對於護士母親的描寫也超越過往無力被動的女性形象,“是一個救贖的、有希望的母親形象,最後她和女兒一起阻止了一場華、巫年輕人之間的械鬥。” 《天》也打破了之前以離散和渴望離去為主軸的513文學作品,反而強調對於歷史與土地的承擔。“小說到最後使用一句馬來諺語‘Di mana bumi dipijak, di situ langit dijunjung’,踩著這裡的土地,就要承擔天空的重量。” ▲家屬為在513事件中的死難者獻上鮮花。(檔案照) ▲立在雙溪毛糯513死者墓園的紀念花圈。(檔案照) (原稿上傳於31/7/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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