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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

8月前
今年SPM华文作文的考题听说分别是信、老物件和谈一谈得与失。作为2017年的第一批00后SPM考生,我自己对信和老物件其实也已接触不多,现在的05后和10后不晓得除了作文公函以外,是否还亲自下笔写和寄过信,对老物件是否还存有一丝温情与敬意? 通常华文作文第一题都是开放题,有比较大的空间可发挥,像这题“信”可理解为信函,或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对自己的自信和信心也是信,这就是汉字的奥妙。但是,作为考生难免会患得患失,若我理解的信与批改老师理解的信不同,会不会一不小心就离题?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考生通常会觉得打保险牌好一些,但这样的思维也造成孩子不敢放胆想像,毕竟天马行空是可能被惩罚的。 说回正题,信函在当今世代,似乎已成为老物件。无论是日常社交的私函,或是商务与公务往来的公函,信函已经从我们的生活逐渐退场。或许在10年之内,实体信函就要像按键手机一样,成为时代的眼泪,被扫入历史的尘土中供人瞻仰。 所幸,作为中文系毕业生,我和信与老物件还有机会打交道。实习期间,我在学校的历史研究中心协助老师处理“侨批”,此“侨批”就是当年祖辈下南洋时,从中国寄来或往中国寄回的信件,“批”就是闽语当中的“信”。 要看懂侨批 可真不简单 老实说,现代人要看懂这一封封的侨批,可真不简单。首先,那时还未有统一规范的简体字,要辨认字迹就需要懂得繁体字。有一些字还是“异体字”,比如“回”写成“囬”,形体相近的字体还能勉强猜中。更让人头疼的是,侨批通常用毛笔写就,遇上工整的小楷真是谢天谢地容易辨别,碰到龙飞凤舞的草书就只能“望字兴叹”了! 再来,白话文在19世纪至20世纪初尚未同行,时人写信大多还是用典雅深奥的文言文,并非我们平时说话写文章会使用的语句。如果文言文一窍不通,即便看懂了每一个字,也不一定能够懂得写信者想要表达的情与意。况且,侨批当中可能还夹杂一些方言词语,比如“珍”的闽南语念作“tin”,一罐牛奶就写作一珍牛奶,新加坡以前被称为“石叻坡”,“石叻”就是马来文“selat”的闽南语音译。若信中有数字,通常也是使用大写(如壹、贰、叁),或是今人已经不再使用的苏州码。 简言之,要看懂一封侨批,还需要各种历史、语文、社会方面的知识,才能层层解码还原信中的真意。这样的“老物件”,蕴藏着季风吹拂的爱恨情仇,也夹杂着日常毫不起眼的柴米油盐。无论时代如何更迭,烽火连天时的家书,都是历久弥新的陈年佳酿,愈老愈显得弥足珍贵。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如今还有多少人愿意花时间感受手写的从前呢?还有谁愿意等待我写的信呢?
8月前
曾经有读者听完我的演讲之后,在Q&A时提问:“若权大哥,这10年来,你曾经有过让自己后悔的事吗?” 从理智上思考来看,我已经非常尽力,要让自己活得无悔无憾,或许是深入学习灵性课题的关系,所以勉励自己时时刻刻保持觉知,因此,真正能教我感到后悔的事情, 几乎是没有吧。那么,我应该直接脱口而出:“没有啊,我没有后悔的事。因为人生中的每个决定,都是我认真思考过的。” 幸好,我没有这么回答。或许人生中可以透过理智决定每个难题,而且也认真以待地做出选择,但,还是有一些不能以理性评估是非对错的时刻,事后想来依然非常难过。 因此,我停顿了一秒,真诚地说:“有一件事让我很后悔。大约10年前,有位读者罹患忧郁症,她常来问我问题,请求协助;而我也尽力跟她碰面,还花很多时间准备, 想办法鼓励她、帮助她,并且介绍最优秀的咨商心理师给她。可最后她还是自杀了。” 这件事,多年来一想到都让我心痛。 即使之后的我更加努力地学习心理咨询、灵性疗愈,拿到中国、英国与美国的证照,也无法完全弥补我的内疚。我常自问,如果回到那时候,还可以多做些什么呢? 或许,我应该更积极与她的家人联系,并且跟那位读者说24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但我没有,那时我担心过度介入她的生活、也担心自己半夜被打扰,偏向保守的量力而为,这成为我深深的遗憾。 原来,面对生死议题,是不论多么尽力,还是会有所遗憾的。这件事也让我回想到更久之前,约是18年前的往事了。父亲突然身体不适入院,几个月后离世。尽管那段时间,我尽力付出时间、心力与金钱,但他走了以后,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这是属于我的后悔。而你,会为什么事情后悔呢?一次没有表达的爱意、或歉意, 一段没有用心经营的关系,一份没有付出全力的工作,一项没有好好发挥的天赋,或是,一个没有好好管理健康的身体? 每一步都在累积生命智慧 人生,确实很无常。有些事情,是不论我们事前如何防备,多么努力准备,一旦发生后,都还是会让自己痛到揪心。可是,有一些遗憾,只要我们能提前规划,就可以避免。如果我们能早一点就能分辨出这两种事件的差别,或许遗憾仍在所难免,但愿至少可以让后悔少一点。 不如现在试着写一封信吧,给未来10年后的自己。告诉他,你未来10年的目标是什么?而你对他又有怎样的期许?这会是莫大的鼓励、也能是有所警惕。跟那些浑噩度日的人相比,你会因为这封信,而更有明确的目标,以及敏锐的觉察。 千万不要因为听信人说“人生无法规划”,就不规划了,那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人云亦云。人生确实无法完全按照规划前行,但你可以决定在何处转弯。从偏离航道的纪录,留下曾经认真取舍的心情,这比是否达到原订的目标更为重要。 未来的10年,都是由现在开始的每一天堆叠出来的。如果你希望10年后的自己,回看现在的这一刻,内心没有太多的后悔,就要谨慎地看待当下的每一个起心动念。 无论是工作、情感、婚姻、家庭、或自己内在灵性的成长,这一封带有“十年之约”的私密书信,最重要的功能与意义,并不是在10年后帮助你检验自己是否抵达目的地,而是从现在开始,到未来的10年,都能按照自己的目标前进,陪着自己长大。 即使,有些目标改变了、有些心情不一样了,但至少你会知道自己在生命中飞行的航道,曾有过怎样的经历,以及在那些决定取舍的当下,有过怎样的挣扎,每一个改变的抉择,都是在累积生命的智慧。 但愿10年后的我,依然无悔于自己热爱写作,宁愿固守品格的原则不做伤害他人的事,即使被占便宜或羞辱,还能心安理得、自享其乐。或许10年后的我,还是一个人, 至少要能够深深感谢——向所有我爱过、以及爱过我的人。
9月前
农历新年过后,儿孙都回去工作所在的国家了。 这几天下着牛毛细雨,让我更加思念他们。正望着天空发呆,邮差来了,他停下摩托车,把几封信交给我,打个招呼就走了。忽然从信封中掉出一张明信片,上面有台北两字的美术地标图画,另一面则潦草的写着几个字,抬头称呼是:爷爷奶奶,再加上一个爱心图。明信片上写道: 爷爷奶奶你们好吗? 应该我2月就会回去陪你们了。 祝健康平安 没有寄信人的姓名和发信日期,语焉不详。不过,我猜想是上两个星期回台湾的长孙寄来的吧! 记得50年代末,我还在念小学时,父亲吩咐当时念初中一的大哥写一封信给外祖父,他开头的称呼是:外祖父大人膝下。 我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写,这样难?什么大人,什么膝下?这样多文言文,又要注意称呼又要遵守格式,诸多限制,真麻烦! 念小六时,学校有一门课“尺牍”或“应用文”,教的就是写信的格式:尊称要放高放大、自称要放低缩小、又问金安又祝福、承前要台鉴、启后要顿首等等,繁文缛节,我觉得很辛苦,还好一个星期只上一课。 外祖父收到信后很高兴,又称赞又夸奖,他特别疼爱我的母亲以及我大哥这个长外孙,还拿着那封信给任小学校长的姨丈看呢! 大哥高中毕业后去新加坡工作,一天下午,父亲收到他寄来的一封信,高兴地递给我看。我还记得其中几行字:儿为生活远走他乡,未能承欢膝下,深感不安! 大哥喜欢写作,高中时还写过一篇散文〈又是清明节了〉,以笔名张长野在《南洋商报》的《商余》副刊发表,让小镇的记者、文人感到惊讶。我会爱上文学写作,也是受到他的影响。 70年代末,为了生活,我每个月从南方开车在沿途的市镇推销产品,走走停停到北马,中途在吉隆坡过夜。晚餐后抽空去苏丹街的书店逛逛,看看有什么合心水的书籍,顺便买一张明信片,回到旅馆写几行字,再写上家里的地址,第二天一早出门前请柜台替我寄出。 同事小刘看在眼里,好奇地说:“生意难做,每天都要面对刁难的顾客,你还有这样好的心情?这样的闲情逸致?” 明信片有两大疏忽 当时还没有手机,打电话又很不方便,只好用明信片寄回家里聊表思念之情。信上是写给大儿子收,让他增加生活情趣和一些常识。 一个星期后回到家里,明信片才姗姗来迟,当我从邮差手中接过再转交给当时念小学的大儿子,他好奇地问:“这是谁寄给我的?难道是爸爸吗?” 我哭笑不得,对当时的邮政系统感到无奈! 这次孙儿的明信片有两大疏忽,或许是他的父母为生活打拼,没有从旁开导。一是没有写上发信的日期,让我误会,以为他是在这次回来过新年之前寄出的。信中“2月”的前面应该写上“明年”两个字,免得让我以为他们又要回来,让我空欢喜一场。 无论如何,我还是期待收到儿孙们的来信,即使是一张明信片。虽然底下没有署名,没有“叩头”两个字,如果有加两个字“敬上”会更好!
1年前
乔治市文学节(George Town Literature Festival)负责人梭娜和我说,今年11月办的文学节将设展览,展出各语文书信,不管是手写或电脑打字的私函,透过原件或副本都没问题, 只要交到大会手上,信件将于“Post Your Letter”展览中亮相。 梭娜特别希望在这次展览中收到更多中文信。办展的原因不外乎纸短情长,在电子化时代,唤醒大家看看闻闻纸质和文字传递的温度。这计划听着就高兴,比起画展或各种概念艺术展,书信展览更接近是糅合了各种情绪和情景的无声对话。 猜想,你一定计算不出来,也回忆不起来,最后一次为某人写信或收信,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尽管手写书信已逐渐淡出日常生活,但这原始的交流工具始终承载厚重情感。 书信是慢社交,我们经历过交笔友、写家书、寄情信的年代,所以特别理解 《苏菲的世界》作者Jostein Gaarder说的,当两个人交换书信时,就好像两条不同的旋律线同时演奏,然后交织在一起,是最美好的沟通形式。 最近一次收到的手写信,是实习生完成半年实习生涯后,给我们写的一封告白信。这位在中国复旦大学就读的女生,给工作室里每位同事都写了一封信,给我的那封,坦诚述说所学所悟,感谢工作环境把她从烦闷的网课里解救出来,优秀独立的个性,在两三百个字里表露无遗。 《搭上巴士去旅行》作者FUFU每年过年,都会给他认识的朋友写贺卡或写信。收到他的信,字里行间总是满满的生活憧憬,附加自己印制的传统巴士车票,非常可爱,见信如见人。 自己的双手天天在键盘上滑行,早已无法手写出好看端正的字体。回看别人给自己的信,越是感受到,这缓慢但深刻的感情链接,在资讯碎片化,众声喧哗的混乱年代,那么稀罕。 我准备翻箱子挖抽屉,把那些收了很久的旧信摊开,挑有好看手写字的,或有美丽信纸的,寄到早已搬离的旧址的,点缀了斑斑岁月的那一封,把原件交到乔治市文学节,把自己已经遗忘了的写信快乐和收信快乐重现。 如果你也想响应这充满人情趣味的展信活动,可以把信件扫描或转寄:[email protected]。想要把原件和大家分享的,把它寄到:George Town Literary Festival ,No. 14A & 16A (First Floor) The Whiteaways Arcade, Beach St, 10300 George Town, Penang。   更多文章: 张丽珠/年度仪式感 张丽珠/独立书店日志 张丽珠/返乡青年 张丽珠/木棉道
2年前
关于写信,我看过一部日剧。剧中女主角继承外婆的工作,在镰仓一家文具小铺帮忙别人写信。客人会来到店门前,和风的木屋,敲敲门,走到屋内的客厅。她端两杯热茶放到客厅的木桌上,两人各踞木桌的一端坐好。喝着茶,客人开始讲述自己想写信的对象。通常客人都有无法亲自下笔给对方的理由,连要用哪一种语气来倾述都变得何其困难,可能是初恋情人、故友,或不再碰面的亲人。她用一张纸先把对方所说的往事简单记下来,客人离去以后,她便开始构思信的内容。除了信的内容之外,该用哪一款的信纸与粗细笔头的原子笔也很重要。 如果世界上真有一份这样的工作就好了。 写博士论文的最后一年,我每周都有两三个下午会去Fahrenheit商场二楼的San Francisco Coffee。 我背着有点重的笔电和几本书,选坐落地窗旁的位置。这一面落地窗看得到沿着街道走去Pavilion的人潮。有黄皮肤的亚洲人,也有白人和黑人,像移动的世界地图。我每次都因为这一幕感到自由。 喝着Iced Cappuccino,我便开始写起论文。 那时候有同学跟我说,他每天固定去大学图书馆用学生证借一间研究室来写论文。我试过,那真的是一间很小的研究室,仅有一张面壁的灰色办公桌,一个电插座在桌旁的白色墙上,然后什么都没有了。门关上以后,我觉得好冷。那种冷与其说是中央空调恒常的极低温,还不如说是被囚禁的冷清,我竟然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San Francisco Coffee有时会播放我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外文歌,但大部分还是英文歌曲。我听到喜欢的歌会分心地把歌词抄下来或写信给I。 我那时很常写信给I。 I无论个性还是长相都十分孩子气,是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其中两年我们还住在一起,应该是住在一起才变成最好的朋友的。半夜我们在客厅各自的书桌赶作业,饿了她会煮一锅鸭肉味的泡面约我一起吃。她家是开杂货店的,她每次回家都会从家里带来茄汁豆、咖哩鸡或沙丁鱼罐头,弄热配着泡面吃。 她喜欢历史,平时的爱好是读历史小说,像二月河这种,对流行文化一窍不通。直到某次我们一起看了电影《游园惊梦》,她莫名地疯狂迷上电影中的吴彦祖,那个打着赤膊用水喉头冲凉的肌肉少年。她说如果在现实中给她遇见吴彦祖,她一定会积极减肥,再也不吃宵夜了。没想到在毕业之前,她随大学老师去北京旅游,在大饭店吃完饭搭电梯的时候,电梯停在某一楼层,迎面而来的人竟然是青年吴彦祖。 她最担心的人就是我 她说自己目瞪口呆地看着吴彦祖,吴彦祖还被她的痴迷模样逗笑了。 天啊,我觉得那简直就是电影中王祖贤的艳遇,即使明明爱着温柔婉约的宫泽理惠,遇到了吴彦祖终究还是会陷入爱情的。 当然对于站在无缘亲眼目睹而仅能听故事的室友的立场,依然庆幸I遇到的时间比较迟,不然过去那么丰盛的宵夜都泡汤了。 毕业后她决定回家乡当小学老师,我继续在吉隆坡读硕博。毕业典礼时她抱着我语带哽咽地说,她最担心的人就是我,她了解我某些无法于世安稳的部分。刚开始她常搭几小时的巴士来找我,有时甚至是当天来回,约在日本餐厅吃寿司,吃完她又回去了。日子久了,大家都忙,她也没再来找我了。 I很喜欢喝咖啡,我记得自己在写信给她的时候,会提议她下次来吉隆坡,我们可以约在这里。除此之外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内容,我会跟她说最近看了什么电影,养的西施犬生病了结扎了之类的。 写信我也用打字代替手写。我享受指尖在笔电键盘上敲打的节奏,走过的人有时会被我敲打键盘所发出的声响吓到,真的很用力,像在弹奏一些什么。写完后存档,去学校影印店印出来,装在信封邮寄给I。 I都没有回信给我,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就像我也不知道她还吃不吃宵夜,毕竟后来的吴彦祖也变成有点秃头的慈祥爸爸了。
2年前
2年前
我的爷爷年轻时从中国漂洋过海,落户在大城市里的小乡村。爷爷是博学多才的书生,家里3个孙子的名字都是他取的。他离世之前,一直在茨厂街替别人写家书。犹记得爷爷的档口极简陋,当年是用货运木箱改造为桌椅,他就在五脚基开档做生意。尽管爷爷要在艳阳天下干活,但他从不抱怨,甘之如饴。仿佛文字是他热爱的工作,一生挚爱。 爷爷是个乐观的老人家,他说顺应着所发生的事情来处理当下是最好的。通常刮风下雨,他就趁机提早收档。然后呼朋唤友到茶楼“叹茶”,偶尔还会买些玩具带回家给哥与我。潜移默化之下,我也学到爷爷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 上个世纪家族先辈过番下南洋,有些去了关丹,一些去了马六甲,少数选择在首都谋生。爷爷与兄弟们都不负众望,在各自落户的地方安家立业,也经常寄钱回乡,经济上多少给予些帮助。长辈们说,爷爷当年是一位睿智又慈祥的长者,谈吐直率,为人憨厚,只喜欢与文字打交道。叔公们则是经商的人才,三叔公开杂货店,四叔公经营金钻行。爷爷营营一生,仿佛就如他的名字一样,永熙。“熙”字包含着振兴、幸福、和乐的意思。我相信上一代的过番客,都有各自精彩的人生。 爷爷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很有书卷气质。在家时,他时常念《三字经》给我听。在他的熏陶之下,我渐渐地喜欢上方块字了。爷爷是哥与我的中文启蒙老师。我很钦佩这位不谙马来话的老者,居然敢单人匹马闯荡江湖,祖辈们真的是勇气可嘉。 把思乡情化作一字一语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爷爷每天早上都是乘坐三轮车上下班的。他没有驾驶执照,也不敢乘坐老爸的摩托车。他每天都步行到村子的路口,等待约好的三轮车车夫。车夫负责把爷爷送到茨厂街的档口,傍晚依约到点就把爷爷载回家。他办公的小桌上放着钢笔与信纸等书写工具,他腰杆笔挺,端端正正地坐在木凳上,耐心等候着顾客的光临。爷爷的顾客群以“妈姐”居多。爷爷下笔干脆,是文字工整的职业先生。那就犹如他的穿着打扮,爷爷每天都涂上发膏,好让头发都整整齐齐,不会散乱。穿的则是白色唐山背心,外加一件短衬衫再配上黑色长裤,拎上一个黑色公文包才出门。 爷爷的工作就是依照顾客的口述,按顾客的意思写成书信。不过,大部分妇女都不能准确叙事,她们只会唠叨出想要传达的意思,组织文字全凭爷爷“琢磨”及加以润色。写完后,爷爷还会照信念一遍给顾客听,看看哪里需要修改,或是客人听出遗漏的内容,可以要求逐一添上,有求必应。事毕,顾客就会掏钱给爷爷。在曾经的书信时代,家书是多么令人翘首以盼的物件。爷爷把客户的满腔思乡情化作一字一语,双方虽遥不相见,却能透过信纸互诉真情。物轻情意重,就是这意思吧! 虽然,爷爷的收益不过蝇头小利,他却有满满的成就感。他说:“家书留下的是永恒的温情。”时光如流水,光阴一去不复返。爷爷离世后,他的档口也遭偷窃了。此时此刻,旧时的通讯工具——书信也渐渐走进了历史。 【星云】长期稿约/我们这一行 电邮:[email protected] 来稿请注明:我们这一行 •文长勿超过1000字,可附上相关照片。 •请于稿末注明中英文姓名、身分证号、联络地址、银行户头、电邮等作者资料,否则恕不录用。 •文章经录用,除了在平面媒体刊载,本报也拥有作品上网、录影、录音、改编等其他使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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