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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以鬯

在阅读这本书的体验中,读者不仅能感受到语言的轻巧,更能在其写作中发现作者是如何发现文字堆中的秘密、新世界。例如,刘以鬯的小说〈花魂〉如何在面对不同刊物、读者与时间压力下,二次创作成了〈蓝色星期六〉…… 2023年,在【读家】的十大选书中,其中一本是《南洋书话:香港、南洋、民国旧书刊记述》,让人为之眼前一亮。一直以来,马华出版品的非文学类选书中,大部分是学术研究的成果。而《南洋书话》一书是作者萧永龙在不同发表平台上的文章汇集,不仅丰富了马华在写作耕耘的类型,也让读者得以一窥在藏书中所发现的文字秘密——即在书刊的南洋记述中,挖掘尚未被发现的故事。 《南洋书话》以谈论对象作为分成三辑,分别是香港、南洋、民国,以及无法纳入其中的附录一辑。而诚如作者序中所提及,本书的写作是“多了几分考证”的另类学术式书话,同时作者又坚持“尝试在前人基础上,提出新观点”。如此写作所需耗时自不需多言,而且并非每一次的尝试都有成果。故此,市面上缺乏这种类型的写作是可想而知,但却也凸显了作者如何将学术语言转化为一般大众所能接受的写作能力。我想,这是此书的最大特色。 在阅读这本书的体验中,读者不仅能感受到语言的轻巧,更能在其写作中发现作者是如何发现文字堆中的秘密、新世界。例如,刘以鬯的小说〈花魂〉如何在面对不同刊物、读者与时间压力下,二次创作成了〈蓝色星期六〉;在〈秧歌〉的创作过程中,张爱玲是如何在不断酌字修改、符号调动,才符合与成就张所期待的完美小说。这些考据不仅在在考验作者的文本细读(包括不同版本的比较),也尽现如何讲述及有理有据地说出,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除了侦探办案式的推理铺垫,作者从旧刊物中重新描绘某个时代的景象,让我们得以认识历史。比如,在1952年发行的《我的教学生活》这一刊物中,作者发现,原来早年就有禁止办公室恋情的社会风气;60年代的《发展月刊》以及《马来语月刊》各别呈现了刊物不同的社会功用——前者是以人民与政府之间的桥梁为其宗旨,但却沦为一言堂的政治宣传平台;而后者以华、马为其语言媒介,让读者能从中了解马来同胞所处的社会环境、生活习惯,达至文化交流的可能。 虽然作者说自己的书话写作“少了几分抒情气息”,但却感受他对于藏书满满的爱意。旧书刊哪怕是图书馆都可能收藏不齐全,而这自是会为考据、版本比较、文本细读,带来困难。可是,作者对藏书的爱,经由跨国移动、邮寄以及花钱收藏,反倒让这些书话成了珍贵的人文资产。 除了期许这一类的写作可以吸引其他人投入之余,也冀望作者能够持续为读者带来不同的书话。 相关文章: 【马华读立国】叶福炎 / 微型小说的生命力 【读家说书】叶福炎 / 你也中了殖民遗绪的圈套吗? 【马华读立国】叶福炎 / 诗人的感受练习之书
8月前
编按:你二刷《繁花》了吗?金宇澄的小说跟王家卫的改编电视剧,到底是毫不相干,还是相互辉映呢? 本期就让你既“看”书又“看”戏,爽! 90年代有过一段莫言王安忆王蒙等中国小说弥漫文 / 学界的时光。后来在我们周围冒现的,就是成堆如山海一样的作家,泡沫般来了又去,不是网络穿越、言情、男生女生度身定做的文学,就是小红书、Tik Tok上的青春伤痛文学,种种颠覆解构,遑论黄金之心,各爱各的萝卜白菜,读者群既分流也消散。读小说,逛超市无疑,是日常解决快感的消费品。我们大概需要新轴心,才能再度被“文学的中国”所攫获,才能触摸到某种帝国脉搏的跳动。 多年前到上海参与一个研究项目,间中陪德发到华东师大敲门见许纪霖教授。许老师递来一本《繁花》送我。上海话入小说却可以畅读无阻,神奇地解决掉往昔方言入小说的窘况。网络小说起家,却隐隐有抵达更替文学范式况味之彼岸。小说中重新让人读见厨川白村两种力的淋漓撞击:生命力与人间苦。一读即惊艳。那年起此书就被放入文学概论课的阅读书单里。多年后《繁花》以“王家卫+连续剧”卷土重来,意料之中又惊讶于“纯文学”的顽固生存力,以及衍生的可能。读者的眼睛到底还是灼灼雪亮。 曾经我们认识的上海,是张爱玲的民国上海、李欧梵的摩登上海、刘以鬯的舞厅上海,或王家卫的上海、张曼玉、梁朝伟的《花样年华》,那晃晃抖抖的云吞面、那大红大紫的霓虹灯下的黝黑巷子,精致的魅惑。还有李天葆那禁不住把吉隆坡上海化的春秋写法。都是各种炫技。即便没有去过上海的人,也能说一二。但那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上海样板,仿佛她自绝于中国政治现实之外,不会再有所磕磕巴巴、不会再有新的敞开或记忆。好像不曾更新的上海样本,等了好久,才等到金宇澄。 金宇澄用短板字句、逗号与句号微隔,制造短促节奏,辗转多口用俄罗斯套娃故事方式,营造出我们不曾知道的上海。陶陶追着泸生,用故事套住泸生脚步。蓓蒂阿婆讲大官人与老妈妈的无心菜死亡故事。那样一千零一夜。捎带突兀的摁开话头,却说得一点也不口躁舌干。虚实相间的故事,写出溢出文本世界外的真实感。做非洲百货的阿宝。卖大闸蟹的陶陶。小咖啡馆的蟑螂。小说中捎入整首曲调的“韭菜炒蛋”流行小调和二楼窗口探出银盆面孔娘子馋死了的表情与想法。泸生在大小弄堂上课,楼板滴水,有3个允许撑伞座位的情景。灶间飘来饭菜的油锅气,教书间扭出课堂跟隔壁娘姨聊天,拈一块油煎带鱼或重油五香素鸡,边吃边教的老师。天气太热,那老师就端进来一盆水,站在学生傍边擦身。鲜活市井,又亵又真实,一颗颗噗噗跳动的心搏声。 《繁花》中的男女情事、生活琐事,不营造,却步步带着风味。如序中套用罗马诗人的话“亵。不亵则不能使人欢笑”,这句应出于钱锺书的引注。不再如张爱玲天真且痴的笔触,金宇澄的小说情事多未展开即抽身,透彻且残酷。小说深处盘错展开的文革印迹处处且带有老百姓私下的判断与说法,如阿宝祖父说阿宝他爸“参加革命嘛,哪里是电影里说的,上面有经费,有安排,全部要靠自家去混,有理想的青年嘛,连吃饭本事学不会,开展啥革命工作呢。因此,肚皮再饿,表面笑瞇瞇,一身洋装,裤袋里三两只铜板,真是可怜。”不回避不煽情,不歌功颂德,不夹带悲情的还原碎片。的确倒映出上海心跳的图谱。仿佛人生。 王家卫和金宇澄的“不响” 要浓缩人影幢幢心孔七巧玲珑的上海长卷到映像故事中,王家卫用了6年,夹带着他一贯的精致与风情,于霓虹闪烁的光影、于出租车下来的笔直西装、油光头发、于李李的艳红厚唇与低背洋裙与高跟鞋,摒弃了熟稔的电影,转而制作足足可以紧追30集那么长的王氏影剧。真的是饱满至溢的宴席,任君取撷。上海旧吃食。怀旧场景。上海女郎的摩登与精明。高人的凌厉与智慧的眼神。以及,滚滚的商场交手、金钱、股票,土豪、急切想捞利益的各种姓氏老总种种。对于不习惯王氏电影语言的影集观众来说,无疑是一次观感的凌空拔高,吊在半空,可二刷三刷地反复惊艳于细节之严谨与用心之中。然而,跟随着王家卫电影洗礼过的观众,此次胡歌少了王氏电影中多位主角那一抹深邃眼神,看似打造魅惑形象成功的辛芷蕾的身影却总有一种纸片一样单薄的扁平,想活泼任性的唐嫣还是很难收放自如。游本昌的高人、红鹭酒家饭桌上的笑骂聊天,至真园那道霸王别姬托盘金光灿灿之中,若假又似真?一集一集看下去,心底漾漾装着一个没有心跳的上海。原因何在? 王家卫说,“凡是我不想讲的、不能讲的,讲了为难自己、为难别人的,不响”。坦白得令人莫名惆怅。从金宇澄小说中扉页上写的“上帝不响,像一切全由我定……”来看,小说中层出不穷、一千多处的“不响”,在影剧中倒是真真确切暗哑下来。乐观的想,如一些影评揣测的或许接下来还会有续集,这不过是一个开始。泸生还没有出现。蓓蒂也还没出现。每个时代,总是会等到她自身的旺角卡门、重庆森林、东邪西毒、花样年华、2046。不响,故事还是要讲,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的套下去。 相关报道: 范俊奇/​侬好,胡歌 牛忠/繁花 林家豪/老上海的派头
9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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