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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

1964年或许是英格兰男人最尴尬,也最人人自危的一年。那一年,英国的卡梅伦医生在牛津郡检查了940位男子的内裤后发现,大家的内裤都有黄蜂色的粪便,有的甚至沾有“大量粪便”。消息一出,谁都不愿承认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就算他们不愿承认,铁一般的事实是:一条脏内裤平均带有0.1克粪便,每克粪便又被指含有1000个病毒、100个细菌、10个寄生虫包囊。更可怕的是,就算正确清洗、晾晒了,里头的沙门氏菌、大肠杆菌等病菌,都可能难以全数消灭。 这还只是内裤最直接、最微观的探讨。我们不知道的是,内裤居然还是一门政治,深入得关乎人与人之间的权力角力,宏观得可以左右国际政治,乃至影响一个时代的集体意识。 对拥有人类学背景的林炳洲博士而言,内裤就像人类的一场微观政治,其方方面面更离不开权力的运作。首先,内裤从选购、赠送、清洗都会因为不同场合,或不同人物,而有着不一样的诠释。 “对比衣裤,内裤在‘谁送给谁’、‘如何买’、‘怎么送’、‘什么场合送’、甚至‘如何洗’上,都会多了份不同的意义。” 无独有偶,社会学者蔡熯锟博士也认为,内裤确实在某程度上能反映出人与人之间的权力运作。举例,购买与清洗男孩内裤的工作,往往都被视为母亲的‘分内事’,若交由父亲分担则可能引来异样眼光。再来,女友或太太会为男性伴侣购买内裤,但男性为女性购买内衣裤则可能换来不必要的过度诠释。 “这是因为父权社会下,这些琐碎事都被视为女性的工作,男性一般主外,若承担这些工作,无疑是在颠覆大家的认知,同时也挑战社会的集体意识。” 另外,父权社会对女性购买性感内衣裤视为常态,甚至认为这是女性追求闺房乐的一种“平常手段”。但男性却鲜少做出类似行为,因为男性沙文主义者认为,为女性购买性感内衣裤是臣服女性淫威或取悦第二性的做法。 另一微妙处是,蔡熯锟也发现,就算女性会为自己选购性感内衣裤,但在为自己的男性伴侣选择内裤时,却几乎都会避开性感内裤。除非她自己也想被取悦。显然的,这种不对等的情况,在在显示了内裤作为权力运作的一种载体,若男女情爱是场微观政治,那内裤即是彼此博弈的工具。 不仅如此,蔡熯锟也留意到,多数男孩在长大后,也绝不会希望自己的内裤在款式、颜色,或品牌上与父亲一样,因为男孩都希望摆脱父辈的影子。这在在反映出某种权力结构的微妙。 内裤与政治一场刀光剑影的戏码 男性内裤除了可以窥探出人类的微观政治,更是一门政治人物权谋角力的重要媒介。林炳洲指出,由于内裤与性器官有关,这间中有很多关于性与权力的想像及欲望,更令内裤成为一个有趣的符号,拥有极具深意的诠释空间。 著名全球内裤商Underneath.com就曾邀请2位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与布什做内裤模特儿,更许诺二人中谁率先答应,便可获得公司15%的股份。其中,公司总裁庄逊就直言,克林顿与布什代表着“权力”及“自信”这两种特质,这正是许多男性希望在他们的内裤系列中加入的特质,甚至认为这将有助提升业绩及拓展全球巿场。 不过最有趣的,还是某记者在采访另一位美国总统奥巴马时,大胆询问其穿什么颜色的内裤。这看似不得体的提问,答案是什么根本不是记者在乎的,其目的旨在考验奥巴马的情商与智慧。所幸,当时奥巴马巧妙回应:我不会回答这样尴尬的问题,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我穿哪种内裤都很好看! 当然,新闻出街后也有人分析这是一项事先安排好的政治戏码,旨在刻意呈现奥巴马睿智且极具情商的一面,也让他的形象多了份人性化的刻画。尽管没人能证实这点,但这件事确实对奥巴马来说是正面的。 同样的问题也曾问过克林顿,不过当时这位美国总统直接回应:四角内裤。语毕,全场哄堂大笑。 有趣的是,有指克林顿的回应不是没有智慧与情商的表现,反之是在争取保守派的认同。据了解,尽管克林顿被视为“鸽派”,但任期间却依旧走着民主党在国家安全方面的传统,先后批准对波黑和科索沃地区以及伊拉克的轰炸行动,以及打击“基地”组织。 另外,内裤也成了人民与政权之间的博弈媒介。其中,捷克艺术家团体“兹托霍文”就曾在2015年制作了一件巨型红色内裤来抗议时任总统米洛斯·泽曼,当时,该内裤就挂在布拉格城堡悬挂总统旗标的地方。数年后,当外界都揣测米洛斯·泽曼可能要呈辞之际,他则在自己召开的总统府记者会上,于媒体面前焚烧一件红色大内裤,然后嘲笑到场采访的记者。尽管没有人确定这件内裤是否就是当初抗议他的那件,但内裤显然已成为政治博弈的一种媒介。 白色的内裤与母亲的监控 男人一辈子难逃的宿命 无论高矮肥瘦、东方抑或西方,所有男人在成长过程中必然都有着一场相同的宿命──母亲购买的白色内裤。这可能是全天下母亲的默契,因为大家都会在为男孩购买内裤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白色。 “内裤明明是最容易肮脏的,比如会有尿迹或分泌物,但是母亲总喜欢为小朋友选择白色,似乎象征着纯洁,质朴。”许斗达直言。 林炳洲也补充,或许因为母亲总乐此不疲地为自己选择白色,男性通常在长大后不会在购买内裤时选上白色,除了是厌倦这个颜色,更因为它容易显脏。 然而,母亲的默契也可能有着另一种诠释,其中蔡熯锟就点出,母亲为孩子选择内裤时一般都挑选白色,其中一个原因是方便留意孩子的成长。“负责清洗内裤的都是母亲,因此她们可以有效地通过内裤的污迹来观察孩子的成长以及生理活动。” 不得不提,无论是男孩还是男人,这样的“温柔监控”依旧存在,就算是男性长大后自己购买或清洗内裤,母亲也能在晾晒处留意到自己孩子的生理活动,甚至借由内裤的颜色、款式或内裤品牌,来掌握孩子的动向,了解孩子的消费能力或性取向,哪怕那可能是一种错误的标签。 而男性则在追求摆脱儿时的“白色梦魇”,以及躲避母亲选、买、洗、晾、叠等无孔不入的监视宿命下,似乎也总努力地展开一场角力与较劲。 无怪乎时尚界有个说法:“若爱情是情侣间的政治,那么‘母亲’则是所有男孩权谋博弈的启蒙。一切,就从内裤开始……” 内裤的阶级与尊严 东西方视角大不同 对全天下男性而言,尽管内裤具备了大同小异的功能,却不晓得内裤在男性的内心本质上,与尊严和阶级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系。 在现代西方社会里头,多数男性会基于内裤是遮羞布,因此将之视为男性尊严的最后防线。“他们会担心自己有一天被发现内裤是有破洞的,甚至不希望内裤是松垮垮的。这是他们最后的尊严。”曾在澳洲生活多年的蔡熯锟如此点出。 类似情况也发生在女性身上。1920年代的芝加哥,女性之间会有瞧不起丝袜破洞的现象,当时的社会甚至称这种女性“寒酸”。不仅如此,一些名媛与明星间更流传这样的说法:被人瞧见丝袜破洞宛如自己全身被看光般尴尬。 不过,东方社会对男性内裤则可能有不一样的态度,其中许斗达就发现,东方男性鲜少对内裤展开讨论,甚至不少男性会待内裤穿到松了烂了才替换。“洋人可以公开来讨论,甚至认为是男人最后的尊严,是Manhood(男人气概)的最后底线。” 或许因为欧美社会对男性内裤的态度较公开,许斗达发现,男性内裤的生产商多数来自西方,就算亚洲也有内裤生产商,但多数仍以洋人模特儿来展现。 同志比直男勇敢? 纵观男性内裤的演变,会发现无论是气候变化、工业革命、资本介入、广告的推波助澜、父权社会、男性霸权、嘻哈文化,又或个人主义、消费主义的兴起,这些全都牵动着男性内裤市场,更左右男性如何选择内裤。 换言之,就算我们活在民主国家,哪怕我们处在自由市场,但男性的内裤自主权并不是绝对的。这也是为何许斗达认为,某程度而言,同志群体(LGBTQ)或许是最有勇气的一群,因为他们敢正视自己的权利,也忠于自己在内裤上的选择。 “至少他们敢穿自己喜欢的内裤,也敢追求美的权利,反观并不是所有直男敢这样。” 据观察,目前平权意识相对成熟的欧美国家,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出现颜色亮丽的男性内裤,一些专以同志为顾客群的服饰网站更有桃红色、天空蓝、鹅蛋黄、芭比粉的颜色,设计上也相对大胆,且极具时尚感,如透视、吊环、蕾丝等款式。 许斗达就直言,内裤是穿在里面的服饰,就此男性理应多些勇气踏出第一步,遵照自己的意愿决定。若男性对穿在里面的内裤都能有更忠于自我的追求,那无疑将是男人更人性化的一种表现。 内裤:男性的救赎与解放 无独有偶,林炳洲也认为,男性对内裤的讲究,其实某程度是在反映出男性的自我救赎与解放。毕竟,过去太多的枷锁、束缚、标准与期待,都限制着男性对美的追求。他指出,在后现代主义下的时代里,男性会逐渐更忠于自己,这也是新自由主义的现象,更是世界的趋势,“男性也能很漂亮,而爱美早就不是女人的专利。” 他也预见,正因为时代在演变,权力结构也在出现天翻地覆的转变,因此男性内裤将会越来越中性,过去总为了雄性特征而妥协的男性将随着社会的演变以及后现代主义的影响,在选购内裤上更勇敢地选择自己喜欢的大胆颜色与设计,届时男性内裤将越来越个性化,设计也将较过去更大胆。 相关文章: 【内裤(1)】为何男人可以打赤膊露胸部但一定要遮下体? 【内裤(2)】内裤与权力一场相互博弈角力的游戏 【内裤(3)】小小内裤大经济 衣柜里的世纪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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