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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译员

带着焦躁又粗暴的语气,中国大妈嚷着:“喂喂,我要投票!我没收到你们说的什么邮寄选票。” 原以为美国选举全民参与,这一天美国应该不多人会去医院看诊,我这个远程口译员可以跷脚值班。结果口译公司临时派来一个案子——一名住在美国纽约法拉盛的中国大妈兴致勃勃到选票站投票,或许是急性子加上语言不通,在现场与工作人员折腾了好久。 我替耐心的工作人员翻译,向大妈解释投票步骤。翻译后好想问大妈一句:你是投给特朗普吗?是选蓝色还是红色? 这当然是玩笑话。口译员不能擅自向客户发言,也不能提问或给意见,充其量就是个人性化的翻译工具,精准地将原话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容不得半点添油加醋。那是我身为一名译者不可逾越的职业伦理,那是我的本分。 不过,工作上倒是常常遇到住在纽约法拉盛的中国移民。看过一篇亚美凝聚联盟(AAC)的访问报道,才得知法拉盛是纽约最大的华人社区,华人居民近30万。不过,美国华人投票率偏低,以法拉盛为例仅占人口10%。华人社区有几个现象,一些持有绿卡的不愿入籍;入籍成为公民的华人没有登记为选民;登记成为选民后,却很少去投票。 为何不去投票呢?该报道分析,许多华人只生活于华人社区,没有融入主流社会。他们忙于自己的生意和工作,不愿抽时间投票,而且有的华人仅关注政府福利,或移民美国等政策,不考虑“投票”这项作为公民应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另一方面,许多华人来自非民主社会,缺乏对民主社会的知识和经验,认为投票是少数人的事情,所以一般对政治淡漠冷感。 [nonvip_content_start] 看来焦躁大妈真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身边一个朋友说得好,民主是好东西,但它未必产生好的领袖,更不见得让选民变得更有智慧,美国就让我们清楚看到哪怕是世界超强,其民众对政客的盲从是令人咋舌的。我在Instagram上追踪不少美国人,有艺术家、媒体记者、设计师、环保人士等,可想而知大部分思想上都是左倾的。其中一名长期积极推动社运的环保人士尼克,在昨天选举成绩揭晓后,在自己的Instagram账号上语重心长写了这么一段话: “我为这个地球、地球上的女性、LGBTQ+和移民社群的未来感到悲伤和恐惧。但最让我感到羞愧的是,我居住在这么一个国家,这里一半的人民似乎不在意最高领导人的品格和尊严。那些自称道德至上的人,却缺乏同理心和善意,这是一种极致的虚伪。这条路还很长,我们仍需努力。” 不知道焦躁大妈对昨天的选举结果满意不满意,虽然我的社交媒体平台上哀鸿一片,留言区充斥着一长串的蓝色爱心,但那仅限于我的交友圈,和焦躁大妈实际生活的美国社会其实毫无关联。我们只能在各自的世界做好自己的本分。
2月前
2年前
说起同声传译(simultaneous interpretation),你脑海中很可能会是这个画面:口译员戴着耳机,神情严肃地坐在窄小的隔音翻译间里,一边聆听发言同步翻译,一边操作音频设备。 如果你无法想像这个画面,不妨上YouTube找一部以口译为主题的短片《耳语口译》(Chuchotage)来看。这部短片在短短15分钟内生动地描述了口译员的工作内容,并且有趣地剖析了他们的情绪转折和时机精准。 剧情讲述两位匈牙利语口译员听说听众中只有一人在聆听他们的翻译,在以为对方是某位美女后,两人竞相以翻译内容博取她的注意,一位企图用低俗的挑逗,另一位则是浪漫的诱惑。这部匈牙利短片非常精彩,曾在国际上夺奖无数,更入围当年的奥斯卡最佳短片奖。 短片的最后,特别解释了片名“耳语口译”的意思:耳语口译本质上来讲是同声传译的一种,其区别是不借助隔音翻译间等设备,而是直接以耳语的形式,近身而轻声地,同步翻译给一两位需要聆听翻译的人听。 耳语口译(whisper interpretation)的方式,有好有坏。好处是易于操作,为小范围、短时间的会议提供了简单便捷的口译解决方案;坏处是容易被杂音干扰,为了避免影响附近的人,口译员还得压低声量说话,坦白说,时间一久还蛮累的。 耳语口译唯一常用的时机,是当口译员必须随行于服务对象身边,比如政府官员或重要人物VIP。在我的耳语口译经验里,除了联合国难民署驻曼谷办事处的高级专员,还有一位中国海南省的副省长。 那是一场在吉隆坡举行的海南国际旅游推介会,当时我被赋予的任务,就是随行于这位副省长身边,为他翻译与会人士的发言和提问。在推介会上我全程紧挨他身边,旁人看来,或许会以为是我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比较尴尬的是晚宴环节,由于同桌有本地的旅游部官员,所以我必须坐在副省长身后随时替他翻译。当大家拿着刀叉惬意享受主办单位精心准备的海南特色美食时,只有我这个口译员正襟危坐,全神贯注聆听与会者的对话,然后翻译给副省长听。 桌上那碟白切文昌鸡看起来如此鲜美嫩滑,还有那道飘着浓郁椰香的不知名甜品,我突然(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意识到我肚子正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副省长有没有听到?希望没有。 片刻之后,副省长温和地说,暂时不需要我的服务,叫我先去用餐。嗯,他听到了。   更多文章: 彭健伟/去瑞士该说什么语言 彭健伟/雨季别来 彭健伟/出借费有多少 彭健伟/愤怒吞噬心灵 彭健伟/最后输在脾气
3年前
口译员的责任,是记下来电者的询问或申诉,译成英文,再上报给上司按程序处理。若是情况危急,比如有人被警察拘留,或重病缠身,更必须当机立断联系相关部门同事。 你真的很有耐心。朋友常常这样形容我。 深夜聆听朋友倾诉心事的我,不厌其烦跟客户开冗长会议的我,这份耐心的养成,我想或多或少要感谢在联合国难民署当口译员的经验。 联合国难民署口译员办公室有两台电话,专门接听难民或寻求庇护者的来电。每天负责接电话的同事会根据来电者所选择使用的语言,再把电话传给相关的口译员。 口译员的责任,是记下来电者的询问或申诉,译成英文,再上报给上司按程序处理。若是情况危急,比如有人被警察拘留,或重病缠身,更必须当机立断联系相关部门同事。 [nonvip_content_start] 因此你会不时听到办公室一端有人在喊“乌尔都语!”“阿拉伯语!”“越南语!”“华语!”,然后就有人放下手中翻译的文件,快步走去接听电话。 这些来电绝大部分是真诚的,但有的时候,我会怀疑这些来电者误把我们当成了争取使顾客满意的电话客服人员,故意考验我们的耐心。 偶尔也有像今天一样倒霉可怜运势低的时候,中国籍难民像是私底下密谋相约来电,我一整个上午几乎没离开过电话旁的位子。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不这回压倒骆驼的是一通电话,是一对中国籍母女的来电。(写这篇文章时,我竟然仍记得该母亲的名字,在谷歌搜寻即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站在联合国难民署门前高举牌子,抗议未受到妥善安置。) 除了名字,我更记得那张脸。朴素,黝黑,两鬓斑白,似历经人间沧桑。 她们母女俩几乎每天都会来电,每星期风雨不改来难民署报到,有时是要求生活辅助,更多时候是在抗议。那位母亲一说起话来就喋喋不休,完全不让人有回话的余地。这次她先是投诉居住环境恶劣,再来哭诉别的难民处处刁难,甚至故意陷害她们母女。 “你知道吗?那人就是在搞针对!他总是跟踪我们,我去便利店时他就跟在后面,我怀疑他是个间谍!他在我家门口偷窥,这一次还偷了我的鞋子!我要讨回我的鞋子!” 我右耳仍紧挨着听筒,坐在对面的泰国同事慕缇塔递来疑惑的眼神,我想当下我的脸色应该很难看。 “X女士,您的问题我记下了,我会交给官员处理。但是坦白说,我们每天要协助那么多难民,您觉得我们有时间去处理您鞋子的问题吗?”对方大概没料到我语气会倏地变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好不容易逮到对话空隙,我迅速挂断了电话。 但一挂掉我就后悔了,继而内愧,不安。做人赢在和气,输在脾气。我这耐心满分的模范生为什么会举止失常,耐不住性子?如果她又再打来,我该不该接呢? 更多文章: 彭健伟|选择的余地 彭健伟|落难的诺贝尔奖夫妻档 彭健伟|一种语言,一种世界观 彭健伟|这长廊看不到尽头 彭健伟|你会不会有一天走火入魔?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