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網
星洲網
星洲網 登入
Newsletter|星洲網 Newsletter 聯絡我們|星洲網 聯絡我們 登廣告|星洲網 登廣告 關於我們|星洲網 關於我們 活動|星洲網 活動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在海邊

小時候的每個週末,媽媽會把我送去外婆家過夜。屋子不大但睡房卻有4個。媽媽說3個房間是給我那3個在外地工作的舅舅的,還有一個是外公外婆的。另外還有一個小小的儲藏間。 一打開儲藏間的門,灰塵像蒲公英一樣到處飛揚。窗被雜物擋住了。陽光進不去,於是任黑暗填滿空間。與表妹玩躲貓貓時,我最喜歡躲在裡面。裡面有張小床,一個櫥櫃,還有一堆箱子,裡面是一些紙張和泛黃的書。一些破舊的傢俱堆在角落,我就躲在傢俱空隙,小聲地呼吸,儘量不引起注意。表妹害怕儲藏間。黑黑的,窄窄的,所以每次我都是最後一個被找到。她明明知道我就在裡面,卻不敢進去,只能認輸,然後等滿身灰塵的我氣勢昂昂地爬出來。不過進去儲藏間的次數多了後,好奇心漸漸膨脹。它不止有雜物,還有一些被灰塵模糊了臉龐的洋娃娃和玩具小熊。泛黃的書頁爬滿了時間留下的斑點,字跡模糊不清,但看得出字跡清秀。至於那張小床,它軟乎乎的,床頭上有一些褪色的彩色貼紙。 那個是我的房間。媽媽告訴我。一次從外婆家回來,我問起了關於儲藏間的事。媽媽說,床單的顏色是她自己選的。玩具小熊是她16歲時朋友送給她的。那些書有的是在很久以前就倒閉的書店買的言情小說,有的是媽媽18歲前寫的日記。這些東西媽媽結婚時沒有帶走,全部留在了那裡。過了很久,它變成了一個充斥著灰塵與黑暗的儲藏間,然後變成我躲貓貓最喜歡的地方。但我有些奇怪。舅舅的房間一直是乾淨明亮的。儘管他們都在外地工作,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們有專屬的睡床,有他們自己存放少年記憶的歸處。但我的媽媽沒有了。 房間一再堆上雜物 這件事隨著我長大而被我遺忘。我上了大學,平常學校假期時才能回來。我的房間一切都是我自己裝飾的。淺藍的壁紙,床邊的夜燈,白色的書桌,都是我選的。然後,很平常的一天,從大學歸來的我發現房間裡多了一些紙箱和雜物。每一次把它們移出我的房間,下次我回來,就會發現它們又增加了同伴,靜靜地待在角落裡。在移除它們第三次後,我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就像媽媽在外婆家裡的處境一樣,我也許在家人眼裡也有了除了女兒以外的身分。他們似乎很嫻熟。當他們認為時機成熟,就熟練地將女兒從家剝離出來。我問,為什麼一直把東西放進我房間。你很少回來,就放一下。家裡太多東西了。平淡的回答卻激起我的雞皮疙瘩。 他們沒有惡意。但儲藏間的情景在我眼前顯現。從前女兒們因為婚姻離開家,現在因為教育離開家,於是女兒的房間就變成最不需要維護的東西。因為,我們都默認女兒一定會離開家。我忽然意識到,不論是上一代,還是看似開明的我們,所有人都默認這樣的事。畢竟,就連我在年幼時也沒覺得媽媽的房間變成儲藏間有什麼不對。 當女兒有了其他的身分或者不再長住家裡,似乎家就不再是家,而只是一個停泊站。就算經常來訪,卻再也回不去。身為女兒的我能做的似乎就只有捍衛好自己的房間。那是最後能證明在一個家裡,我是我的證明。我還沒有成為誰的妻子,還沒有成為誰的母親。
5月前
夜裡靜悄悄的。窗外的夜雀偶爾發出一聲鳴叫。鳴叫聲便隨著風掠過樹葉的聲音,稀稀落落地消失在夜色裡。玻璃窗面反射著電腦熒幕的光和被微光照亮的臉。幽幽地,直勾勾地,眼神落在窗面映照出來的面孔。疲憊與焦慮在臉上流轉,不肯離去。為大學期末考試夜半苦讀已一月有餘,我的體力與精神在極限邊上晃盪。 手機熒幕忽然亮起來。友人發來一段很長的信息。輕輕點開,略略看過一遍,我已能感覺她的崩潰與絕望。我怕考不好,怕拉低績點,她像就在我面前啜泣。身為從小到大未曾在學業中嘗過什麼失敗滋味的三好學生,成績不好對我倆來說就和天塌了沒分別。只是上了大學,難度陡然提升,我們不再百戰百勝。 為了學習迷失自己 “你知道嗎?以前我覺得成績不好的人都是笨蛋,都一無是處。然後現在的我真的一無是處了。”讀到這裡,當頭棒喝。習慣了好成績給我們帶來的榮耀,於是我們拼命學習。所有的時間都在書堆裡度過。我們沒有自己的愛好;我們沒有喜歡吃的食物;我們沒有喜歡去的地方,連人生中大大小小的選擇都很難自己做決定。不過在考試中卻相反。考卷上總是有30道選擇題。為了在答題紙上塗滿那30個小圈,我們把書裡的東西囫圇吞下,不批判,不思考。被刻意訓練過的大腦控制著我們手握鉛筆在那30個小圈裡移動,漸漸填滿30平方釐米。一個小圈只佔一平方釐米的面積,卻在我們的人生裡佔了不止一平方釐米。 我們曾經認為只要塗滿正確的30平方釐米,人生的體積便能豐滿起來。但只要那30平方釐米錯了分毫,人生的長度就戛然而止。我們是笨蛋,這樣的標籤會自然而然地被我們周圍的人貼上我們的腦門。隨時間流逝,這個標籤會漸漸被別人遺忘,但我們會不自覺地把它一字一字地刻在心裡。區區30平方釐米,便足以讓我們驕傲自滿,便足以讓我們羞愧很久很久。 可是,我們的人生只限於這30平方釐米嗎?初中時有一天放學走路回家,恰逢大雨,我與友人在巴士亭裡躲雨。一隻橘色的貓咪坐在長凳上,警惕地看著我們。友人伸出手,先給貓咪嗅了嗅她的氣味,接著順著貓咪的頭到背部溫柔地撫摸。貓咪舒服地眯上眼睛,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友人小瞧了自己。她並沒有一無是處。她的溫柔與細膩,我都看在眼裡。只不過那30平方釐米像鬼魅一樣無處不在,寸步不離地跟隨著我們人生的前半段,然後否定了我們除了好成績以外的其他價值。 可喜的是當年齡漸長,那30平方釐米會逐漸失去蹤影。倒也不必否定它在特定時刻帶給我們的好處。只是當人生進入下個階段,我們需要努力擺脫它帶給我們的陰影。人生要由自己定義,而這又會是另一個終生的功課。 想著這些,我給友人發去了一段長長的信息。下一秒,思緒隨著一聲貓叫中斷。我的貓咪跳上我的膝蓋。我依循著從友人那兒學來的方法,溫柔地撫摸它。呼嚕呼嚕,呼嚕呼嚕。親愛的朋友,成績失利固然令人失望,但你的溫柔,你的耐心與細心才是豐富人生必不可少的材料。
7月前
惡意,是個在我長大後慢慢意識到它無處不在的東西。它可以是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行為。它像綿綿細雨,隨著水滴的聚集慢慢沖走人的理性與悲憐。它不會因為道歉和逃避就化成一縷煙消失不見,而是留在心裡。隨著每一次不經意地回憶,它都在心裡刻下一道一道的傷痕,伴隨終生。 惡意可以很輕易地出現。之前在異鄉求學時,適逢假期,我第一次打工,做的是在商場推銷食品的工作。第一天上班精神滿滿,我遊走於人潮中提供試吃和介紹產品。我不知道有人把我看作獵物,更不知道我的笑容是他們認為弱小可欺的憑據。 有人主動向我走來。我照著經理的叮囑推銷,卻不知道在我面前的是個正在悠然欣賞獵物的獵手。我遞出一個試吃樣品,落在一位約莫五十多歲的安哥手上。安哥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悠悠地嚥下樣品。這個是什麼呀,有什麼優惠嗎?安哥的笑容寧靜慈祥,細心地遮掩了利爪。 “這個是巧克力最新的口味哦,很好吃的!現在還有買一送一。” “是嗎?你哪裡的學生啊?” 彼時沒有太多社會經驗的我老實回答。下一秒,安哥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早已準備好的不屑與嘲諷。 “你很笨。” “嗯?”我拿著試吃樣品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很蠢。這樣爛的學校你都去讀。你不是笨是什麼?你看看,女生就是腦袋不好用,只能在這邊做這麼爛的工作。你真的爛到不行。” 惡意猝不及防地出現,像個沉重的山砸在我身上。耳邊的嘈雜消失了,只剩下惡意在狂笑。 互相尊重 生活更美好 僅存的一點理智叫我離開。但我的腳變得很重,彷彿定住了一般。隨著速度加快,我終於背過身去,逃離這鮮血淋漓的案發現場。比起憤怒,疑惑先行出現。我與他素不相識,卻成為他磨練利爪的獵物。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更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 後來接觸了更多人,答案慢慢地有了雛形。原來有這麼多人認為對無辜的陌生人故意散發惡意是人生贏家的特權。不過一面之緣,先將對方踩在腳底便是贏家。他們追求的是優越感,追求的是高高在上。箇中原因不盡相同,有的是家庭原因,有的是交友不慎。至於他人傷心憤怒與否,這種人是不會去考慮的。但顯而易見的是,往往這種人不會有太多的朋友。比起一見面就要論個高低,還是平等的對話更使人親近不是?惡意只會滋生更多的惡意。生活已然不易,何不互相尊重,讓雙方的生活都好過一些呢?
12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