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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國平

教書環節中,寫作是我的重點之一。 有徵文比賽我都放在心上,在課業進度中見縫插針,細心教導,補充文學養分。學生作品是成果,成績揭曉時獎項是光圈,映照在學生臉上的則是愁苦驚喜交替的表情,我溼氣盈睫,共享歡呼也撫慰失落的心。 早期的花蹤新秀獎開放給中學生參加,我校有高二學生榮獲首獎的記錄,果真早慧!珠玉在前,取良好開端,樹立風骨怎能讓狗尾續貂!榮譽是好事,激勵下也有勇夫,黃榮水、陳文恬、林詩婷、鄭羽倫等名字開始湧出,登上榮譽榜。讓馬華作家關注居鑾中華中學,並稱鑾中為文學重鎮。 林詩婷在〈文學細流的開端——花蹤有感〉提到:“世人都被公平的分配到一顆善於感悟的心,開啟它,運用它,不要浪費了。” 引領年輕的學生進入文學殿堂時,我是從心開始,讓學生感受周邊,再沒有感覺,就走到戶外,大自然是最好的講師。感受頭頂上的熾熱;低頭看看自己的影子,再從自然轉向人,補捉身邊每一個細節,心中有感時用文字表達。文學是藝術之首,能讓心激起千層浪。 能用文字清楚表達自己的感受,是很美,也是很重要的事! 為師要言傳身教,不能光說不寫。 除了指導學生寫,我的手指在鍵盤飛快按鍵,敲打出美文,意外多了一些讀者,為生活增添樂趣。 學生得獎,我暗自高興,感覺成功把自己的想法裝進別人的腦袋。 今年花蹤頒獎禮地點往南移,重心點來到新山,猶如楚辭受到北方垂注一樣,有點受寵若驚,文學重鎮有幸沾點光,欣然自喜。 時間許可的話,應該帶學生去感受氛圍,勝千言。   相關文章: 【花蹤薈萃】念念花蹤/靈子(馬華作家) 【花蹤薈萃】開往南邊的文學慢船/蔡興隆(馬華作家) 【花蹤薈萃】花蹤綻放至邊城/許通元(南方大學學院 馬華文學館)  【花蹤薈萃】花蹤與我/李開璇(馬華作家)  【花蹤薈萃】這是我的花/鄭羽倫(馬華詩人)  【花蹤薈萃】心竟無波瀾/冼文光(馬華詩人)
6月前
請學生寫書法:謝謝桃源鄉訊,合影寄出。 教學之餘,指導寫作,催交稿件,郵寄福建。編輯效率高,很快回音,稿件被錄取,還有稿費,學生樂翻,赤子之心,容易滿足,綻放笑容,順便接受同學羨慕的目光。稿費是生活的點綴品,是學習生活的良方,快樂的泉源,我一直很享受這單純的喜悅。 我知道再美好的感覺也要放下! 已經享過退休儀式的榮光,只是退而不休。一年年增長,準備割捨伴隨的熟悉感,新陳代謝是自然。教學生涯有很多抒情性,更具文學性。當初我選擇扛起;如今也得適時放下,只是內心挺煎熬。高二的學生笑盈盈地說老師我明年就給你教了,好期待!他不經意的話在我內心掀起千層浪,驚濤拍岸!受邀到其他班級指導寫作,滿堂笑聲,回饋單紙上語多感激,說經常聽同學講起老師,今天有幸聽一席指導寫作,獲益良多。這些字眼又讓我沉思良久。校長則說你不要這麼早退休,你的位子最難找人替代,同事聽後笑說光環之下注定是陰影,誰想在陰影裡生活! 早年舍妹患重病,得一奇人(非醫生)出手相救,奇蹟般痊癒。與父親漸熟,曾對父親說觀音入夢,好言相勸,上天賦你醫術,若不助人將遇災禍。心有悟,不敢韜光養晦,極力助人,讓不完美的社會趨向美好。 我聽了校長的話,天真幻想自己也是教育界高人(現實情況只是身高可以看),耶穌會入夢給我這般神話嗎?祂還沒來過誒。 孫子近度晬,天性使然,活潑好動,攀高爬地,探索世界,唯體力不足,得分分鐘盯著,防不勝防;媳婦分身乏術,難免跌倒碰撞,聽著萌娃經過,內心糾結不已,學生與孫兒共拉扯,我像挑著扁擔,兩頭兼顧,一眾一寡,一遠一親,前後都得照應,左右為難啊!心想離開,放下這裡,到島國幫忙照顧新生代,含飴弄孫,減輕兒媳負擔。 秘書來催,考慮好了嗎?簽約寬限期到了! 星期六成績審查會議後答覆。 高一級會議上班導師提出問題,一時聲響,很快就超過原定時間,信息通知,點擊打開,家人說就這樣放棄很可惜,三思為好。 我再陷兩難,苦思,會議後走向校長室……
1年前
我住排屋,左鄰是馬來人,屋子結構一樣,裝潢不一,但外觀都是樸素簡潔。我才過花甲,他家卻換了三代主人。 年長我一輩的老主人是公務員,個子瘦小,卻像彌勒佛,什麼時候看到他都是笑臉盈盈的。退休後在家閒著,很快就被失智症盯上,腦中導航系統崩壞,出現亂碼,認不得家。經常在我家籬笆高聲大喊,開門,我要進去!慌忙通知隔牆女主人出來帶他回家;偶爾會看到男主人在鄰近的屋子徘徊,沿路挨家,一間一間敲打搖晃籬笆,家就在眼前,對他卻是遠在天邊。四方錯亂,一心進門,卻不能如願,又得隔籬笆高喊帶人回家,女主人皺眉外出帶人;男主人一路嬉笑回來,夫妻在不同的世界裡生活,一攜一依,譜寫蒼涼的曲調。老主人不久就歸真了。老太太兄弟姐妹眾多,分散各州,丈夫死後,她像展翅高飛的候鳥,一離家就是一兩個月,偶爾孫子陪同回來落腳,洗衣刷地,屋前衣架掛滿衣服晾乾,不到兩天衣架空置,又飛了,天空正藍。 老太太年歲大,女兒經常回來陪伴,都是瘦骨伶仃,極安靜。估計母女默契佳,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知道對方表達什麼,我極少聽到她們對話,全是靜默中生活。有個時期離家很久,再見更顯瘦弱,一問,方知曉去了麥加,那裡萬頭鑽動,熱情澎湃,信念在雲端深處激動,人潮一波接一波湧來,很快感染疾病,送院治療,千辛萬苦才擺死神糾纏,未等痊癒就回國了,在兄長家繼續療養。歲數與妻相近,兩家互動較頻,話題明顯變多,提起病情,語氣立刻轉弱,氣氛悲涼。她時常贈送食品給我們,答謝幫忙顧家。 我依然替他守護家園 一次談話中驚曉老太太病逝,女兒更改身分,繼續守護家園,跟她母親一樣往來各州,住兄長姐妹家,一去就是一個月多,屋外意外長了一棵咖哩葉樹,葉子易枯,常隨風飛進廊上,一天一點,幾天就多了,為空廊平添枯素荒涼,容易招來宵小注意,我順道替他清理樹葉,還他潔淨,斷了偷兒的歹念歪想。 行動管制令期間,我天天都留意他家電源,我們兩家都是雷電高危險區,電光一閃,他家電源自動切斷的幾率非常高,更勝我家。嚴重的是室內黑暗,電線起火,看著燃起的火光漸大,觸目驚心,雖然及時撲滅,仍然心有餘悸,杯弓蛇影,陰影面積絕對不會只是小如杯口。晚間發現屋內漆黑,立刻開門重啟電源,對方與我們交情好,也信任我們,住家鑰匙留一串給我們,方便我們雨天為他們重開電源。 行管令延長,人在新山,行動受限,無法返家,電話在這艱難時刻成了橋樑,來電交代幫她鎮守家,看護家門。好久後她回來,家門完好,手上多了一袋水果,表示感謝,也是真誠的信任。大門鑰匙交給鄰居,並未引賊入室。 疫情嚴重,開始接種疫苗,身體欠佳的她,在兒子的陪同下順利完成接種疫苗,人倒是沒事,那時坊間傳聞各種可怕的傳聞,社交媒體上真新聞假新聞齊飛,在家都覺得不安全。時隔一段日子,凌晨時分,聽見鄰居開籬笆門,啟動引擎,間中有聽到虛弱的呻吟聲,誰知下午就在臉書看到她孩子發佈的噩耗,說母親病逝,臉書賬號將永久關閉,震驚不已。每天起身後,真的不知道是太陽先出來還是意外先降臨,人生無常啊! 處理完母親身後事,孩子守候老屋,老屋再一次修改主人背景,家裡出現短暫的熱鬧,親戚前來協助收拾殘局,垃圾桶瞬間爆滿,人死物賤,今生今世已惘然。新主人工作地點在新山;妻子則在吉隆坡上班,經常往返兩地,穿梭在兩個職場,老屋成了經濟物質與溫情保暖的平衡點,居鑾是停靠站,小住一天,身影很快消失,或北上或南下,我依然替他守護家園,收信再轉交。 新主人的妻子申請調職,如願回到居鑾,老屋依然空置,小兩口當初已經在新住宅區另築愛巢,自然住在新家,打算將老屋出租。我每天回到家,熄滅引擎下車,望向隔壁,擺設如舊,老屋空寂,一樣靜謐,只是沒有人影晃動。陰晴交替,樹身漸粗,一陣風過,敗葉掉落,在慘景中可聞到一絲咖哩葉的幽香。
2年前
我一向喜歡賞鳥。 在重巒疊嶂的碧綠中,翱翔幾隻嘴尖腿長的白鷺鷥,雙翼微拍,柔軟輕盈,滑翔機一般御風飛行,常讓我駐足觀賞。它們或在臺灣青蔥的稻田埂上優雅步行覓食,或在廈門海邊淺水處單腳站立,紋絲不動,凝視水中,猛然伸長脖子一啄,嘴上叼著鮮蹦擺尾的魚兒。或是在橡膠林間掠過的魚狗,亮藍的羽毛讓人三步一回眸。或是午後晾衣架上暫歇的麻雀,蓬鬆著羽毛梳理,鼓得像毛球,都會讓我出神。 剛進入大學時,在長長的佈告欄走道上看到賞鳥社招生,心一動就報了名;兩天後收到回函邀請出席迎新會,卻遲疑了。是顧及課業生怕被當,膽怯不敢加入,臨陣退縮。許多年過去,那依然是我心中的遺憾。 前些時候驅車買早餐,轉彎處驚見路面鳥翼高舉,早已沒有生命跡象,高飛成了幻影,那雙僵硬的翅膀卻銳上我心頭,心便生憐。買好早餐,即刻匆匆返回出事地點,雙翼當風抖動,鳥魂灰盡,是貪嘴才喪命吧?趁著屍體完好,我俯身輕提翅膀,棕白相間,是鴿子。草色入簾青,輕放路邊的草坪上,大樹像一把傘蔽陽,幾片枯葉與羽毛相近,那是天然保護色,讓它不會輕易成為其它動物果腹之餐;陽光經樹葉濾過,灑點維生素,惠贈溫暖,往來車聲便是輓歌,完成天然的葬禮,歸途為安。 平常經過這裡,總有成群的鴿子在啄食,旁邊是幾戶印裔家庭。印度人為何喜歡餵食鴿子?以前總是不明白,經過印裔鄰居解釋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的宗教信仰裡,神明訓導信徒要時時行善,要餵養鳥兒,照顧小動物。餵養雀鳥是善舉,鳥為食亡卻讓我失魂,神傷,誰負責灌輸雀鳥交通安全意識啊。 居鑾的印度街電線杆上,密密麻麻的鴿子一字排開,甚為壯觀,常常呼嚕嚕一陣飛起,伴隨揮動急速的翅膀,天籟不絕於耳,頗有吳宇森導演的意境。騰空而起的身子極富美學,散亂錯落,路面陰暗面積快速變化,呈現不同的剪影,短暫美麗,片刻迅速恢復寧靜。 鳥兒有情嗎?萬物皆有靈性,自然有。 曾在視頻見過一隻燕子因飛得太低,不慎被車輛撞及,鳥魂瞬間滅絕,同伴則在旁悲鳴,上一秒輕盈靈巧;下一秒靈魂飄散,陰陽兩隔,見者心酸感嘆不已。曾在路上見前方有鳥影,慢行趨近才發現一隻八哥橫屍中央,友伴則張嘴哀叫。八哥若有眼淚,我應該會看到滾燙的淚珠滑下,顆顆晶瑩,那是捶心的痛啊! 八哥哀痛在心,我卻是目睹車禍揪心不已。 陽光初露的清早,惠風涼爽,緩慢行駛,欣賞沿途晨景。來到美食中心,為保持社交距離,我點了餐就往廊上等候,以策安全。路邊樹上的鳥雀歡快對唱,一聲一回應,雖是麻雀,我也看得入迷。枝上跳躍,啾啾幾聲,降落馬路,舉頭望四處,低頭猛啄食。不遠處傳來車聲,沉重緩慢,是重型車。 還不快飛!我心裡嘀咕。 鳥們低頭猛啄,盡顯王者霸氣。車子越近了,真能秒飛嗎? 還沒見證奇蹟,伴隨一點細小的聲音,宛如腳踩小蚌殼時發出極微弱的破裂聲,我震驚又不可置信地望著馬路被壓扁的屍首,屍旁一攤血跡,觸目驚心,鳥魂難留啊!遠離的車主毫不知情殺生了。 中學時期,向堂弟要了一隻鸚鵡,他法子多,手腳利索,在油棕園撲獲多隻,慷慨惠贈。綠色羽毛是環保大使,眼珠子溜一眼,已吸引著我。那時後院有幾個高架子,齊腰,用來曬可可籽,架下真空,陰涼,可供雞鴨活動。我靈光一閃,正適合安放鸚鵡,T字形的養鳥架就綁在柱子上,鸚鵡的腳套個腳鏈,可以左右走動,尾端有兩個儲物格,一水一飼料,飲食無憂。我每天放工放學(當年早上做工;下午上學)就去逗它玩,添水加料,人鳥對話,小日子過得愜意。 彌補少年時期的遺憾 一天放工回來,正準備逗鳥,驚見鳥架子上垂掛著一條腿,俊容失色,飛奔問大姐。她慢悠悠說,好像聽到後院很吵,鳥聲狗聲聲聲入耳,當時她正煮飯炒菜,不以為意,聽我這麼一說,才意識事情嚴重。真相大白——不知誰進出後院,沒關好籬笆門,狗兒趁虛而入,大鬧雞鴨寮,左吠右吼,雞跑鴨竄,相中鸚鵡,鸚鵡腳鏈拖累,有翅難飛,驚恐生懼,高呼尖叫,揮動雙翼,費力掙扎,羽毛飄落,難敵狗嘴,硬生生被扯斷腿,懸掛架上。留下觸目驚心的一幕給我,深深烙印在腦海裡,物換星移,時隔多年,兩鬢花白,我依然無法忘記。 我震驚良久,思緒散亂,狗兒咬住鸚鵡,用力一扯,血腥殘忍的畫面讓我臉色蒼白,良久不能平復,突然想到鳥屍體,在哪?尋尋覓覓,門前屋後,終於在門前馬路發現鳥屍,正準備下去(我家地勢高)一輛運沙重型車逼近,路窄車大,我後退幾步,祈禱心願,在閉眼的霎那,聽見碾壓脆裂的聲音。那是我的心碎,空氣中瀰漫臭煙味,停足良久,最終折返屋內。我不忍再看那血肉模糊肉餅一般的鳥屍。我用聰明來證明自己的愚蠢,自責愧疚不已,多個涼夜不能寐。 我從此不再養鳥。 鄰居門前有隻鳥橫屍臥地,雙翼羽豐,頭部光禿,灰白的毛色明顯是小斑鳩(絕對不是禿鷹),背部一道長長的傷痕,血跡未乾,附近貓兒是兇手嗎?不是隻有薛福成感嘆貓兒兇殘,我也想拿掃帚驅趕貓了!幾隻蒼蠅來沾腥,我不忍,拿起鋤頭,推上,然後走到對面草地安放,歸土。我常替鳥收拾身後事,是彌補少年時期未能替鸚鵡收遺體的遺憾?
3年前
一場疫情改變了生活模式。 住所近山,平日會到那活動,走在古樹間,聽猴鳴鳥唱,聞水響蛙叫,越顯山中清幽,樹葉濾陽光滿篩下,常見山客持大片葉子,邊行走邊掃地,清理山道。行管令期間封山,偶爾繞路一窺,只見三兩人相隔甚遠,或坐小亭或坐道旁納涼,一臉無奈對望,靜默,各自沉思。喜歡爬山的少個去處,生活應該少了活力;多了落寞,但我慶幸還能在山腳下享有寧靜的黃昏,發思古幽情。 從最早的不以為意,冷眼看武漢,置身局外,逍遙自在,到最後自己也隨波逐流尋找口罩。這樣的轉變快得猝不及防。一罩難求怎無愆,價格最能反映市場需求,疫情考驗人情,處境窘迫尷尬,外出購物,有防護和沒防護的人各半,超市裡人人眼神飄移,沒防護的人往往得收下陌生的眼神,那是無聲的譴責。誰知道這狼狽的苦楚呢? 祖家不遠,三十多公里,沒有千山萬水阻隔,只礙於法令,不能跨縣,天空定格,雖咫尺亦天涯。 孩子一水之隔,新柔唇亡齒寒,一紙令下,不能往返,一晃就是隔年。我既不能回鄉探望雙親,孩子也不能回來看望我。兩邊受阻,各自保重。 好好工作吧! 以往上課得心應手,收作業也不是難事,聽到居家學習,停課不停學等呼籲,著實讓我心驚。我對電子產品陌生,關心時事,看到谷歌、Zoom等使用,心生羨慕,但對安裝使用一無所知,轉向安求救援助,安不假思索答應晚上前來幫忙,在我最需要幫助時他總會及時出現,對著電腦左測右試,就是不能成功進入,安遇難題習慣皺眉,間中下陷,宛如深邃幽暗的峽谷,不果,改用手機,輕鬆完成,毫無差錯。我安慰安,沒事,就用手機。 安臨走前再三講解,深怕我卡住,他真是及時雨。 美麗的夢也會留下美麗的憂傷,幸好不是代代相傳。在學校還沒宣佈居家學習時,我搶先實行網課了。 在群組通知學生上網課,我開啟了教育新模式。為了避免網速不順暢,師生全部關鏡頭,在一片漆黑的屏幕上我搖身變成播音人。手機只能傳音,沒辦法展示資料,就藉助社交平臺輔助,多方協調,幸好平日每班有設立臉書群組,非常時期它成了師生重要的傳遞平臺,課文相關資料我提前發佈,上課時請學生進入群組打開資料,我則詳加解釋,左手電腦,右手手機,一切迎刃而解。 網課是新體驗,讓我既無奈又欣慰。 疫情對學生造成多大影響呢?一個學生素日與我交情不錯,常找我問課業,疫情後網課逐漸不見人影,發簡訊沒回復,撥電沒人接聽。事態嚴重,動身家訪,家長開門迎接,猛搖頭嘆氣,踏入客廳,只見學生安穩地坐在沙發上,雙手不得閒,低頭猛按鈕,沉浸在王者榮耀裡。我在他面前坐下,不曾抬頭,他母親搖頭,對他喊:老師來了你也不會理,我替你打好了,你跟老師講話。在王者榮耀誰願意回到現實的悲慘世界! 這個時候考驗耐性,我像唐三藏,降妖除魔雖不行,比禪坐的話,悟空也要甘拜下風。我耐著性子等他結束遊戲,靜坐注視,紋絲不動,面露和顏。二十多分鐘後他終於放下手機,斜瞥一眼,極不耐煩說來我家做什麼,附贈幾個白眼。我輕聲問你還認識你自己嗎,這樣對待老師?你到辦公室找我時,老師怎麼對待你?他沉思良久,主客皆靜,終於正眼看我,來意正式登場,輕聲柔語緩緩攻入他心扉,說得他連聲道歉,一臉歉意送我到門外,隔天履行諾言依時上網課。以柔克剛這話不假。 舊書細讀猶多味。平日臨睡前都有閱讀的習慣,疫情下得宅在家,最適合閱讀了,書架上有許多好作品,重新溫習,別有一番體會,悟出心意,含笑入眠。曾讀《意林》短文,敘述中國河流多,但只有長江黃河最終形成了兩條奔騰不息的大河,地質學家說長江黃河發源的高度和角度不同,看得我連連頷首,隔天搬出道理勉勵學生。學生畢業後說感謝老師的心靈雞湯,獲益不淺。我含笑放下感謝信。天空正藍! 讀而優則寫。發出徵文簡章給學生,轉念一想,自己何不順道執筆,跟學生一起創作,以身作則,看到砂拉越星座詩社主辦“我的家族故事”徵文活動,毅然參加,聯絡上在新加坡的五叔,詢問先祖的歷史,內心靜思,反覆咀嚼琢磨,精神穿越時空,很快就完稿寄出。文章給家族留下記錄,家族年輕的一輩多不知那些事,群組說應該寫多點,意猶未盡,讓家族的事永流傳。主辦方另設人氣獎,將帖子轉發到臉書,久未見面聯絡的校友前來相助。疫情下,師生在為小獎努力,雖然功虧一簣,作品卻拉近師生距離,文學讓我重新與校友學生打破隔閡,距離近,談話高雅,重溫當年在教室寫作的情景。成績公佈,榜上提名,道賀四方湧來,師生皆大歡喜。 上課日猶如坐過山車,在最不設防時教育部突然緊急停課,在錯愕間結束了學期,師生同嘆一聲。 行管令稍寬,立即回鄉探望高堂,家務農,耗體力,卻也讓父親練得好體魄,年歲漸高,正邁向九旬,但走路快速,氣不喘,間中偶爾聽到幾聲咳嗽,大姐說這麼久沒去芭場看看,也該去走走了。找了侄兒帶路,騎上電單車,載了人前去,迴歸田園。疫情期間,限定共車人數,老家只是小鎮,疫情排行不曾上榜,身世清白,不走大路,繞鄉間小路,絕不會遇上交警,很快就進入山路,兩旁雜草,中間是一條輪胎磨出來的小徑,對我不是難題,中學時每天摸黑進橡膠園,昏黃的燈映著滿是枯葉的路,我都憑腦中地圖準確地抵達自家橡膠林,眼力特好。 抵達園地,父親坐在破椅子上休息,旁邊幾隻狗兒盡責吠了幾聲,脫下安全帽,父親啞然失笑以為是哪個貴客遠道來訪,喝令狗兒停止,說是自家人沒事,狗兒聽懂難學的家鄉話,立馬猛搖尾巴迎接,聞鞋子,在腳間打轉,忠誠熱情。父親帶我認識環境,左邊是大姑的油棕園,右邊是老鄰居阿強父親的,隔遠一點又是某某的。來這,我跟著走到不遠處,父親隨手拉起幾片油棕枯枝,赫然看到水,倒映著樹葉和天空,裡面有泥鰍,父親笑眯眯地說,泥鰍可做醫療呢!現在很多人在找,當初挖排水溝渠時自己跑來的,附近很多外勞,怕他們來偷捉,必須蓋著。農不厭詐,自有保護資產辦法,園裡不缺油棕枯枝,就地取材遮蔽,掩人耳目。 父親讓我先去採百香果。 一處搭起架子,讓攀緣植物任意攀爬,覆蓋完架子,身高這時候就顯得麻煩,只能彎腰鑽進,裡面倒涼快,顆顆果實垂吊,像聖誕樹的燈飾,安慰經濟無憂,侄兒手腳利索,熟練採果。大伯,你左邊有一粒熟了。我轉身摘下,紅彤彤的表皮完好無損,漂亮! 處理好百香果。父親說你不常在家,少吃;現在難得回來,就多帶點回去,疫情嚴重,吃了增強免疫力。 父親手指遠處菜園,四方形的田壟上,均勻間隔的蔬菜恣意生長,綠意盎然。這是我們家的經濟特區,父親開懷大笑說,別人都是單一經濟植物,我是多元化,你不要小看這一小片菜園,每收割一次,可以有三五百元收入,菜市場的老闆跟我預約,凡有收割,全數給他,平日飯菜有著落。現在油棕價格暴跌,國家還徵收暴利稅,父親聲音開始拔尖,有點震耳。都不知道農民苦到什麼程度,連收購商都不想來收購油棕果,慘嗎?我腦海閃過陶淵明的畫像,每天荷鋤,汗滴禾下土,日出而作;日落而歸,飯後他也會跟孩子這樣發牢騷嗎?田園詩人的生活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有詩意。父親還說那些人實在很差,不知道農業是仰賴天收成,需風調雨順;厄爾尼諾現象一來,便是天淵之別。價格走向,強勁疲弱,攸關著農民生活。農產品價格暴跌的時候相關部門事不關己,視若無睹,無動於衷,熱水畢竟不是潑在自己身上;價格上漲就巧設名目,徵收這個,徵收那個,還讓人活嗎?幸虧還有這片土地,有菜有不同水果有油棕,不然全家早就喝西北風了!我們還好不是住在城市,遇到疫情嚴重,被困在高樓,沒人搭理,空腹捱餓,求助無門,看看之前吉隆坡那些人啊,真是可憐!父親感慨說。 協助處理了瑣碎事就離開芭場,日暮低垂,父親返抵家門,和母親整理了些蔬菜水果雞蛋,讓我帶回去慢慢享用,我帶著滿滿的幸福感回到居鑾。 疫情處處不便,幸好我還能一一克服,生活品質沒有下降,全家無恙無慮,足矣!
3年前
一個家長在孩子考完試就急著辦退學手續,離家距離遠,一刻也不等,希望當天馬上拿到離校證書。年幼的孩子目光投向遠處時,空寂無神,我瞥見的瞬間,無邊的孤獨盤旋卷向他,我希望像觀音菩薩,能清楚聽到他內心的話。 教育原是簡單的,你想學,我教你。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教育最後變成被逼學習。著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現況卻是學生漸行漸遠漸無痕,如風行水面。 學習方法不斷更新,我儘可能跟上時代潮流,掌握動脈。疫情初期別人還在苦等觀望,我這小白不等學校宣佈實施遠程教學,就開始摸索用新模式教學了,找年輕的同事幫忙安裝軟件,順便請教使用方法,同事熱心仗義,耐心教導。語文學習萬變不離其源,指導學生對文字的敏感、對環境的感受、對情感的拿捏等,看著學生逐漸進步,辛苦是值得的。事情總是相對的,有喜悅就會有悲傷。遠程教學難改變的是人。教育是雙向的,言者循循,聽者藐藐,一方說得口沫橫飛;一方聽得眼皮下垂。許多人對遠程教育持很多意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遺憾的是教育工作不是熱門選項,一部分的人心比天高,能力卻比海平面還低。 新模式教學方法越多,不盡然就能培養更多優等生,自律學習、主動發問,求知若渴看在老師眼裡始終是若隱若現;憂等生倒是不少橫在眼前,王者榮耀,美食玩樂,永遠是主軸,蠱惑澄明的雙眸,撩撥青春的心絃。想起在臺灣師大進修時,教授感嘆說越來越擔心教育,以前班上成績好的全是本地生;而今優勢早已消失,班上成績特出的反而是國外的學生。有幸與大學同學重逢,當中學老師的全表示教育亂像讓人心灰意冷,越早退休越好,越教越沒尊嚴,聽得我心中陣陣悲涼。 同事極認真看待遠程教學,瞭解其弊端,深知嚴重,於是訂下鐵腕條規,凡是呼叫不應者一律當曠課論,結果衍生新的問題,家長憤憤不平,小孩明明端坐著聽講,怎麼就收到曠課通知,學生沒出聲,老師家長卻為此展開舌戰,驚動行政單位協調,為教育為禮儀為知識為尊嚴傷了和氣。教育不是學生的事。 有人說實體教學才是根本,褒貶不一,因人而異。看不到的畢竟是假相,電腦熒幕下的學生在做什麼呢? 同事抱怨有些學生的缺席率打印出來要好幾張紙那麼多,嚴重程度令人咋舌,缺席的是學生,煩惱的是家長和老師,大家都像吃了黃蓮。 高中考試結束,輪到初中返校考試,高中生則居家學習。儘管距離統考近,依然傳聞學生越州玩樂,以小奶狗的聲音,幽幽無奈地告訴老師網線疲弱;實則彼此對視,擺勝利手勢,雀躍歡呼,為自己的演技喝彩。社交平臺的帖子靜悄悄地洩漏了最高機密,定格的照片留下撒謊者一臉尷尬,慢慢收拾殘局。 教育問題永遠不會消失 新模式教學省去路上奔波,免除堵車之苦,卻換來追收作業之累。授課完畢,思前想後,佈置作業準備驗收教學成果,卸下耳機,關上電腦,翌日檢查課業時,兩三份作業宣告新模式教學無效,殘酷地讓你知道什麼是秋風過耳邊,再呼籲數字依然保持,逐一點名,異口同聲等下做,喚醒了幾個良知,數字依然不會讓你欣慰。苦口婆心換個寂寞無力,讓你不得不懷疑遠程教學的實效性。同事見面一提及作業,個個搖頭嘆息,彼此在對話中找到共同點,原來不是隻有我一人面對這樣的難題,在感嘆聲中尋求寬慰,寬慰讓人有前進的動力,繼續擺渡人。 是教育拋棄了學生,還是學生背棄了教育?原本關係緊密的兩者,在洪流的衝擊下,漸行漸遠漸無痕,水闊魚沉,何處問答案。 教育問題永遠不會消失,我得像基督那樣:安頓好99羊之後,再去尋找那隻迷路的羊!猶如張藝謀的《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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