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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

那天,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朋友突然叫我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我才惊觉,原来又到了满月时节。 月光,自古寄托了多少世人善感的思绪,又沉淀了多少无以昭示的心事。相传,远古时候,天上有10个太阳,直烤得大地冒烟、海水枯干。一名英雄,后羿登上山顶、拉开神弓,一鼓作气射下9个太阳。后羿有一颗仙丹,交给其妻嫦娥保管。嫦娥为了不让仙丹落入歹徒之手,危急之下吞了仙丹,身子立时飘离地面、冲出窗口,向天上飞去。从此,嫦娥和后羿天地相隔,中秋拜月的习俗也就此在民间传开。 我抬头仰望着明月,却发现它好像一把长了牙齿的镰刀,咬得我这个异乡人生疼。我学的第一首诗,是李白的〈静夜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那个时候,我只觉得这首诗简单好背,朗朗上口。只是赏了那么多年的月,却一直不解,何以作者会有此感悟。不承想,等我读懂这首诗,我意外地成了诗中人。我憧憬着大城市的美好,所以选择离乡背井。我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努力接受着生活赋予我的各种考验。我不禁想,如果当初我决定留在小县城上班,会开出什么样的果实呢?至少,每逢佳节,我可以陪伴在父母身边,也不用烦恼佳节机票昂贵的问题吧。 第一次自己买月饼 朋友问我在发什么呆,我将思绪拉回来。这时,天上的月亮变得又圆又亮。那天之后,我一个人走进西饼屋。这是我独自在外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自己买月饼。往年,我都没有买月饼的习惯。第一,我渴望月满人团圆,可我只是异乡的异客。第二,中秋节在马来西亚并没列为公共假期。求学时期,我偶尔会和同乡好友一起象征性地庆祝。到社会工作后,工作繁忙加上下班后疲累的身躯,就再也没有力气象征性地庆祝了。月饼的种类繁多,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我最终买了个传统的莲蓉月饼,却狼狈地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月饼很甜,我却尝到了苦涩与孤独的味道。如果是和家人一起吃,就好了。我心想。 幼时,一弯月亮将人聚齐。即使静静不说话,也觉得好生有趣。一方小桌摆在院子里,一盘月饼、一盘花生、一盘苹果橙子和香蕉、几杯酒,再点两只红红的烛,几支淡淡的香,说几句祈祷平安的话语。年幼的我们对这些仪式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嘴馋盘子里的月饼和花生。我嘴里吃着月饼,手里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嬉戏玩闹,饼渣顺着我的嘴角溜进草丛里。成年人则没有多大的兴趣参与我们小孩子的阵营。他们依偎在树下说着家常,开心地笑着。他们为了什么而笑呢?是因为又一年的家好月圆庆中秋吗?总之,他们是笑着的。所以,为了什么原因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吧?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依稀记得,那年下午,我埋头写功课,听着收音机传来的歌词,在我的课本上写下这句话。如果没有长大,这句古诗词便永远会印在我的课本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我心中的愿望。 天地间,似乎唯有这月亮清明又永恒。中秋快乐。
1月前
前文提要:我说:不然我来开一段吧。他沉着脸不吭声,也不肯停车换人。看看安曼峡不远了,就不再唠叨他。这段路变得好长,才5公里,像走了半世纪。 去年6月我们在墓前种了杂色矮牵牛及浅蓝半边莲,7月份淫雨连连,把花都淋蔫,矮牵牛叶娇嫩,一下就腐烂,到了秋天我们再去,凋零得不堪目睹。今年去晚了,已经到盛夏,花店的花都卖得七七八八,花店的小姐提示我们,今年不一样,今年干旱,得种耐旱的花儿,就勉强买下较贵的天竺葵及银叶。终于到了安曼峡坟场,清除掉去年万圣节供摆的石楠,改种上橘红天竺葵和银叶,坟墓看起来精神多了。我浇完水回头却不见设仁,总是这样,他父母的坟墓事情都由我张罗,他就看看,与他无关似的。曾问他等我们老得不能开车时这坟墓怎么办,他一直没回答。怂恿他付钱请墓园管理处打理,他仍不回应。看见他在一个坟前沉思,过去瞧,是顾士道的新坟。坟前的草还没长密,参差不齐东一块西一块浅绿。“安曼峡顾士道‧诺丁,1942年4月20日-2023年2月15日,安息主怀”。设仁的童年好友,选择一世留在安曼峡,养牛过活,去年底跌一跤跌断了髋骨,到今年初细菌感染没治好就走了。我们看望过他一次,精神烁烁跟平时一样健谈乐观,他说等复原了打算引进比利时的特种牛,肉质堪比日本的和牛。造化就是这样,你以为情况稳定对生活充满期待,轰的一声生命戛然而止,连把事情弄明白的机会都没有。设仁离开村子在外面的世界发展,一直都跟顾士道保持联络,每回我们去扫墓都顺便探望他,也只有在他家设仁会大开话匣子,两人有说不完的话题,倒是我变得无法插口,只有听的份儿。他走了,好像有个开关,当着设仁的面扣下,黑暗配着静默顿时铺天盖地罩住,设仁愈发沉静,总紧抿着嘴,整个人也关闭起来。 设仁把车开进村,缓缓地逡巡全村,到顾士道的屋前稍稍停顿。房子已经卖给人,我们看到他们扩建了回廊,有小脚车和一些玩具四散草坪上。物与人皆非。安曼峡一向与世隔离,群山环绕中自生自灭,却总给人一个归属感。我在瑞典,无锭无根,靠着设仁,顺势攀附上安曼峡,每次跟设仁同声一气说回乡,就真的有回家的感觉。不曾想过到底是安曼峡的人还是地给我这份安全感。现在顾士道不在了,我才了解到,一个地方之所以特别,在于住在这里的人。一个人的体温能令它散发家园的气息、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能令它因四季变化而蓄满生机。顾士道只是一个教育水准低、平庸随俗、默默无闻的农夫,而他能令一个沉默寡言、自闭顽固的设仁变身,这不是奇迹,是道。 我们很晚才入住烁石岭。舟车劳顿了一天累极,倒头便睡。凌晨时分设仁推我,说他小腿痛,疑是血栓。我一惊,赶忙起来,见他小腿红肿,一时慌了手脚。幸好设仁笃定,叫我马上载他去医院急诊。 我失去主意躯壳般听从设仁指挥行事,到回神时医护人员已经把设仁送去做各种检验,让我在候诊室等。候诊室很小,没窗,亮着晕黄的灯。看表,清晨6点20分,外头应该已经大亮,守在这里面感到还是在夜晚,漫长的等待,设仁病情未知有多严重,夜无终极地拖延着,思潮大风大浪的澎湃,我则坐在椅子上被胶粘住那样不会动弹,瞪着四面墙。送设仁到医院途中,他对我说,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回去马来西亚过活。我说我还有马丁。他说马丁已经是自己的个体了,不能老依赖他。他不是中华人。我反驳他,是我儿子就有一半是中华人。可是我懂他的意思,他指的是马丁的文化认同。他不止一次叫我回马来西亚。我们的婚姻虽也算建立在坚石上,却无可避免的裸露于风雨中。閙情绪时他总是摊牌叫我离开,我则坚定不移,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未免太不负责任。我有自由意识,撵我走我偏赖着,他终究不了了之。马丁一到高中就对家庭疏离,父母亲似乎可有可无,他是一个天才型的男孩,专注的事物我无法了解,他对设仁敬佩中带着惧怕,父子间对话有如天外生物的另类沟通,对我的喋喋不休充耳不闻,不然就投来莫名其妙的眼神,仿佛外星人是我而不是他们。设仁这次叫我回马来西亚语气不一样,我会意。彷徨感袭来,思潮来回反复无章,我惊觉,要是设仁离去,在广天阔地的瑞典,我是一个人。无亲无故,连一个自己的朋友都没有。马丁,马丁到底是谁我竟一无所知,自己的骨肉,前所未有的陌生。 设仁住院一天,医生开了抗凝剂,就让回家。我开车,一路赶,过休息站还是得停,让设仁走动一下,怕血栓又来。车里仍开着广播,却不知唱的是哪些歌,嘈杂得人心烦,我按掉电台,一片静寂飘落,设仁在打瞌睡,身体斜倾向前,弯腰驼背一筹莫展的姿态。我专注开车,却无缘无故蓄泪,模糊了视线。 回到鹰盾湾隔天陪设仁到家庭医生处检查,等候时设仁突然说:不知能不能付钱请墓园管理员安排管理安曼峡的坟墓?你去处理一下吧?我说好的。他又说:我们卖掉房子搬到公寓去住省事些。接着又说:找方便搭公车的地方住。还要说下去时医生叫名了。他进去后我翻看一本画报。他一口气说这么多,不平常。也许有所悟,也许终于接受事实,也许在准备死之将至,无从揣测他的思想,只能顺应他。 设仁听从医生指示,每天出去步行,有时我陪他。我们在山径行走,他大部分时候静默看路走,很少停下来倾听风声鸟声或留意山林里的草木生物。这天我建议带咖啡点心,近秋天了,天凉气爽,在山中待一个下午挺惬意的。他可有可无地随我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我们安静喝咖啡。远处传来雁声,在林子里看不到它们,是时候南飞了。设仁开口没看我平平的说:这阵子辛苦你了。 我点点头,偏过头去看石头上蚂蚁细线的行迹,没让他看见一颗滴落的泪。 相关文章: 扶风/晏夏(上)
6月前
我从马来西亚回来,在机场等了好久都不见设仁来接,打电话给他,他在那一头气急败坏地说车子开不动。我只好召计程车。到家时见设仁正在付款给汽车修理员,想必不是太大的问题。进了门他才告诉我车子没坏,是他自己疏忽没给电池充电。他好长一段日子没用车,才会这样。因为时差,回来很累,我先去洗澡,想吃过晚饭就睡觉,没再多想车子的事。冰箱和冷冻库都没什么东西可吃,我说我们分一个披萨吃好了,你去买。他说几乎天天吃披萨吃腻了,不然用蛋和面粉来做煎饼,很快的嘛。我实在不想动,煎饼跟披萨不也差不多吗?就坚持买披萨,他讪讪地出门。过了一阵我想起车还在充电池,设仁怎样去买披萨?走路来回也要三十多分钟,他没说什么就走去,是不是又赌气了?飞行十多个钟头后,脑筋一团浑沌,像塞满了棉絮,感觉上已经挤得膨胀,同时却又感到胀是胀了,其中并没有内容,仍是恍恍惚惚的空,就是抽不出任何思维。这时设仁走路的姿势浮现,我看到他一顿一拐蹒跚向镇上走去的身影,从浑沌中展现,又踽踽进入浑沌中,迷糊中我想:设仁你就别去了。可是外面夏夜天光是这么明亮,亮得人不得不明白这不是梦境,盛夏根本容不下任何妄想,在光照里什么都必须真实无遮拦,设仁走去买比萨的事实,带着幽怨的责怪成分,摊开来,明摆着,收不回。我的头更膨,棉絮变成铅质,除了挤,还重得人要失去平衡。 设仁终于回来,披萨饼冷了,我们用微波炉热了吃。设仁很安静,面无表情,他一贯的样子。他没解释何以许久没用车、平时怎样买吃食,我太疲倦也懒得多问,只问他马丁有没有来看他。他说马丁忙他的,没要他来。显然他们父子在我不在家时很少交流。那份陌生感又涌上来,设仁和马丁是我的至亲,然而他们就是在雾中,我则在梦境中,我们三个,没一个踏实,都悬在虚空中。设仁戴一副圆形哈利波特式眼镜,他回答我时挑挑眼皮,眼睛蓝光一闪。他的双眼,夏天里沉如潭水那么的深蓝,透着水晶的光泽,冬天随着季节转淡,成了灰蓝玻璃球。老来眼球浑浊,那深蓝中映着一道灰黄色,纯净不再,添了一丝暮气。我捕捉到他的蓝光,惊艳地再端详他的眼,想看看是不是又寻回他年轻的风采。他抬头,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我傻乎乎地瞅着他。他的眼神,透过旧蓝、微黄的闪烁光芒,无力地接触我,连一丁点询问的意思都没透露,让我联想到死鱼暴突的眼睛。一个月没见,他怎么就没了神采?一向都是这双眼睛尖锐地对我作出批判或抗议,他不会赘言,眼神是他的言语,多年来我善于揣摩及意识到他的心意,常常,只要瞟一眼、横一横眉、或提一下眼皮,他射出来的蓝光有着千头万绪、以及最微细的语调变化。他的眼镜让学者氛围或多或少留驻于几天没修的、失去轮廓的脸,也只有这副眼镜在提示世界他曾经历过的盛世。我朝他咧咧嘴微笑,他无动于衷地盯了我一秒钟,继续低头咀嚼。 时差,凌晨两点就醒来,没办法再入睡。继续躺着胡思乱想,尽量不翻身,设仁浅眠易醒。我们睡两张单人床,我侧头看他那边的动静,好像睡得很沉,跟醒着时一样安静。他喜欢早醒,每天固定4点半起床,煮咖啡听收音机读报。过了一阵他仍一动不动没有声息,我开始不安,万一他这样就睡死了呢?骂自己胡思乱想,怎么可能在我一回来就死去!我忍不住侧了侧身,这两年背脊出问题,不能平躺太久。再看他,没动。怀疑他呼吸停顿,我终于悄悄下床,由于身体僵硬,动作笨拙难免弄出声。到他床边瞧,他没被吵醒,安静如深井。听他的鼻息,又仔细看他腹部起伏,黑暗中实在不容易。观察他的当儿,忐忑无章各种念头起伏,想着种种可能性,许多臆设境况如波似浪翻搅,时间像已经走了几世纪。然后,他终于吁了一口气,我踅回床,想起他工作中的专注神情,也是这样在静默中偶尔吁一口气。 设仁说必须去上坟,我不在家,他一个人没劲去。他父母的坟墓在安曼峡,我们每年秋夏两季去上坟。他看天气预测,选一个晴朗天出发。收音机开第五台,整天播放跟夏日有关的歌曲,许多陈年老歌也搬出来,听听倒也心旷神怡。5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反正不急,沿途几乎每个休息站都停下来歇歇脚喝咖啡,不赶路就有余暇看风景,做微停顿。在云端江畔逗留一个小时,设仁感到疲倦,我让他小睡一下,自己坐在大石上看天地流水。云端江以急湍闻名,湍流一路冲窜,岩石都挡不住,轰隆隆的铺天盖地,气象宏伟。水流上方聚凝着浓浓水气,天空的蔚蓝被洗淡,一时天跟水没了界线。我拍了几张照,时间到了去叫醒设仁。依我们的走法,5小时不可能到达,设仁曾创下4个小时半到安曼峡的纪录,而且并没有超速。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设仁从没承认他精神不济,总是说要一路看风景不要急,我可有可无,反正出来了,随他怎样安排。设仁去江边洗脸,我盯着,怕他失去重心掉下水去。他似乎变得没有自知之明,或是不自量力,仿佛没有察觉自己的老化,我想他是不愿意感到老,像熟透的苹果仍不愿落下,犹自死攀住枝条,风雨中更显垂危。也许我的心比他老,总看见他的老态,是不是应该乐观看待我们的景况,我更该放宽不要担忧,常常读到一些激励文字,什么顺应自然、随遇而安、以平常心看待无常等等,不但没有起作用,反令人更依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天长地久。 我们订了两晚旅馆房间,在安曼峡以南的烁石岭镇,因此不用担心路上耽误时间。天气真的如预报的晴朗,夏天是神的恩典,自然界里的所有颜色都突出而不争先,相映相辅,野花顺时序不慌不忙轮流开放,绿树草茵,在湖心的云影,令人兴叹人间世领受的是何等福泽。收音机播放东尼纽森的〈蓝是你的颜色〉——这是我的一生,倾我所有给予你。我活在你眼底下,因为此刻我就是我。在亮光永不消翳的夜里,忆你最深,而你的颜色就是蓝色。 这样刻骨铭心,是年轻才有的情怀。我多年前听这首歌,不过是一首情歌,喜欢的还是旋律的美,没怎么细嚼歌词,现在才把它听进心里。设仁跟我,没有过这份浪漫的儿女情长,他是搞科学的,理智自律得不食人间烟火。他是十年如一日,过生日结婚周年不曾在他心中稍微停驻,就是掠过一抹影子也难,连孩子的生日也忽略或忘记,我总怀疑马丁对我们家的不热情是不是被疏忽的后遗症,不然就是得了他爸的真传。工作是设仁的堡垒,也是他的家,跟我组织的家庭退居第二,而他并非不顾家,他是极度尽责的丈夫和父亲,问我还有什么不满意,我说不上来,他的心常缺席,就是退休后也像一个行动电脑,心之所在在何处不得而知。 我问设仁记不记得这首歌,他说从未听过,双眼直勾勾望着路,全神贯注的样子如临大敌。车已经开了几十年,不知何时起他对上路有点迟疑,他一贯没有表情,但我感觉得出他手忙脚乱又极力控制着。前面的一辆车行得慢,尾随了快一公里,不得不超车,设仁向左斜出开始超车,却没有加速,变得两辆车平驱并进,拉锯了好一段路。我催促他加速,赶快超过那辆车,他踩下油门,我整个身子后仰,车一声怒吼飙出去,我吓得大叫,幸好是乡间路段,前面没有其他车子,他终于控制回车速,仍然一声不响,但我看到他额上冒出汗珠。我忍不住说他两句,他瞟我一眼说:你懂什么!是谁开的车! 我说:不然我来开一段吧。他沉着脸不吭声,也不肯停车换人。看看安曼峡不远了,就不再唠叨他。这段路变得好长,才5公里,像走了半世纪。除了收音机在唱,我们静默无话。我一不说话就如被一窝蚂蚁缠身般,只想快快到达好抖动身子,把所有憋住的话语抖落。(7月9日续) 相关文章: 扶风/晏夏(下) 扶风/丽晴 扶风/缓缓流去(上) 扶风/缓缓流去(下)
6月前
趁我还没有在这里 为三餐奔走 还可以为它写一些句子 像写一首诗 趁咖啡因还没有脱敏 趁仍能做梦 我也已经那么多次站在对岸 看江面上入港的邮轮 从南到北 (我也像这样) 往返 趁滨江还不用来通勤 而是沿着江风绕过的长堤 向前骑行 银色的森林 玻璃是叶 我犹如一只候鸟 沿岸低飞 东方明珠放在左侧 好看的云 也放在左侧 心事暂搁 趁我还只在10号线平移 国定路到邯郸路中间 暂且插入了一条四字开头的、 狭窄的“弄” 作为我容身的坐标 虽然真正的春天 一直不来 但我暂且还能看那些粉白的玉兰 再开两遍 最初充满消毒水和酒精的空气 已经在校门口 烤淀粉肠的味道里 全碎掉了 我和他们沪漂的人 不一样 我常常从一个 以学校命名的地铁站入口 躲进去 像躲进一个 有4年限期的防空洞 出站的时候 要去扫开二维码 给驻唱筹药费的单亲妈妈 转账5元 趁日夜还分明 那么上海 可以早起晨跑 也可以是大学路的小酒吧里 一个酒瓶翻倒的通宵 夜上海 日光暗下去 预示年轻还剩一半 我尽管小如蝼蚁 也曾命定 在失火的前夜 走过一条 名字很长的路 又在新闻上怪异的时差里 见证它的死 上海是不夜的城 失眠的人 早起的人 屏幕的光亮起来 夕阳是光荣的圣火 在写字楼的方格里 向西点燃 虽然沪上多雨 但太繁华 所以不能算江南 (江南只在梦里) 淮海中路向北延长 南京东路一直到头 坐一次虹桥的绿皮车 一听到浦东就有了乡愁 趁着还能 像那时说来就来 趁我说走就走 “上海很繁华吧?” 那么 外滩,和平饭店 只是路过 就不讲了 有些人也只是路过 也不讲了 但我可以拿着一杯 巨冰碰撞的廉价咖啡 判断出自己和上海的接口 是否兼容: 2024的上海不贵 “一杯馥芮白 53块” 我22岁的上海 不便宜 53块 一杯馥芮白 相关文章: 邱然/灵隐寺 邱然/在路上 邱然/给历史以老去的一粒灰尘
6月前
8月前
2年前
2年前
2年前
2年前
从印尼的苏门答腊到加里曼丹和巴布亚新几内亚,然后从非洲到南太平洋的所罗门群岛,我在大森林里度过漫长三十多年,这浪迹天涯的异乡人,在追寻着什么? 故乡一直是我心底最惦念的地方,哪怕是一朵云,一只在天空遨翔的苍鹰,都会构起我对家乡的遐想。在孤岛上看着漫天的彩霞和落日,也十分感怀。落日有漫天彩霞陪伴,谁陪我回家。 几十年的森林生涯,让我感悟不一样的人生,读老庄时,更能深刻体会。 在印尼的一个小岛上,看着一位孩子在钓鱼,钓了二尾就收竿离开。我问他为什么不多钓几尾? 他说,够吃就好了。然后背着夕阳的光彩,慢步走回去。 在加里曼丹原始森林的一条小河,天热,我把脚伸下水,鱼群涌围绕。我好奇问多洛伯,为什么这里的鱼不怕人? 他说,因为这里的鱼没被人伤害过。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天堂鸟,总栖息在高高的树木上?是良禽择木而栖? 在苏门答腊的森林里,我走累了,在一棵大树下坐下休息,巧遇老虎! 由于害怕,手握着枪也在发抖。不料它竟然走开了。是运气吧? 工头彭琼说,是它吃饱了。 90年代,我到南太平洋的所罗门群岛,开始建立我的伐木事业。立稳脚步后,适逢公司准备发展油棕业,我想起了老友冰谷,一位诚实,经验丰富的油棕管理员,把他招来。 他很能干,工作非常出色。我门偶尔也会在洪娘拉——所罗门群岛的首都相聚几天。在这天涯海角有位好朋友谈天说道,真是天大的乐事,况且我们有共同的爱好。 他在这里两年后,他太太也过来了,是位厨艺很好的贤内助。 那一天,临近端午节,公司职员说林先生送来一大串粽子给他们,兴高彩烈。 粽子两个字,激起了心中阵阵的乡愁。在这天涯海角的异乡,能吃得粽子,何其珍贵,幸福。可是,等呀等,端午节过去了,粽子也没送来! 后来,他来到首都见我时,我追问他。 哎呀,对不起,我忘了。 是呵,从此你欠我两颗粽子——能抚慰异乡人心灵的粽子!
3年前
有句话说“故乡留不住肉体,他乡留不住灵魂”,我特别能感同身受。之前一直问自己当初是怎样义无反顾的从家乡走出去,当然也很感激这个事业发展的机遇。在泰国已经生活了三年多,期间我时不时和家人吹嘘我吃遍了山珍海味,各种新奇菜式,但还是会偷偷给妈妈打电话,是因为想吃家乡的美食了。 那天我总算找齐了材料和模型,凭着记忆和向妈妈请教,终于成功摸索出我想念已久的潮州红桃粿。看着成品热腾腾出锅的瞬间我突然破防,什么时候开始口水变成了泪水。后悔在离开家乡之前没有缠着妈妈学做一些家乡特色美食,不然想吃某种美食而偏偏快递隔着千里无法寄送时,会特别抓心挠肝。 老公说我的乡愁是因为嘴馋,靠舌头来回忆家乡,乡愁到最后变成我的口腹之欲。我却不这么认为,触动我的味蕾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魂牵梦绕的家乡味道。虽然这里的泰式炒河粉“Pad Thai”在我心里也有一席之地,但吃进嘴里的时候我会想起家乡那火候干爽且带点微微焦香的鲜蛤炒粿条;同样是以酸辣为主调的冬阴功“Tom Yam Goong”却又不及家乡的那碗Assam Laksa,心里总会莫名的偏袒自己家乡的食物。 我会专程大老远跑去专卖马来西亚食物的餐厅来解一解馋,价钱也是好几倍。尽管每道食物用的原材料都大同小异,无外乎柴米油盐酱醋,我只能说好吃,但不对味。这大概就是人在异乡,胃在故乡的意思吧,总是不太能符合我的胃。 以前我总是问妈妈做饭的美味秘诀,是不是放了一些什么独特的料理让人念念不忘。为什么只放了鸡蛋就能炒出一盘满溢蛋香的蛋炒饭?简单的面粉拌水在锅里就能变成香气十足的啦啦煎?正因为她做的每道菜里都倾注了她对孩子们的爱,小时候的我们对美食品尝来自于食物本身的味道和家人的陪伴与爱,长大后对食物的体会却是家人难以相聚的怀念与牵挂。 家乡的食物,是从小吃到大的食物,亦是最割舍不下的情感记忆。就好像以前一家人一起做潮州红桃粿,妈妈负责搓面团炒馅料,我负责包粿,爸爸负责蒸笼,温馨又有爱。当成长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走下去的路就会越坚定,这就是故乡存在的意义。还有那记忆中的味道更会提醒我,家在何处。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