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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陰影

夜深人靜,淡淡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讓漆黑的臥室增添了一絲亮光。此起彼落的蟲鳴,遠處隱隱約約的狗吠,窗簾偶爾隨風輕微晃動,如此靜謐的夜晚,是許許多多的城市人夢寐以求的入睡環境。對我而言,卻不然。 一直以來,我在有地房子帶窗的臥室,都沒能安然入睡。家鄉的臥室就有一扇窗,剛開始只掛上薄薄的窗簾,後來清晨陽光的光線容易干擾酣睡的妹妹,於是,妹妹就換上了較厚實又能遮擋光線的窗簾。臥室並排放了3張單人床,只有在逢年過節時,我們三姐妹才會把3張單人床睡滿;平時週末就只有我和妹妹兩個人。可我知道,沒能在有地房子帶窗的臥室安然入睡的原因,與窗簾的厚度、獨自或和姐妹同睡一個臥室無關。 我在城市的公寓,臥室同樣有一扇窗,但是因為房處13樓而不是在地面,所以每晚在汽車或摩托車聲伴隨下,皆能安然入睡。不會像在地面房子帶窗的臥室那樣,半夜自動睜開雙眼,慣性的往窗外看。與公寓窗外的夜色不同,家鄉的窗外夜色如水,月圓時月光皎潔柔和,那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我沒能在生我、養我的家鄉臥室,安然入睡呢? 依稀記得,那是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我被雨聲從睡夢中驚醒。睜開惺忪雙眼的瞬間,自然的轉頭望向睡在一旁的媽媽。只見媽媽睜大著雙眼,屏息凝神地豎耳靜聽,前方屋裡似有若無的悉悉索索。小時候住在前面是賣雜貨,後面是客廳、臥室和廚房的板屋裡。那個時候,縱然我和媽媽都懷疑屋前的雜貨店進了小偷,卻不敢去一探究竟,只繼續假裝一家人還在酣睡中,儘量不驚動已在屋內的小偷。 隔天早上,天微微亮,我們就趕緊到屋前的雜貨店查看:被撬開的木板,散落一地的香菸,收銀桌被拉開的抽屜,四周凌亂的腳印……不出所料,昨晚聽到的悉索不是幻覺,而確實是小偷在翻箱倒櫃的聲音。無奈之下,媽媽唯有報警。 之後,類似的事件也發生了好幾回,媽媽都以沉默應對,然後報警了事。 爸爸早逝,媽媽獨自撐起一頭家。雖然我當時少不經事,但是或多或少也能理解:為什麼媽媽知道家裡進了小偷,不單不採取任何行動,還選擇了隱忍;因為媽媽知道,她一個勢單力薄的婦人,家裡還帶著4個年幼的小孩,依當時的情況來權衡利弊,最終以假裝一家人還在酣睡,看似軟弱的行為,來保護一家大小的安全。這是為母則強的媽媽,當下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我想,我之所以在有地房子帶窗的臥室不能安然入睡,跟這些成長經歷所帶來的心理陰影,脫不了關係。 常擔心不好的事會發生 念初中三那年,在一個炎熱的午後,我獨自替媽媽看顧雜貨店。當時來了一位騎著摩托、戴著頭盔聲稱要買香菸的騎士。我不疑有詐,把香菸遞上、拉開抽屜欲找換零錢的時候,那位騎士突然用力把我推開,然後把抽屜裡的錢拿出來,盡往身上已拉上拉鍊的夾克塞,再騎上一開始就沒熄火的摩托絕塵而去。我驚恐得愣在一旁,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那一刻,我才知道,電影裡演的情節一點也不假,人在驚恐的時候,不但跑不快,還真的不懂得如何反應。 跟晚上家裡進小偷的情況不同,處理此次光天化日搶劫案件的,是從十多公里外鎮上的警察局趕過來的警察。懵懂無知的我,哪知道偷和搶有什麼重大的區別呢?我當時只是好奇:為何不是由村口的警察處理這起案件? 過了不久,驚魂未定的我被告知要到警察局指認搶劫的嫌疑人。還記得當時,是村裡一位熱心大叔,用摩托把我載到十多公里外的鎮上警察局。我孤零零地坐在警察局大廳等候。看到許多戴著手銬的犯人從眼前經過,內心越發的害怕和忐忑不安;更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會是怎麼情況。回想出門前媽媽的囑咐:“嫌犯很大可能是隔壁村的人,免得日後被找麻煩,就說認不出來。” 最後,毫無例外地,我們選擇了息事寧人。 只是指認嫌犯的過程,至今令我難以忘懷。這一次跟電影一點都不同:不但沒有玻璃鏡相隔,我還被警察直接帶進小房間裡,在站了一排光著上半身、穿著長褲,戴著手銬的男人前,當面指認搶劫的嫌犯。那個時候,我只隨意地用眼光往前面那一排人的身上掃過,然後直接朝身旁的警察搖搖頭,表示沒能認出。不將犯人繩之以法,卻息事寧人,肯定是不理智的行為。但是,如果讓當時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們重新選擇,相信我們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不管是被批評為膽小怕事,還是不明智,只要能換得一家大小的安穩,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些不凡的成長經歷,我長大後,理應變得無所畏忌和臨危不懼,卻不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面對大小事情時,我總是畏首畏尾、躊躇不前;並常常擔心不好的事情會隨時發生。年事漸長,恐懼的陰影不但沒有慢慢消失,還不斷擴大,尤其是在夜深人靜時,更甚。 因此,在有地房子帶窗的臥室,不能安然入睡的原因,昭然若揭。 如今,家鄉的板屋已經變成磚屋。那些屋板輕易就能被小偷撬開的久遠記憶早已模糊。雖然潛意識裡的不安一直在,然而所幸生活已越來越好。我也逐漸釋懷,努力轉換心境,並將它們轉化成是我成長的過程中,促使我他日變得堅強、勇敢的生活歷練。 家鄉臥室的窗外,有如水的夜色;公寓臥室的窗外,有照亮路人的街燈;不同的窗,呈現不一樣的風景。而我,只要願意打開心窗,就會看到窗外有藍天。
1年前
今天是我又一次獨自從家鄉搭長途巴士回吉隆坡的早晨,經過檢票之後,我就根據票根的編號,坐在車內靠前的位子上等待司機開車。距離出發時間越來越近,巴士內的空位也慢慢被填滿。 在我的座位前方,一位看起來40不到的中年婦女,手中抱著一個男童,時不時和一旁的男人對話,看來是一家人出遠門。而在我的斜後方,也有一位小女孩一直依偎在旁邊的女人身上。接下來的兩個半小時,兩位小朋友在整個旅途中沒有大吵大鬧,一路無事發生。 當一棟又一棟高樓大廈映入眼簾,身後的小女孩開始把視線轉移到窗外的世界,呆呆地看著這個與自己的家鄉截然不同的陌生城市。看著小孩們如此乖巧和平靜,心中有些感慨。雖然我小時候也經常搭巴士,但沒有一次能像他們一樣平靜自若。事實上,巴士佔據我童年的大半記憶,但我對它除了恐懼之外沒有別的印象。 小時候父母就告訴我,為了把腦部的水瘤取出來,還在嬰兒時期的我就必須經歷腦部手術。手術很成功,也幸虧腫瘤是良性的。對於這場讓所有人心驚膽戰的手術,作為當事人的我卻是隻有被轉述才知道的記憶。從此,自己的頭皮上有一塊永遠長不出頭髮的疤痕,還有後來年復一年的複診。 由於當年的手術在吉隆坡中央醫院進行,後來的每一年我都需要到同一個地點複診。從這以後,母親開始每一年帶著我從柔佛搭巴士到吉隆坡醫院。我對巴士的恐懼也從這裡開始。 年幼的我對巴士有非常大的不良反應,每一次坐上巴士都會反胃嘔吐。為了減緩不適,母親每一次出發之前都會帶上塑料袋、衛生紙,還有緩解不適的精油。除此之外,母親每一次都儘量訂購巴士前排的位置,以減少路上的顛簸。儘管如此,我對巴士的不良反應依然不見好轉。一次巴士到站之後,我還在無止境的反胃當中,遲遲無法下車。巴士上僅剩下擔憂的母親和痛苦的我,而司機坐在駕駛座上耐心地等待我們。 我對巴士的恐懼,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不良體驗中加劇。 消除大半心理陰影 我對巴士的心理陰影一直持續到12歲那年。小學六年級,我面對了當時最大的挑戰,那就是小學畢業旅行。面對已知的恐懼和未知的旅途,我選擇了後者。帶著緊張不已的心情,我塔上了長途巴士。我依然被安排在前排的位子,身邊是自己的好朋友。第一次沒有母親的陪伴,擔心和緊張被無限放大,一路上戰戰兢兢。也許是老天願意幫忙,又或許是有同齡朋友帶來的歡樂,我一路平安無事地到達目的地。最後我不負自己的選擇,還戰勝了前往金馬侖的崎嶇山路。 對我來說,這次的畢業旅行不僅僅是離開家人的第一次遠行,還是克服對巴士的恐懼的第一步。順利完成小學旅行之後,我對巴士不再那麼懼怕。16歲那年,我和朋友時常搭巴士到各地參加生活營,到現在還可以和大學朋友乘搭各類交通工具到各地遊玩。雖然我對巴士的心理陰影消除了一大半,但為了減少路上的顛簸,我依然會避開巴士靠後的位置。 我對巴士的恐懼,在一次次難忘的記憶中慢慢治癒。 目的地已抵達,我也要下車繼續在異鄉的生活了。下次搭巴士回鄉的日子,很快就要來。
2年前
3年前
7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