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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前段时间,某独中筹款事件引起网络热烈的讨论,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而我,身为该校高中生,也不禁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筹款,是独中生一定要参与的事吗?” 一开始,学校公布学生需要帮忙筹款建楼时,我心里有一万分不愿意。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不善于与陌生人沟通,害怕被拒绝;再加上想到我即将毕业,就算筹够了钱我也没机会用到新的教学楼。就这样,我对学校筹款这件事保持着不管不顾的态度。 许多学生或也与我保持着一样的想法,因此学校各班的筹款“业绩”都不怎么理想,连着几个周会,校长都在提及此事,并公布各班筹款数额以此激励我们积极参与。可即便如此,这些话依然没能说服我内心的抗拒。 直到某一天,老师的一句话真正触动了我。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句谚语在当今社会中逐渐被解读为贬义,仿佛是在要求无偿付出。但细细想来,作为后人享受前人努力成果的同时,我们是否也有责任种下属于自己的“树”,为后来的年轻人提供更好的条件呢?这或许才是社会得以持续发展的原因,也就是代代相传,付出与收获相辅相成。 终于,我改变了态度,决定与班上的同学们一起踏上筹款之路。 假期里,老师带我们前往云顶半山Gohtong Jaya筹款。坐了大约一小时半的车程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分好组后,我们开始分头行动,走在街上或进入餐馆里筹款。虽然老师提前教过我们如何开口,但面对陌生人,我们仍然紧张到站在路边不敢轻易开口,心里满是忐忑。 幸运的是,一群旅游的年轻人主动走向我们,询问是否是来筹款的。我们连忙点头,并鼓起勇气向他们讲解了学校筹资建楼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不仅每人捐了20令吉,还鼓励我们要勇敢与别人沟通,不要害怕被拒绝。这笔意外的“收获”极大地增强了我们的信心,于是我们决定进一步走进附近的餐馆继续筹款。 变得更自信和勇敢 在得到餐馆老板的同意后,我们进入第一家餐馆时。我们既紧张又期待。走了一圈后,虽然有顾客礼貌地拒绝了我们,但也有许多人慷慨解囊。这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于是,我们按照同样的方式,逐一走进其他餐馆,继续向人们讲解我们的筹款目的。四个小时后,我们手中的饼干桶变得越来越满,成就感油然而生。 在筹款的过程中,许多年长的长辈都会对我们说:“要好好读书啊!”这些简单的祝福让我感受到老一辈人对我们年轻一代最朴素的期望和关怀。此外,我们还遇到了不少曾经也是独中生的社会人士,他们与我们分享了自己当年筹款的经历,让我们倍感亲切。 而最令我们意外的是,外国旅客竟然也会热心捐赠给我们!当我们向一位中年男子筹款时,他却告诉我们自己来自韩国,听不懂华文。我们带有歉意非常不好意思地用英文与他重新讲解,尽管如此,他仍热心捐助,这种跨越文化的温暖让我们感动不已。 出外筹款的一天结束后,我收获满满。不仅帮助学校筹到了资金,也在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人情世故。虽然一开始怀有恐惧和担忧,但通过这次筹款,我变得更加自信和勇敢。回到开头的问题:“筹款,是独中生一定要参与的事吗?”或许这个问题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因为每个人对于筹款有不同的理解和看法。但对于我来说,亲身经历后,我感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温暖与支持。通过筹款这此筹款的经历,我也从排斥筹款到因筹款而对社会大众心存感激。 或许,筹款并不仅仅是为了学校的资金需求,它更是一种成长的过程,让我们这些独中生学会面对拒绝、学会感恩、学会勇敢踏出舒适圈,也学会如何去关心和回馈社会。
11小时前
当我离开那段日子愈远,愈是难以忘怀。停学后在油棕园工作的3年岁月,不停在脑摆荡,像一幅古老的钟摆,不时敲打记忆的声响。 窗外的风景不断更迭,两旁倾斜的梯田、一排排油棕树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绵密的云朵缓缓飘浮在天空如一只慵懒的猫儿在舔舐脚尖。在恍神间,我悠然地停在树林间,一旁是柏油马路,一旁则是树林。这就是工厂的所在地了,宛如坐落在文明与野蛮之中,远处隐约散落几处宽敞的人家。那年21岁,来到这静谧、自然、偏僻的乡野,却感到莫名的忐忑与不安,对时间的流失忽然敏锐起来,一种被岁月浸透、一口一口吞噬掉的空洞感油然而生。 我每天会骑摩托上班,常经过一条河道。它属于两州属间的边界,河上有一只专送人过岸的小船,用不到5分钟便能渡到对岸。河四周被群树包裹着,无边无际的绿梯仿佛可通达远方,或许在某处正隐藏着一处桃花源,但渴望迷路的我却始终顺利抵达目的地。 岸边沼泽布满腐烂的猴子粪便,需谨慎绕开,而潮湿与干瘪的木桥,融合了河水咸腥的味道散发出一种原始的气息,安抚了我内心的骚动。我喜欢把摩托停在船最前方,感受最初的风和阳光,这样也可以避开与船夫交谈,嘈杂的引擎声及隔音的头盔,让说话时得提高音量而变得狼狈。有时不得不开口,便成了嘴拙,勉强挤出一些词不达意的字句,最后往往用沉默来掩盖更大的沉默。 这是姑丈众多工厂之一,设备还算齐全,包括4辆罗里和一台改装堆高机,把叉式的两瓣长铁换成又宽又平的长斗,方便铲挪油棕。这里没有篱笆,棕榈树跟沟渠之间便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任何人都能自由进出。办公室由长形货柜箱组成,旁边则是磅秤,每天会有许多罗里来来往往,装满了油棕上去,卸下了油棕上来。 看着罗里往复离开,如日月相互追逐,总在想我的锋芒会否在这里消磨殆尽,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室外是两间由橡木简单搭成的高脚屋,供员工休息和储物,底下长满了野草和泥土,还不时飘着纸屑和塑料袋,几只流浪狗偶尔也会相约来这里打盹与过夜。 这是一间运输公司,专收集棕榈果实,再运往炼油厂。收纳果实的空地称为“地台”,在高峰时期为了节约空间,堆高机会把果实不断往上推,慢慢堆积成座小山丘。从办公室往外看,一片熠熠生辉的橘红色显得刺眼,尤其在晌午时分,当阳光洒落在果实表皮上,恰似条巨大的金龙鱼栖息在那里蠢蠢欲动。闭厂时,把公司的货柜箱上锁,而空地上剩余的果实,便利用罗里和堆高机首尾相连围堵着,防止偷窃。 油棕的“老灵魂” 无所事事时,我喜欢坐在小屋旁看司机站在罗里上方整理凌乱的油棕果,因为空间有限,所以他们会手握长柄把一粒粒的果实贴紧排列,填满每个缝隙,生怕浪费一丝空间。 他们戴着手套,脚着树胶鞋,凭借数十年的肌肉与触感经验,站在约5米高的罗里上“挥舞”着赏心悦目的技艺。装载完成后罗里可重达30吨重,像是背着一座橘红色的山峰,夕阳恰巧经过时会否被误以为正下山呢? 油棕啊,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植物呢?它犹如印度的种姓制度,会根据“肤色”来划分等级,官方更严格区分了16种类别:成熟、半熟、未成熟、太成熟、空壳、腐臭、茎太长、不新鲜、隔放太久、肮脏、太小、损坏、带病、杜拉(Dura)症状、颗粒散落、潮湿。但政府发布的严苛规定并不与实践成正比,在辨认果实上一般用肉眼迅速判断足矣。 表皮上呈橘红色就算成熟了,黑黄或紫青色则未熟。若要再进一步断定,便以斧头轻削果实外皮,切口上呈橘色表示已熟,黄色则不熟。 油棕属长远的经济农作物,需待长时间来开花结果,因此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稳定的经济实力。一般3年后才开始结果,但这时由于体积过小不被接受,5年后才较有分量,勉强以低价出售;一直要到七、八年以上才称得上是合格的果实。直至15年后,是油棕的壮年期俗称“大果”,在这段黄金时期里,果实会变得结实饱满,经济价值极高。25年后,则转入老年期,所谓的“老树”,随着年月产量减少,但尚可坚持一段时间,故收益仍可观,真是鞠躬尽瘁的植物啊!也许油棕树善于陪伴,在数十年中默默地守候,看着你成长、看着你不断扮演生命种的不同角色。 也许油棕是一种“老”植物吧,拥有“老灵魂”,即使初入泥土的幼苗,也让我觉得它有了“老”的感觉,怎么会呢?是叶子的缘故吗?其枝叶一排排回旋而上,坚细的刺隐藏在枝桠内,年纪轻轻就有了心机,似一个老练的情人,在深爱中伏笔伤害。随岁月流逝,历尽数十年风霜后却蜕变成一棵饱含沧桑的植物,像个稳重的情人,一生中不断受情所困,苦苦包裹着执著的灵魂。于是沉重的果肉变成忧伤的重量,四周长出了又长又尖锐的毒刺,不再轻易让人拥抱。或许油棕懂爱情呢?上帝设计得这般精细,宛如它懂得不愿再受伤害而主动伤害的真谛。因此它比玫瑰粗狂,也比玫瑰深情。 这些日子已远去,我曾设法离去的,也如愿抵达更远的地方。油棕园的事看似与我无关,但它仍在岁月里不断反刍,以为的尘埃落定,却又纷飞漫天。我既眷恋但又拒斥,那种看似岁月静好的稳定生活,实质是一种蹉跎岁月的假象。我不愿回去了,年少时的矛盾、迷茫与梦想都曾散落在这片油棕园里,它会不会茁壮成长,变成一段充满荆棘的故事呢?
2天前
小时候,家里孩子众多,母亲忙于家务,一律不许我和妹妹们蓄留长发。对母亲而言,长发需要用心打理,她不喜欢看见大汗淋漓的我们披着一头散乱的头发,难于梳理。所以,她除了把自己头发剪短外,孩子们也被禁止留长发。 我还很记得,每到剪发时,我都会要求母亲让我继续把头发留长。我好羡慕朋友们拥有长发,能编织成小马尾或辫子,还绑着色彩斑斓的蝴蝶结,有时则是毛茸茸的发球,煞是好看!但是我没有那样的机会,母亲总是推搪地说:“你们小孩不会梳理头发,每次都是乱七八糟的,我没空闲帮你们绑头发,一堆家务等着我做。“逐渐地,我从开始的吵吵嚷嚷到后来的顺依,不知不觉也就习惯了短发。 印象深刻的是每每到了理发厅,母亲总是对着理发阿姨千吩万嘱,务必把我们头发剪短些,不要让头发长得那么快,免得不一会儿又要来修剪。我只有干着眼睛从镜子中看着阿姨无情地挥动剪刀,把我的短发剪得更短。偶尔,母亲还加上一句:“再短一点。” 我不敢反驳,坐在理发椅上,唯有任人摆布。理发阿姨也不敢怠慢,顾不得我同意还是不同意,紧跟着又再挥剪几下。好了,这下,我们的短发从更短变得彻底的短,没有回头路,哭也无补于事,只有抿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从理发椅爬下,坐到一旁的藤制沙发,默默等待。轮到妹妹,又是一轮景象,刚才的画面重新上演一轮,在母亲的法眼下,谁也逃不过短发的命运。 有一次,遇到了一个手起剪刀落的快剪手阿姨,动作干净利落,有了母亲的吩咐,她开始肆无忌惮,大开剪刀戒,咔嚓咔嚓,几刀下来,直接把我的头发剪成极短,变身小男生短发,我顿时被吓懵了,还来不及反应,阿姨一声“好了”,我透过镜子望向坐在身后烫发的母亲,两眼接触,母亲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想必她也不曾预料阿姨把我的头发剪得如此不堪。母亲紧接着就跟理发阿姨说:另一个剪平装就好了,却不忘补上一句:“剪短一点”,妹妹才逃过一劫。 我当时满是委屈,回家的路上,我默不作声,母亲试图安慰道:“还好啦,也适合你。”我就知道这是善良的谎言,我的大脸庞哪会适合这么短的男生发型,心里难过死了。那段时期,我非常自卑,不敢抬头望别人也不敢和别人正视,生怕别人提起我的头发,害怕别人看着我的头发在心里窃笑。不久后,总算等到了头发回复了平时的短平装,心里才比较踏实,逐渐恢复了信心。 发型变迁 见证成长 上到中学后,开始会打理自己,母亲对待我们头发,不再像是小时候那般的强硬态度,她慢慢放松让我们留长发,虽然偶尔还是会嘀咕几句:“天气那么热,还是把头发剪短一些吧。”但却不作太多干涉。 后来,我就一直与长发共存,时有及肩及腰的长度,多数都以清汤挂面式留着,同时,也频频为长发添置各式各样的发饰,以弥补小时候不曾拥有长发的遗憾。 出社会工作,当时开始流行染发,让人看起来时尚又潮流,我也羡慕各个女生头上顶着好看时髦的发色。但我没有跟上这股潮流,主要是敏感头皮受不起化学颜料的刺激,唯有保留自然黑发,殊不知,却不经意地成为同事羡慕的黑色长发。他们曾经以为我年少白发,要以黑色染发遮掩,毕竟染发是当时的时尚,哪个女生不染发。知道真相后,大家惊呼我可以留有一头黑发,简直羡慕不已。印象中,发型师总是告诉我黑头发很沉闷和死板,没有神采。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拥有黑发也会被人羡慕。我羡慕别人的同时,别人也羡慕我。 年龄渐长,到了不惑之年,身边同龄朋友头发开始有些泛白,纷纷染发遮盖。而我的白发也不能避免地开始几根几根隐藏式地长着。与朋友见面或上发廊时不止一次被问及要不染个发,却被我婉拒了。我告诉朋友或美丽的发型师小姐姐,虽然有白发,但难得头上还有机会顶着黑色为多的头发,这是我的幸运,这时的我还能假装拥有青春,就让我的头发自然生长直到全变白时才打算吧! 近几年,为了遮掩逐渐稀疏的发量,我把多年来留着的长发剪短,并在发型师的鼓励下,尝试烫了卷发。卷发后头发蓬松,貌似发量多了几分,仿佛被岁月眷恋,添加几分自信。虽是自欺欺人,却也自得其乐。 如今中年短发,却也意外发现短发更适合现在的自己,我不再是那个万般抗拒短发的小孩,无论是长发还是短发抑或直发卷发,我都坦然接受,因为每一个发型,都是我生命中的一个阶段,见证了我的成长与改变。
3天前
上个世纪60年代末及70年代初,我还是毛躁、轻狂兼多愁善感的中学生,课余除了在乡野晃悠取乐外,就是到镇上咖啡店阅读报章上连载的各类长篇小说,暂时把自己代入各种角色之中,乐此不疲。 有的周末,我会带了存积多时的零用钱,搭巴士到30公里外的香妃城去消遣。其实,每一趟城市之游,只需区区几块钱,还不够现代人吃一碗清汤面,并不是奢侈的享受,不过对我来说,却是心满意足的活动。 在香妃城,我除了吃一碗3角钱的云吞面和看一出4角钱入门票的电影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在书店流连,东翻翻、西看看,不亦乐乎。 当年,香妃城有4间书店,永美、文峰、庆文和维新,相距不远,可以轻易满足爱书人士的需求。当时,卖得最夯的书籍是琼瑶、俊人及依达的言情小说,我虽然还未情窦初开,不过特别喜欢阅读琼瑶的小说,因此,只要书店有她的新书,我一定买下先睹为快。 就在我沉迷于言情小说的那些日子,我意外买到了一本比较不同的短篇小说集,书名是《莎哟娜啦·再见》,冷藏了几天才翻开阅读,而越读越觉得有趣,读完后竟然感到震撼不已。 在阅读这本小说的时候,我的心情随着故事情节而跌宕起伏,时而伤感时而欢欣,许多时候还热泪盈眶,心情与感受跟阅读言情小说完全不同。 我一颗年少而敏感的心被小说里的故事内容感动不已,方觉得简单而准确的文句也可以堆砌出一篇又一篇激动人心的故事。 黄春明实至名归 从此,我记得了“黄春明”这位台湾作家的名字。 后来,我又买了他的两本著作,就是《儿子的大玩偶》及《看海的日子》,读了一样让我感动不已。 黄春明的小说是写实的,他以精准的句子刻画了底层社会人物的悲欢离合及甜酸苦辣,他对这些小人物充满了关怀、同情和体恤。黄春明的文笔明朗流畅,严肃的书写却不失诙谐,时而让读者如我会心一笑,感受到阅读的乐趣。 后来我写短篇小说,也以黄春明为师,不过眼高手低,并没有写出出色的作品来。 得知黄春明荣获星洲日报第12届花踪世界华文文学奖,我真的为他感到开心。 他的获奖,的确是实至名归。
3天前
那晚国产灵鹿的车头灯最后一次在家门前亮起,就随阿爸一起隐匿在半岛的夜色之中,汇入南下的川流。 阿爸给你留下了一辆丰田,而他自己只带走了那辆年纪比你还大的国产老车,50岁生日你送给他的夜市钱包,和一箱子熨烫整齐的衣服。那晚你一直在麦当劳打夜班。你喜欢这份工作,你跟同事们讲你叫阿俊。都是毕业后等会考成绩放榜的,十七八岁,他们嬉笑着,用马来语念。他们总是叫你Jun,Jun,听起来有点像June。 珍。你喜欢这个名字。 是得来速的点餐员。整夜整夜你看着车像加工厂的运送带,往你眼前运送一个个男男女女。形态各异却灵魂相通,大都是年轻的情侣、恋人。沾着酒气和深夜的月光,都朦胧成同一张脸。 你好,需要什么吗?好,现在加点冰淇淋有折扣喔。需要发票吗?好的,谢谢,请前面稍等。声音隔着两层窗玻璃和扬声器,已被过滤得僵硬而失真,只有找钱的片刻,你投以一点微笑,偶尔会有客人碰到你的手。说碰到是客气了,或者该说是一种试探性的触摸。你只是撇过头抽回手,继续去点下一位客人的餐。 当然偶尔触发这种接触倒是你。 下班后头像灌满水银,沉甸甸,你骑车晃过街灯下已走不出梦的触角。麦当劳的装潢漫天漫地的红,你看不真切,以为自己置身子宫,终得重生。 摩托车掠过夜半沉寂的街,轰一声,荡在楼与楼之间,从窗的缝隙闯入千百个睡梦。一路上都是那样的暗,在天光来临之前,整条街都沉睡下去,只有镇北的那几件老排屋亮着霓虹灯,流光溢彩,响着彻夜的笑语。 你记得你初次同阿爸单独出门,他摇下车窗,让崭新的丰田缓缓滑过绚烂的霓虹灯下。灯光就打在许多许多的高跟鞋和吊带裙上,而香烟升腾着,漫起七彩的帷幕,迷蒙了一张张粉墨缤纷的脸,你却只记得阿爸吹着口哨,给酒晕红了双颊。 这是镇北的人妖村,也是你下班回家必经之路。这夜很累,于是你急急地呼啸过去,让廉价香水和脂粉掩埋在你过路的尘土之中。 街对过的清真寺传来晨祷。远远的,有点渺茫,你一直以为它听起来像是某种呐喊,穿过梦与现实,踏过岁月与空间的一种呼喊。它洗净一夜的酒气与脂粉香,抚平你逐渐加速的心跳。 或许只是累了。 隔天你一直睡到中午。太阳晒进你房中,透过百叶窗,每一道光都是一条短短的横线,一道一道,也就画出一条虚线,把你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就是那个傍晚妈同你讲你阿爸走了。她是盯着你讲的,你一度以为不过是她寻常的咒骂。那眼神是一种空茫,更是一种不甘,以至你竟无法寻获那该有的失望与悲痛,而埋葬于羞悔之中。 像给人揭破了惊天的秘密。 半晌以后她丢给你一把钥匙,冷冷地落在大腿上,像小舌头舔过。 是门口那老丰田的钥匙。你晓得她大概真有点不甘心。日渐垂塌的皱纹掩不住她锋利的眼神,多少夹着一种轻蔑与悔恨。你阿爸就那样把他最后一样东西给你,却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而你看着她,以一种渴求的姿态,多想钻回到她那生命之瓶里,回炉重造。你才想起她已经残缺了。 “还不是跟越南妹跑了。夭寿啊,那些越南婆。一个两个都贱!”猪肉婆左手抓着脸盆大的垂胸,右手捏着3斤五花肉,摇着头如是说到,末了,瞪了瞪打哈欠的女佣,道“会下降头的!” 以后的话不堪入耳,你静静点头,讲到你阿妈终究不算个女人也怪不得你爸,你终于没有再听下去。你转头,果然隔壁摊炒粉的越南妹不在了。摊子剩下一口大平底锅安静地躺在木板桌上,搜集着午后的阵雨,吞吃城的怨叹。这城总是下雨,梦都湿透。你知道越南妹的事。只是你怎样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你以为你阿爸多少对你还有一点留恋。而你妈,你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或半个女人),想到她远古生物般的咆哮与哀泣,想到她日渐衰老而你日渐长成,你竟恍若置身殷红的生命之瓶中,四面血墙朝你紧紧压迫。 多年以后,你辗转于北方诸国的暗夜之中,祈求男子赐予你温暖的甘露,令你再度踏足遥远的赤道半岛蒸人的午后阵雨。你想起爸与越南妹的事,只是浅笑,更将自己沐浴于纯粹的汗水与鼻息之中,还想起一些梦呓般久远的记忆。你将它们小心埋在梦的泥潭之中,在深夜里去回忆你的爸。 故事要从何说起? 或许是隔壁刚搬来的时候,你听见琴声钻过百叶窗的缝隙。是二楼的学长,比你大个一两岁,篮球校队,穿着褪了色的运动背心,短裤松垮地包裹着毛发初绽的下体。 你同他隔得那样近。隔着两扇窗,和一场雨,却怎样也跨不过去。 北镇的雨总是这样突然地落下来,染一地的潮湿。轰轰闹闹,吞没芸芸众生一切的声响。他的琴声也一并被啃噬下去。是那样典型的一个半岛的黄昏,天空逐渐染红。在窗前,在天光与灯光的交汇之处,你仰头屏息,用他的琴声自慰。 在他琴键跳动的间隔,在他琴声骤止的时刻,你在潮湿的梦呓中高潮。 其实他的琴也不是太好。你总能听到一两处唐突的停顿,又一两处的走调。你将窗帘拨开一点,透过玻璃,能够看见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那样的鲜活与灵动,你几乎能感觉到,他在弹奏你,弹奏你的梦,奏起一曲又一曲远古的旋律。而你任由那旋律在你耳内盘旋、升腾,直到在你的梦中扎根。 梦的触角攫夺阵雨中的琴声,于是就连你的梦也有那么一两处的停顿和走调。你似乎就这样把这当作你们两个的秘密了。“你们。”你想到此处只是浅笑。他当然对此一无所知。 后来你到浴室去清理你的下身,精液的腥臭令你反胃,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那样污秽,那样罪恶,似乎存在本身就玷污了这个世界。 那以后街对过的清真寺传来悠扬的祷告。你一点一点地沦陷进去,任它抹去你自渎的污秽,是一种纯粹的救赎。你阖眼,竟随它吟唱。 你一直好奇他是否也会在弹琴后,在无人之处自渎。这问题你至今没有答案。 那是爸同越南妹刚有瓜葛的时候。以后的很长时间,那股锥心之痛盘在你心里,一点一点地给你绞刑,撕扯着你的心。妈倒也已经无所谓。手术后她终日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贪婪而无奈地囤积着脂肪,企图用过剩的、松弛的皮肉去埋葬小镇的流言。 你妈终究不算个女人喔。这话流转在市井的街道上,女人口中多有一种怜悯,到了男人嘴里逐渐变了味,那猎奇,那色相! 可故事之初始远在这之前。 妈是在你小学毕业那阵子失去她作为女性的社会资格的。你初次从蓝短裤换上橄榄绿的长裤,依旧用着你有点破旧的书包。你记得阿爸答应过你要给你买新的,就在你小学会考成绩放榜后的那夜。 “俊,你阿妈今晚住院,你来陪阿爸。” 你急急地掩上房门,竟全然忘了问妈为何而住院。 那夜他的大手抚着你,像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绚烂的纹眼看破众生,手掌的温热蒸发着半岛的阵雨,由你的肌肤渗入你的身。 “妈会发现吗?”你躺在他手臂上,轻声问。 他抚着你的头发,看着你的眼睛,同你说,不会的,不会的。 后来他确实给你买了新书包。还有钢笔,你一直很喜欢的那一支派克金笔,与他同款的。 大雨如注。这里总是有雨,那样多的雨水,孜孜不倦地洗刷着北镇的土地,洗涤一切的罪与罚,一切的孽与怨。大雨滋润了杰克的魔豆。而你顺着藤蔓,攀升到云层之上巨人的世界,升腾到你不曾想像的境界。以后你弱小的身不断同巨人在云间戏耍,以一种倾慕的姿态去爱着巨人,在天与云之间度过了很多潮热的日与夜。 餐桌上你同爸和妈照例安静地吃着饭。那时候你同他们两个都亲暱。对于妈是一种天性的,关乎生命之诞生的依赖,对于你爸,则是一种崇拜的仰望。 要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你才知晓妈早已得癌。生命的瓶口如蛇,颓靡引展,伸向那不复存在的,孕育生命之瓶。 对于妈逐渐的缺席,你替代以爸的呵护。你躲藏在云之国度,等待巨人顺着藤蔓给你带来礼物。帕克金笔、书包、剃须刀。他偶尔也给你一些现金。 而巨人偶尔也爬进你的身体。 高中以后你开始到镇北的麦当劳打工。人妖村人偶尔踏红紫的绿的高跟鞋来买麦香鸡块,脂粉和口红都融化在可乐里。你远远看着,跷脚,咬唇,将下身夹在双腿之间。 同事马莫16岁(或该叫他安洁拉),一身女相,新搬入人妖村,好几代的马来穆斯林了。这东西不是我的他说,真主阿拉错置在我这里,我不知道怎么还给他。于是他用层层的卫生棉和蕾丝内裤包裹着那多余的生命的瓶塞,问你你们华人是不是有一种药。支那药材他说,圆圆的,黑色的丸子。你晓得他说的是白凤丸。 “华人药店不敢卖给马来人,政府的人会抓。” 以后你从镇上的药材店给他买白凤丸,他带你到人妖村,借给你破旧的蕾丝胸罩和迷你裙。教我可兰经你说。那东西听着让人安心。 Suci,你用了这个字,圣洁。 你们当然知道这没用,不过都给自己幻想一次重生的机会。 妈辞去工作频繁出入医院,变得有点疯癫。她见人就骂,尤其是你阿爸。你有点看不下去,几乎就要上前制止,可是总有一点什么拉着你不让你去,你竟落下泪来。好几次你听见爸妈房里的嘶吼。整座房子响起凄厉的哭嚎与呐喊。那是一种原始的、尖锐的、悲哀的咆哮。你知道,那是妈撕心裂肺无奈的兽咆。你将自己埋藏在湿透的枕头与被子之中。 自那以后妈逐渐痴呆,她将自己关锁在房里,拉上窗帘,也不开灯。她残缺了,丢失了人类千万年来的女性与母性亘古的身分,再也没有什么去挽留你爸对她原本就淡薄的情分。而阿爸就是这时候开始认识了炒粉的越南妹。他好像突然之间就不爱你了。 你懂得的,是那日你与爸再次流连于云之国度,打开潘朵拉的魔盒,而妈踏着黄昏的诵经声推开了门。你们回头,而她别过头,走了。 所以对于妈你始终是有点怨恨的。 后来你就听说了越南妹的事。她同这片土地很多很多的外籍女人一样,恍恍惚惚迷迷糊糊踏入这破败的半岛,在一场疯狂的囍宴中,用她们的子宫与阴道去换得存活的可能。你一直以为她是从天上掉下来,还是从土地里钻出来的。此前你从来没有在菜市场看过她,甚至她炒粉的摊子都不曾存在过。这点也同其他外籍女人一样,她们总是雨后春笋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大抵是漂流到南方岛国,在那里重生。或是一场新的囍宴,或是一个新的摊子。她们的生命之瓶一次次地发挥着母性的职责,为她们遥在故国或生或死的家人一次又一次延展存活的资格。 你开始联想到你阿爸同越南妹在交媾。会是在哪里呢?在阿爸那辆丰田的车后座,还是哪一个公厕?又或者是越南妹租来的廉价房间?在你的想像中,那应该是一个昏暗偪仄的空间。阳光晒不透百叶窗,积年的尘埃模糊了玻璃,阻隔着光,伴着墙壁斑驳的油漆,和水泥灰的地板,那是一个属于昨日的狭小空间,浸染在半岛的潮热阵雨的霉味之中。你想他们就会在日光灯下,在越南妹长满尘螨的床铺上相拥。那些沉睡在时光里的尘螨为他们的体温所唤醒。它们兴奋地钻过纤维之间的缝隙,一路攀升,在越南妹与你爸的皮肤上贪婪地啃食,又同你爸一起,进入了女人的身体。 女人。你不禁往下身看去。你挪动手,把你突出的下身藏到双腿之间。 也是这时候开始,很多个黄昏,你都会这样听邻居学长的琴,然后随着曲调哼唱。那种哼唱是极小声、极小心的,一种隐秘的声响。他奏完以后街对过总会传来诵经的声音。你随着哼,走入浴室,对着镜子画起妆来。 口红是你的红色水彩。 腮红是你彩色笔的粉末,你用美工刀小心削下来的。 眉笔是你画画的炭笔。 你也用一点香水,那是马莫从马来市场带你偷偷买来的,不带酒精,清真圣洁。就藏在床底下,同几件女装和一顶半长的假发。 你对着镜子专注地易容画皮,看自己一点一点变成梦里的样子。你换上淡蓝的校裙,带上假发,扎马尾,对着镜子笑。你多想钻到妈体内被夺去的生命之瓶中,回炉重造。 那是后来的你的半成品。 很多年以后,你偶尔还会接到爸的电话。你都没有接,也没有挂断。你任它去响,让声音从遥远的南方小岛一直荡到这里,如阿爸轻柔的呓语,让你置身那崩毁的云之国度。 “那个越南妹啊,跑咯,骗钱跑路,听说给人抓去做鸡了。讲新加坡多好多好,你看,比这里还危险啊。”南方小岛政府不管吗?你想,那或许马莫该南下,去买他的支那药材。 你阿爸原也不是为了她而南下。你晓得那是一场难堪的逃亡,逃离你已逐渐长大的事实。 妈像一尾搁浅的鱼,静默地在岸边被阳光晒死。眼睛似乎空洞着,破裂的鱼鳍和鱼尾像旧塑料袋,任由风去吹散。你想像她躺在那张旧床上,汗水渗入发黑的棉,螨虫顺势而上,一点一点地咀嚼她苍老的肉身。在潮湿的床铺上,她发霉、溃烂,在床上压出一个腐臭的大洞,取代她不复存在的生命之瓶将你吞噬。似乎在告诉你,你们都没有好下场的,一损俱损,死无葬身之地。可她每每望着你,分明有些愧痛,多少还夹着一点自责。 “他啊,跟他阿爸最亲。”这话占满了你的童年。 爸同越南妹搬出去以后,你依旧上课、回家,给行尸走肉的妈送食物和水,然后到麦当劳打工。你喜欢听他们叫你June。珍、小珍、珍妮。你想到这些美丽的名字,对着车里的客人微笑,一种发自内心的、狂欢的笑。男人们由人妖村出来,泛着色相的红晕,在付钱时摸你的手,而你报以微笑,用你的指甲轻轻地刮着他们的手心,像小舌头轻轻舔着。 好几次你下班以后骑车到人妖村。你停在很远的地方,熄灯。你将下身夹入双腿之间,然后随着那些穿吊带裙,踏着高跟的人妖们一起扭动腰肢、摆兰花指,然后微笑。马莫给霓虹灯染成一幅妖艳的巴迪蜡染,透过廉价的金色假发远远给你投递一个微笑。 马莫(或是安洁拉,你其实已经分不清),右手紧握着男人的裤裆,眼神迷离,左手朝你招手。血液往下身流去,你感觉它逐渐灼热与膨大。 于是你双腿交叠,夹得更近一些,吞下一颗浑圆的白凤丸,在夜里像一颗璀璨的黑珍珠。 你后来买烟,就在暗处,你学着她们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翘起尾指,微微仰头、合眼,吸烟。 有点呛。烟气窜入你的肺,你感觉它灼伤了你,抽干了你生命的气息,是一种窒息的难受。 可是后来烟在你血液里流淌。你能感觉到它滑过你每一寸血管,在你肌肤下蔓延。是一种平静的、新鲜的温度,你狂欢一般,陷入了梦与现实的交界。于是你随梦蒸发、升腾,在流光中挥散。(11月19日续) 相关文章: 【花踪17.马华小说评审奖】赖威竣/云之国(下) 【花踪17.马华小说首奖】颜家升/土(上) 【花踪17.马华小说首奖】颜家升/土(下)
1星期前
2月前
中五这一年,校园里的风景似乎格外清晰,每一处角落都充满了回忆和即将离别的感伤。教学楼旁的大榕树下,是我们曾经讨论功课、分享梦想的地方;操场上,挥洒汗水的日日夜夜,是我们拼搏的见证。再过几个月,SPM考试的铃声一响,我们就要迎来人生的第一个重要分岔口。 这个分岔口,通向的路有无数条。每一条路都承载着不同的希望和梦想,也充满了未知的挑战和风险。选择出国深造,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学习先进的知识和技术,开阔自己的视野;留在国内,进入STPM的熔炉,接受最为严格的学术训练,争取未来踏进顶尖大学的机会;还是选择Matriculation或Foundation课程,快速掌握专业技能,为将来的职业发展打下基础?国立大学、私立大学、技校,每一个选择都仿佛在召唤着我们,却又让人无从下手。 清晨,站在家门前,我望着那条熟悉的小径,心里满是惆怅和迷茫。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爸爸在客厅读报的模样,都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和依靠。然而,我知道,这份依靠终将不能伴随我一生。我必须学会独立,学会在未知的路上勇敢前行。 校园里的朋友们也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做着各种准备。小明决定考取奖学金,去英国攻读商业管理;小丽则选择了留在国内,准备报考教育学;阿华打算去马来亚大学攻读大众传播,希望将来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记者。而我呢?面对这些选择,我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老师曾经对我们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不必羡慕别人,更不必为难自己。关键是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为之努力。”可我到底想要什么呢?每当我试图回答这个问题,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有时是站在国际会议的讲台上,侃侃而谈;有时是穿梭在图书馆里,埋头学习;有时又是坐在公司会议室里,讨论项目计划。每一种未来都让我心动,却又难以抉择。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思绪纷飞。或许,人生的路就是这样,充满了无数的分岔口,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一次新的出发。无论选择哪条路,只要勇敢前行,总会有属于自己的风景。 有时候,我也会请教学长们。他们有的在海外留学,有的在本地大学深造,还有的已经走上了职场。经历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他们都在自己的路上坚持不懈,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学长阿杰在澳洲留学,他告诉我:“出国留学不仅是学习知识,更是一次自我挑战和成长的机会。”学姐小芳在马来亚大学读书,她说:“无论在哪儿,只要你有目标,有行动,一定会有收获。” 其实,妈妈爸爸也有他们的担忧和期望。他们希望我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但又不愿意看到我背负太大的压力。每当妈妈为我熬夜做辅导,爸爸陪我讨论未来,我心里既感动又有些不安。我知道,他们的爱是无条件的,但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终于,我决定和父母好好谈一谈。那天晚上,我们围坐在餐桌前,灯光柔和,气氛温馨。我把自己的想法和顾虑一一说出来,爸爸妈妈认真地听着我的想法和顾虑,不时皱眉,不时点头。最后,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没有人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喜欢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未来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向,就像人工智能AI也是最近几年才突然跳出来。到底学什么能赚钱,读哪科对你未来发展有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们都会支持你。关键是,你要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并且为之努力。就算你最终选择步入的职业或行业与你念的大学科系毫不相关,也不影响你做个快乐的正常人,毕竟是金子去哪都会发光、都能被看见。先去好好体验大学生活吧,其余的,上天自有安排。” 是啊,不管最后步入的行业是否与所读的相关,学过的东西、经验、历练都会被刻印在脑海里,一辈子独属于自己,谁也偷不走。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嗯,无论选择哪条路,只要我坚定信念,勇敢前行,总会闯出我自己的一片天地。 出发的日子渐渐临近,我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无论未来如何,我都相信,每一步都是成长的历程,每一个选择都是人生的财富。我将带着这份信念,踏上属于自己的旅程。 那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我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新的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背上书包,迈出了家门,走向那条熟悉而又未知的小径。无论前方的路如何,我都将勇敢出发,去迎接属于我的未来。 在这些日子里,我学会了接受自己的迷茫,也学会了在困惑中寻找方向。朋友们的支持,老师的教诲,父母的理解,都是我前进的动力。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坚定信念,勇敢前行。因为,我知道,人生的每一个分岔口,都是一次新的出发,都是一次新的成长。 出发,意味着离开舒适区,迎接未知的挑战。正如那条通往远方的小径,虽然看不清尽头,但我相信,每一步都是风景,每一步都是成长。踏上这条路,我将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不断超越自己。未来,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辉煌。 【作家点评/若涛】 这篇文章写得诚恳真摰,我乐于见到作者用文字梳理自己的困惑。这大概就是文学难能的“功用”吧。但要成为一篇“文学作品”,还需要一些加工。譬如,调整节奏,把意义重复的段落删减(无论多么“正能量”)。又,作者父亲的智慧让人折服,不妨多着墨。
2月前
3月前
关于内裤,有一票男人说的是有关驯服的事。 我们生命中或许都曾遇到过,这群把内裤穿得破烂不堪,四处破洞的男人们,他们或是家人,或是伴侣。他们骄傲地说着这是他们历经几年驯服而得来的光荣战绩。驯服的前提,当然是那物原本的不羁,甚至还有顽劣。内裤不能试穿再买,穿之前也就不知道是否合身称心。 我总也无法理解这样的驯服过程,因为定期丢弃的关系,我的内裤们并没有活到满身坑洞的机会。我甚至连束带起皱成超丑的荷叶边都忍受不了,也就不必说那些破洞了。那样的破烂对我来说是可怖、恶心、缺乏安全感的。我想像的是,穿着那样的内裤,不会在摩擦间让人感觉刺痒吗?不会总感觉没穿一样吗?我自己买来的内裤,基本都是我喜欢的款式和布料质感,也就没有不合身心的忧虑。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曾有一盒3件标上L码却无比紧身的内裤,我起初想着洗个几年应该就能变松了,但他们没有,他们倔强仿佛我难愈的肩颈痛,甚至更久。或许那也是种尝试驯服的过程,但差别在于最终是我选择放弃了。 但其实除了破洞和荷叶边,让人生畏的还有筑起菌落的霉点。家人习惯把脏衣服置于厕所的洗衣桶里,待累积足量再一次清洗,于是常常在替家人晾衣的时候,发现有些衣服、内裤或内衣因长年累月的潮湿而长成的霉点。若是我的衣物那我必然弃之为快,但都不是。曾经离家念书,后又常年住校上班的我,活如家中租客,快有8年的时间,我的衣物都与家人分开洗涤。那些霉点也就仿佛分隔线,横亘在我和家人之间。 被拉链背刺过的男人之痛 穿起内裤是成长的象征。小时候并不爱穿内裤,原因单纯是因为麻烦,不管是穿或是脱,都会徒增一道无谓工序。可是疼痛会让人敬畏。我想男人们都曾有被拉链背刺过的经历,那样的疼痛绝对让人不敢造次,于是后来我们乖乖穿起内裤,即使偶尔选择不穿,行动也会变得小心翼翼。我想没有什么能够将我驯服,除了疼痛。穿起内裤是自己和自身的相互磨合,这一切通常从穿起三角内裤开始,后来会有人尝试穿四角内裤,或是更长一些的“孖烟通”。曾经也试过穿起四角内裤,奈何选择的品质不佳,穿得久了布料变得松垮而显得丑陋,后来也就懂得要选择以超细纤维作为布料的四角内裤,虽说要天热时要忍受汗水难被吸收的困扰,但这样的材质至少能保证其使用寿命变得长久。 驯服是小王子与狐狸。小王子之于狐狸,或狐狸之于小王子,不过都是彼此成千上万中的渺茫概率之一。只有驯服。只有驯服,才会彼此需要。我时时在思考这种需要驯服一方的关系。圣 ⦁ 修伯里告诉我们,决定驯养与被驯养时,我们终要冒着差点掉下眼泪的风险去承担一切。狐狸的一番话让小王子想起玫瑰,他觉得或许是玫瑰驯服了他。 但爱情于我并不是驯服。驯服与被驯服,总有一种由上对下的不对等关系之感。我宁愿桀骜一如难以驯服的内裤,即使爱人要把我丢弃,我也不想把自己活得一身坑洞。会不会有人丢弃爱人仿佛丢弃内裤一般不假思索不掉一滴眼泪?我想也有的。成熟的内裤会明白被丢弃的原因不过是清楚知道彼此之间的不合适,也就没有了继续相互磨合的必要。 或许内裤与爱情是可比的,从对身体的认识来了解自己,从对爱情的需求来熟悉自己,两者的最终目的都是要懂得如何与自己自处。后来的后来我说我近年的恋爱经验已然饱和,短期内大概不再需要恋爱。但归根结底,应该是我认知到我是一个桀骜至不够好的伴侣,时时自由得令对方面对无法忍受的孤单,我却仍然选择当个倔强的内裤。将我丢弃的,我仍感谢他们曾经尝试爱过我。   相关文章: 【当代小物件 01】四角关系/直男K(吉隆坡) 【当代小物件 02】一次是不算数的/弯女L(加影)  【当代小物件 04】内衣进化论/闲来无事(加影)
4月前
当一个人慢慢长成大人之后,有天突然就再也没有人会称赞他们了。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可能是30岁之后吧。古人说三十而立,那是一条分水岭,之后你再也不被视为“年轻人”了,从此失去了人们对年轻人才愿意慷慨施予的,包容与鼓励。 年轻的时候,你随便做出什么好像挺了不起的东西,大家为你热烈鼓掌,赞一声少年早慧,前途可期。年纪更大一点,刚刚被社会挫了锐气,但心里还有热情,眼神里有朝气,对人事物有一些看似深刻的洞察与批判,此时年长的大人们也不吝于随手给一些支持与认同,偶尔还会说,哎,是我们辜负了年轻人。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直到有一天,受人夸赞的门槛突然变得很高,高到大部分人都无法企及,比如创办一家上市公司,或是拿了一个国际大奖。 这个年轻人逐步走入中年这段路上,再没有什么别的惊天动地的建树,他就泯然众人了,人们不会再多看他一眼。无论他的平日里是否一直做对了什么、付出了什么,让他可以撑起整个生活——大家都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不值一提。 你是大人了,就要有大人的样子。做不好,你会被责备;但做好了,也无需特意赞赏吧? 可大人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其实大部分人即使年过四十,依然有惑,还是会行差踏错。尤其在亚洲社会,挫折教育盛行,教育场域里是规训多于夸赞,于是每个大人内心里总有被人赞美的渴望,也希望有人来摸摸头说你做得很好。好像是马克.吐温说的:只凭一句赞美,我就可以充实地活上两个月。 怎么办呢?有人说,我们可以自己赞美自己。比如每天晨起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轮猛夸:魔镜啊魔镜,我是世界上最棒的人吧? 就算我们的脸皮有点厚度,可以对着镜子催眠自己,内心深处总还是有点不自信的。那样子的自信心,那种自我价值感,终归需要经过他人的度量,只能从别人的夸赞而来。我们也有点拧巴,知道受人赞美的舒爽,却又不愿意先开口称赞他人。怎么,是越难得到的东西越珍贵吗? 想被认同填补空虚 几年前中国流行一种“夸夸群”——你进入一个群组,里边有几十个人轮番对你进行一轮赞美轰炸,有时那溢美之词满是浮夸,却很是让人受用。追根究底,折射出的是人们想要被人认同的心理需求。我们能不知道那些赞美其实并不反映真实吗?我们当然知道的,但赞美的言辞越夸张,就越能够在一瞬间填补那空虚好几年的内心。 罢了。大人不论是抓耳挠腮或扭捏作态地等着他人给一句夸奖,不免会让人取笑。社会对大人的期待,是毫不费劲就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稍有狼狈就得快点藏起来,以免被看穿是个失格的大人。 就像那些故事里说的,女人被遥远的飞机师男友骗走了毕生积蓄,或是男人被AI换头的网恋女友哄着转走了银行账户里一大笔钱。那么大的人了,还会那么无脑又软弱吗?大人若一不小心暴露了情感上的需求感,容易遭受轻视。 无论伴侣是远是近是真是假,进入恋爱关系就像一种日日夜夜的赞美,你被一个人坚定地选择了,你是有价值的人,哎,最高礼赞。而爱的5种语言理论列举了,人表现爱、感受爱的五大方式里就有这一项“肯定的言语”,其余还有什么?赠送礼物、身体接触、服务行为、高品质陪伴。 要赞美一个人,你得先看见他——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部分,你要凑近了看,才可以在和群体一致的表象中找到那些独特;若你找得到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部分,那就是极致的赞美,轻轻巧巧就能让对方生起情感上的亲近。 我们一般人佝偻而沉默,身上没有光芒,少有被人仔细端详的机会,于是被看见、被肯定、被赞美的感觉,变得有点像是,被爱。
4月前
百无聊赖,我喜欢站在陪伴爸爸经历无数风雨的摩托车,在微小的车镜前照一照自己,一粒、两粒、三粒……“还是这么顽固啊!”我喃喃自语,但言语中透露出轻松。 那年,数之不尽的褐色分泌物从脸蛋升起,从妈妈的口中得知,那是雀斑,正确来说是遗传斑。雀斑有大有小,因颜色像麻雀羽毛上的斑点,故称雀斑。不单脸颊,手臂、脚部都有。初时,我不以为意,认为这些冒出来的小褐点不足为惧,时间久了铁定消失。 豆蔻年华,偶然发现同窗并无“小褐点”,脸蛋比洗过的碗碟还要光滑。回到家,我不甘心地再照一照镜子,镜子宛如老巫婆,递给我个毒苹果,小褐点不知从何时开始蜕变成大褐点。 自此,我对雀斑无比讨厌,甚至到了憎恨的地步,认为雀斑在我的白嫩脸蛋挂上了莫须有的污点。后来,我用了无数的产品,只要出现“SPOTLESS ”的字眼,我就毅然决然地买下。但,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甚至用起了老套的方法——向流星许愿,也终究比不上现实,现实的残酷不留情面地扇了我一巴掌,我的雀斑完好无缺,这糟糕的一幕令我抓耳挠腮,甚至说出了可怕的言语:“我好想让世界上所有的镜子消失。” 长大后,面对职场上的同事总说:“为什么你的脸上那么多雀斑啊?”即使我知道他们无心,却显得格外刺耳。渐渐地,“自信”二字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勇气正视前方,或是与人交流时眼神总下意识的躲闪。 行动管制令期间,口罩成了我深渊里的一剂良药,仿佛找回了自信的同时也成功躲避周遭人的嫌弃和嘲笑。一度以为,我战胜了自己,战胜了雀斑。 一次夜晚洗漱,我像极白雪公主的后妈,问镜子千百遍,可回应我的是同样的脸蛋。无力反驳的画面让我陷入了“焦虑”的黑色漩涡。我深知,我并没有战胜雀斑。 焦虑一旦产生,那就是缠身。荆棘蔓延全身,锋利的尖刺刺痛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肌肤。 是,我患上了容貌焦虑症。 审美应围绕在健康上 容貌焦虑是现代人对自己外表的不自信而产生的焦虑情绪。在这个“外貌主义”的环境中,越发多人对自己的外表极度不满意,导致容貌焦虑的症状愈加严重。出门倒垃圾需要化妆;吃个夜宵需要打扮精致,现时代对女性的苛刻要求千箩筐,不可素颜出门、脸蛋不可有任何瑕疵、必须白富美等,对小女孩来说,毫无疑问都是催命符,是煽动脆弱心灵的孵化器。 后来,我偶然间看到了小唯的公寓发布的视频〈容貌焦虑——外貌焦虑的底层逻辑〉。视频讲述多数女孩在最好的青春年华却没有用在自我成长享受青春,整天泡在容貌焦虑里去研究怎么变“美”,提醒大众人类的审美应围绕在健康的维度上。人的身体越健康,就更加有活力。人们应积极应对容貌焦虑,创造一个更轻松的氛围。 我们生来本就是不公,我有雀斑,她没有;她的皮肤黝黑,我的皮肤白皙;我是单眼皮,她是双眼皮。我想通了。既然无法改变,我就接受,选择与它和解。 如今三十而立,我坦然接受自己,包容自己身上的缺点,容许自己犯错,选择放宽心。正如我接受小褐点一样,二十多年过去,雀斑仍原封不动地躺在我的脸蛋上,像是把我的脸蛋当成了它遮风挡雨的避难所。
4月前
上周携同学参观华仁中学的图书馆。一栋钢筋混凝土结构,搭配红砖墙的建筑,在或灰或红的情境下,嵌入或树或竹或草或苔藓的层层绿意。捧起一本书,在被树叶剪碎的光照下,或胡思乱想,或思绪眷顾着邻桌的那个他,还是回到书本上成列的文字,似乎都是好的,也都是舒服的。抿一口咖啡,让热烫的黑色浆水经过咽喉,抵达肠胃,让身体渐渐温热,让思绪越加精锐。 多久,没坐下来好好看一本书了? 在这个看脸书多过看脸看书的年代,信息流淌成河,不是沐浴其中,是泛滥洪水,既逃不了,也站不住脚。我们花在一件事情上的时间,不止少了,还被撕成碎。过去能用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阅读,如今两分钟看一则推送的新闻,四五分钟看短视频,再花个半小时玩手机游戏。因为网际网络,书,离我们更近了,但似又更远了。 是我们自己走远吧。 图书馆大楼,一半的占地面积是为书而生,而另一半则不被定义,成开放空间,你认为它是什么,它就可以是什么,你觉得阶梯是观众席,站在观众席前的地台,那就是舞台,你可以是玩着乐器的吉他手,也可以是拿着诗歌的朗读人。好久,好久以前,曾听教育界的前辈说,喜欢待在学校的小孩,不会变坏,所以要让小孩喜欢学校,甚至当成他的家一样。每每周日经过学校,见三五同学结伴返校,是练习步操是团练乐器,或是打球踢球,哪怕什么都不是,就想来学校发呆,我也觉得是好的。 喜欢学校的孩子,坏不到哪儿去,至少,他找到自己喜欢的,可能是好朋友,可能是社团,可能荣誉感,可能他就是喜欢,就是喜欢来学校。外面世界太花花绿绿,太多诱惑,在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很容易就陷进去,出不来。有时候会听班上的同学问,学这个有什么用。我免不了陷入沉思,一是有用的定义为何,是局限在挣钱的能力吗?二是有感发出类似疑问的同学,心底的焦躁,是急着升级打更强的怪物吗?被游戏惯出来的小孩,会把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做比较,且很容易觉得真实很无聊,游戏很有趣的定论。 手机游戏的设计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上瘾。让我们嫌打怪升级速度太慢,于是乎砸钱买月卡买宝剑买盔甲皮肤。我们不花钱,它就挣不了吗?非也,它每天挣你的流量,挣你的时间,挣你的注意力。当同学问,学这个有什么用的时候,他其实是在声讨说,你能保证我学了这个,就能成功,就能大富大贵吗?当老师的我,不能保证,但游戏能保证他打怪一定能升级,还能挣到一定量的虚拟货币,甚至还能打开新的故事脚本,拿到更好的武器装备。充足的确定性,让他目瞪手机荧幕,嗜血地屠杀一个又一个妖怪,打开一个又一个的宝箱,一而再地重复一样的动作,直至心满意足地让主角升了等级,开启新技能。 学习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读书这事儿,放在被游戏惯坏的小孩看,书它本身必须明确显示,我读了它,我是不是就变得有学问了呀?考试卷子的分数是不是又可以加个10分了啊?我读20本书是不是就能有个贤惠的女朋友了啊?诸如此类的想法,就是被游戏给惯出来。但我倒觉得游戏没错,错的是我们没法抵抗,没法质疑游戏给予我们的价值观。看似我们操控着游戏的角色,我们是否又意识到商家通过游戏操控着我们呢? 有一回,同学在班上嚷嚷,说学习很累,学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陷入沉思不语,尔后接话,说,认真做一件事,就会累,随便做,啥都简单。而在学习这件事上,如果较真了,它一定累,一定难,因为你设的标准高了,你在用一个更高的尺度,去期待自己完成它。而在完成的同时,你隐约发现,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相比,好像变得好了那么一点点。这不容易,这需要你抗拒诱惑,专注在你的付出,虽然在现实里,你不能花钱买月卡买宝剑急速提升自己的战斗力,但也因为没能买月卡买宝剑盔甲,学习更值得让我们投入时间,因为这和游戏截然不同的是,学习这件事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你要做的,不是和其他人比较,而是让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比较,而你若能坚持一路走去,这就谓之“成长”。路之漫长,路之艰辛,为的不必然是更好的风景,而可以的是更好的心态。把自己抓紧抓牢,为的是遇见更好的自己。而不是让手游掌控我们的时间,不时提醒着我们要打开宝箱,要随团队打仗去了,更不是让手游主宰我们对世界的认知。 而阅读,读书,则是最好的学习方式之一。
5月前
你真的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听不到你的声音。今天盛装(你喜欢我穿得漂亮)跟你做最后的告别。我告诉孩子我们不要哭,要欢喜跟爸爸道别,因为爸爸解脱了,去西方极乐一个没有病痛、烦恼的极乐世界。 回想过去种种,就如影片在播放,从20岁嫁给你,我们在磨合中成长,你努力打拼你的事业,把家完全放给我,孩子一个个出世,我曾经有过最孤独的日子,我们各自走在单行道,那段日子我没有了热情,没有欢笑,就是想着如何经营好一个家,如何照顾好你。感谢你磨练了我.让我变得独立强大。 最感谢你把我拉入了职场,我没有在公司发挥大本事,却在你的影响下,学会了一点小本事,其实年轻的你是一个很凶的老板,你威严的眼光就令人惧怕,进入你办公室就是压力,包括我,我相信你的员工也一定有同感,可是呀,你的严厉才让你一手创办的公司经营了50年,你的领导让我们都成长,你付出的心血远比我们多,因为你总在划谋,总在想如何把公司做得更好,让这个大家庭的大家都温饱,所以你的员工都跟随你经风雨见彩虹,相守不离弃,我代表大家跟你说“谢谢老板”。 在公司与你并肩作战的日子,我知道我还是有进步的,虽然我后来还是最会反驳你那个,其实我是在不知觉中变强大了,我们还是有意见不同的时候,但每次事后,你总会紧握我的手,你给我赞赏的眼光,我知道我们心是连在一起的,你要的妻子不是事事都强的老板娘,你要的是一个能独立,可以听你倾诉,给你意见,又让你自己做主的女人,是秘书,是情人,是妻子,老爷你说喜欢这样的我,我最骄傲我做到了。 你是我们大家的巨人 人生七十古来稀,步入慢活人生,你说就想过平安,健康自由自在的日子,想不到事不如愿,你却病了,在这个安享晚年的时候,却让癌叮上了你,受尽了身心痛苦的煎熬,一直那么健康,那么好,那么善心的你忽然的病痛,是我们始料不及,我和孩子真无法接受,有着锥心的痛,所有的欢笑一下子停顿了,收拾起悲伤的眼泪,我告诉自己必须面对,必须接受不变的事实,我的巨人病了,我必须强大起来,我要做你的支柱,长大的孩子都成了我的后盾,我们要一起陪你一战,一起跨过这个坎! 台湾6个月的治疗,我和孩子陪伴你的欢乐时光,是美好的记忆,老爷你每次说我们辛苦了,可你的痛我们不能代替,我们还能有什么苦,我常祷告折我寿换你多几年的命,可是老天还是把你带走了。 老爷,你辛苦了,为我们的家付出了那么多,给了我和孩子最好的,你是严父也是慈父,这几年你要交棒给孩子变成了他们的导师朋友,5个儿子在你影响下都有良好的品行,都成家立业,你可以放心了。 今天选了富贵生命馆,一个华丽的大堂为你设灵堂,因为你的一生从朴实到繁华都保留了你做人的初衷善良热心,你的内心是繁花似锦,你用你的爱温暖了很多人,你是我们大家的巨人。 我想在你临别的舞台给你一个华丽的人生谢幕。让大家在这里跟你道别,希望大家都是开心欢送的,我们都是人生列车的乘客,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都要下车,老爷你只是到了你的终点站,所以要下车,去开始你另一个旅程。我们祝福你无牵无挂,随着佛陀的光去吧。
5月前
前阵子与友人聊天,谈及如果某天中了千万大奖的话,会计划过个怎样的人生。 我思索片刻后,托着下巴说:“我应该会继续工作。” 友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地说道:“哪里有人中奖了还要做工的。” 为什么不呢?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现在的生活,所以为什么不呢? 自从踏入社会,我就常常思考工作的意义。除了可以得到金钱,我们还可以从中获取什么。 犹记得数年前在一家公司面试,面试官曾问道:“为何要选择这份工作?”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充满斗志,眼里有光,不假思索地就答道:“因为我想要帮助别人。” 面试官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之后才察觉失态,急忙收起笑意。他清了清喉咙,看着一脸真诚的我,问道除了帮助别人,难道就没有想要追求其他东西吗?时隔多年,我忘了当时的答复,只记得面试结束后就收到该公司的录取通知书,由此展开了我的职业生涯。 成为社会新鲜人后,我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很多事情一旦与金钱挂钩,就会开始变质。 我并不是说金钱不好,它就像药物,依据指定剂量服用的话,病就会好起来,可是药剂过量,就成了毒物。当我的善意被解读成为了达到业绩而使出的手段时,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明明是只羊,为何羊毛沾了层灰,就被当成狼了呢?我得到了物质的富足,却开心不起来。我在追求的其实是什么? 那段期间,我认识了一位会计师朋友。某天,他告诉我他的同事辞职了,每天都待在家里从早到晚盯着电脑,研究股票,观察股市行情,短短两周就通过炒股赚到数万令吉,真令人羡慕。我听了之后,没有丝毫羡慕之情,反而觉得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呢? 原来那时,我心中的疑问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自己并未察觉。 后来,我辞职了,老板有意请我当兼职,但我还是婉拒了。再之后,我加入了政府部门,在政府医院及诊所服务。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闺蜜,在令人摇摇晃晃的地铁里,我依稀记得她语带欣慰地说道:“太好了!这样你就不会因为病人没有钱,而无法帮到他们了。” 那日,夕阳的光辉映在她的脸上,但却突然模糊了起来。 自此之后,我找到了梦想中的工作,每天都充满干劲地上班。但随着光阴的流失,我身上的洁白衣裳开始被社会大染缸染得面目全非。我开始理解为何大家都往“钱”看,毕竟近年来经济越来越不景气,物价节节攀升,关于金钱的课题就如针线般在生活的缝隙里来回穿插,冷不防刺破了皮肤,留下斑斑血迹。当我用金钱的多寡来衡量工作的满意度时,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满足,甚至开始抱怨起工作的内容及性质。 为了找回工作的满足感,我加入了追逐金钱的马拉松,马不停蹄地向前跑。我看见其他跑者超越了我,患得患失的焦虑感即刻袭来,为了赶上他们,甚至超越他们,我不顾心率拼命往前冲,直到胸口传来如被巨石压迫的郁闷感才让我放慢了脚步。我转头,往回看,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沿路的风景;往前看,才发现这场马拉松是没有尽头的。我是不是失去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其他跑者与我擦肩而过,扬起了微微尘埃,我看见大家满是汗水的背影,才突然意识到我们的方向是否正确?会不会被前方的跑者带偏跑道了呢?谁是我的竞争者?是其他跑者,还是我自己呢? 少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疑问如雨滴般打在我的身上。我没有答案,唯有停下脚步,好好思考。 最终,我想通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我们的成长经历、家庭背景、社会风气、文化涵养、人格特性及专长都是让我们与众不同的因素。所以,自然而然,我们对待生命及人生的观点当然也有所不同,很多事情都没有对错之分。 如果人格及心理测验都显示我的快乐泉源是以助人、奉献为主,那么在经济稳定及许可的情况下,做我想做的事就行了,无须逼迫自己和别人一样。因此,就算这份工作并不能让我月入过万,甚至达到财富自由也没关系了,因为我已经找到工作的意义。同样的道理,如果让我拥有巨大的财富,却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那生活还有何乐趣可言呢?当然,并非每个人的人生观与我们相同,所以少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就是最大的尊重。有时候,如果有选择,我们又怎么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呢。倘若我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那真的是可喜可贺。 兜兜转转后,原来莫忘初衷,忠于自己,尊重他人,就是答案。 话说回来,如果你中了千万大奖,会继续现在的工作吗?
8月前
一个静谧午后,电话信息铃声响起,断断续续。打开一看,是个久违的母亲——9年前情感深处的记忆顿时在脑海中回旋…… 我们在“2015特殊孩童亲子营”认识,营会里的特殊儿包括自闭、过动或智力障碍、肢体障碍、语言障碍、情绪障碍等孩童,我们称之为“宝贝”。当时我和另一位义工一起照顾她的大儿子。这孩子有着一双会发亮的眼睛,但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咿咿呀呀,还在学习表达与沟通,因此,我们必须从他的眼神或声音的急促、缓慢等肢体语言来揣测他的需要。 宝贝活泼好动,抱他时,总喜欢在我们的肩上探头张望,闪闪发光的双眼,充满好奇,凡令他感到新奇的事物,都想触碰。宝贝有时咧嘴而笑,有时紧闭双唇,眼神顿时发出惊慌的讯号。宝贝一旦从我们怀中逃脱,就像刚长出双翼的小精灵,跌跌撞撞,全场飞奔。此刻,我们必须赶紧跳起来,尾随追逐,重新将他抱入怀:5岁的宝贝怎么如此精力充沛?然而,我们很快就爱上了他。 营会撼动我心灵深处的是特殊孩童的生命有许多亮点,人前人后,他们展现的都是最真实的自己,不需要为讨好谁而活,看似弱势的群体,心灵比我们还刚强,纯真一直在他们的身上发光,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真诚自然地流露出渴望与爱。每个特殊孩童的光,都是呼唤我们心灵觉醒的亮光。 短短4天的义工生活,我无限感恩。与特殊儿童相遇,磨平了我岁月的棱角。我放下过去的经验,无论经验多丰富,更别谈自身能力有多强。当下,只需以单纯的心来陪伴他们,以温柔的心来接触家长。那几天,我完全跳脱了日常生活的框框,是他们教导了我如何耐心陪伴,如何用爱触动纯真的心,如何彼此建立信任,一起承担责任,共同经历美好。 已是懂得照顾自己的少年 宝贝母亲告诉我,迄今,孩子已14岁,基本上已经能融入普通学校了,这是何等喜悦的讯息,当年那个还咿咿呀呀,不吃一口绿色菜类,不能自我吞咽开水的宝贝,已经是一个懂得照顾自己,茁壮成长的少年了。记忆萦绕于怀,仿佛那双渴望、好奇的双眸又现眼前。 犹记得,营会结束,我们陪宝贝母亲收拾行装,母亲紧紧握着我们的手,哽咽着感谢我们让孩子感受满满的爱,每个晚上都能在没有压力下睡得甘甜。其实,我们的付出微不足道,然而,仅仅4天相伴,对一个母亲产生了微妙的回响,爱是神奇的印记,祝福可以无限。 2022年8月我被调派到另一所华小执教,奇妙的是这所学校就是宝贝的母校。原来那年刚好是宝贝的毕业年,我们是否不知觉擦肩而过?母亲说2023年学校举办义跑时,我戴着口罩,不敢确认,当她从小儿子带回家的校刊看到我时,欣喜地告诉我:早就想联络你。母亲还发了宝贝的近照,看到14岁的他,我的双眼泅湿——约定相见。 一个家庭有特殊儿,他们能健康成长,父母仿佛走过了流泪谷,每一颗泪珠都是晶莹剔透的珍珠。他们是不完美中完美的创造,能从黑暗的石缝中穿透,光芒闪烁如宝石。当我们没有怀疑,就是接纳的时候——认识特殊孩童永远都不迟。让我们一同携手前进,成为每一个特殊孩童的手和口,让社会能接纳、理解、尊重与赞赏他们。
8月前
夜深人静,淡淡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让漆黑的卧室增添了一丝亮光。此起彼落的虫鸣,远处隐隐约约的狗吠,窗帘偶尔随风轻微晃动,如此静谧的夜晚,是许许多多的城市人梦寐以求的入睡环境。对我而言,却不然。 一直以来,我在有地房子带窗的卧室,都没能安然入睡。家乡的卧室就有一扇窗,刚开始只挂上薄薄的窗帘,后来清晨阳光的光线容易干扰酣睡的妹妹,于是,妹妹就换上了较厚实又能遮挡光线的窗帘。卧室并排放了3张单人床,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我们三姐妹才会把3张单人床睡满;平时周末就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人。可我知道,没能在有地房子带窗的卧室安然入睡的原因,与窗帘的厚度、独自或和姐妹同睡一个卧室无关。 我在城市的公寓,卧室同样有一扇窗,但是因为房处13楼而不是在地面,所以每晚在汽车或摩托车声伴随下,皆能安然入睡。不会像在地面房子带窗的卧室那样,半夜自动睁开双眼,惯性的往窗外看。与公寓窗外的夜色不同,家乡的窗外夜色如水,月圆时月光皎洁柔和,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我没能在生我、养我的家乡卧室,安然入睡呢?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我被雨声从睡梦中惊醒。睁开惺忪双眼的瞬间,自然的转头望向睡在一旁的妈妈。只见妈妈睁大着双眼,屏息凝神地竖耳静听,前方屋里似有若无的悉悉索索。小时候住在前面是卖杂货,后面是客厅、卧室和厨房的板屋里。那个时候,纵然我和妈妈都怀疑屋前的杂货店进了小偷,却不敢去一探究竟,只继续假装一家人还在酣睡中,尽量不惊动已在屋内的小偷。 隔天早上,天微微亮,我们就赶紧到屋前的杂货店查看:被撬开的木板,散落一地的香烟,收银桌被拉开的抽屉,四周凌乱的脚印……不出所料,昨晚听到的悉索不是幻觉,而确实是小偷在翻箱倒柜的声音。无奈之下,妈妈唯有报警。 之后,类似的事件也发生了好几回,妈妈都以沉默应对,然后报警了事。 爸爸早逝,妈妈独自撑起一头家。虽然我当时少不经事,但是或多或少也能理解:为什么妈妈知道家里进了小偷,不单不采取任何行动,还选择了隐忍;因为妈妈知道,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妇人,家里还带着4个年幼的小孩,依当时的情况来权衡利弊,最终以假装一家人还在酣睡,看似软弱的行为,来保护一家大小的安全。这是为母则强的妈妈,当下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我想,我之所以在有地房子带窗的卧室不能安然入睡,跟这些成长经历所带来的心理阴影,脱不了关系。 常担心不好的事会发生 念初中三那年,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我独自替妈妈看顾杂货店。当时来了一位骑着摩托、戴着头盔声称要买香烟的骑士。我不疑有诈,把香烟递上、拉开抽屉欲找换零钱的时候,那位骑士突然用力把我推开,然后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尽往身上已拉上拉链的夹克塞,再骑上一开始就没熄火的摩托绝尘而去。我惊恐得愣在一旁,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一刻,我才知道,电影里演的情节一点也不假,人在惊恐的时候,不但跑不快,还真的不懂得如何反应。 跟晚上家里进小偷的情况不同,处理此次光天化日抢劫案件的,是从十多公里外镇上的警察局赶过来的警察。懵懂无知的我,哪知道偷和抢有什么重大的区别呢?我当时只是好奇:为何不是由村口的警察处理这起案件? 过了不久,惊魂未定的我被告知要到警察局指认抢劫的嫌疑人。还记得当时,是村里一位热心大叔,用摩托把我载到十多公里外的镇上警察局。我孤零零地坐在警察局大厅等候。看到许多戴着手铐的犯人从眼前经过,内心越发的害怕和忐忑不安;更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怎么情况。回想出门前妈妈的嘱咐:“嫌犯很大可能是隔壁村的人,免得日后被找麻烦,就说认不出来。” 最后,毫无例外地,我们选择了息事宁人。 只是指认嫌犯的过程,至今令我难以忘怀。这一次跟电影一点都不同:不但没有玻璃镜相隔,我还被警察直接带进小房间里,在站了一排光着上半身、穿着长裤,戴着手铐的男人前,当面指认抢劫的嫌犯。那个时候,我只随意地用眼光往前面那一排人的身上扫过,然后直接朝身旁的警察摇摇头,表示没能认出。不将犯人绳之以法,却息事宁人,肯定是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如果让当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重新选择,相信我们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不管是被批评为胆小怕事,还是不明智,只要能换得一家大小的安稳,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不凡的成长经历,我长大后,理应变得无所畏忌和临危不惧,却不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面对大小事情时,我总是畏首畏尾、踌躇不前;并常常担心不好的事情会随时发生。年事渐长,恐惧的阴影不但没有慢慢消失,还不断扩大,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更甚。 因此,在有地房子带窗的卧室,不能安然入睡的原因,昭然若揭。 如今,家乡的板屋已经变成砖屋。那些屋板轻易就能被小偷撬开的久远记忆早已模糊。虽然潜意识里的不安一直在,然而所幸生活已越来越好。我也逐渐释怀,努力转换心境,并将它们转化成是我成长的过程中,促使我他日变得坚强、勇敢的生活历练。 家乡卧室的窗外,有如水的夜色;公寓卧室的窗外,有照亮路人的街灯;不同的窗,呈现不一样的风景。而我,只要愿意打开心窗,就会看到窗外有蓝天。
8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