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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屉

没有什么想讲的时候,还是要写专栏稿。天上的月也盈也亏地循环,有些事月复月地重来一遍,有些费用每月要缴。伙伴们日日玩wordle的帖,一个月也会劈新地重开一帖。看见新帖心里会闪一句:又一个月啦。我每月5日交稿,5日那天屋外必会有人拿高压水管冲刷走廊,声音提醒我,一个月过去,交稿日来了。当然我不敢坐等听见水射走廊才开始写(画)稿,我得提早一些。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头绪,恍恍然便过了。想软烂的日子却只想起了司空图。 以前不知为何想找一座叫中条的山,结果找到一个叫司空图的人。看到这人的名字,让人无法不想起scone涂jam。以前有个同事的妻子喜欢做司康,下午做好立刻搭车带来公司分给先生的同事们,还备有草莓果酱。同事本身人缘不怎么样但妻子的司康却颇受大家欢迎。我不认识司空图,但读到他建休休亭,又说了“休休休,莫莫莫”这句,因此颇有好感,误以为人家在说“休息啦休息啦,什么都不要做最好”。脑里甚至默默认定没有明说的那句是:休休休,此时最适合手持一司康,涂草莓酱坐看窗外野风游云细雨。 总之,发懒、脑袋空白,没有头绪时想起这座山和想像中的休休亭,最好能在雾气围绕的休休亭打开木制点心盒吃scone涂jam。于是开始有心理测验题的味:走入某山,你眼前出现的是:A,大雾中的小路;B,休休亭与司康;C,一条流向未知的小河边有一艘破船;D,貌似小红帽的人哼着你熟悉但想不起歌名的曲从你身边走过。 我当然知道人家不是叫我休息。人家有人家的心事但我不管,我的心事是:唉,偶尔有这样日子的。觉得虚度,觉得刻刻惨白乏善可陈没有作为,觉得一个月咻咻咻地过去了,脑里偏偏却只想起休休休。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回答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可以是神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看破绽
3天前
有人问写东西或画图的感觉像什么?我脑里的画面是手持着小小的,带有圆形镜子的铅笔钻,借一点光,折射去某处(时代变迁,如今小孩都纠正我说嘿,那是卷笔刀)。这是小时常玩的游戏。偷偷移动手表或小圆镜,让光走出一条自己的轨迹。单单这样便可以想像一个故事。有时希望唯独自己看见小小的晃动的,光的轨迹,光要折射去哪里我心里有个底,别人不一定需要看见。有时开心的是只有自己看见的光点从窗帘移到墙壁,再默默移动到某人的肩下,这是只有我能看见的,移动的光。 有时开心的是被人发现光和它移动的轨迹。于是那人也淘出一枚小镜子,移动着小小的光。有时碰撞有时回避,有时各自陈述,彼此不须交谈,又或说,不须用言语交谈。有伴一起改变光的数量、路线、大小,叙事的时间、人物、地点于是也改变了。 也像某日早晨看见公鸡,我漫步它也漫步。我快步,它也快步。最后它振翅飞上树枝得意地俯瞰我。这时我才抬头看见公鸡背后的树和树梢缝隙间耀眼的光。每天早晨走过这里,几乎不记得抬头看树(不像《我的完美日子》里的平山,他没有一天忘记看树)。平日早晨看的多是远方的天及刚升起的太阳,云的形状以及地上的落花。今天先看见公鸡,后来才看见树。 有人问为什么想要开始写或画?我想起公鸡。我喜欢的是“后来才看见树”。虽然那时公鸡喔喔喔地看着我,但它应该不知道,这便是我的回答。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可以是神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看破绽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万物与万字
1月前
脚痛,没有动时不痛,走路或转圈时痛。不知道是不是踢足球时为了求表现用错力。哲说踢球不是用足前脚趾踢,那天我卯足全力用前脚想踢出个打到门框上方的球结果脚痛起来。朋友S有另一种脚痛,她发了足部的穴道图说自己试着按某穴和某穴,觉得有帮助。穴道图上有个熟悉的名字:商丘?很面善,这不是去年让我困惑,没有头绪的商丘吗? 去年读到英文书里的“商丘”和“高辛氏帝喾”,完全搞不懂自己在读什么。慢慢找才发现讲的是商朝、高辛氏、商丘、大火星,还有阏伯、实沈两兄弟的故事。巧得很,近来手边书里也有商丘。这种时候脑里通常会闪现三个字:有挐掕 (粤语 na lang/la lang,互有关联的意思 )。 翻书找到商丘,又把商丘穴画在脚上,让脚和书上的商丘一起拍张合照留念,以后才会记得他们之间有连结。再用过期两年的安美露涂商丘和公孙穴之间,但因为脚皮厚,或过期无效,竟没什么辣感。反而脚上原子笔字迹不见了。因此又多了一项无用的生活技能——安美露可以擦原子笔痕迹。做这些事情觉得很快乐,反正无聊当有趣是我的乐趣。 下午脚终于好起来了,谢谢朋友S传来脚穴道图,谢谢商丘,谢谢安美露。谢谢挐掕。忽然想:如果世界回归到多神信仰,像苏美尔、埃及或希腊众神般,有负责各领域和功能的神,又或说,如果我能为自己决定心中的众神是谁,挐掕绝对可以是其中一个,祂连名字也很像神。某些最没有想到的时刻看见祂一闪而现,连结了从前的某A和现在的某G,这种美好的瞬间我都会忍不住在心里默念:有挐掕。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背对练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看破绽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万物与万字
2月前
他曾是个流点汗便抱怨的孩子,所以一开始我以为他试过一两次足球课便会退缩,但他不。他不只不退缩还要求更多更长的练习。我渐渐看出来了:踢球的是他,累的却是我。因为我脑里一直预想着各种下一刻可能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流汗、累、尿急、缺水、摔倒、罚球不进球之压力,守门时频频进球之沮丧,之类。有一天忽然意识到我总在预想下一刻会发生的坏事(例如喝美禄冰时预想着小孩的手将如何碰倒杯子溅到一身刚好无衣物可换之类)。 后来渐渐发现其实这是一大块肥美的时间,用来担心没有发生的事太浪费。他也是这么想。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足球,那好。你做你喜欢的东西时我做我喜欢的,各自开心地过不好吗?我踢球的时候你读本书吧。 每个星期两个小时的足球场边,只要能自己找点事,我便得到肥美的两个小时。首先要背对球场。背对球场,面对的是湖,湖面有时飘起细雨,也可以面对小树林。什么都好。有时去旁边的餐厅点酪梨酸种面包配饮料,有时坐场边地上,最近连折叠椅也自备。我已习惯塞一两本书去场边读,这时最适合带上的是读起来很难啃但有兴趣的书,一行一行地慢慢啃。似乎了解了什么又似乎不,这样很好。 也有分心的时候,偶尔听见教练讲一两个我觉得陌生的词,转身回望:喔,原来是指这个。偶尔被某个腿力强的小孩踢进龙门又弹在铁皮饮料贩卖机后发出的哐当声响吓到,其余时间皆是平静无纹。 年轻时大概没预想到人到中年会有一天(很多天)坐在足球场边听球读书发呆。又想,到了这把年纪开始觉得凡事不一定要迎,也不一定什么都要马上接住。往后似乎更是如此。选择背对什么,或许更重要,更能让人豁然开朗。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看破绽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万物与万字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说与不说
3月前
和朋友提起近日看的废剧,里头的破绽如何如何,仿佛是为了等待破绽而看的剧。例如某权谋剧里突然来了句“莫要污了您的龙眼”,是臣子对皇上说的。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又想,既然是龙体,当然要配龙眼来活血宁神了,给你过。又有一次在古装剧的餐桌上看见微笑薯泥饼这种儿童餐常出现的速食,或许只出现了一两秒,却让我感叹:果然古代便是缺了如今被用得泛滥的黄笑脸。艰难的日子没有嘻嘻笑脸,日子如何过下去呢? 还有某古装剧端上来的苦瓜酿红萝卜。看来两者都是生的。我极爱酿苦瓜,所以本想试试看,但看来苦瓜似乎没煎过,这我可无法咬得下去啊,演员却需要做个样子吃一口。不过更佩服的也许是道具组。萝卜要怎么切才能酿在苦瓜圈里呢?我疑惑。 朋友听我聊废剧,都有惊讶或划清界线之感。要不马上回,蛤?这种你也能看?要不忙着补充说:我不看某某类的剧,或我无法看太烂的剧情。我也能理解。看烂剧常常有虚度光阴的感觉,只是偏偏我是个善于虚度光阴的人。大概因为看剧的我是个很浅的碟,没有想要装很深的东西,所以不太容易被有深刻意义和启示的剧所吸引。每一幕都太努力完美呈现的剧让我觉得疲惫。 且需要放松时想找的陪伴是破绽,不是其他。破绽这词多迷人啊。首先是个破字,给你一个洞,可以看出去(或看进来),是一个出口(也是入口)。后面跟来的字是绽。那可是个挺直而立的绽字,是伸展、是饱满,是开花,是让人忍不住地想往那里看的好地方啊。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万物与万字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说与不说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阿瓦上山
4月前
最近才知道到好奇心柜(Cabinet of Curiosities)这词。以前人们收集一柜或一房间的珍奇物:石头、骨头、羽毛、标本、独角鲸、铜钱、鲨鱼齿、渡渡鸟、不再跳动的心脏、远渡而来的植物标本以及任何让他们感到好奇的大小物。好奇心柜似乎是当时人们的小型私人博物馆。他们一点一点地把好奇之物排列在家中某个角落,某个柜或数个柜或干脆某间房,每次打开都可以从中想像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如果有个好奇心柜,我会收集什么呢?小时收集的落地生根的叶子、邮票、红包纸、戏票都已不在。如果不是实物,马的名字可以吗?讲述周穆王去西边找西王母玩的书(《穆天子传》)中提到八匹马的名字: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我对马的名字有几分好奇。唐太宗的六骏是青骓、什伐赤、特勒骠、飒露紫、拳毛騧、白蹄乌,也有颜色,很诗意也很神气,他们值得收集在柜中一个小小的格子里。 如今好奇柜的形式可能已简化成手机里那些一直没按X的视窗。查看像扑克牌的视窗便能知道“最近对什么感到好奇”,我最近没按X的视窗是这些:娄睿墓壁画、特洛伊人、边佑锡、爽鸠氏、陇西李氏、虢砾缂嘞、为有源头活水来、质孙服、TOTO一千两百万大奖等等。其中TOTO占三个视窗。 如果某日中万字或多多,便可以有个现实的空间摆放(或许只有)自己觉得有趣的珍奇之物。虽然也许更想先到世界各地走走。也许最后还是哪里也没有去,仍在黏腻的赤道流汗过日子,什么也没变。不同的只是在某处默默地开一间楼下买椰浆饭(附马来香料炸鸡)的书店(或图书馆)。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阿瓦上山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等沉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说与不说
5月前
平日不时发些食物照、黄昏照、上班族埋怨视频或在别人的发文下嘴两句的阿瓦说他将断网10天,每天静坐冥想。他没说是上山或下海,但我们脑中都出现一座想像的山。那几天刚好听着李斯特的《巡礼之年》,读着李斯特传记。伯爵夫人玛丽刚从婚姻里逃出来,正和李斯特在瑞士旅行。不记得书里有没有提到山,但我想那旅程也是他们的山。 他们在我想像中的山间行走,风景应该是令人难忘的美。玛丽幽幽地记下什么。李斯特满脑都是抽象的旋律和想法(还有一个让他十分在意的对手)。玛丽却一天比一天忧郁,她希望李斯特能沉下来过小日子。李斯特心里总装着别的——可能的、明亮闪耀的掌声与生活。他无法不看向那里。玛丽内心有个黑压压的盒子,打开来大概都是沉甸甸的怨言。 后来他们来到意大利拉韦纳。玛丽大概觉得世界都是灰的。她写:“极致的孤独。哀伤的湖。这小镇真是个污浊的洞。” 早晨我也坐在小湖前面。湖看起来并不哀伤,万幸。可惜没有山。湖边的树刚开满紫色的花。湖面起了非常小的涟漪,湖边的告示牌却写着“水流湍急”。觉得矛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阿瓦不说话10天,内心究竟是无风无浪的平静,还是暗暗地水流湍急呢?没有答案。 玛丽依然那么哀伤。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等沉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说与不说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肉豆蔻
6月前
我是一个等沉的人。忙碌的早上,在把孩子送去学校门口前,都是浮。暂时卸下母亲这角色,开车奔向阳光升起的方向,是正在迈向沉。 买一杯热豆浆,五十糖。有时也吃点什么。吞拿菇泡芙或香蕉一条或咖哩角什么都好。最后坐在公园椅上读书。公园其实是医院的中庭,树影斑驳,有凉风。雀鸟啁啾,前方有湖。虽说最近天气转热,但这里早晨一直有凉风,可能是建筑结构的关系。这里比家里凉比家里空旷,也能看看不认识的人经过。鸟声好听,因此有时忍不住一坐便两个小时多。 想着阅读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最近的感想是:我在等沉,在让自己不轻易滑走。锚。 今天读到“拉赤却不想听到我的滚瓜烂熟,他要我从鼓谱的最后一个音符倒着打。”忍不住笑了。长笛老师以前也是如此待我。正当那周觉得已经背熟谱的音,按不住雀跃地想奏曲时,他叫我停,叫我放下乐器,说今天试试看只打拍子。或今天只用嘴巴哼唱。当时觉得被人按了煞车器,要我放下练好的,放下长笛,心有不甘。 今日读《野风波》,抬头看路过的人,又看头上天空移动的云,写下:等雀跃之心缓下来,底下的便是节奏。 这是好多年后才轻轻响起的叮。嗯。此时已经没有不甘。我知道我可以等,必须等也必须沉。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说与不说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肉豆蔻
7月前
随意点开日剧《致光之君》,没有看过古装日剧,剧情什么的倒是其次,剧里这些平安时代的人衣裳上的图案成了我追剧的动力。戏里的他们几乎都穿看似大圆波点的衣服,咖哩菲的波点较不明显,是暗灰的波。皇室人们的波则是在喊:看我!我们家族的级别在这里OK?! 大波点让正经的古装戏多了几分调皮。细看后发现原来远看是大圆波点,近看则是花草瓜果动物,被抽象地画成如徽章一般的圆。这让我想起沈从文在《花花朵朵 坛坛罐罐》里提及的皮球花。白瓷器上画着圆圆的,单独或成团的花,因此多了几分俏皮讨喜。倘若拥有几个长得小巧可爱的皮球花白瓷碗,家里来了个真心喜欢的人时,便可以欢喜地拿出来招待,多美好。 除了波点外,黑白直条纹衣裤也常常让我挑起内心的眉毛。看古装戏时男主长衣底下露出一点黑白条纹的松裤。冰果。找到破绽。这难道不是现代睡裤乱入古代吗?后来才知以前的人也有线条裤,唐朝女子画像中有些便是穿黑白条纹裙,不奇怪。印度细密画里也常看见蒙兀儿帝国的统治者沙贾汉穿得非常精致的衣裳底下有时配的便是我心中100分的直线条裤。 图中的这人是葡萄牙人画的16世纪的阿拉伯男子。长长的条纹衣,像大外套、又像裙子,又有点披风感,是我理想中百搭的衣物。优衣裤无印良品为何不卖这种外衣呢? 以前的人多有品味,我们这一代男子穿Slim fit 衬衫配熨得直直的黑色上班裤,中间系个鸡肋皮带(即便是字母H的腰带),不然就是祖克柏同款灰T,相比之下显得枯燥乏味。 帽子的话,真心希望高高的帽子能再流行起来,拜托了。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说与不说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肉豆蔻
8月前
9月前
10月前
以前翻阅《学海》或是文艺副刊,总会被抽屉的插图吸引。那些线条错落有致,型塑样貌各异的人物,充满细节又不乏幻想。抽屉在作者群中沉静低调,和她笔下所绘人物一样,不会特别显眼炫目,但总是令人觉得熟悉亲切。而抽屉预告出书时,友人都兴致勃勃地分享当初如何认识抽屉的绘画和文字,都为她终于集结文字出版感到兴奋期待。 书中人是“星期五” 《这些人,那些远方》的序言写到,如果作者是漂流荒岛,独自存活的鲁宾逊,那么书中所写都是她的“星期五”。这些人物曾经伴随抽屉经历生命的某个阶段,也有可能是他们的遭遇或特点吸引作者目光,最终被写进文字存底。这包括喜欢买花赏花、爱唱歌的妈妈;习惯分类、排列、标记各种事物,并且为了争取孩子入学机会而低声下气的爸爸;还有用哲思口吻谈论发型和人性的理发师,可以敞开心扉谈画作和音乐的朋友。 抽屉笔下不少人物都有特殊外号或幽默昵称,对应他们的经历或性格。比如“去背小姐”将近10年都在去除各种图片背景,也保留去背软件“闪烁的白色虚线”,刻意跟人群保持距离的生活态度。比如“糖粉人”厌恶自身随时随地抖落糖粉,在别人眼中或许金光闪闪,但他只想成为没有糖粉的普通人。比如上发条才能正常生活的“屁股人”,为了跟喜欢的人表达心意时耐久一些,故意把发条多转几圈直到尽头。结果他的日常节奏加速,遇见心仪对象却无法停下脚步,最终错过最重要的告白时刻。还有那位梳小姐: “她的工作是梳声音。因为城中有许多各种不同的声音,梳小姐的工作是把这些声音梳理整齐……一直如此在声音堆里工作,走着走着,也许因此去了更远的,我所不能及的地方,但我想,也许一直以来她也只不过在原地远行而已。”(〈梳小姐〉) 社交疲惫、自卑作祟、弄巧反拙的挫败、渴望梳理生活杂音,都在抽屉陌生化的手法下,呈现出有趣又荒诞的城市众生相。那些怪异特征体现了都市平凡人缺憾、寂寞和哀愁之外,其实都是诚恳、踏实和温柔的市井小人物。 零散叙事,读了意犹未尽 《这些人,那些远方》呈现了“部落格时代”的文字风貌:题材源自生活小事、记录个人观察感想、文章布局松散琐碎。这种自我呢喃和零散叙事,往往令人读了意犹未尽。然而从随书附送的手写信可知,这些或许就是抽屉的“换节时光”:在生活各个阶段的过渡期,一切刚刚开始又还未完全落实的中间地带,那些稍纵即逝的捕风捉影。 话说,此书封底表示它是散文集,版权页资讯却说它是短篇小说集。究竟是有自传意味的散文体小说,还是充满奇思异想的虚构性散文,就让读者亲自体会了。
3年前
近两年有些东西日日贴近。一周一周,一个月一个月地向我匍匐前进,先是人。上班的人搬到家里上班,找到自己的角落开始工作,一不小心便两年。后来是食物。永无止境地思考每一餐,但常常被个别的人,个别的胃打断。慢慢地没有了书桌,偶尔没有了厨房,没有了可以开音乐打扫,把一切归位的客厅。最后连睡房也没有了。这种与他人共居一室,步步逼近的粘腻感觉,让人觉得毛躁。凉茶或绿豆汤?没有。我投靠远方。 有一组数字一直在呼唤我。那是1453。中学时上过的历史课,只剩下大略的印象,这事件,那叛变,这东征,那些朝代,东印度公司这些。其余的多是某些人物被画几笔眉毛的印象。一开始只是觉得,这题考试会出,要记住。1453年东罗马帝国灭亡。这12个字。结果没出。之后却紧紧记着这组字,时不时都想起。也喜欢君士坦丁堡这名字,大概是偏执地喜欢“丁堡”这词。咬起来很有嚼劲,一咬30年。 于是开始翻书找过去发生的事。东罗马竟然就是拜占庭,也就是唐代里提到的拂菻(啊如果你有看“武媚娘传奇”你就懂那把扇,不过我没看)。转个身,原来也是厨房里那只珐瑯锅的珐瑯啊。客厅里一直摆着君士坦丁堡旧日地图,十多年放着也不曾仔细看。把这城市搬出来,仔细瞧瞧。黑白细细线条画的屋子,窗口和围墙,船只和骑马的人。也有个教堂。我喜欢这种鸟瞰一座城市的图。从远处看的城市,总觉得更有魅力。即使我从来不住那里,却好像也能在巷子里行走,也能去市集买菜,去教堂把自己交托给神明一般(姑且先不论是哪一位/哪几位神明)。 只要在1500年之前发生的事,我都想知道。如果书本说得太深我不懂,便从童书开始。先读罗马、希腊,让孩子打开看看建筑物里的人在做什么的那种书。开趴喝酒。装橄榄油。读书以及陪同一起读书的奴隶。看罗马人的公厕,你我坐在一起慢慢聊天,事后共用木刷清理。看广场有个鞋子有翅膀的人像。啊。那是Hermes啊。他是商业之神也是引灵人。是在两界之间传达讯息的信使,也是诡计之神。后来又读了“如何成为罗马战士”的漫画。漫画告诉你如何成为罗马军人。可以去哪里打仗,吃什么,如何赚得比较多钱。什么职位比较容易死。也看希腊古典占星书,看人们留意起天上星星的位置,颜色、亮度的改变,从而纪录,成了历法和规律。看同样的天空在不同地方被诠释成什么。看同一个神在不同文化里长得如何。埃及的。苏美的。希腊的。波斯的。印度的。有时竟是同一人(神)。 把各处的花集合起来 如此一天天拾起小石子。有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或属于哪一个更大的拼图。熄灯后开一盏角头灯阅读,继续寻找有趣的小石。有时是马。身体发亮的马。谁骑过什么马。有时是波斯诗里的鸟与花。有时是地毯图案。大象的脚印。象征生殖的图案。有时则是摇篮本书籍(Incunabula)里装饰书稿的人(Illuminator),这名字让人羡慕啊,发光。有时是守宫砂的守宫原来是避都避不及的檐蛇(壁虎)。有时路上漫漫无尽,什么也没有。 偶尔和弟弟在夜里谈起各种捡来的石子。他也隔空递给我一些。说,既然对这个有兴趣,很可能对这些也有兴趣。有时是阿拉伯人的语法构造。有时是以前人们的姓氏和家族劳作的关系。有时是凯撒沙拉的凯撒。有时是某词的词源。 我们偶尔互相递出石子。有时因此睡去。有时亢奋得爬起来记。有时却不知拥有这些石子有什么用。但他说,收着啊。谁知道有一天这些石子以后突然连得上,到时你就可以看出这些石子连起来到底是什么了。我又想起书里看过一个词florilegium 。这词里有花,而且是各处的花。把花集合起来的意思,“作品集锦”的意思。这一两年里,内心有许多难以言说的烦躁,外面世界的繁杂喧嚣,各种形式的消亡和迷茫。但至少,我还能有一手从各处递来的花。
3年前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