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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祭

3月前
不知从何开始,农历七月演变为一场填字接力赛。我坐在佛寺办事处,对照手机里预先整理的名单,按照表格内规划的“往生者——赞助者”格式,逐一将已故先人和超度者的姓名填入超度法会表格。妈妈先行到办事处隔壁的中医看诊,领了药依然不见我的身影,于是回到原地与我会合,拉了一张塑料椅子坐在我的身边说:“怎么那么久还没写完?”不提中文姓名笔画繁复,单是往生者的姓名,我的脑袋已经快装不下,想写得快,自然也快不了。 近日长辈问我,农历七月十五应该称为“中元节”或“盂兰节”?我大略明白这两组七月半“专业术语”是佛、道之别的称呼,但是心虚的我仍旧检索了相关资讯,究竟哪个名称更符合马来西亚国情,这道问题确实落于我的知识盲区。马来西亚华社普遍奉行民间信仰,节庆习俗多数融汇儒、释、道色彩。如此一来,每逢农历七月,“中元节”和“盂兰节”便并存于这个国度,无关对错。我说:“你信什么,就是什么……”长辈似乎不满意我的答案,于是选择其中一个立场滔滔不绝地展开论述。民众对农历七月的解读各异,这道问题亦非选择题,为什么不能接纳其他答案呢? 电影《寻梦环游记》将亡灵节包装为灵魂回家的日子,重新定义了墨西哥文化。这部电影上映时,父亲离世未满一年,幸亏电影院四下昏暗,没人发现我用了多少张纸巾。这部电影改变了我对死亡的看法,特别是节庆与亡魂交错的日子。由此,不论先人忌日抑或节庆祭拜,我都将每个需要祭祖的日子,视为祖先回家的一天。为了迎接祖先,后代必须于拜祭前一晚烧香恭请祖先,向祖先预约,明天必须回家。翌日设桌摆上12碗饭、12杯茶酒、12双筷子与汤匙、菜肴、糕点,请祖先回家吃饭,然后焚烧纸扎用品,将祖先送返阴间。如逢七月半还需祭拜屋后的“后面公”,即路边的无主孤魂,请他们保佑全家出入平安。 步出家门,有关七月半的联想,无疑是庙前、小巷或街道的露天免费娱乐场所。大街小巷轮流上演酬神戏与歌台,不知是娱乐亡魂,抑或娱乐生者。小学时期,每年农历七月庙方都会到小学篱笆外的空地搭棚,最开心的莫过于我们这群小学生。棚内供奉了高大威武的大士爷纸扎神像(虽然未及大山脚的大士爷高大,但从小学生的视角,确实具有山一般的威严),不过我们挂念的依然是难得一遇的“戏棚脚”美食。倘若课室的门窗传来鼓声和锣声,便知那时戏子在排戏。放学回家,发现戏子躺在戏棚脚下的网织吊床假寐,胸前还放了一把蒲扇和剧本。好奇的我经常和朋友猜测,那个“安哥”(也可能是“安娣”)是在睡觉还是背剧本。 犹记父亲某日心血来潮带我到小学前方的空地观看潮州大戏。我不知道戏子唱戏之前需要祭拜神明,以示尊敬,更害怕与上妆的戏子近距离接触。上一秒才见着戏服、画脸谱的戏子在舞台搬弄武器道具,下一秒却见他们列队下台烧香。爸爸和我站在烛台不远处看戏。突然,戏子步步朝我逼近,把我吓得如无尾熊般挂在爸爸的身上。从此,我不敢太早到庙宇观看酬神戏。至于歌台,素来不喜欢劲歌热舞的我对这档节目不感兴趣。更重要的是,舞台上的女歌手多“衣不蔽体”,妈妈经常遮盖我的眼睛,对我说:“小孩子不可以看”,我于是被妈妈推回了家。 超度法会犹如考场 渐渐长大的我终究抵不过生离死别,或者用旁人的话来说:“你的爸爸死得太早了。”不错,自从爸爸去世,日历中的七月半显得不再纯粹。每年这天,我和妈妈都会参与佛寺的超度法会,为爸爸念经、超度。长至八十八佛忏悔文、大悲咒、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短则往生咒、弥陀偈、甘露真言……每一次的超度对我而言好比上考场,抽考我的佛学知识,检测我是否记得一年念诵几次的经文。从“炉香乍热,法界蒙熏”,念到“花开见佛悟无生,世世常行菩萨道”,念完一本蓝色封面的经书后,超度法会便结束了。 偶尔挂念儿时见过的中元彩旗,五彩缤纷的旗子一度使行人忘记这是鬼门开的月份。彩旗点缀了小镇的生活气息,让人忘却了农历七月的阴森可怖,以及祭祖的悲伤。近来路上的彩旗恢复了疫情前的数量,大街小巷再度搭起了临时戏棚,借用彩旗上的形容词,阴阳两界又要共同“庆赞中元”了。超度法会名单的中小方格框住了已故先人的姓名,不知道我的爸爸是否回家了,超度法会的名单,越写、越长。
4月前
今年的清明节终于成功约上二哥回乡扫墓。一踏上岛上的码头,二哥感叹这样就20年了。这些年来总有各种因由导致二哥无法赴约。沿着码头长廊走向出口,只见黑压压的人头已挤满出口处,“kereta sewa,kereta sewa”的叫唤声此起披落。 “这么多车主要怎样选?”二哥问,“就选他吧!”我说。 “认识?”“不认识,只是觉得他太腼腆,应该不容易招到客人。”我回答。 在去取车的路上,他笑问客从何处来?来工作吗?来旅游? 二哥告诉他我们是回乡扫墓。 二哥太久没回来了,担心路线有所改变,就让我开车。回乡做客的感觉就只能用五味杂陈4个字来形容,二哥比我感受更强烈。毕竟我每年都会冲击一次,也许习惯了。 墓园离码头不远,大约5分钟车程就到了。只是要转入墓园的路口无标志,只能用猜,对游子们是一个挑战,不过还是顺利的抵达墓园。由于渡轮班次的问题,我们只能选择清明节后去拜祭。原以为当天墓园会冷清清,岂知还是挺多人的。还遇上了我小学同学呢!一上山,就从车里望到他,跟他打个招呼,也许车内的光线较暗,他一脸懵懵的看着而已。下车走向他的方向时才给他认出,一阵寒暄后,就离开准备拜大伯公和扫墓。儿童相见不相识,只听到他的孩子问他我是谁?他说是他的同学,“没见过啊?”他孩子问道,“他在外面工作。”我的同学回答。游子的身分让我在异乡做客,在家乡也是客。 遇见岛上的活字典 长幼有序。先拜祭祖母,过后再去拜祭父亲。在拜祭父亲时,一位中年男子向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他跟我打了招呼,就问二哥认得他吗?二哥看着我,我说就是他每年帮我们清理祖母和父亲的坟上的杂草,小时候曾经住在我们家附近的。然后,他告诉二哥,在大哥病世的前些日子有见过大哥,但是他没过去打招呼,如今好像有点遗憾。乡音无改鬓毛衰,他说二哥还是老样子。过后就如数家珍地诉说往事和这些年来左邻右里的一些事。这些人和事又重新浮现在我眼前,二哥好像想到了一些已忘记的人和事。他也一一指着那些来扫墓的和坟墓巨细无遗的讲述他们背景和故事。我说他是岛上的活字典,他说他一生没离开过岛。回程时,二哥说站在父亲的坟墓前望向四周,他认识躺在里面的多过站在外面的。“岛已经不是当年的岛了,物非、人亦非、事也非。剩下不变的是您而已。”我提醒二哥。 当年岛上的学生在中五毕业后,要继续深造只有离岛。少小离家老大回。我们兄弟姐妹和岛上的学子们一样因为深造相继离岛,毕业后都留在半岛完成人生四部曲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回乡都是逢年过节的事了。父母在不远游,现在父母都不在了,扫墓就成了回乡的唯一理由。
5月前
今年的清明节,第一次“瞒着”父亲去拜祭母亲。 周末的骨灰阁人潮汹涌,放眼望去对面的一大片墓园,也一样人山人海。在这干燥和酷热的天气下,坟头杂草干枯,山坡一片光秃秃。扫墓人撑伞遮阳,祭奠先人,五颜六色的伞点缀山头,冥纸随风飘散,相继传来阵阵鞭炮声,烘托出场面颇为盛大,甚是热闹的场景。以“热闹”来形容或许略嫌不当,但眼前所见确实与雨纷纷、欲断魂的气氛大相径庭,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当这节日以另一种姿态告慰逝者,抚慰生者,弥补那无法挽回的遗憾与惋惜。 我深吸一口气,踏入约5年不曾到访的骨灰阁。对于这个地方既熟悉又陌生,母亲离世后,每个按照传统必须祭拜的日子,我都不曾错过,所以有一段日子频繁造访这座“住户”很多,但平日仿若无人之境的“塔楼”。然而冠病疫情来袭时,骨灰阁不开放拜祭,就改为在家祭祀,“请”先人到家“用餐”,自此未曾踏足骨灰阁,再也没有端详过在骨灰位里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仿佛春日里温暖阳光般的遗照。 我与母亲“打招呼”后,立马穿越人群寻找还未被占用的可移动共用祭桌。狭隘的走道人来人往,不少人穿梭于“楼与楼”之间,祭拜追思不止一位亲人。在这寄托着哀思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共情,在擦肩那一刻轻轻弹起,又悄悄滑开。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祭桌,准备摆上祭品。啊!祭桌上都是香灰,我没带可擦拭的布!没事,还有纸巾。擦完后,把今早从清粥档口买的素食菜肴一盒盒打开,发现每一道菜的汤汁早已从饭盒中洒出来!没事,就地取材,将报纸铺在祭桌上,避免祭桌油腻腻。 心愈合后 开出花朵 白饭呢?没有!因为周日早上找不着素食店,所幸还有刚开档的清粥,然而档主先煮粥,再煮饭,我等不及生米煮成熟饭,唯有灵机一动,买炒饭代替。但是!炒饭包在塑料袋里,我没有带盘子!没办法,把袋口往下卷,“摊开饭”直接摆上。轮到咖啡了,还是不免在心里“啊”了一声!我忘了向外带咖啡的档口要一个纸杯……继续就地取材,找到一个切割一半的1.5公升的汽水塑料瓶,摘掉绑绳把整包咖啡“摆进去”。 点了蜡烛焚香后,我望着母亲的灵位,跟她说:“妈,我落东落西的,你应该会摇头叹气笑我吧!”我觉得自己是来“娱乐”母亲的,明明向来办事稳妥的一个人,怎么来到祭祀流程就乱了套?明明祭品可让父亲帮忙准备,但这一次我决定自己来,不想在他平静的思绪里挑起涟漪,让他触景伤情。我知道我妈不会怪我的,毕竟没有经验嘛,临时抱佛脚也有疏漏的时候。 在母亲离开前,我没有扫墓的经验,不是因为工作无法从都门回乡,就是父母让我们待在被窝中当个幸福的孩子,每年都是父亲开着摩托车载着母亲,在天亮以前上山扫墓。两人打点好一切,从不需要我们帮忙。相对上山扫墓,在骨灰塔的祭桌摆上祭品简直轻松简单多了,忍不住给落东落西的自己翻了个白眼。 等到燃香过半,是时候掷筊,请示看看先人是否吃饱喝足。啊!我没有硬币!借来两枚硬币后,双手合十下跪,就像等待成绩放榜的孩子,希望得到“满意”的结果。还未多想,两枚硬币已同时被我抛向空中,落地时干脆利落,一正一反,一次就喜获圣筊!我不禁窃喜,就知道我那全世界最温柔婉约的母亲一定会满意,不会怪我的啦!望着两枚躺在地上的硬币,仿佛一正一反之间流淌着母亲自始至终无私无条件的爱意。抬头仰视母亲的笑脸,泪水早已在眼中打转。 时光残忍,但也温柔,时间会抚平伤口?我不确定,但岁月确实见证了笃定的永恒的怀念,是从未消逝的爱浇灌心瓣,才得以让破碎的心慢慢愈合,开出坚强的花朵。 离开前,回头望了这座仿佛时刻都在默哀伤逝,曾经积攒我无数公升眼泪的地方,这一刻看起来好像不再那么森冷悲戚。
8月前
1年前
“这是第几包了?”姐姐耸肩,推着我往前走,“快去换吧,冰要融了,爸爸不喜欢淡的。”以上是爸爸丧礼上,我和姐姐最频密的对白。 说来离谱,我在爸爸灵堂上最常做的事竟然是更换茶水。所谓“茶水”,并非一般认知的清水或中国茶,而是茶室售卖的冰印度奶茶,俗称“teh冰”。爸爸生前是一位把teh冰当饮用水喝的人,一天8杯水全以teh冰取代,要加冰,味道要浓。妈妈说结婚至今不曾见过爸爸喝清水。我的爸爸虽然懒得开车,但外带teh冰这回事倒是勤快。若是见他停在屋外的摩托不见了,或者门外忽然挂上一包teh冰,那肯定是他外带teh冰去了。唉,如此不健康的饮食习惯,难怪会让他少活几年,甚至十几,或几十年? 好奇爸爸怎么灌teh冰 爸爸一生把teh冰活成自己的标志,前来瞻仰他的至亲好友,无一不带一包褐色的冰奶茶。供桌前,拜祭爸爸的teh冰被倒进大小各异的容器,插上五彩缤纷的吸管。我想,如果teh冰可以换成冥钞,那他一定是阴间百万富豪。爸爸说过,人家若赠送礼物,绝对不可以糟蹋别人的心意。此时的我,非常好奇爸爸怎么灌teh冰,恨不得自己有阴阳眼可以窥探他的“喝”相。然而,我的眼睛还来不及开光,灵堂又来了一位外带teh冰的人。 妈妈喊我,让我给前来悼念爸爸的好友点香,顺道提醒我要鞠躬回礼。叔叔将“ikat tepi”的teh冰交给我,我笑笑接过,心里一阵呐喊,“又来?!”随后,妈妈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我,让我去洗手台倒掉里头颜色很浅的teh冰,再将新鲜的teh冰倒进杯子。虽然我的内心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但想到爸爸那副馋嘴的样子,我二话不说,接过杯子。 我忙归忙,倒没忘记这里是殡仪馆。自认是一只怕鬼又笨手笨脚的小鸭子,每回被妈妈赶鸭子似地到洗手台更换茶水,我总是拉着姐姐陪我,两个怕鬼的人互相壮胆。步行到洗手台的路程距爸爸的灵堂有一段距离,沿途,我们又开始议论起那位把teh冰当饮用水喝的男人。 我曾经不明白,为什么爸爸那么喜欢具有印度风味的奶茶。他离世后,我不知不觉地将喝teh冰喝成一种习惯。爸爸,你知道吗,我的奶茶还加了珍珠,不知道你在极乐世界喝过了吗? 【碎片爸爸 01】守灵/金睿瑜(峇六拜) 【碎片爸爸 02】Teh冰/金睿瑜(峇六拜) 【碎片爸爸 03】香烟/金睿瑜(峇六拜) 【碎片爸爸 04】分梳/金睿瑜(峇六拜) 【碎片爸爸 05】钥匙吊饰/金睿瑜(峇六拜) 【碎片爸爸 06】捡骨/金睿瑜(峇六拜)
1年前
1年前
在我的童年时代,有两件物事至今记忆犹新,充满好奇,同时也有点感情交织的迷惘,近乎是畏惧的。然而却靠得那么近,仿佛是在我的生活里与我一起过日子。 两件物事,一是符箓,二是祭品。 先说符箓。最近读到一篇有关文章,说从符箓可窥探中国汉字的流动。而所谓画符,虽有图画,其实以文字为主。又说符箓上的文字多为隶书,追根究底,是因为符箓起源于东汉。而秦书八体之一的隶书在东汉时期的通行已达到顶峰;故而画符使用当时通行书体则为理所当然。换言之最早的符箓,隶书是根基也是起点。而“从符箓可窥探中国汉字的流动”,相信是以此为根据。 其实我对这类渊博无感,倒是对“画符”很感兴趣—— 那是我童年时代最不能理解的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玄文。这么说,不表示我现在已懂得其中玄妙。我是真不懂。 而说到画符,怎能绕过我学习毛笔字的经历呢?小学三年级,开始有书法课,说是学习用毛笔写书法,其实是依样摹描;先在印有红色字迹的本子上练习描笔画。描了十来课后,改临九宫格大楷。在家里练习时,父亲一直站在身后,边看边摇头,老说我不肯用心,这里那里的挑出一大堆“错笔”,加以指责。最记得他的反语讽刺:“真本事哦,在字帖上临摹,竟能临到像鬼画符!”又怪张天师误人子弟。 这我就不懂了,张天师是谁啊?但没敢问。 以我的理解,符箓实际是一张黄纸,经由道门中人的道士或乩童用朱砂笔画上有如天书般的字图符号,加以作法念咒,才具备了能差使神鬼、镇煞治病、保平安的多种功能。这张号称“符咒”的天书,无人看得懂,更无法洞悉其中玄机。但都无所谓,反正符咒不是用来阅读的,重要的是灵验、奏效。 而最稳当的是宁可信其有。虽说人不可没有自信心,但有一张灵符护身保平安,何乐而不为?这跟人类文明没关系吧——只信好处,不探真实 。挺功利的。 然而人生无常啊,今日不知明日事。生活当中,谁不曾有过一时的软弱和恐惧?曾有位朋友跟我说,宗教不是迷信,是抚慰,适用于现实生活中的任何人,功能是消除惶惑与虚无感。 这让我至今不解其中玄妙的符箓,是从小司空见惯之物,不足为奇。然而我们家里除了祖先牌位,并没有供奉其他神祇,但环境使然,华人新村嘛,寺庙神坛多的是。村里人有事没事都喜欢去拜拜,尤其爱问事;小孩生病固然得去问,连家里失窃都要劳烦神明指示。而乩童画张平安符是最起码的了。虽然我不曾佩戴过平安符,不知其灵验程度及功效有多显著。但总见有那么多妈妈,抱着孩子到庙里请平安符。回来恭恭敬敬地用纯色棉布将符咒缝成一个三角形小包,扣在孩子的衣衫里面,也有用条银链子横贯在胸前的。看得出来,她们是放心的——孩子有灵符护身,相信会无病无痛,平平安安快高长大。 我的童年玩伴,不乏佩戴符咒的。除了缝成三角形的,还有银管的,垂直横向的都有。然后岁月流逝,大家都长大了。昔日司空见惯的也罕见了。或许求个安心的物事仍在,只是不让见吧。 祭品 不是经常走夜路,但总免不了有那么一两回。 小时候怕鬼,新村野外的羊肠小径,晚上打死也不敢走。可是啊,村里的大路小路又怎能免?有时被大人差遣去杂货店买东西,即使是一个人,没人作伴,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在那个年代,没那多想法。其实家距离杂货店不远。不用过马路,顺着走,不消5分钟就到了,来回不过十几分钟。 就在这么的一段路上,我看到一些令我很好奇而致多方联想的东西。那是一些祭品,被弃留在路边。种类来去都是那几样: 饭团、苹果、饼干、粉红色呈半溶状态的发糕……当然,还有不可或缺的元宝蜡烛。香枝已烧成灰烬,蜡烛剩下一大截,因为有风,来不及燃烧就被吹灭了。金银衣纸尚有没烧完的,剩下杯口般大的,隐隐可辨是金还是银,是纸还是衣,青色或是红色,经历风雨,等待进一步消亡…… 我好奇这是拜祭谁呢?不可能所有孤魂野鬼吧? 一定是冤有头债有主,不禁有点悲凉。又或许是民间习俗,为啼哭不止的小儿“喊惊”,招回受惊失落的魂。
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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