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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

“世界坑坑窪窪,總會有人縫縫補補”,這一句溫暖的話,直達我的內心深處。那用來縫補的針線呢?該用什麼來縫補我不曉得,心裡深處卻總抱有一絲期望,有個擁有超能力的英雄出現,將那些困身的煩惱打碎,或是將那些崩潰的人群拯救出來。 但現實裡沒有披著披風的超人,只有還不完的賬單,還有做不完的工作。能拯救我們的不會是別人,而是自己。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洗了熱水澡,將溼漉漉的頭髮吹乾,腦海會不自覺冒出記憶碎片:與朋友一起玩樂的時光,那一張張可愛的笑臉,儘管甚至已經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將之用文字連接描繪,就能像是將一堆散亂的畫面疊在一起,然後你就像再一次跟他們相聚了般浪漫。 老闆給的工作壓力,永遠就那麼剛好停留在要把你逼瘋的邊緣,總讓你處於丟辭職信,或繼續當牛馬間瘋狂地試探。一切都是剛剛好地發生,生活中亦如此。幸運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刻降臨,就像肚子餓了就有人請吃飯。這大概就是老天爺這個編劇給我們的能量棒吧?好讓我們不至於絕望。 堆積如山的情緒,往往難以招架。壓垮我們的並非事情,而是情緒。遺憾的是,學校並沒有教導我們怎麼處理情緒,只有怎麼在考題上對答如流,還有那一項項要打破的紀錄。 兒時抬頭看的天空,已經從天藍色,漸變成火紅色在夕陽下暈開,襯托出那短暫絢爛的難得。相聚亦是如此。各奔東西的舊識想要相聚,特別不容易。若是使用超能力,我想就是將那些思念的臉龐,帶到眼前,好好相聚一番。互相調侃的日子一去不復返,畢竟年紀越大,越難交到新的朋友,大家都將心湖一層層的保護著,好像那些主動示好的人們都帶著目的,不是賣保險就是保健品。 將兒時的“超能力”具象化 所幸,我喜歡觀察身邊的人事物,也喜歡閱讀。 機緣巧合中,我發現了寫作的魅力。寫作這條路,介於現實與虛構之間,可以有天馬行空的浪漫,也可以務實地描繪生活中的點滴。彷彿這樣就可以將兒時的“超能力”具象化。或許也算一種救贖?我不曉得。只是覺得寫作時的人充滿無限可能,可以做到一切你想做到的。我想這大概就是老天賜予的超能力吧? 寫作能將那些思念的人事物,透過文字在另一個時空賦予不一樣的結局。可愛的人兒,也許你很迷茫,也沉浸在困難的時期,若是不知道怎麼自處,不妨試試將那些難以啟齒的心事化作文字,然後你會發現昨天的事故,其實是日後的故事而已。 但擁有超能力是我所期望的,並非所需的。走筆至此,化身超能者也好,自我娛樂也罷,自詡超能力者,看來總是可笑。筆下的故事或與你無關,但也或許會在某一刻,讓閱讀至此的你得到慰藉,那便會是我做的最好的抉擇。擁有超能力者不一定是內褲外穿的超人,不一定要穿著酷炫的戰衣才能拯救世人,文字的力量往往超乎想像,超人拯救你的安全,但文字拯救你的人生。 面對生活選擇,要當逃兵,還是英勇的戰士?問題的核心不是不斷追問原因與責任,而是解決方法。套一句老話:老天給你遇到的麻煩,一定是你能解決的;靜下心來思考,總會找到出路。自詡最後的超能力者的我,選擇用文字來縫補這佈滿坑洞的世界,倘若哪一天,有人因為我的文字而得到溫暖,便算不枉此生了。
1月前
夕陽在海面上融化,渲染了一片霞爍波光。沙灘上寄居蟹的行色匆匆,和沿岸的風涼愜意形成鮮明的對比。乍看之下,它們像群小學生。揹著厚重的書包,爭先恐後挑房子。 螺殼太窄,不能住;螺殼太大,帶上行走困難,也不行。 大自然教會它們,合體的完美外殼要靠自己爭奪,換殼則是成長旋律不可或缺的音符。 可課文沒有告訴我們,人類的成長也同樣需要換殼。 母親對妹妹的叛逆總是束手無策。 或許因為妹妹性格剛烈頑固,或許是對她自幼喪父的憐惜。看著母親在她變本加厲下的日愈無助,我漸漸覺得妹妹的“改邪歸正”裡,有一份屬於我的責任。我以為只要自己的介入足夠強硬,以身作則就能匡正家規。可事實,卻讓我陷入了自責和無奈:長輩指責我太嚴厲,母親一次次將她從我的責罰裡救走。她屢教不改,而我活成了童話裡的惡毒姐姐。 高考午後的一束盛夏,悄無聲息,照進了我這座殼。 “是關於你妹妹嗎?”由學生自主定題的華語口試裡,老師輕鬆道出我的開場白。 我愣了一下。 原來一直被我當成宣洩的日記作業,有老師的認真傾聽。 被看見,原來如此鏗鏘有力。 那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有了歸屬。頭上嗡嗡作響,可我分不清是盤旋的吊扇,還是我哭得快要窒息的暈眩。 “你有沒有想過,你母親扮演著負責養家的父親,而你在不知不覺中,一直扮演著一個母親的角色?” “可是我想為母親分擔,減輕她的負擔,為家裡出一份力。” “你可以分擔,但是必須作以一個女兒,一個姐姐,而不是一位母親。你母親現在依賴著你管理家事,但是她不能把母親這個角色給你。” “那母親就要獨自承擔兩個角色不是嗎?那多辛苦呀!” “這是你母親的功課,唯有靠她自己面對。而你,是時候將角色還給你母親了。” 老師在我認知維度外的提點,讓我如夢初醒。我這才看見,對於糾正妹妹幾近病態的執著,是因為在與母親共情中,我將她的情緒和責任也一併背上了。可笑的是,打算揹負一生的,竟是不屬於自己的重量。 我們都有自愈力 《你揹負了誰的傷》裡寫道:“揹著父母,是我們為他們的喜怒哀樂負責。只要發生任何事情導致他們難過生氣,那是我的錯;揹著父母,是因為想要拯救父母,到最後因為自己的能力有限,雙方都成為被對方埋怨的受害者。” 責任歸還,是每個責任心過強的小孩的必修課。去卸下不屬於自己的角色,將一切交還給對方。 這堂課和高考無關,可直到現在,仍然滋養著我的成長。 也許不是所有童年都完美。但沒關係,長大後的我們都擁有自愈的能力。 有換殼時需要暴露自己脆弱的勇氣,更有捨棄部分自己換一次徹底成長的決心。 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去奔赴一場自我救贖,去看見自己,找回自己,親手治癒童年的自己。 葉鳳梅老師,遇見您,我是何其幸運。感謝您看見了我,讓我看見我自己。讓我可以換回自己的角色,重新揹負著愛出發。
1年前
你那裡現在幾點了?我問奈伊瑪。 “當你看見太陽時,我看見的是月亮。”奈伊瑪教我怎樣記住我們之間的時差。 後來我就不再問了。我的腦海裡會浮現一幅世界地圖,從我們的烏拉港出發,一路向西行,直到世界盡頭,那裡就是奈伊瑪的家了。 那是一座島嶼,和我們的烏拉港有著一樣鹹腥的海水,一樣的太陽,一樣隨處可見的甘蔗地和香蕉園。我想像奈伊瑪汗流浹背,光滑的黑色皮膚曝曬在日頭之下的樣子。 很長一段時間,我總是記錯,以為奈伊瑪來自牙買加。她經常提到加勒比海的沙灘和陽光。她說她在一座島上(“我過得很好,正在島上享受著加勒比的陽光和沙灘!”)。在那片無邊無際的海域,我能記得的只有牙買加和千里達島——藍山咖啡和了不起的奈保爾。 那我們這裡有什麼呢?(“振作起來,我們還有彼此呢。”) 我在一個下著濛濛細雨的初春抵達巴黎。那是一個倉促的決定,雖然我早就想離開烏拉港。我想逃離這裡。那時候我總是感到迷茫和孤獨。我想改變生活,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當我終於找到我的青年旅舍時,我已經渾身溼透,又冷又累。洗過澡後,我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直到被一陣嗡嗡聲吵醒。 昏暗中有個女人舉著吹風筒吹頭髮。見到我,她沒有轉過身,而是對著鏡子裡的我微笑。鏡子中的兩個女人相視而笑。佇立在鏡子前的那個女人看起來神采奕奕,一頭玉米燙張揚地頂在腦袋上,使她原本就嬌小的身軀看起來更小。她精心裝扮了一番,赭紅色的北歐風提花毛衣,淺棕色卡其褲的大半截藏在深褐色長筒靴裡。一對大圈耳環在陰影裡閃閃發亮。房間裡瀰漫著香波和香水的濃郁氣味。 我吵到你了嗎?她回過頭來問道,但並沒有看我。 噢,沒有,我只是在倒時差,我說。 你想不想跟我們一起出去找點樂子? 她叫奈伊瑪。兩個男孩的母親。外貿公司的職員。香薰愛好者。只要她在,甚至是在她離開後好一會兒,整個房間都會飄散著各種香氣。她說的我們是她和寢室的其他女孩,人數和成員總是不固定,3個或5個,取決於那天有哪些人在寢室裡——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對那些樂子感興趣。 今晚她們要去“玉榭小地窖”。這家爵士樂俱樂部曾出現在《愛樂之城》裡。同行的兩個女孩——娜塔莉和金是大學生,比奈伊瑪年輕許多,似乎對去酒吧這件事更熱衷,花更多時間在化妝上。她們的床上凌亂地放著各種東西——化妝包、充電器、睡褲、孤獨星球的旅遊指南、皺巴巴的巴黎地圖。奈伊瑪反倒顯得不那麼興奮或滿懷期待。不過她看起來還是很歡快。她總是熱情洋溢,極少提出反對意見,極少對人冷嘲熱諷或說洩氣的話。 但在維持秩序和寢室的整潔這件事上就不一樣了。奈伊瑪精力充沛,有足夠的能耐確保寢室裡的公共空間——簡陋的浴室和一張塑膠方形餐桌永遠乾淨、井井有條。這會兒她果然像一個母親,孜孜不倦,一會兒對著鏡子撫弄頭髮,一會兒整理擱架上的洗漱用品,然後又檢查餐桌上的那些零食包裝袋和飲料瓶是不是空的。 我的天吶,這究竟是多少個萵苣姑娘掉的頭髮?她一邊說,一邊將一團頭髮扔進垃圾桶裡。 哎喲喂,這是準備為老鼠和蟑螂開派對嗎? 你不會怪她好管閒事。奈伊瑪就是有這股魄力。即便有時她有點氣勢凌人。對著她,你不會生氣,也不會想要較真。 我沒有和她們一起去玉榭小地窖。那是我在巴黎的第一個晚上,我不想去什麼俱樂部。我感到疲憊、恍惚,以及無所適從。那也是我第一次去歐洲。我一直想去巴黎。就像許多文藝青年那樣,巴黎是我的夢想之都,那裡有我為之著迷的一切——塞納河畔,莎士比亞書店,海明威,波伏娃,杜拉斯在召喚我,我的靈魂熱切渴望受到他們的洗禮。 第二天並不比第一天好過。我一上街就險些遭搶劫。在北站的地下通道,三個吉普賽女孩圍堵我,將我逼到牆角,企圖奪走我的照相機和錢包。一個路過的男人及時解救了我。這使我更加恐懼這座城市。這裡充滿了甜蜜與驚喜,卻也暗藏各種危險和未知。 我驚魂未定。午後,我們一起去花神咖啡館喝咖啡。只有奈伊瑪和我兩個人。露天座位已經滿了,我們坐在靠近門口的桌子旁。點一杯咖啡你還會得到一小塊印有花神咖啡館標誌的巧克力。奈伊瑪把她的巧克力送給了我。 她能說流利的法語。看著她一邊看菜單,一邊淡定地和侍者說話,我心生豔羨。不只是她,周圍所有人看起來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人們從容不迫地推開門,優雅、自信地用餐和交談。我卻總是膽怯、窘迫,總是感到難為情。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這下子我終於能看清奈伊瑪的臉了。那張臉偶爾會緊繃、抽搐,眉毛稀疏,額頭有幾條細紋,下巴有點鬆弛。惹人注目的是那隻左眼。奈伊瑪的左眼嚴重斜視。這容易使人產生錯覺,以為她總是心不在焉。 事實是她一直都在傾聽。這在往後的歲月裡都得到了證實。(“你說過你想成為一名作家。”“我記得。”“我看了你上次說的《午夜巴黎》了!”) 你說這是你第一次出國。為什麼是巴黎?奈伊瑪問我。 我想尋找一點光。 怎麼了?你對生活失去信心了嗎? 也許吧。我不知道。我好像已經能預見我的未來了。 那你看到什麼了? 一潭死水。 所以你也是來朝聖的。她用了“朝聖”這個詞。 沒錯。今天早晨我已經去蒙帕納斯公墓了。 那你在那堆骷髏裡找到你的人生意義了嗎? 沒有。我苦笑了一下。 談談瓜德羅普吧。我對它一無所知。在那裡生活是什麼樣的感覺?我說。 到處都是樹。還有海風。我們有無窮無盡的熱風。陽光、沙灘、香蕉。我的童年就是在香蕉園度過的。剩下的就是生老病死了。 聽起來很像我們那裡。 C’est la vie. 人生苦短,所以我們應該找點樂子! 奈伊瑪比我早兩個禮拜來到巴黎。她輾轉於不同的酒店。最初的幾天,她住在豪華的大飯店裡。然後是檔次低一些的連鎖酒店。最後是廉價的青年旅舍。每換一個地方,她都能結交到新朋友,和他們一起在巴黎的街頭遊蕩,流連於各種酒吧、公園和博物館。 我說我很難交到新朋友。她說別擔心,不要害怕。要記住這趟旅行的目的。你是為了尋找生活的意義。你已經擁有了。 奈伊瑪要回巴斯特爾了。我要回我的窪地了,她笑著說。她看起來絲毫沒有不捨,雖然她說她愛巴黎愛得要命。 我們在旅舍的餐廳道別。那時我有點沮喪。我起得很早,情緒難得高漲,打算去奧賽美術館看《隆河上的星夜》。排隊取麵包時,我不小心將刀叉掉落到地上,撿起來後又不小心碰掉了盤子裡的香腸。一個男人皺著眉,誇張地做出“噓”的手勢。就在我轉身時,他一邊搖頭,一邊冷笑著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我面紅耳赤,羞恥感如旋風般向我襲來。 我和奈伊瑪用力地擁抱。是她先對我張開雙臂的。 不要害怕,她再次對我說。在這裡,你只要記住你是雪。她叫我雪。那是我的中間名。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她這樣呼喚我。 你只要像雪那樣活著。臨走時,她鏗鏘有力地說道。 像雪那樣活著。 我就是雪。 奈伊瑪走後,我失落了幾天。這很奇怪。我感到更加孤獨、恐懼了。 我走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偶爾突如其來的陽光使我想念起赤道的陽光來。我不停地走,尋遍那些我從電影和書本知道的地方。紅磨坊。丁香園。馬克西姆餐廳。洗濯船。 夜裡,我疲倦又心滿意足地回到宿舍(現在我視我們的寢室為女生宿舍了),爬上我的上層鋪位,拉上簾,睜著眼回憶白天的一切。我還寫日記。那段日子我總在嘗試寫點什麼。我被幸福感和安全感籠罩著。我感慨不已,知道這一切來得不易。像雪那樣活著。奈伊瑪的話盤旋在我腦海裡。 很快我的錢花光了。在奈伊瑪離去後一個禮拜,還是在一個陰鬱,下著綿綿細雨的午後,我離開巴黎,回到了烏拉港。 兩年後,我想起奈伊瑪。我給她發簡訊,告訴她我的近況。我結婚了,嫁給了一個富有正義感的記者。我們搬到了吉隆玻,住處附近也有酒吧和咖啡館,但這一切都遠遠不及巴黎。 “我真是太開心了!你一定會幸福的。真正的生活這才要開始呢。我的長子已經上初中了。他再也不哭哭啼啼,真的是長大了。我呢,一切如故,沒什麼可抱怨的。” “聖誕快樂!我們這兒也沒有白色聖誕。” “你為什麼不考慮找新工作呢?換種生活方式,未嘗不是好事。” “我太想念巴黎了。想念和你一起在花神咖啡館的那個下午。你激勵了我。” “生活就是這樣的。沒什麼可抱怨的。” “活著就很好了!” 老實說,我不喜歡她提到那趟巴黎之行。那隻會提醒我眼下的生活有多乏味、絕望。這些年來,我經歷了結婚、搬家、母親病逝——那些人們說的人生大事,但不知為何,我卻感覺什麼都沒有改變。沒有。 令我憤懣的還有奈伊瑪依然是那個奈伊瑪。一樣的語調和笑聲。那個底氣十足,永遠樂觀、積極的奈伊瑪。看看那些她分享到社交媒體上的照片。那棵裝飾著聖誕球和薑餅人的聖誕樹。藍天、白雲和沙灘。新年的煙花。一個又一個的生日蛋糕。 那場旅行並沒有為我帶來夢寐以求的重生(“你究竟想要什麼呢?”)。我原以為會的。一絲摻雜著甜蜜、苦澀與冒險的味道。我曾經多麼迷戀這種感覺啊。在巴黎時,我拍了無數張照片,天真地以為回去後可以辦一場攝影展,向所有人展示我的決心和能耐。我甚至真的嘗試寫了點東西。但到頭來我只感到力不從心,倦怠,自怨自艾。 巴黎不過是個幌子。 奈伊瑪忽然消失了。從社交媒體上消失了。了無音訊。再也沒有照片,沒有簡訊。我們陷入到長時間的沉寂之中。 她再次出現是在去年年底。那時候,不只是我,整個世界都深陷在泥淖之中。一天凌晨,她給我發來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人蓄著超短捲髮,戴著墨鏡,穿著一件鮮豔的花卉連衣裙。她的身後是一片綠松石色、清澈見底的海水。不遠處有茂密的樹林和山崖。 你瘦了,也更美了,我說。 她說她病了。不是新冠肺炎。多發性硬化症,她說了一個我從未聽聞的詞。 “已經4年了。沒關係。我還活著,這已經足夠幸運了。” 我在網上搜索“多發性硬化症”。我看到“感覺異常”、“吞嚥障礙”、“慢性疼痛”、“抑鬱症”這樣的詞彙。還有“單側視力受損”。我想到了那隻斜視的左眼,那隻看起來漫不經心的眼睛。 “所以巴黎之旅對我很重要。那時我已經病了。我想要及時行樂。” “我想我是中了十氯酮的毒了。我吃太多香蕉了,哈哈。” 那個身穿赭紅色毛衣、淺棕色卡其褲,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著香水味的女人再次出現在我眼前。她慷慨激昂地說著話,大笑著,表現出驚人的耐力和旺盛的生命力。也許當時她已經開始被疼痛折磨,也許她也處在對未知的將來的恐懼、擔憂之中。 那個午後,從花神咖啡館出來後,我們還去了聖母院。儘管春天巴黎的天空總是灰白、陰鬱,我們的熱情卻絲毫未減。我終於目睹卡西莫多的鐘塔了。奈伊瑪坐在靠近祭壇的長椅上低頭祈禱。她禱告了很長時間。我也坐了下來,坐在她後面的長椅上。望著空無一人的祭壇,我突然悲從中來,淚流滿面。那時我以為自己是那個需要救贖的人。 奈伊瑪。親愛的奈伊瑪。她才是那個真正站在懸崖邊的人。
2年前
我喜歡畫畫。雪白的水彩紙是我最慣常的作畫工具。當斑斕各異的色彩遵循著水所勾勒的輪廓渲染,抑或是在乾涸的色澤上層層疊疊,每一個動向都似乎擁有自己獨有的靈魂光彩,無論其斑駁或清透。 這時候,我覺得白紙是靈魂的載體。 它無私包容我一切所思所想。我用勁,它會回應我以鮮明的濃墨重彩;我屏息蜻蜓點水,它便留下淡薄的、極度不明顯的、一個只有我知道的秘密色塊。 它擅長記錄情緒與人心。不是嗎?為心上鎖的人、精神狂嘯著不安定之人、在淚河裡沉浮的人——只要擁有一張白紙與筆,人們錯綜迷離相互糾纏的思想迷宮將有跡可循。我們都禁不住將靈魂與最深沉的意識瀉於一片無塵的純白。因為顏色為白,任何波瀾都會在它之上掀起不一般的水花。 那麼,給不同的人一張白紙,它可以是什麼呢? 它的兩面可以裝下一切色彩的構成——一匹奔騰的馬、一人的側臉、一片古老的印花、一場星辰的光輝。僅僅如此?我們可以突破二維的禁錮,將白紙扭曲摺疊成美麗的藝術品,或是一隻記憶中在課室如梭般砸中老師後腦勺的紙飛機。我們能將白紙撕成條狀延深或編制,我們能將它單純地捏成一團坑窪的星球…… 白紙的意義在於它能擁有不同意義。我深信虛白是靈魂的必需品——不可否認,精神的救贖與自由即是創造。
2年前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