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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专栏

最近网上铺天盖地一波一波冲来貌似新的浪。新的浪中有比那更新的浪,和新中有旧的浪。各种拍打,上岸,迅速变化,退下。重复。仔细想想其实并非此时特别铺天盖地,应该和往常一样。只是这次来到足跟眼前,一波一波冲刷着,不免会想:这些浪或都与我有关。与过去的我有关,与以后如何有关,那我怎么看?然而我的答案是暂时不想看,或说,暂时不想时时都看。 浪来到脚下难道便得需连膝盖也给他,腰也给,肩膀也给他,需要的话眉毛也给他吗?或许无需一直立在那里,不是不需要知道自己对这一波一波浪的想法是什么。想法是有的。也不是不知,与自己无关的,始终还是会有关。只是想,需要一直,寸步不离地站在能见证时代变迁的节点上吗?不一定。不想。此时不想。上二楼吧。但二楼是什么?我也不确定。只是隐隐觉得,我还有别处可去。 首先出现的画面是小学时的纸笔游戏。那时同桌阿奇拿出小方格簿,我们一人拿蓝笔一人拿红笔,你画一个点我画一个点。画在线交错的位置。一来一往。内心盘算着如何立墙,如何围,如何扩展。时机成熟时,点连成线,形成墙。小有小吃大有大围。通常我的棋子总被围得紧紧,看似无出路,他笑笑地哈一声,画了一个大围墙说:拿拿拿,你疏忽了。再来一盘。 有时眼见阿奇得意地布置着什么,想来不久后便能收网。但越是感受到对方的得意,越需要内心平静。够安静的话还是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缺口。阿奇继续布置,我继续专注于缺口,那个可能的缺口。有时他以为可以围堵我,但我却找到一个小小的破口,于是先吃掉他边角的子。他又得重新布置他的脑里觉得可能的墙,而我暂且还保有一线生机。来来回回如此。 此时想起当时的气氛,其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耳边响起安静的吵杂声。因为专注于红点、蓝点与墙(或可能构成的墙),班上的吵杂声都变成了其他——嗡嗡嗡:规律、安抚人心的白色噪音。教我玩纸笔围棋的同桌当年或许只因我常输才乐于邀我玩。他大概不会知道在长长的(或短短的)40年后某日,跟他下棋的这人突然想起那时的小方格,以及一来一往的节奏。比格子和胜负更重要的是,在虚拟的(或其实是——实实的、拳拳到肉的)世界打过来时,这段回忆带着当时嗡嗡嗡的背景白噪音回来,仿佛在告诉我说:专注即是一道隐形的墙。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虚虚的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未知与相似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够用的好奇
1星期前307点阅
人工智能不断地迭代创新,从前些年的ChatGPT到年初诞生的DeepSeek,每当某个科技软体被推出时,仿佛都会波及到文学的领域,总有一群人会出来呜呼哀哉哭诉道:创作者们快完蛋啦!经过多遍狼来了的故事一再重复上演,发现其实会站出来摇旗呐喊的,通常都是文字品质本就不怎么样又缺乏审美的人,觉得把文字流畅地叙述就是一种优秀的才能,把这项能力无限夸大,仿佛文字工作者从此刻起就会通通失业。 剩下绝大多数稍微有点文学鉴赏能力和自信的创作者,基本不会去理睬AI替代写作的问题,毕竟只要真的尝试使用过,就会发现AI生成的内容顶多就是60分左右中规中矩,无优点也无缺点的水平。从文学的审美眼光来说,中规中矩的作品本身就是最大的缺点。看过那么多的好作品,谁又会愿意在60分水准的作品上看多一眼呢。 更多的讨论其实环绕在,是否有人会借用AI生成的作品投稿牟利的话题。但说实在这其实无需担心,AI写作最大的缺陷是内容基本正确且流畅,但阅读起来非常空洞和离地,毫无“人性化”的真情实感,这在文学阅读中可是非常致命的缺陷。写作的每个文字都拥有自己的生命,背后蕴含一个作家的所思所想,阅读量,个人的经历、经验和感悟。读者能清楚地知道说故事的人是谁,以及他们真实活着的人生故事。更别说无论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都拥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构思和风格,这是人工智能目前无法企及的领域。我相信文学需要门槛,也需要编辑和评审的层层把关,这类AI生成的产物200%会在第一轮直接被淘汰出去。 好的作品各有各的不同,但烂作品都是相似的枯燥乏味。如果在一群烂作品中塞入几篇AI生成的作品说真的还真难看出来。我想受到人工智能写作波及最大的重灾区活动群体,除了XX会馆妇女会举办的宣传正能量感恩父母,感恩老师和赞叹华人文化美德的征文比赛,就是中学的文学奖了吧。前者的问题是此类作品往往都有非常多优秀的模版,AI能够不断地自我复制和抄袭,不仅能节省投稿者上网搜索范文的过程,还能按照需求客制化一个贫困童年,将所有最悲惨的故事套用在自己身上,最后回首仍是一个懂得感恩戴德的少年。 后者往往是稿件众多却连60分及格水平都无法达到,这时只要出现一篇语句通顺,内容逻辑简单易懂,又充满正能量的文章时,就会被作文本就改不完,却还要被强迫劳动担任中学文学奖评审,其实没什么文学鉴赏和写作经验的作文老师相中。在一群差不多糟糕的作品当中,内容通顺的60分作品就足以滥竽充数了。 我相信所有创作者都有自身能力不会被AI淘汰的自信,人工智能对于创作者的危机在于消灭了所有创作行业的门槛,让许多人产生出“我也可以”的幻想。就像最近不知怎么忽然就兴起将照片转换成宫崎骏画风的潮流,人人都可以是绘图师,绘图师的专业也随之被践踏得一文不值。当所有人都觉得转换出来的60分图片就已经够用,更由此沾沾自喜时,就不会再有人去钻研如何进步,如何创作100分的作品了。 于是60分也就成为新的行业标准。(或许再过几年40分和30分的标准就出现了) 要让一个时代群体的审美品味集体上升是很困难的,这可能需要好几十年的培养,但要让整个时代的品味下降却轻而易举。我非常坚定地认为审美品味绝对不只是够用就行,任何创作领域都必须有人来把关门槛,而且标准绝对不能迎合市场的低俗品味去妥协而不断降低。当每个人都能接受冷冻预制菜、微波食品和快餐,觉得吃个60分水准的粗饱就满足时,一个国家的饮食文化和厨师职业就会逐渐消亡。当每个人只能接收到TikTok抖音吵闹低俗的粗糙音乐时,高雅和精心制作的音乐就成了笑话,谁又会真的能耐住性子去好好听一张专辑呢? 有些标准是不能降低的,否则只会一降再降,沦为众声喧哗,满地垃圾的地方。 相关文章: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风格辨识度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遇事不决,魔幻现实书写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关于写作,我说的其实是……
2星期前293点阅
当女儿告知瑞士之行得改在12月,因为她年底才能请到长假,我心不由哆嗦了一下。12月是冬季,下雪的呀,能不能春天才去?肯定不能。 没想到瑞士的冬季内容如此丰富多彩。不分日夜,街区都有不同的风景。尤其是文娱演出,形态多样而富想像力。比如苏黎士的灯光秀,一幅幅画似的打在建筑物的墙壁上。内容之丰富,让人目不睱接,也正是这些内容,灯光艺术家用不断变化的灯光和美妙音乐,为这座城市的冬夜秀出一个宛如童话的声光世界。临近圣诞节,老城和新城充满圣诞气息。入夜时分圣诞灯饰同时亮起来,闪闪烁烁的灯光把公园和树木变得如仙境一般。除此,火车站,广场,都摆起临时摊位,售卖各种美食、饮料、炒栗子、巧克力、冰淇淋、芝士等等。除了食品还有手工艺品、服饰、新奇玩具什么的,应有尽有。我还注意到大多的食摊都有卖一种温热的红葡萄酒,在冬夜里一杯在手,暖暖的,非常受欢迎。 而白天的户外活动则更为丰富:滑雪、雪橇、高空飞索、滑翔伞,攀登雪山、徒步等等。即使这些你都不会,在漫天飞雪的氛围里,总有一样会让人蠢蠢欲动,跃跃一试的。所以什么都不会的我选择徒步登雪山。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脚印;走过山峦、峡谷,看到群山环绕的壮丽风景,也翻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坡,多少次,在艰难跋涉中累到想哭。可当站在顶峰上,云海在脚下的那一刻,真是百感交集。因此也感悟到我们这个身体是有着某些意想不到的可能。可说实在的,我摔了好几次跤,还伤了膝盖。尽管如此,还是坚持到底登了四座雪山,自觉可以了,不枉此生, 然而从山上回到平地,发现在城市里漫步是另一种生活探索。尤其是在位于瑞士西北角与德、法接壤的巴塞尔。这城市既现代又古老,但新与旧之间揉融得很和谐,是让人感觉到在和谐中越见活跃与平静,就像一盏等夜归人的灯,让人满心欢喜。走在街上,空气里有花香。那时我刚从造纸印刷博物馆出来,没多久就来到莱茵河边。两旁光秃秃的街树,带点花开花自落重新再绽放的味儿。而树下,却开着色彩斑斓的鲜嫩小花,香气扑鼻。那么娇嫩的小花竟在寒冬里绽放,我能不惊讶吗。 瑞士很小,历史很长。小妹的家婆生前喜欢跟我们聊德国纳粹时期的事。说种种惨况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战争是怎么回事,有多残酷。并说那时人的心态尤其复杂;民族性固然是个话题,却充满争议。我知道她指的是犹太人——四处流浪,自认命运最悲惨的民族。作为一个中立国,瑞士到底是避过了战争的灾难。其实这些她说得很少,说得最多的是粮食:面包、土豆、柴米油盐,样样短缺。瑞士是一个小山国,瑞士人是山里人,没资源,青草地倒是有的,所以养牛。后来就生产出闻名世界的优质巧克力,这是后来的事。 说古老,巴塞尔是真的老,光是那座造纸印刷博物馆的年代就可追溯到中世纪。并早在1468年就出版了一部拉丁文的活字印刷《圣经》。我很用心地看说明,了解了它的前世今生后,很感动老瑞士人对文化的守护与深情厚意。走出博物馆时阳光灿烂,风吹在身上暖薰薰的。 站在莱茵河畔,巴塞尔大教堂就在对岸。这座双塔红砂岩教堂早在1000年前已动工,之后反复重建,今人已无法想像原来的样子。因此才有歌德和罗马式相融合的今貌。再往下走,是一座跨越莱茵河的桥,莱茵河将巴塞尔一分为二。老桥于1225年建造。今天所见,已不知是第几座了。总之,巴塞尔就是老,就是历史绵长。过桥,走过对面,一眼就看到三王大酒店。据说1897年犹太复国主义组织成立大会就在这里召开。之后商议复国大计的会议,在巴塞尔召开了10次,比任何地方的次数都多。 然后去美术博物馆转转。巴塞尔有将近40座博物馆和美术馆。忘了在第几楼看到梵高的《浮世绘与自画像》,接着又看到高更的《摘水果的女人》、毕加索的《坐着的小丑》、老卢卡斯克拉纳赫的《帕里斯的评判》。其实对于这些,我是极其肤浅的,所知甚少。要说的是,这里的藏品,最早的一幅可追溯到1400年。 至于现代派大师的作品就省略了,反正我也欣赏不来,看不懂。 相关文章: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米兰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查理卓别林博物馆 【文艺春秋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重逢
3星期前2.2千点阅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潘受将船票让予郁达夫,辗转逃离新加坡,抵达重庆。他是少数战乱中仍持续创作的诗人。细读其逃难诗作,几乎可勾勒出一条逃亡路线。其时,他携妻小乘渡轮离新,“为避敌追袭,船迂回于印度洋中者十余日,然后渐脱危险地区。”(〈避寇印度洋舟中五首〉)。船上颠沛流离,风声鹤唳,一对子女仍为他举杯庆生,全家守岁,不知浩劫将至。 〈八月十日日本天皇乞和,十四日正式投降〉一诗中,潘受难掩内心的激荡与雀跃:“日本投降了,家家喜可知。满城鸣爆竹,拆屐赋围棋。消息还如梦,疮痍待洗悲。满装双足是,破涕抚妻儿。”此诗不同于他一贯的典雅古风,兴奋至极,情感奔腾直泻,流露自然。 1947年,潘受决定离开重庆,再返新加坡。劫后余生,家园待重建。新马社会命运相依,华人唯有自求多福,更加积极在动荡中谋求立足之地。他回到新加坡怡和轩,追忆故友郁达夫横遭不幸,感慨悲痛。郁达夫自1938年受聘于《星洲日报》,主编纯文艺副刊《晨星》和《文艺周刊》,新马文艺事业本已步入正轨,然战火摧残之后,重振之路更显艰难。 英殖民地政府对华文教育诸多限制,华校发展空间受阻。中小学华校得以迅速复兴已属不易,若再创办一所华文大学,更是难上加难。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潘受辅佐陈六使筹建南洋大学,成就新马华文教育史上的一桩美谈。1953年,他受邀加入南洋大学执行委员会,积极投身筹备工作,为华文高等教育奠定基石。《南洋大学创校史》中的陈六使序文,或出自笔力深厚的潘受之手,文辞庄重典雅,精准传达创校初衷,足见他对陈六使办学理念的深刻体察。 “余之胆所以如此其大者,盖借我三百余万华人之胆以为胆耳。余之志所以如此其坚者,盖恃我三百余万华人之志以为志耳。”正是怀揣这样的信念,潘受毅然投身其间。1953年2月,278个社团齐聚新加坡中华总商会,众口一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肩负重任,亲自洽聘首批教授,协助文、理、商三院主持校政。然而,开课在即却突发“林语堂事件”,校长临阵辞职,南大陷入危机。此时,潘受再应陈六使之邀,出任南洋大学秘书长,全力稳住校务,带领南大挺过建校初期最艰难的4年。 如今,潘受的事迹屡被提及,甚至有人认为,若非他当年力挽狂澜,南洋大学“怕已开不了门”(〈海外庐诗〉原跋)。1955年,南洋大学正式开课,开学典礼上,校旗迎风升起。这面“三色光环”校旗,正是潘受亲自设计并撰文释义。其子潘思颖于1997年在〈从牌坊大门说到相思树〉中回忆:“我的妹妹(当时南大第一届学生)潘小芬,按照拟定的尺寸,画了准确的图样交由工匠制定。这迎风飘扬的校旗把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告诉千千万万东南亚关心南大的人民:‘今天是我们海外华人教育史上最光荣的日子!’”(《联合早报》,1997年8月3日)自此,新马华文教育史翻开崭新篇章。 然而,1958年,英殖民地政府褫夺了潘受的公民权。1959年底最后一天,他正式向陈六使呈辞,并获准于次年2月15日新学年开课前离任。辞职函中写道:“兹谨趁首届毕业生步入社会之日,退避贤路,修函恳辞。”果然,他洒脱离去,不再回首。 1960年4月2日,南洋大学于云南园隆重举行首届毕业典礼。是夜,中国文学研究会在云南园举办诗人雅集,由中文系老师刘太希、佘雪漫主持,汇聚新马诗坛名流。然而,素爱诗词的潘受却未曾现身。他仅留下一首诗,并附注述及自己原拟出席雅集,惜因雨未果,后收入该会编纂的《云南园吟唱集》。 多年以后,潘受再提笔写南园: “年来世事不堪论,话到喉头咽复吞。多谢海风吹雨过,暗将吾泪洗无痕。” 此作是《丙寅冬至后二日重过南园七绝》之一,写于南洋大学关闭后的第六年。1986年冬至,潘受旧地重游,举目惆怅,不复言语,然历史自会铭记一切。 相关文章: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逃难诗人潘受 船票送郁达夫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潘受诗人的卖花词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琼瑶南大探父陈致平
1月前916点阅
近日颇为恍惚,无心追逐时事与墙上的最新动态,连小废剧也废到天花板我无眼看的程度。只过着看好眼前脚下一步步慢慢走的日子。没有长出什么新的、值得一提的,弯弯曲曲的心思,也没有显而易见的涟漪。心如止水(其实更像agar-agar)。 有些早晨在车龙中看见太阳刚升起,光芒四射让人无法忽视。于是打个信号转弯,又开往那条车少的小路。我想先去看一眼。每个早晨都这么对自己说,又拐了去。是条远路。是啊。我想先看一眼本日更新的太阳。那是现实世界里唯一明确的标记,我需要在早晨凝视这难以凝视的现实标志物一段时间,才可以转身回到果冻般的梦境里。 除了与太阳对视那一段,日子中其他部分全是恍惚。连续几天做了茫茫的梦,像是在海底或巨大的agar-agar中前行,耳朵听见不完整的声音。有许多断断续续的细节像海藻一样向我招手,我走过去,有些是认得的,这是现实里来的,某个被忽略的细节吧,我心想。它飘过来我也点点头打过招呼。是你呀。你好。有些则完全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如何应对。 今早梦见走入一本书里(现实世界并无此书),书中故事围绕着红毛茄(Ang Mo Kio)和实龙岗(Serangoon)之间的街街巷巷,但显然是捏造的时空。我在那些地方乱乱晃。驾车、骑摩托,走路。一面点头发现书里出现过的角落。一面惊呼这世界的字体都好美。又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一间很低调,没有十字架,像角头杂货店的教堂。这时有一把似乎能懂我的声音说:虽然但是,红毛茄并没有茄,实龙岗并没有龙,那声音一直重复,几乎可以写首rap来唱跳一番。大概想告诉我,这里依然是虚。 梦似主人形,是无聊的。仍是现实的投射。清醒时觉得这梦也没什么。结局无非是驾车却不记得把车停在何处(只记得在红毛茄和实龙岗之间某处),惊呼着哎呀忘记放个AirTag无法呼叫确认位置。摩托骑到一半又没电时才想起忘了带个摩托充电宝。诸如此类,没什么营养,隐喻着现实,醒来时注定大部分都将记不住(尤其是男一的脸),一路像果冻般虽然透明,却难以前行,甚至最终还是无法unplug。 嗯。过的暂时是这样的日子。虚虚的,连梦中都依然需要plug、寻找plug。那梦来做什么,我就问。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未知与相似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够用的好奇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折衣曲
1月前433点阅
前日,看见歌手方大同过世的消息,想起四个月前他刚出新专辑的时候,我一张专辑重复地听了好几天。后来又将他过往所有的专辑,从最初的《Soulboy》照着时间顺序一张张听下来,最后定格在《梦想家 The Dreamer》。明明是多么有才华的歌手啊,却因为气胸疾病使得说话与发声低哑。整张专辑音乐旋律的编排依然保持精良,唯独声音充满瑕疵,恰恰是这些不完美的缺陷,更能突出一个歌手的个人特质,让整张养病时创作的专辑听下来是如此动人。 方大同放置在整个华语音乐里是特别的,无论作曲,编曲设计,律动还是嗓音,都拥有无可替代的独特性,完全找不到与之相似的歌手。只要Spotify和电台偶然切到他的音乐,即便从未听过这首歌,也能大致猜到这是方大同的音乐。我想这就是风格吧,唱歌好听的歌手非常多,但是在唱腔和曲风上能有自己高辨识度风格的歌手却极其稀有。 我想文学也是这样的,文学的风格会体现在作家的文字上。从一个歌手的第一张专辑慢慢听起,是撰写文学研究报告与论文时养成的习惯。同样的,认识一个作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他所有的书看完。 将作家所有作品一字排开,从第一本少作开始阅读,好作品与戏谑的烂作品同等重要,只要读得多,自然会发现他的语言习惯,常用词汇,分节断句节奏,内容走向,审美眼光,阅读品味等风格凝练的养分。每个文字和手法的选用,都是在不断地做分支选择,为什么使用这个字而不是另一个字,为什么要这样写而不是那样写。这些细微的差异会决定在作家笔下每个文字摆放的位置,最终汇集成一篇完整的作品。当一切的抉择都是自然而然的完成,不再需要过多地深思熟虑,风格也由此展现。当你读完一个作家所有的作品,那些不断地重复出现的题材内容和叙事方法,能够令你留下深刻印象的部分,都是作家的个人风格。 当然,风格也是会嬗变的。有些作家在第一本书出版时,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语言风格,有的人偏好古典半文半白的句子,有些人喜欢读起来怪怪的翻译腔文字。以上风格都无关好坏,皆是个人的选择。但更多时候,自己的语言模式是需要经过长时间慢慢摸索。往往只要找到自己的舒适区和固定的写作模式,或是发现从未有人涉略的题材领域,就会坐定成为标签,打起保卫战,构筑出自己高辨识度的堡垒。 只要谈及某个作家的名字,自然就会联想到能对应的风格或主题标签。这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件坏事,一个作家最重要的除金钱外,就是自己的作品被人记得,而题材和风格与一个作家的印象高度绑定,就是最简单被人记住的方式。如同唱歌好听的歌手满大街都是,但拥有自己风格特点,能被标签化的歌手,往往更具有记忆点而被人所关注。所以有些作家一辈子都在书写自己苦难的父亲母亲,写故乡的兴衰往事,写马共和雨林的冒险。各种讲座活动与课程只要涉及此类主题就会开始招魂,把那些十几年前的作品挖出,因为标签就是一种宣传卖点,让作品具有能够一再被拿出来讨论的话题性。 风格的定调与勇于尝试不同风格的写作是矛盾的,当同种风格和主题在某些作家的笔下一再出现,总会招来审美疲劳的闲言闲语:怎么又在消费苦难的父亲母亲,怎么所有的诗写来写去都是同一种调调。而频繁尝试切换多种风格又难以让人形成印象——写得不错,然后就忘记了。如何保留自己高辨识度的语言风格特色,同时又勇于探索不同类型题材,我想无论身处什么艺术领域,这都是创作者必须思考的事情。 相关文章: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活着的名字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遇事不决,魔幻现实书写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关于写作,我说的其实是……
2月前436点阅
去年12月初我和女儿去瑞士探访小妹。女儿的意愿是要在瑞士体验一个白色的圣诞节。行程还包括德国、法国、意大利;可是去意大利,就只能去米兰一个地方,因为时间不够。小妹却说去米兰谁不是奔着购物而去的,时尚之都啊,看看米兰的高级时装,体验一下身处引领世界时尚的大本营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不是Shopping的好时机。小妹长居瑞士,对欧洲冬夏两季打折促销活动的时间了如指掌。虽然各国时间不一,可也差不多;她说不用等多久,冬季的大打折活动即将拉开序幕。而意大利商会已率先公布,2025年冬季打折活动统一定在1月4日,一直持续到3月。但你们却选在12月中去米兰,这不就意味你们等不到打折季的到来便走了。这可是意大利人一年中最期待的购物狂欢节,是闻名世界的奢侈品名牌大折扣,有时还会“折上折”,并且保证优质。当然,奢侈品耶,价格必定是高昂的,但一番一打折下来,你就会想,以这样的价格买到这些著名品牌服装、包包、鞋子、护肤品、香水什么的,真的好划算啊,说不定还一边刷卡一边忍不住偷笑呢。每年,冬夏两季的打折促销活动,光是在米兰,在那历史悠久的豪华购物中心——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街上的人头攒动盛况,比我们的九皇爷诞和大宝森节游行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知她有否夸张,可是听着也觉得有趣——物质欲啊,就是能让人疯狂,乃至失去理智。然而想到这些被唤作奢侈的品东西,再怎么打折,也不便宜。而且不论你刷卡也好,转账也罢,最后掏的都是你的真金白银。 问女儿去米兰可有要买的心头好么?她倒答得利落:没有。除了旅游也顺便与旧日同事聚一聚,购物并非主要的,所以没排在行程里。我不时会想,物质该也是有内涵的吧,比如奢侈品,贵在一眼就能够断定它是优质的,散发着贵气。但是我既不羡慕,也不惊艳,却不敢不屑。有些事,说好听是清气,不好听是酸气。 不购物的母女俩,却在米兰市中心广场逛了两天。最大的发现是那里的奢侈品商店,橱窗是最大的持色。设计者出手之大气,真不是一句“才华横溢”概括得了;那种美轮美奂,那种熠熠生辉与华贵,就只能是出自大师的手笔!原来米兰商店的橱窗设计,真的不是开玩笑的,随便一间卖纪念品或书店什么的,都充满艺术气息,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有这样的认知感,我仿佛是发见人生的华丽,让我开心的同时,也让我欲说还休,是不知说什么好。随即想到的竟是辛弃疾的词:“爱上层楼”,却也不是无来由的。是啊,米兰大教堂就在眼前,这座从始建到正式竣工,历时6个世纪的白色大理石教堂,一眼望去,全是尖塔,数也数不清。附属物是无数的雕像,极尽繁复;通体大理石的外观令人目眩,而充满细节的精雕细刻,不就是一部大书么,所描绘的不单是《圣经》上的情节,更多的是梦的起点吧。而最不容忽略的是中央塔上的镀金圣母像,当你仰头望时,不由低喃:怎么这样高,这么大啊?那你就且登高远望,就且气壮如虹吧。还有还有,不要忘了,拿破仑曾在大教堂里举行加冕大典那件事哦。 是的,登高,门票老早就上网买好了,就在兜里。不料此时却忽然下起雨来,不大,像粉状似的轻轻飘下。我们从底层乘电梯登上屋顶,不但可以近距离看到精雕细刻的细节,还俯瞰了米兰全景。半天下来把米兰大教堂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觉得可以了,该开始“觅食”攻略了。 晚餐上与大教堂齐高的屋顶餐厅吃米兰传统美食炖牛膝和焖饭Risotto。接下来又找到一家经营了百多年的罗马老餐厅。点了什么记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是有一道菜是甜的,甜到像甜点那种甜,能忘记才怪呢。后来无意间发现在下榻的酒店后面街,有一间传了几代人的烘焙店,原来是名闻遐迩的杏仁饼Amaretti就在这里! 米兰很时尚,但也很古老。走着走着,总会发现一些老东西。百年老店,不仅是餐厅,不仅是老酒馆、老咖啡馆,甚至还有卖冰淇淋的。走着走着,我的手机不知何时被扒去了。在异国他乡没有了手机当然麻烦,可也无损我对这座城市的喜爱。 相关文章: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查理卓别林博物馆 【文艺春秋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重逢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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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潘受是一位诗人,不如说他更是一位爱国诗人。那么他所爱的究竟是祖国,还是南洋?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全面侵华;同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日军展开大规模惨绝人寰的血腥大屠杀。战火的阴影逐渐逼近南洋,南洋华侨早已蓄势待发,竭尽所能,为抗敌救国、为世界和平以及为公理正义而战。这一年,也是潘受南渡的第七个年头,此时他正担任新加坡道南学校校长。身在海外,面对日本帝国的肆虐侵略,他对祖国这一场灾难绝不能置之度外。 1938年,来自南洋各地的百余名筹赈会代表齐聚大会,共同决议成立“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并推举陈嘉庚为主席。潘受与陈嘉庚相差37岁,却毅然接受义务秘书一职,深得陈嘉庚的倚重与信任,全力协助推动华侨赈灾工作,掀起了一场席卷南洋的抗日救亡群众运动。他为该会成立赋诗以明志:“立国五千年忍使黄魂沉赤县;同侨八百万誓扶白日照青天。” 当时,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华侨群情激愤,反日情绪高涨,人们纷纷抵制日货、罢工停产、走上街头示威,巡回演出宣传抗战,并号召华侨机工回国服务。1940年4月28日,《南洋商报》刊登消息——“华侨回国慰劳团下月赴各路慰劳军”。该团由陈嘉庚组建并亲自率领,潘受担任团长,是全团最年轻的成员。5月间,他带领团员到重庆与陈嘉庚会合,期间结识众多抗战名将及政府要员。1997年,86岁高龄的潘受在接受新加坡《联合早报》专访时回忆道:“那次中国之行对我的一生有很大的影响,让我第一次亲身领会中国历史的悠久和文化的精深博大。”这支慰劳团自新加坡出发,经缅甸、云南、贵州,最后抵达重庆。随后又从四川辗转奔赴各地战区,足迹遍布十余个省份。 1941年,潘受重返新加坡。 麻坡中化中学校史馆记载,潘受曾于1941年1月至6月担任中华学校(即中化中学前身)校长。当时,《南洋商报》亦有报道,麻坡中华化南校董部常务会议已通过聘任潘受为校长(1941年1月14日)。然而,由于频繁奔走于新马两地,难以兼顾校务,潘受遂于半年内辞职。 1972年,适逢中化中学庆祝建校60周年并出版《中化六十年》纪念刊,潘受以翰墨寄怀,特赠七言绝句二首如下: 其一 树蕙滋兰六十年,中华声教化南天, 芳菲一卷春风史,筚路从头记昔贤。 其二: 海氛岁值乱离秋,书剑吾曾此小游, 痛忆故人冤血碧,羊昙何忍过西州。 潘受在诗中既缅怀建校先贤的辛勤付出,也追忆自己与学校在日军南侵时期结下的因缘,并寄托对战乱离散与故人罹难的深切哀思。他更提及麻坡沦陷后,地方上惨遭屠杀者近二十户,其中包括“余在职时之本校董事会主席李君天赐洎董事多名,洵惨绝人寰矣。”此墨宝如今仍珍藏于该校馆藏。 日军的爪牙迅速伸展,战火蔓延,新加坡旋即沦陷。潘受在战后1940年代的多首诗作中,及时记录了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1948年,他在新加坡怡和轩与友人追忆郁达夫这位南来的中国文坛巨匠,写下〈怡和轩与诸友夜坐——追话郁达夫之死〉。郁达夫于1938年12月底应《星洲日报》之聘抵达新加坡,直至日据时期,最终在1945年8月29日日军战败投降之际,于避难地荷属苏门答腊离奇失踪。 1942年2月,潘受原已购得小电船船票,计划携家眷自新加坡这座“围城”逃往临近的苏门答腊小岛。郁达夫得知后,亦表示希望同行。临行前一晚,众人下榻怡和轩,郁达夫携行装前来,除衣物外,还带了一瓶白兰地、十余块牛肉干及一部《诗韵》,准备在船上吟诗唱和。当晚,他们畅谈共饮,别绪未生,反添几分欢愉。酒酣之际,潘受忽然决定将自己的船票让予郁达夫与胡愈之,送二人先行离去,自己则另寻他法分途逃亡。 世事难料,郁达夫终客死异乡。战乱之际,他化名赵廉卿,滞留印尼,最终遭日本宪兵杀害,尸骨无存。潘受悲痛不已,赋诗悼之:“耿耿三年支万忍,迟迟一死换千生。” “一死换千生”,确是对郁达夫的至高敬意。 相关文章: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潘受诗人的卖花词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刘太希诗人雅集云南园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方修与潘重规的红楼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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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这图时我在足球场旁,背后很多球员走过,发出克拉克拉克拉让人难以忽略的声响。我喜欢这样的节奏,所以忍不住给蛇尾添了足又添了鞋,想把声音记住。不知不觉在场边看球(更多的时候只是听球而已)一年多。以前哲教我踢球,有时教简单的左右足运球(并不简单),有时教我用在球周围逆时针画半个圈后突然切过去,迅速转方向传右上边,再速速冲去接球。我试了几次,不小心把脚弄打成结还差点摔倒,一脸汗地问这种打结尿急法到底有什么用。他说有时不能只是直直地运啊。绕来绕去,混淆耳目,有时还是有用的。 我想起蛇,但我不喜欢蛇,过年那种迎合大众的可爱小蛇通常也不好看。最不喜欢梦见屋里满是蛇。如果要选,我觉得女娲和伏羲的蛇身绕来绕去绕成个麻花饼样看起来甚好。因为这图有“那时一切正要开始”的感觉。 目前睡前手边书是《淮南子》,精神比较好时是可以读一点《利玛窦的记忆宫殿》,觉得他们有相似的地方。说的也是“一切正要开始”,一本是天地创造之初。后来星、风、山、河,连太阳的位置都有了名字,时间于是存在,可以开始点什么。于是故事随之而来;另一本则是为了记得(不忘记),所以想像一座记忆宫殿,放物品放人,给细节给点故事,给他们各自应有的位置。这也是把道具摆好一切即将开始,故事随之而来的时刻。 正要开始之时,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没有中有有,并不是真的没有。那时世界冥冥暗,眼前一望无际的都是未知。这几天我一直哼着“与未知相似。与未知相似”一面移动着双脚,看看它们如何如何能缠绕成世界最初的样子。 女娲本应拿圆规,伏羲拿矩尺。但我不小心把伏羲画成女子,把他们手上的器具画成筷子和汤匙。我想我内心真正期待的故事是这样的。有个女子一分为二,两人搭肩彼此鼓励。不用管人不人蛇不蛇。呼,总算等到热闹的新年慢慢退去,其中一人说。我们终于可以久违地、静静地,好好地跟自己捞一次生,另一人说。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够用的好奇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折衣曲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懒人的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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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博物馆通常都是先在展厅里走马看花一遍,然后粗略参观一下镇馆之宝;再用心点的是租个语音解说,便算是知性参观了。 然而,在位于瑞士日内瓦沃韦科尔西耶(Corsier-sur-Vevey)的查理卓别林博物馆里,却完全颠覆了我的参观方式。不是因为它大(比它更大的博物馆有的是)而是博物馆分两个部分,是新旧两座建筑同在一个景观里,却两相对比而全无兀突感。无论在哪个角度,都能一览无遗延绵不断的阿尔卑斯山脉和日内瓦湖的美景。蔚蓝的天空,碧绿的湖水,阳光明媚,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宁静。难怪看穿世态的查理卓别林,选择在这里寄情山水颐养天年。 分为两个部分的查理卓别林博物馆,不仅为人们提供了解这位电影大师的生活与工作,思想与情怀,还在很大尺度上让人一睹他的私人生活场景。旧建筑其实是一座庄园,是他的故居。园里有大草坪,有参天老树。时值冬日,在白雪皑皑中,老树却凌霜傲雪,枝繁叶茂地挺立着,令人惊讶。新建筑是一座摄影棚,重现查理卓别林在好莱坞的工作室,展现集演员、导演、编剧、作曲于一身的艺术家的光影世界。而他的故居,从楼上到楼下,从餐听到客厅,从书房到阁楼、露台,甚至是私人卧室的家庭生活场景,都毫无保留地对外开放。 我们先从故居开始参观。初看外观,觉得这房子的格局像宅第,但当看到他的家庭照,济济一堂的八个子女,再加上夫妻俩,没这么大的房子还真不够住呢。况且他是大明星,是誉满天下的名人,住如此格局的宅第才配得上身分吧。 在电影史上,查理卓别林是个绕不开的名字。被誉为20世纪最卓越的电影大师,作品经百年而不朽,不但是深受欢迎的喜剧王,还是第一位“明星”的缔造者。他出生在英国,经历过狄更斯笔下《雾都孤儿》式的街童生活。1912年到好莱坞发展,在那里奠定了他的喜剧引领地位(许多后来的电影人、艺人都模仿他的表演,比如迈克杰逊的“Moon walk”,便是从《摩登时代》中得来的灵感。还有周星驰的搞笑桥段)并成为一种文化象征。作为一个文化偶像,他非一般的成就,我个人认为有一半来自其作品的深刻主题思想。尤其是对底层阶级,充满人道主义关怀。而最引起观众共鸣的是他的表演方式,通过幽默、滑稽的肢体语言、夸张的脸部表情表达角色的内心变化;艰辛的生活,疲惫的工作。在爆出笑声的同时,感受到他的核心原意,观众的感情反应,瞬间笑中带泪! 因为他同情底层阶级,并以辛辣、一针见血的讽刺手法,抨击资本主义的腐败,自由主义的虚伪,不但得罪了资本家,也触碰到美国的“政治正确”,因此被美国驱逐。那是1952年的事,他应邀携眷到伦敦出席自己的电影《舞台生涯》首映礼。返程时美国禁止他们一家入境。在那充满意识形态的冷战时期,政治正确、政治倾向,这些东西比什么都敏感。他的《摩登时代》、《大独裁者》及更早期的《城市之光》都对大时代的政治、社会、工业,极尽讽刺;对资家的剥削抨击,更是不留余地。不单得罪资本家,还被美国指控为共产党。 被美国驱逐而选择长居瑞士,这很符合他的性格。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而做事一丝不苟的瑞士人,追求的也是细致完美。 坐在故居游廊的长椅上,面对阿尔卑斯山和日内瓦湖,所想到的是:这该是查理卓别林的日常吧。然后在园子里散步,小径旁有些黄黄白白的小花绽放着,看上去是那么娇嫩,却如此耐寒。这该是提醒吧:世上我们所不知道的多着呢。忽然想起查理卓别林的语录:“我们都需要依赖别人的幸福而活,非依赖别人的苦楚而活。我们不需要憎恨和鄙视任何人,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能享有自己的天地。”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博物馆会像这里一样,既有漫游式的路径,又邀请你坐华丽的沙发,让你身入其境走近真实的查理卓别林。这里也陈列着一些名人蜡像,比如爱因斯坦和丘吉尔,苏菲亚罗兰和迈克杰逊。他们都是卓别林的朋友,特别是爱因斯坦,被入驻在浴室里,站在洗手盆前,对着镜子伸出舌头,非常搞笑。 相关文章: 【文艺春秋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重逢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日记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话说邓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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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学到大学念书的这段日子,历史和语文课本上出现过许多人物的名字,那时总感觉他们与其所处的时代距离我非常遥远,都会在我的潜意识中被默认为死亡的状态。直到多年以后出席国内外各种的文学场合,才发现许多都还好端端地活着,同时也活在许多人的故事里。 前阵子黎紫书莅临南国。坐上许通元的车子去接黎紫书与王润华老师后,就到附近的餐厅用餐。每每见到王润华都感到不可思议,不是因为八十几岁的高龄却仍在教书,而是一个曾经在文学史读过的历史人物,竟然还活在我面前。一路上听黎紫书和王润华聊起他们在美国生活的时光,一些听过就忘了的州和小镇,谈起淡莹、白先勇等只在课本中见过的名字。很多时候,无论地方还是人物,那些名字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也不会产生任何的记忆和情感涟漪,不过只是一个被写在书里的冰冷文字。然而当这些名字顺着他人口中的故事浮现时,仿佛一个个听过的名字从文字里活了过来,成为有血有肉的名字和故事。 这令我想起当年在公馆大学听周志文老师上课的时光,他也是个八十几岁的退休老教授了,上课内容早已忘光,但我仍会记得他说过的故事。像是在他还在求学的年代,学生不上课,老师不点名,有时候就连老师都闹失踪,躲在研究室关起门来抽烟喝酒。以至于每当路过文学院时,偶尔会想起这段趣事,让一个死去的老地方,拥有曾经有人生活过的记忆。 后来某次,他又聊起过去曾到中国去拜会冯友兰先生的经历。冯友兰何许人也?那可是《中国哲学史》的写作者,文学院学生上课无法回避的重要人物。如若上网简单搜索,可见落落长几万字的人物简介,然而更多时候,他只是躺在《中国哲学史》作者栏位的一个陌生名字。这本与我毫无关联的名字,却辗转在其他人的故事里活了过来。在周志文老师的回忆中,那时的冯友兰已经老老垂矣,身体抱恙不太见客,在某次机缘下选择捧着冯友兰的著作请他签名。尔后又想起了他文革后在政治方面的事迹,心里不免纠葛,以至于回国后不知该如何处理那本签名著作。至此每逢我再读到冯友兰的文章,也会想起他在文革后的所做事情与一个沧桑老者的形象,一个本与我人生没有交集的名字,因为一段故事而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谈起《中国哲学史》自然会想起另一本胡适先生所著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去年5月,应授课教授的工作嘱咐,曾带队领着一群大学生到南港中央研究院的胡适故居参访。胡适老年的居所四周现代化大楼林立,一边被设计成展览馆介绍其生平,并展示部分的私人用品与生活器物,另一边则是他晚年所住的房子。跟随导览员的步伐穿过外厅的长廊,左侧是院子,右侧推开门便是平日接待宾客的内厅。客厅有一张小桌子,是胡适平日写作和思考的地方。另有一间书房,摆放半张双人床大的办公木桌,椅子背后是一整面摆放藏书的柜子。家居摆设如旧,种种迹象都显示一个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走进胡适故居宛如闯入70年前的场景,这是读再多著作都无法从文字中截取出的情感记忆。 踏入文字曾经描绘过的场景,再现逝去的时间,死去的故事和名字就会源源不断地延续下去。前年2月,与几位友人到访花莲,入住在烟波大饭店。旅宿背面是一片海滩,徒步过去会途经一所中学。成长于花莲的当地友人说,那是他曾经就读的学校,同时也是杨牧先生曾经就读过的中学。一所本来只如背景般的路过风景,就这样被我默默记下。我们就这样,在初春的寒冷季节,步行一小时的路,去找寻杨牧诗中潮声盖过时间颜色的七星潭。我们当时所见的海岸,与1996年杨牧所见的海,还是同一片海吗?书中文字凝聚成画面,浪花一阵又一阵打在岸上,这是永远没有答案的回答。 两个星期前,一个16岁的小男生,四肢纤细,腼腆害羞,拉着两位朋友壮胆,捧着我的诗集来见我。向他询问读过哪些诗?他将诗集摊开,指认看不懂的段落。我想,或许未来的某一刻,我也会成为别人口中活着的历史人物吧。 相关文章: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遇事不决,魔幻现实书写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关于写作,我说的其实是……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读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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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潘受是一个诗人。 近几年,潘受像颗出土的珍珠,逐渐进入学人的研究视域。无论是谈他于1950年代初筹办南洋大学,先是担任陈六使先生的参谋,后出任南洋大学秘书长,还是提及他毕生致力旧体诗或书法,他都是新马数一数二的作家、书法家和文化人。曾因被视为左倾反动分子而于1958年被当时的殖民政府褫夺公民权,却在1995年被新加坡政府宣布为“国宝”,潘受从无国籍之人到文化象征的命运辗转,招来他晚年自嘲:“当年是强盗,后成了国宝”,写尽新马华人在文教史上的复杂处境。 徐持庆著的《新加坡国宝诗人潘受》(2007)已然将潘受的诗作成就梳理出来,特别是他对潘受诗的注释,让我们进一步了解诗人一生的思想脉络和创作奋斗。潘受,原名潘国渠,于1930年19岁时南渡新加坡,先在《叻报》担任编辑,1934年起执教于华侨中学。此后,他于1935至1940年任道南学校校长6年,并于1941年1月至6月间担任麻坡中华中学校长半年。今日麻坡中化中学校史馆仍记录他为“战前校长潘国渠”,并珍藏着潘受校长于该校1970年创校60周年时编纂校刊《中化六十年》的翰墨题词《芳菲一卷春风史》。 潘受的三本诗作——《海外庐诗》(1970)、《云南园诗集》(1984)和《潘受诗集》(1997),为他创作之路的重要总结。《海外庐诗》收录了他自1937年至1966年30年间的部分诗作,最早交由南洋大学中国语文学会出版,1985年由新加坡文化协会再版。《云南园诗集》则是他专为南洋大学而作诗的总集,记述了他参与南洋大学筹办以至创办初期的心路历程。然而,厚达八百多页的《潘受诗集》却是潘受的人生归结,其中收录了他一甲子的诗作1300首,数量尤为可观。诗集还附录作者的生活照、文友赠诗、书函,以及作者的笔墨手迹,不愧是国宝级人物。 专攻古体诗创作的潘受,实际上也受五四新文学的影响。他于十三四岁便开始尝试创作白话诗,甚至初到南洋后,在《叻报·椰林》副刊以笔名“衣虹”发表的小说、散文和新诗,也还是新文学创作。潘受曾为抗日时期到访新马巡演的武汉合唱团作了一首〈卖花词〉: 先生,买一朵花吧, 先生,买一朵花吧, 这是自由之花呀! 这是胜利之花呀! 买了花,救了国家。 先生,买一朵花吧, 先生,买一朵花吧, 不是要你爱花, 不是要你赏花, 买了花,救了自家。 这首朗朗上口的白话歌词当时唱遍了新马的大街小巷。1937年,潘受应陈嘉庚主席的邀请,担任 “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主任秘书。他深受南洋地区的中小学生为抗战筹款而纷纷制作纸花沿街叫卖的事迹感动,写下这首后来小学生卖花时传唱的爱国歌曲。据传,这首歌词让合唱团团长夏之秋为之落泪,随即为其谱曲,并由合唱团内年仅18岁的女高音江心美领唱——“先生,买一朵花吧……买了花,救了自家”,唱音丝丝入扣,华社上下无不动容。今日,恐怕再难想像,那些穿着校服站在街头巷尾的学生哥妹,手捧花朵,华侨筹款救国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武汉合唱团自1938年12月开始巡演,至1940年4月回国,所筹善款屡创高峰。1940年,陈嘉庚号召南洋各地华侨代表组团回国慰问抗日将士,劳军赈灾。深得嘉庚先生器重的潘受,再度受任为“南洋各属华侨筹赈会慰劳团”团长。潘受当时年仅29岁,肩负重任。他从中缅上路到中原战区,跋涉大半个中国山河,沿途坎坷险阻与耳闻点滴,后来皆一一入诗。其诗作〈自西安赴咸阳,望太白秦岭,夜雪盈巅,感日来所闻所见,成此短述〉有一句写道:“青山本是无情物,一夜伤时也白头”,道尽回国路上的沧桑感怀。彼时,章士钊先生身在重庆,读到潘受的诗作,不禁感叹:“诗在南洋矣!” 相关文章: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琼瑶南大探父陈致平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刘太希诗人雅集云南园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方修与潘重规的红楼之争
3月前540点阅
女儿牧牧某天问我,人长大后还会不会wonder。我不知道她说的是指《爱丽丝梦游仙境》那种处于想像世界的wonder,还是漫步、游走、走神、神游四海的wander,两者我都喜欢,但我想知道她为何这么问,于是说:你是指什么?她说,换句话说,人会不会一直都有所好奇(curious),好奇是不是会让你感到快乐? 我心里的灯一亮,于是放下手上的书转头看着她说。其实啊,我非常喜欢好奇、漫步和处于想像世界,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字,也常常因为这些而感到快乐(虽然我未必每次都能察觉)。 例如有次我好奇是谁给了几何学“几何”这个诗意的名字(是利玛窦,翻译得真好),有次我好奇谁把祖母绿称为祖母绿(原来本是波斯语Zumurud),翻译成祖母绿的那个人我仍然好奇。有时对动物、植物和人类的迁移好奇,有时好奇海洋以前的样子。最近好奇人何时开始使用记事本记事以及如何记事。甚至对建在挪威、瑞士、格林兰或其他人们不甚知晓(甚至可能背着雪山,与蓝蓝的海相邻)的足球场感到好奇。 她说我也会好奇,例如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战如何发生、小熊软糖实验里把小熊软糖放在雪碧冰冻,是不是会变大熊软糖等等。好奇让人快乐,但我害怕人长大后就不会好奇了。 我说,我不也长大了吗?我越长越大却越好奇,所以可以先不用担心以后还会不会好奇。如今你能知道什么让你快乐,你有你感到好奇的事,那已经是很好的事,我觉得很够用,就跟着那个wonder wander(漫漫地游走)下去,走着走着,越来越多有趣的事物会call你。 与此同时,我们想起那几只小熊软糖。它们浸在雪碧躺冰箱一夜后的确变成大熊软糖,但是:一点也不好吃啊。 相关文章: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折衣曲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懒人的月事 【专栏.砂煲罂罉】抽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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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遇到难以解释的科学现象时,网络上都会调侃——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啊。反正在解释不通的地方,运用神秘又高深的力量,就能将之糊弄过去。 文学写作同样拥有许多作者能够用来自欺欺人的神秘法则,当小说的故事面临逻辑不通或发生违背现实物理现象的bug时,作者会跳出来喊道:“这就是文学啊,你们不懂。”超现实、后现代、意识流、冰山理论、解构主义、魔幻现实书写等理论,取其一便可震慑大众读者的知识盲区。多种理论的排列组合,更是能产生无穷大的精神攻击,令读者被这种看不懂又感觉很厉害的文学术语感到佩服不已。毕竟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那看不见国王新衣的蠢货,于是只能在留言区夸奖说:这篇作品写得真好。 这类型文学写作的目的不在于让人看懂,而是为了让人看不懂。毫无线索脉络可循,人物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死去,没有开头,没有结束,整篇故事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将之称作“通灵型文学”。毕竟剧情全靠通灵脑补,有时连作者都没办法解释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与之相似的是“悄悄话文学”,作品存在一个只有作者自己知道,或他朋友圈子才知道的哏或秘密。此类作品仅能在自己的朋友圈内流传,相互传阅或贴在个人网络媒体博取几个点赞关注。一旦拿去公开投稿到副刊或文学奖,就会面临一个残酷的现状,就是朋友圈以外的人看不懂呀。编辑和评审都知道那是一个重要的核心意象,可一点线索都不给,没有人能够明白作者到底到底想表达什么东西,就只能自己乱猜,胡说八道地解释。不久后就会收到电邮回信说:来稿收悉,惟不适用。 想法和能力是两回事,有些人的想法很独特,但仅能表现你是个既独特又很有想法,拥有许多奇幻点子,善于构思故事设定的人,但不一定表示你是个有能力说故事的人。无论多么荒诞的设定,只要作者具有能够将所有设定,意象和联想串联起来,逻辑自洽,能为自己超然的想法自圆其说时,那就是种创新。就像作者在自己的作品中提出一个未来世界的假设——专家说橄榄油健康又环保,于是未来世界的人们都使用橄榄油开车,干净又绿能。 “但橄榄油在现实中就是没法发动汽车啊。”读者回复道。 一旦作者没办法为自己的想像力买单,只能跳出来辩解说:“这就是文学,文学是需要有想像力的,这是种魔幻现实书写,你们不懂。”作品满是天马行空的奇妙设定,却又没办法得到合理的解释,将想像力实践到文学的写作里头时,我将之称作“想像设定集文学”。 然而现代诗更是“看不懂文学”的重灾区,使得现代诗经常沦为被调侃与嘲讽的对象。有些人喜欢写一两个字就按一次enter,仿佛按下enter就会在电脑中显示逗号似的,于是就胡乱地按,让整首诗出现许多不明所以的段落——(此刻诗人又跳出来说:“这就是现代诗啊,你们不懂,分行就是现代诗的精髓”)。阅读此类作品,就像是拿起智慧型手机拍照,镜头对准后随便按多几次,反正也不用钱。这比起旧时代的菲林相机好多了,每张底片都要想清楚后再按下快门。此类作品出现在文学奖,我会将之定义为凑行数,一旦稿件幸运地被报刊杂志的编辑采纳,按照现代诗根据行数来计算稿费,多分出几行就能够多赚几块钱,因此我又将此类作品称作“骗稿费文学”。 当然现代诗看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像是许多人觉得现代诗就是看不懂的分行句子,于是就喜欢从字典里翻找一些看不懂又深奥的字辞,再不然就是从古诗中截取一些意象,将它们胡乱拼凑起来,一首看不懂的现代诗又完成了。诗人会解释说:“这就是一种现代诗的拼贴手法啊,你们不懂,你们不懂。” 相关文章: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大约是台北的冬季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关于写作,我说的其实是…… 【专栏.月儿弯弯照】胡玖洲/读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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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联二十多年后意外重逢,她判若两人,身材走样是第一眼变化,几乎不认得。 当然,二十多年的过程很漫长,而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更何况是人的容貌。但她的判若两人,不仅是身材走样(这倒没什么,毕竟二十多年了)连仪表举止也判若天渊。眼前的她衣着随便,头发也是随便一拢挽在后脑勺,用个塑料发夹随便一夹。总之,从头到脚(趿一双露趾凉鞋)就是一个劲的“随便”。但整体而言,并不是不整洁,而是给人一种不在意穿着,也完全没把心思放在自己的仪容上的感觉。而且还有点不修边幅的吊儿郎当。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当年我所认识的,我不会一瞬间有如此大的“惊吓”。因为是她,我才这么惊讶,这么难以相信—— 怎忘得了当年的她? 从小到大,在我们当中,就数她最标青。成绩在我们之上是不用说的——出身好那才教人既妒忌又羡慕。不仅家境富裕,整家人都是知识分子;父亲是大律师,母亲是医生,两位兄长全都是专业人士。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且是排行最小的,集全家宠爱于一身。 这样的一个娇娇女,却一点都不娇气,读书几乎是隔一年就跳一班。我们还在寒窗苦读,她已率先毕业出国了,同时也是最早进入职场的。她的ACCA特许会计师资格,在众人眼里是时代女性表征;的确,她拥有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自立自主,有自己的爱好,精神素养深厚。看得懂卢浮宫博物馆里的名画,能理解莫奈的视觉观察。能欣赏古典音乐,连法国电影她也懂,这些不一般的内涵,成就了她绝佳的风范。我们最羡慕的是她的容妆:精致、水亮、透明。喜单色装扮,尤其是白色,最能衬托出她沉稳而独特的绝佳风格。她不看重金钱,不是因为她有钱(她曾说我并不富有,收入也不是特别丰厚,只是够花而已)却生活得那么精致优雅而潇洒。 眼前的她对比当年,我不由脱口而出:你到底怎么啦?转变这么大。 什么怎么啦?她似乎对我的惊讶无感。许久才“哦”了一声。然后闲闲地说:告诉你,我现在的体重65公斤,足足添加了15公斤肉,但没关系,这是意料中事,孩子我生了三个耶。我倒是很想跟你谈谈生活,谈谈一对平凡夫妻该怎样应变的问题。其实无需怎样观察,也知道生存的本质是充满变数的,因此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 就这么说吧,最初是被恋爱充昏头脑,觉得事业其实是谋生手段,不足以寄托全部的精神。爱情则是人类最重要的感情,是一种很特殊的互相吸引与理解。而婚姻是烟火,是生活,是双方约制,互相尊重。有了孩子,便毫不犹疑辞工回家带孩子。这是我的选择,我喜欢这样的认真。人到中年,才体会到平凡的快乐;平凡的快乐是简单过日子。等到孩子上学了,我不仅轻松了,也空闲了,多出来的时间不知如何打发,便应约和家婆妯娌们搓麻将。一年半载下来,就变成这样了。 你要过这样平凡的日子?我很惊讶,也很悲凉。这种悲凉只有已婚女人才会有的,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成。怎么她竟如此处之泰然,果真是失之也淡然? 她却回我说:平凡事小,快乐事大。安娣有安娣的快乐。自命不凡等同负荆。我要做个快乐的安娣。 安娣?上巴刹买菜的那种?她该不至于买半公斤空心菜也讲价吧?可是我还是无法想像那样的快乐是怎样的。 很简单,逛街、吃自助餐、喝下午茶、搓麻将、八挂、吼孩子,闷了找老公吵一架也是一种快乐。 我啐她一口,骂她胡说八道,又想起当年的她。说品味,那可是一等一的高层次;论学识,她超群出众,我怎能不觉悲凉? 她却说: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别跟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生活里哪有多少“道”?生活的艺术是胸襟宽广,爱屋及乌,顺着“埋堆”即可。其实也没这么惨啦,不就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对平凡夫妻。再说,我有我安娣式的快乐——几时你有空,来搓麻将。 相关文章: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日记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话说邓友梅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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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瑶走了,但她曾来过。 1964年,琼瑶到来新加坡,探望时任南洋大学历史系教授的父亲陈致平。据《南洋大学史料汇编》载,陈致平于1963年至1966年受聘于南洋大学,后来以一己之力完成十二卷本巨著《中华通史》,并于1979年付梓。此外,他亦著有《秦汉史话》《三国史话》等作品,其治史之勤勉严谨,为早期南洋大学历史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与他同期任教的,还有时任系主任王德昭、余英时之父余协中、梁启超的高足贺师俊,以及助教崔贵强、颜清煌等。 陈致平在南大的最后两年,正值该校反对改制的学潮高峰。尽管风波不断,但教学和研究该做的事,南洋大学始终兢兢业业。1966年,该校迎来建校十周年,毕业生人数达到468人。同年,陈致平离任,返回台湾继续学术研究,并于1969年出任中国国民党中央党务顾问。 任教南洋大学期间,陈致平与中文系教授苏雪林交情深厚。当时,众多名师南渡齐聚云南园,学术气氛浓郁。邻近义安学院亦有昔日旧友,往来频繁。苏雪林在《浮生九四:雪林回忆录》中欣喜提到,中文系的孟瑶已先一步抵达,又细数了当年的南渡教授们,感叹道:“熟人如此之多,当然不会寂寞的。”苏雪林教授《诗经》《孟子》等经典课程,与专攻历史的陈致平虽一文一史,却同样对传统文化怀有深厚热忱,多了一份亲近。 26岁的琼瑶来到南洋大学探望父母,并与苏雪林见面。彼时,琼瑶凭借首部长篇小说《窗外》一举成名。这部取材自她师生恋经历的作品,因其大胆新颖而引发轰动,使她顿时名声大噪。琼瑶家族的传奇色彩更为这位才女增添几分传奇:徐志摩是金庸的表哥,而金庸则是琼瑶的远亲,琼瑶的堂舅。 然而,命运弄人,琼瑶的经历竟与母亲袁行恕如出一辙。袁行恕出身名门,求学期间爱上她的国文老师陈致平。这段恋情掀起轩然大波,袁行恕意外怀孕,生下了龙凤胎,其中女儿陈喆正是才女琼瑶。 《窗外》的出版给琼瑶带来了“毁灭性的风暴”(琼瑶语)。社会舆论终究难以接受师生恋这一题材,台湾文坛“狂人”李敖笔伐琼瑶,批评她违背传统道德(〈没有窗,哪有窗外?〉);她的丈夫也因此“无地自容”,夫妻关系恶化,最终于1964年正式离婚。 1964年1月21日,正处于人生低谷的琼瑶,在南洋大学的校园里与苏雪林相遇。年长琼瑶40岁的苏雪林,珍爱她的才情,特意写下〈永远莫放下你这支笔——给琼瑶〉(1965),叮嘱道:“你就永远写下去。天生你这一支彩笔,实不比寻常,你该好好利用它,假如你再能推出几部像《几度夕阳红》的创作,岂但你将屹立台湾文坛,永无人摇撼得你动,世界文苑将来也该有你一席之地呢!”后来,我们都知道,琼瑶不负所望,成为一代文坛大家。 一向创作现代小说的苏雪林,还为琼瑶写了两首古体诗〈狮城寄琼瑶女士〉。诗序云:“琼瑶乃名教授陈致平先生之女公子,凤凰其小名也,有夙慧,自幼即善属文。致平先生现与余均任教新加坡南洋大学,夫人与余颇相得。岁初,琼瑶省亲来此邦,余始得遍读其著作,叹为一代奇才。乃忽闻有妄人故加推毁,心甚不平,赋此二诗慰之。”字里行间,流露出苏雪林对这位年轻才女的赞赏与关爱。尽管苏雪林专注于纯文学创作,但她仍然遍览琼瑶的作品,面对文坛的恶意抨击,更是愤然不平,为琼瑶发声辩护。 苏雪林是中国现代作家中最长寿的一位,享年102岁。她在〈当我老了的时候〉一文中如此写道——“我生来不美,所以也不爱美,为怕老丑而甘心短命,这种念头从来不曾在我脑筋里萌生过。……只希望多活几岁,让我多读几部奇书,多写几篇只可自怡悦的文章。多领略一点人生意义就行。”琼瑶大概也曾读过这些文字,但她对生命的终章有着不同选择,随风“不如归去”。 相关文章: 【花样年华】伍燕翎/刘太希诗人雅集云南园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方修与潘重规的红楼之争 【专栏.花样年华】伍燕翎/远为蛮荒的鸳鸯—— 潘重规黄念容在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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