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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路

1月前
2月前
一、瓜分两半的国土 我和婆罗洲好像比较有缘,最近两次搭上班机,飞往的目的地都是在这一片充满历史、神奇和日月星光相碰的岛陆,去年8月是到砂拉越美里参加亚洲华文作家大会,这次是到汶莱出席第12届世界华文作家大会和第13届世界微型小说研讨会,两次活动都落在范围相近的州境和国度,想来也催起四方风雨,八面文风,为了聚集而停留。 汶莱是一块曾经向自己土地吻别的国度,特别是在19世纪英国干政时期,任由外来势力瓜分领土,如今在地图上分成两半的汶莱国境,就是明显的伤痕。第二次受伤是1941年日本偷袭珍珠港后几天,上万日军从金兰湾的川口支队,在马来奕(Kuala Belait)登陆,很快就在战火中吞并汶境。 过后,在日军主导的统治版图中,汶莱和当时砂劳越(砂拉越旧译)王国及英属北婆罗洲,重新划分为5个行政区, 汶莱还纳为美里州汶莱县。 这是很特殊但带伤的国度化身,在历史事件上被分为东、西两境,而两边通行者必须穿过砂拉越的林梦,民间往来像是漫游在梦境中,这个梦,直到2020年淡武隆大桥通车后,才唤醒过来,不需再进入林梦。汶莱的人口约有46万人,近70%为马来人,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是华人,约15%,多数华人信奉佛教,部分皈依伊斯兰,在这群南漂的华人社群中,主要是来自福建金门的闽南人。 二、婆罗乃诗意开幕式 两项大会的开幕礼在汶莱中华中学大礼堂举行,为世界各大洋、国家、区域的代表掀开文风秩序,由中国驻汶大使肖建国主持,主办团体汶莱中华文艺联合会会长兼世界华文作家协会会长孙德安在致词时以一句肺腑之言感动所以人,他说:“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文学。” 世界华文作家大会是一支庞大的文学队伍,1992年在台北创立,属于华文作家的国际联谊组织,一直贯彻的宗旨是“凝聚全世界华文作家的智慧,借文学创作及文艺活动的推展,使华文文学能融和于全世界华人的生活之中。”而且,当时通过的宣言,即主张唯有华文作家以包容的、宽阔的胸怀,在世界各地互信互爱,团结一致,努力创作,才能让华文文学展现出中华文化的真善美,才能开创华文文学的新纪元。 赴会的代表有些相近而邻,有些远带千里,马华作家有戴小华、郭紫薇、晨露、方路和美里笔会的许敬平、煜煜及千桑羽薇等。 大会开幕礼选在汶莱中华中学礼堂举行,这是全汶最具规模的华校,拥有幼儿园到高中的完整教育,学生人数达3200人,三语并重,五育兼修, 这所学校创校于1922年,是一间百年历史学府,其旧名称为“婆罗乃”(Brunei),带有诗意,让开幕礼现场带些抒情的色彩。 三、马来奕的微型身影 这次活动采用二合一方式进行,结合世界华文作家大会及世界微型小说研讨会同步举行,让文学大会添多些小说的氛围,实际上,微型小说在世界的发展,取得明显的进度,特别是由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讨会会长凌鼎年落力推动多年,把这一文类的写作发扬光大,通过两年办一届的研讨会,为微型小说定时把脉,适合加推力度。 微型小说的发展日趋成熟,展现出各国及地区的创作生态、特色和魅力,见证历史的兴衰和成败,也藉助文学的力量塑造出民族的灵魂。 这次活动的闭幕典礼,选在距离汶莱首府斯里巴加湾约1小时车程的南部城市马来奕中华中学举行,这是汶莱第二大规模的华文中学,1931年创办,拥有93年校史。马来奕曾是日军登陆的地区,在战争期间曾停办了3年,战火结束后恢复教学,并在1949年正式获得教育部批准,定名为马来奕中华中学。 马来奕是汶莱石油重要的生产区,这所美丽的学校也因此获得政府教育和石油公司的津贴,目前全校学生约1100名,拥有良好设施,有大礼堂、视听室、现代图书馆、综合活动中心、舞蹈室,甚至有牙科室等,两项大会选择在这里举行谢幕,像把世界的文学篇章浓缩为微型的身影。 四、因为深情,所以永恒 汶莱是一个很独特的国度,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繁华的霓虹灯,没有夜生活,一切皆清新示貌,可以说是一个比朴素还要朴素的平安之城,不过,这里有气派的清真寺,讲究用料和雕工,不惜成本,让市容遍地充满宁静的光影,许多建议物散发出伊斯兰文化的坚持和美好。这个属于亚洲富甲一方的产油国度,根据联合国统计,是全球犯罪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市民善良有礼,更少发生偷抢拐骗事件,而且,整个城市的规划完善,干净可人,可以说,这城府像莲花一样圣洁、庄严。 在酒店和两所华文中学完成两天的会议、开幕及闭幕仪式后,与会的代表开始有时间走入市景,到附近的景点蹓跶,教人惊艳的是建在首府斯里巴加湾的水上村庄(Kampong Ayer),这个村庄完全沿着汶莱河而建,迄今拥有超过千年历史,实际上,在发现石油前,有多达3万9000人居住于此,占全人口约10%,他们与河共舞,长期相依为伴,靠着捕鱼、手工艺品及贸易经商,虽然当前汶莱的重心发展已从河域移到陆地,不过仍保留三十多座水村,尚有9000名居民居住,水和村交融,形成另一种美景,因此被誉为“东方威尼斯”。 在河和河之间跨过一座精致的桥,这是以现任汶莱苏丹哈吉哈桑纳博尔基亚的妻子,即苏丹后哈嘉莎蕾哈的名字命名,也简称为花河桥(Jambatan Sungai Kebun),2017年10月正式通车,长达622公尺,属于单塔混凝土斜拉桥,此刻,河因为有桥,仿佛可以越过自己的第三岸,让黄昏从容了河和桥的妩媚。 在行程中,与会的作家到距离市区西北方约20公里的遮鲁东,参观一座无与伦比的五星级帝国酒店(Empire Hotel),贴近南中国海,在缓缓的海风和浪涛相伴下,像是一颗散发着光芒的海滨珍珠。这座被评为世界级的豪华酒店,由苏丹的胞弟杰弗里亲王(Prince Jefri Bolkiah)建造,在这之前,是王族的私人招待所,后来改为最有气派的酒店。 在回程的班机上,从近黄昏的窗口鸟瞰南中国海,机影渐渐滑过廖内群岛,在蓝海中浮现出一块块净土,像散落在世界八方的文学。汶莱曾因为和自己的国土吻别而黯然神伤,不过,在时光中,这国度也曾坚持为吻而来,因为深情,所以永恒。
6月前
01/海洋饲养的地形 从高空鸟瞰,美里(Miri)的地形像一只安静的海马,沿岸浸身在汪洋,身上一节节的骨质鳞片像卷动的潮水拍打而成的永恒图腾,一种以透明鱼鳍不断支撑和扇动的神秘物种。这是美里的别名,海马之城,于是,我抵达朴素的机场那刻,就和海龙科的海洋生物开始相处、体验和探索。在城中的许多角落、交通圈、旅游区、公园、码头、海边、河口、街景……都竖立各式各样,婀娜多姿的海马雕像,成为清晰的地标。 这是我的初旅,来到一片南中国海饲养的容颜,海马为证,实际上,早在多年前,海马已经是美里市议会通过的官方标志。那时选上海马主要是因为这是一种美丽、独特,像诗一样的生物,而且温柔和优雅,这样的特质刚好可以在多元民族和文化环境中融和,突显和谐的价值观。 我在这里找到一种从容而行的节奏,像把心灵释放在初遇的海、初听的风、初识的人,把际遇和缘分也雕成荡漾在心中的海马。 这次到美里主要是参加美里笔会庆生30周年及承办第15届亚洲华文作家代表大会,我和胡清朝、林玉蓉搭乘穿越一夜到天明的班航,从晨光的机场出来时,接机的是美里笔会创会人之一的煜煜、蔡素娇和副财政李友梅。用完早膳就到理事晨露寓所,这是一间海滨之屋,心静下来还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驶车出门,转个弯就看见一望无际的海洋,而且有漂亮的潮汐不理时光,自由拍打,这里,仿佛海洋饲养的地形,自然而靠近的伴,融和了每个看海的人。 02/美里笔会及亚华大会 美里笔会晚宴和亚洲华文作家大会的地点,都在美里大享兼业主拿督刘绍慧的美乐大酒店(Meritz Hotel),从落宿的15楼窗外,可以清晰看到附近加拿大山的山势,不远是蜿蜒的美里河,再远一些是南中国海茫茫之景了。 这3天2夜的会议流程紧凑,从报到到入住,从晚宴到会议,从初识到相识,来自11个国家和地区约80名作家、诗人、学者、文化工作者和媒体人聚在一起交流,聆听专题和多个地区的文学报告,让文学的视野拓展到跨越国境的层次,同时把文友的联系伸延到不同的地域。 有两个专题演讲特别有意义。其一是台湾笔会会长廖咸浩主讲〈亚华文学与台湾的机遇〉及砂拉越华文作家协会会长李福安主讲〈砂华文学点滴〉,皆用心讲述了文学从容的力量。 在大会期间,和胡清朝与梁放约聚咖啡馆,细细而谈,聆听这位婆罗洲小说家的创作心得。这里有澎湃的小说场景、生命、宿命和原生野雨,这里可以诞生像李永平和张贵兴的离散小说家,着力书写带有历史深度、传奇和拓荒史的题材,也能催生像梁放以留英经验选择在地书写,写出族群思想、多元民族社会和特殊背景的地方色彩作品。 晚间,和洪锦坤结伴夜行,到酒店附近的餐室小叙,这是第一次会晤这名诗人,他来自亚罗士打,早期是天狼星成员,赴台后定居台北,从事茶业,推广根本佛法工作,也用心经营诗歌创作,已在台湾和中国开拓自己的诗磁场。 在会场舞台,有颗别致的地球状标志,象征各国和区域作家的紧密联系,配合开幕的铜锣,十分悦目,这些皆出自美里笔会财政黄素晶(千桑雨薇)的心思和巧手,她的散文也写得很好,得过海鸥文学奖散文首奖。其他平日多在纸上、线上的文学副刊、杂志见到的海外作家和诗人名字,例如新加坡蓉子、潘正镭、寒川、郭永秀、纽西兰医务诗人陈佩英等,如今在现场一睹他们的风采,成了美里文学结缘的美丽身影。 03/电子图书馆的一日邂逅 美里电子图书馆(Pustaka Miri)坐落在市区扇形公园的轴心地带,一座设计得充满张力的建筑物,像酝酿饱和的花蕊,向外散发阵阵的书香、植物香和花香。 这里,刚好赴一场置身在林花繁盛之约,这是亚华大会结束后延伸的另一场活动,由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砂拉越联委会主办 “来,听浪涛上的诗韵──诗人方路及胡清朝诗歌分享会”,在图书馆清幽的底楼演讲室进行,窗外充沛的阳光引来了满室文学的爱好者、学生和公众出席,分享会由联委会主席晨露主持。 胡清朝是大马作协副会长兼诗人,他主要分享从事诗歌创作像酿酒方式,以较长的时间进行构思和创作,力求写出饱和的诗意,同时借用诗来反映出对现实、政治和社会面对的困顿。 我在分享会主要引荐两名重要的歌手,包括201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美国歌手鲍勃迪伦(Bob Dylan)和中国摇滚歌手刀郎的新专辑《山歌寥哉》掀起的现象,让大家了解在乐坛大师创作的音乐和歌词中,仿佛也在进行文学的演绎,写下足以逾越诗的美境。 04/从美里到罗东 中午,分享会结束后,由沈淑情陪同下, 一车5人,还有晨露、林玉蓉和陈美枫,在美里进行半日充实的小旅,沿着犀鸟保护区漫旅,在林区与一只只犀鸟那么接近对亲,仿佛可以交会的伴。车子停在美里帆船俱乐部(Piasau Boat Club),以前是油田公司的私人俱乐部、工人宿舍,建筑风格别致,靠近海,接近松林,淑情是俱乐部的会员,得以顺利进入私人场域,在咖啡厅和大海对望而饮。 一车行程,离开美里市区,往东北而行,抵达罗东,这是小说家张贵兴的原乡,不过,这次来罗东主要是来探看油田提炼厂,接近海边的庞大油厂区,建满巨大的白色储油桶,远远看,像建在草原上的蒙古包,别有一翻风味的景致,散发出油城的魅力。 从罗东回到美里,近黄昏,接近海面的夕阳落得特别快,淑情加快车速,朝着水平线驶向丹绒海边,直到探望到一海浸在七彩的天色、海,像热恋女少脸上的红晕,感性且多情。 05/尼亚国家公园和尼亚洞 青苔让路,斜雨过河。 我和陈麟在渡头搭船过了河,雨开始滴落,河水不深,像整个山势的护城河,坚持守着时光一日日流过,也一日日累积苍生的阅历。我在雨下,把伞撑开步入野林,沿着眼前不断延伸、无尽的木栈道,越行越深,浸在完全潮湿的热带雨林。尼亚洞(Niah Caves)隐藏在尼亚国家公园的腹地,这里,可以容纳一千年,一万年的生命,从两旁交会而长的丛林,神秘的河,直伸通天的野藤,奇岩怪石,一层层陈述另一种生命的年轮,直到涉步一小时后,来到洞穴群居地,从洞口可以看见更深的雨林。 这是我离开美里前的一趟美丽小旅,也是结束所有大会和分享会后的自由行,由陈麟开车,从美里出发南驶百里,车上两个人,沿着泛婆大道的路段,顺着绵长的南中国海岸线,一路上分享看窗外起伏的风景。在半途,陈麟特别绕进杜山海岸(Pantai Tusan),从高耸的海岸探望一座倒塌的悬崖,仿佛来唁吊不久前受海蚀而溃裂的野马岩岭。 从海岸到山势,领悟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不过都是令人长叹的自然力量展现出更悠长的动容。在尼亚洞木栈道偶尔冒现红彤彤的昆虫马陆,而且两条合身,千脚相缠,把深林看得更深沉了。过了原住民市集再穿过铁篱笆,洞的世界逐渐明朗,置身在尼亚主洞(Great Cave),一切的视野顿时扩大,这里仿佛是酝酿日月星辰的神秘基地,钟乳石和时光的对话,地质和时间的相叙,都在这里得到实践,这趟行程对我来说是动容的,而且要特别感谢陈麟,百里相伴而行。 翌日中午,和美里笔会的成员在市区的餐馆小聚,这是在美里告别前的一叙,过后,由许敬平相陪,到河口海马雕像看景,买些土产,相送到美里机场候机室,意味着,在这里的旅途,像逐渐移去的阳光,来到小小的回望的时刻,在这里遇雨见山观海看人,一切仿佛用心走过的印记,用海洋饲养的地形,而美里笔会的成员展现了最真、最纯的待人,他们是值得想念的美丽的容颜,在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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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仿佛已成湮没于历史长河的名词,然而大疫年间的荒诞、孤绝和纷乱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如阴影般笼罩每个幸存者的心头。方路最新诗集《雪的囚者》汇集疫情期间写成的诗作,或像速描、或像照片般定格了那段日子的苦况。书名的“雪”,一语双关,意指他无法跨州而被迫滞留的“雪兰莪”,亦指涉隔离年代的社交严冬。 乡愁,是方路书写的母题,花踪得奖作〈卵生乡愁〉可谓他的代表作。随着政府颁布行动管制令,那股乡愁于是变得更加沉重。搁浅异乡,无法参与祭祖仪式的他,“闯不过州界/只能在雪地遥望火香炉”。方路向来擅长试验文体的混合(hybrid),〈搁浅水草〉呈现诗人邂逅马来青年,因为长期思乡而一起长出公羊胡须的剧场,其中以李白的〈秋浦歌〉作为乡愁线索,全诗颇有抒情散文的基调,也展示极短篇的创作手法。 疫情改变人类生活。可否堂食,是人类与病毒对决的胜负表。禁止堂食的日子,方路“像一匹瞎马在一个旷地喂食”。禁足令使人的日子停滞、延长而异化,政府长官把城市“修成静穆的墓场”。当确诊病例攀升至巅峰,面对恐惧,方路却冷静地写道:“一万宗一万宗单日确诊的病例/可以集体浸在夜色/仿佛以月光腌制/迟到的灯语”。 “热题冷写”是方路诗的特色。作为《星洲》的高级记者,他站在疫情前线目击“喜来登政变”如何引爆我国疫情。诗集至少三度提及“喜来登”,却读不出诗人的愤懑,他只是将那些政客比喻成饥饿的乌鸦、流浪汉、在树下吃便当的自己,皆为“紧紧咬住腌肉不放”的生物。诗人以他擅长的对话体写成〈疫苗抵步〉一诗,浓缩呈现人类因为偏执思维而各持己见的乱象。〈水的愚矣〉以“解毒圣水”被网络耻笑的事件为主题,联想到小时候喝符水的经验,反映苦难当前,人类的应急反应都是相通的,又何必牵扯种族习性? 《雪》又不尽然在写疫情,方路在自序中写道:“这本诗集是写在疫情和疫情之间保存的某些缝隙”。那些在旧作中出现的初恋情人、无比念想的二哥、隐秘的河;首次出现在诗人笔下的地方乡贤,文人墨客,皆以寻常面貌出场,无涉疫情的愁绪。因为日子总得过下去。 制作精美的《雪》内含16张结合诗抄和花草的相片。方路像花痴那般想将花影留住,一如他以诗语采撷疫情期间的悲喜时光。禁足令的颁布、放宽与延长,都在我们心灵留下噬痕,而《雪》诗作对往日的回顾,因为美学距离,自然不会引起恐慌,反倒是一本过尽千帆的纪念册。方路喜欢写雨,化用波赫士的某句诗来形容,这段日子“如同一场雨,无疑是发生在过去的一件事”。一场你我都曾沐浴过的凌冽,与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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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新冠肺炎疫情,把全球民众陷于水深火热的困境,平添了无数的人间悲剧。身处此时此刻的我们,面临灾后重建的家园,不能幸免的必要适应全面的新常态、居家隔离的无奈和无助,恐惧和忧虑。站在采访前线,每天看到死亡数字的报导,触动的神经触痛了颤抖的心灵。 时光流逝在深邃的坠道,记忆存留着恐惧的阴影,每一道刀光剑影,都会激荡心情的起伏,在诗人方路敏锐的笔下,完成了每一首可泣可歌的诗。 ◢预告往后的严峻考验 大疫之下,无从避忌的是,人必须和病毒共存,做好防疫措施,进入抗疫的关键。对此,方路留下了诗章的长影,供后来者感知和阅读: 你陈列过昨天的荒凉/那是隠约停过的小站/我来不及整理衣袖上想回家的风雨/所谓的州界县界都如一列遥远车程/你说,如果记得昨日的光/就不会害怕今日的黑的形状 ──〈他日的雨〉(节录) 这首诗完成于疫情失控下,全国实施行动管制令的第一天──2020年3月18日,诗人就已经敏锐的预告往后的严峻考验即将开始。 ◢突破散文诗的格局 有阅读者认为,失败的诗创作犹如散文的分行,空有形式而无诗质,置意象的经营不顾,平白直述,读之乏味。 方路在这本《雪的囚者》里,除了他一路擅长的新颖意象经营,还另寻渠道,在散文诗的尝试也有突破的表现: 沿着公园静静的湖畔一起散步,偶尔慢跑一小段路,都是树阴下的景致,在黄昏。偶尔散步中手碰触到手,轻轻的,以为感觉很快消散,但持续许久,渴念另一次碰触。在湖边,想踏步在你的后头,不是平行,这样可以看到你完整的身影。我说,你肤色白皙,纤细,和从前一样。黄昏深了,天快黑,你问几点钟?我说,清真寺晚祷了,快七点十五分。在一个湖亭停下来,附近长满树林各伸枝桠。什么树?你问。我说,相思树。你在树下捡拾相思豆,一颗颗红豆,满满的置放在手心,我说好久没看你的断掌纹了,拾起你的手,熟悉的生命线,很想不要再放开。感觉一些体温,天暗了。你说,这是不经意的幽会,只允你,只有我知道。我醒过来,嘴唇似乎喃喃自语:“还有黄昏的相思树知道。”  ──〈那年消息〉 透过我和你的对话和肢体语言,描绘一个令人难忘的黄昏,两个人一起散步,相遇的念想和无奈,透过层层叠叠的意象:黄昏的湖畔、白色和纤细的身影、清真寺晚祷、湖亭、相思树、树林的枝桠、捡拾相思豆、手心捧着红豆、断掌、生命线等相呼应,充满张力和想像,写小我,格局却见大我,是方路在散文诗着墨最深的一篇佳作。 ◢真迹留影,增添设计美感 《雪的囚者》的另一特色,是诗人以手抄诗页及植物叙述的真迹,在不同跨页中穿插,树叶的画面和文字的刻印相映成趣,增添了许多阅读过程的设计美感。 尤其是这个已经失去写字魅力的年代,诗人的真迹笔记,弥足珍贵,显得更见真情。 ◢拓展和凝聚 有时候用最浅显易懂的文字,间中应用书写的迂回,少些拼凑,多加凝练文字以及新颖意象的表达,一经拓展,必会带着读者进入喜满的阅读世界。这就是魅力,语言从而凝铸出钢铁般坚挺无比的毅力和张力。经由多年累积的创作经验,大量阅读延伸的洞察,以及人生阅历不断的精进,方路在这方面已经形塑出自已的语境,透过隐喻和写意,平添多道延伸阅读的风景。 四十九天,我每日在树下用餐/这棵树,安静陪我/不说话/有时,用几片落叶告诉我曾经飘泊/有时,用一身裂痕告诉我有谁没有受过伤 ──〈堂食宣言〉(节录) 缪思眷顾的诗志舞台,可以兴,可以省内观外,可以愁而生义,可以群而不党,言外之意有象征隐喻,不落俗套,不一样的书写笔下情怀,可以仰望长空。如此便想要第一个推荐给你,手持一本诗集《雪的囚者》,当知和抗疫防疫陪伴在侧来之不易,不能离开身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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