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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

金寶曾是二戰期間英軍與日軍激戰的戰場。在炮火連天的四天四夜裡,英軍憑藉地勢頑強抵抗,重創日軍。多年後,一位教師四處蒐集史料,記錄這段被遺忘的歷史,致力保護僅存的二戰遺蹟…… 1941年12月30日至1942年1月2日,四天四夜,英軍與日軍在馬來亞霹靂金寶山脈展開激戰,炮聲轟隆,震響天際。 日軍從馬來亞北部進軍,一路挺進,迅速取下霹靂怡保、珠寶、和豐等地,不料來到金寶,卻遭受前所未有的阻擾。由於英軍善用金寶山脈作為天然屏障,在高處部署防禦要道和戰略地點,他們在山上挖掘戰壕,即Thompson’s Ridge、Green Ridge和Cemetery Ridge,有效地抵禦採取平地進攻的日軍。 在這場激烈的交戰中,英軍的傷亡人數約150人,日軍約500人,是日軍南下侵略中,死傷最為慘重的一次挫敗。即使英軍守住了防衛線,但由於日軍派出援軍從安順登陸擬包圍金寶,英軍唯有聽從諭令,飲恨南下撤退。 這場成功拖延日軍進軍南下的戰役,在史上被稱為“金寶戰役”(Battle of Kampar),是日軍侵馬史中,不可不提的重要戰事。 上述史實,由一位來自金寶的中學老師——蔡貴隆(1929-2014)所挖掘。 ◢教師尋求真相,著述日軍侵馬史 蔡貴隆曾飽受日據時代擔驚受怕之苦,他憑著一股尋求真相和著書立說的熱忱,四處蒐集史料,甚至不惜自費親赴英國找資料和口述採訪。他耗時7年,前後換了3臺打字機,終於完成英文軍事史《The British Battalion in the Malayan Campaign 1941-1942》  。此書於1984年在英國出版,隨後於2002在馬來西亞修訂再版。 此書敘述日軍從1941年12月8日入侵馬來亞,直至新加坡於1942年2月15日淪陷為止。這部著作引起很大的迴響,在英國面世短短几天即告售罄,被列為英國軍團參考書籍和各國軍事學院的教科書之一。蔡貴隆也因此榮獲馬來西亞博物館與文物局頒授“國家軍事歷史學家” 的殊榮,並受封為霹靂王冠丞官勳章(Paduka Mahkota Perak, PMP)。 ◢維護二戰遺蹟 “綠脈戰壕” 2000年,金寶記者陳川興出版《金寶戰壕與悲情歲月》,集結了刊載於報章上他採訪蔡貴隆的專題報導文章。書中揭示 “金寶戰役” 的來龍去脈,以及蔡貴隆極力維護僅存的一座二戰歷史遺蹟——“綠脈戰壕” (Green Ridge)的努力,讓中文讀者有機會走入這段歷史場景。此書以新聞報導的方式呈現,敘事簡潔,簡單易讀,像是一本歷史小品。 2014年,蔡貴隆與世長辭,享年85歲。暌違10年,世事變遷物已非,所幸綠脈戰壕在 “馬來亞歷史團隊” (Malaya Historical Group)的接手管理下,獲得良好的保存和推廣。更為難得的是,《是處青山——霹靂州金寶蔡貴隆家族三代人的故事(1886-2014)》這部著作在蔡貴隆逝世10年後問世,讓世人得以重新緬懷蔡貴隆,這次他成為書中的主角,演繹著大歷史中的小人物故事。 作者吳慧珍是拉曼大學中華研究院副院長黃文斌副教授的夫人,她隨夫移居金寶,夫唱婦隨走訪各地進行本土研究,從而使她對地方史產生濃厚的興趣,於是她開始著手撰寫蔡貴隆的人物傳記。據悉,吳慧珍前後採訪了蔡貴隆三十餘次,每次探討不同的主題,蔡貴隆總是不厭其煩地向她講述自己的人生經歷。 ◢一個平凡而不普通的人生故事 《是處青山》書名取自蘇東坡〈獄中寄子由二首〉詩句“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寓意華人先輩南來謀生,以他鄉為故鄉,視這片土地為生命最後的歸宿。 全書分為10章,序幕以蔡貴隆祖父蔡伯歡從中國廣東乘船南來馬來亞金寶落腳而掀開。其祖父在礦場擔任“行扛” ,即負責採買食材和物品,後來與妻子育有二男一女。長子蔡水坤接受英文教育,在金寶法國錫礦公司(Societé Anonyme des étains de Kinta, S.E.K.)擔任會計師,育有五男一女,蔡貴隆為次子。換言之,蔡貴隆是金寶的第三代華裔。 由於父親是專業人士,蔡貴隆自小在優越的生活環境中成長。他們一家居住在雙層獨立式洋房,庭院花木扶疏,家中有女傭照料,且藏書豐富,為他的成長提供了豐厚的文化滋養。然而,這一切在日軍鐵蹄的蹂躪下,全都毀滅了。 1942年,日軍侵馬時,蔡貴隆的住所被日軍徵用,他們被迫暫居在店屋樓上。他的姑姑因違抗日軍命令而慘遭殺害,父親被調派到日本軍政府接管的 “太平洋錫礦公司” ,降為普通書記。15歲的蔡貴隆,則在椰子園摘椰子幫補家用,過著清苦的日子。 熬過3年8個月的日據時期,蔡貴隆重新獲得復學。他在怡保英華學校考取劍橋教育文憑後,決定投身教育界,成為一名教師。他在金寶英華中學任教,曾任地理學會和歷史學會的指導老師、巡查員團主任,也協助編輯校刊。緊急狀態時期,已是一名教師的蔡貴隆,出任警衛團隊長,協助維持秩序,親身參與及見證華人新村建立的過程。 蔡貴隆春風化雨三十多年,他在杏壇上留下的足跡,是許多學生心目中的良師益友。就連前首相阿都拉巴達威夫人恩頓(Tun Endon)也曾是他的學生,恩頓夫人曾於2004年來訪金寶時,表示蔡貴隆是她所敬愛的體育老師。 蔡貴隆退休後,完成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著作,並極力維護金寶綠脈戰壕。他曾說過:“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但只要我還健在,就會持續戰鬥,以爭取綠脈戰壕,就像在戰場上英勇作戰的士兵那樣,直至生命的盡頭。” ◢以歷史的大網承接小人物的命運 《是處青山》收錄了蔡貴隆數十張珍貴的舊照片,這些泛黃的黑白影像,生動展現了他平凡卻又非凡的人生經歷。從他兒時的成長歲月到少年求學時期,從步入婚姻生兒育女,到遠赴英國拜會軍官、維護綠脈戰壕,直至晚年生活,形象化地補足文字以外的地方人物故事。 雖說《是處青山》是一部人物傳記,但此書更像是一部充滿溫情的歷史傳記散文。作者筆下的蔡貴隆,皆從作者“我”的角度出發,不時投射出作者對長輩的情感與敬意。如此一來,讀者能更親近歷史人物的精神面貌,動之以情,身歷其境,隨著書中人物的悲喜苦樂,感受時代洪流中的跌宕浮沉。 此外,作者綿綿密密地編織了一個馬來(西)亞歷史的大網,大網中又包含霹靂州金寶地方史的小網,以此來承接蔡貴隆家族三代人的故事。在呈現大時代歷史之際,作者又抽身而出,以旁觀者的身分,客觀地鋪陳蔡貴隆家族所處的世代。這種“有我” 和“無我”的筆法,交替使用,一方面建立與地方人物的親切感,另一方面又與正史保持距離,疏密有致,可以看出作者精心佈局的心思。 《是處青山》有適合普羅大眾閱讀的敘事情節,也有較為學術性的史料整理,尤其是每章節篇末詳列的註釋,可以滿足學術型讀者延伸閱讀的慾望。 值得一提的是,書末附錄的〈漫遊話金寶〉,可說是一篇“金寶市發展簡史”。篇章以“務邊街” 和 “戲院街” 兩條大街為中心,延伸到市鎮周邊的民生設施如公市、戲院、學校、廟宇、新村等,娓娓道來市鎮演變的歷史風貌。金寶人可從文中重溫熟悉又陌生的商號、地標與美食,喚起對家鄉的深刻記憶與情感共鳴。 《是處青山》是吳慧珍耗時14年完成的首部人物傳記,比蔡貴隆耗時7年完成史學著作,更彰顯其過人的堅毅與執著。有心不怕遲,相信在蔡貴隆逝世10週年之際,我們依然能夠追憶先輩在這片土地上的耕耘與貢獻,這本書具有不可磨滅的歷史意義。 相關文章: 【讀家說書】蔡慧沁 / 大馬有人為古典詩點燈 蔡慧沁 / 應該被記住的名字——南僑機工 蔡慧沁 / 連結香港字的過去與未來 【讀家說書】鹹魚翻生的傳奇 點石成金——悼念丘思東先生/蔡慧沁(金寶) 蔡慧沁 / 夾縫中求存的華人
4星期前
最近閱讀一本以慰安婦受害者證言為藍本的韓國小說,金息著《最後一個人》(胡椒筒譯,臺北時報文化,2021年),作者聲明雖是小說,但都是根據受害者口述資料所寫,書中對於慰安婦悲慘遭遇的描述,令人髮指。 多年前曾經調查日本在二戰期間侵佔馬來亞太平時做出的種種暴行,諸如各種殺戮、殘刑對待反抗者、強姦婦女、搶佔人民財產等等,當然包括慰安婦。 關於慰安婦,昔年是專訪已故廖選芳先生,蓋因日據時代,他受到秘密組織抗日同盟所委託,經常送香菸給日軍政府機構,對於慰安婦之事有所瞭解。他指出,有八位臺灣婦女被逼當慰安婦,供日軍高級高官發洩獸慾,另有二十名新加坡粵籍藝妓,則是遭受普通兵士蹂躪。 慰安婦的工作時間從早上11點開始到晚上10點,遭遇最悲慘的是新加坡華籍慰安婦,每天軍車不停來回載客,一車四五人,完事之後又一批,每名慰安婦“接客”一次可獲2元軍用票,接了10個兵士就休息一陣,輪流其他人“接客”,二十名慰安婦接客與休息循環交替進行。服務軍官的慰安婦沒有半分酬勞,軍官們會送一些物資當報酬。慰安婦沒有假期,即使生理期也得照常工作。 至於太平慰安婦如何被日軍蹂躪姦淫,廖氏並不清楚,詳細情況也不得而知了。 最近閱讀一本以慰安婦受害者證言為藍本的韓國小說,金息著《最後一個人》(胡椒筒譯,臺北時報文化,2021年),作者聲明雖是小說,但都是根據受害者口述資料所寫,書中對於慰安婦悲慘遭遇的描述,令人髮指。 書中的韓國慰安婦是被騙到中國東北的滿州慰安所,比如被騙說去山田工廠織蠶絲、當護士等等,可賺大錢。也有被強行抓走的少女如在拔草、採棉花、去村裡井口打水,在小河邊洗衣服、去上學、在家看護父親的等等。平均年齡在十六、七歲,最小的甚至只有十一、二歲,月經還沒來。 少女們(慰安婦)被載到滿州慰安所,老鴇是日本人“哈哈”(日語媽媽的意思),她向少女們說你們的工作就是陪日軍睡覺,只要獻身給日本帝國,我就會好好照顧你們。少女們接待一個軍人就得用加了錳酸鉀的水洗下體,二十個就得洗二十次。生理期也得接待軍人,她們把鵪鶉蛋大小的棉球塞進陰道,血就不會流出來。 軍人把少女們當成家畜,若是懷了孕,子宮與胎兒會一起被挖走。哈哈會給少女們吃黑色的小藥丸,其實這刺鼻的藥丸是水銀做的。不僅如此,她們被強制注射紅色606藥劑,月經會隔一個月才來一次,但手臂會極痛,頭暈數天,少女們不知這些藥劑含砷會導致不孕。 雖然有提供保險套,但得省著用,她們每天都得清洗保險套,每天早晨就提著裝滿保險套的鐵桶,把沾滿精液的保險套翻過來洗,掛在膠合板上曬乾,再撒上白色消毒粉。每次清洗保險套時,她們都會 驚訝於昨晚接待的軍人人數,更令少女們心生厭惡的是,接下來還要接待相同人數的軍人。 很多軍人不肯戴保險套,而且就算戴了,也很容易破,因此少女們偶爾還會懷孕,因為過度用藥,導致胎兒無法存活而產下死嬰。 少女們把慰安所叫作“屄丫”,哈哈、歐都桑、日軍和中國人也都這麼叫,那些人把少女們稱之為“朝鮮屄”。在滿州慰安所,除了淋病和梅毒,最折磨少女們的是想回家,她們都想逃跑,最後也會被抓回來,其中一個逃跑者被抓後,被一刀斬斷她的腳。 根據軍票數量,哈哈可以知道少女在前一天接待了多少軍人,軍票少的少女不僅沒飯吃,還要掃廁所,一些軍人臨走前會把軍票丟進裝保險套的桶子裡,少女們不想從散發惡臭的保險套裡找出軍票,再清洗上面的分泌物,所以會把軍票偷偷拿去廁所丟掉。哈哈發現前天賣給軍人的軍票與第二天少女們交的軍票數量有差異,會把所有人叫到院子裡讓大家跪下,手持木棍站在一旁的歐都桑(男老鴇)一棍接一棍的打在少女們的大腿上。 韓國多達20萬女性被動員充當日軍慰安婦,僅有2萬人活著回家。和平回國後,慰安婦都不敢讓人家知道當過軍妓,等她們申報上電視後,消息一傳開,便被親友疏遠,鄰居忽然不再相往來,再度受到傷害。她們的殘酷遭遇真的罄竹難書,更多的慘況在該書有完整的描述。 太平的慰安婦遭遇如何呢?雖然已無法考究,但相信情況也是極度慘不忍睹。
6月前
在森林野地鄉區勘查,常有一些不成文的禁忌,雖然聳人聽聞,但入鄉隨俗,寧可信其有,也是一種尊敬當地文化習俗的禮節。如不可在河畔大樹下小便,每次方便時都要四下打聲招呼,個人通曉的語言都說一遍,免得得罪林中的遊魂精靈。在河灘露宿,找柴火乾枯樹枝,要整個杆著別在石灘拖拉,不然整晚不得安眠。還有在森林裡行走時,因為小徑狹窄,所以都是行軍似的單人列隊走,在林子中千萬不可以呼喚同伴名字,若走散,也只能發出喔喔聲,好提示彼此位置。 我自認從不幹虧心事,所以夜半敲門也不驚,但人說走的夜路多,遲早碰見鬼,出差野地三十多年,個人經驗中,還真的有些難以解釋的靈異怪事。 80年代初出差去砂印邊界小鎮德普都,監督胡椒梯田建造,在當地農業局宿舍住了兩星期。工作地點離小鎮4裡多,當時由同事駕摩托每天來回,那時電力局還未供電至小鎮,店家都是自備發電機,所以住的宿舍到了夜晚都是一片漆黑,我們點蠟燭照明。起初兩晚相安無事,過不了多久,這同事便問我夜晚有沒有聽到隔壁宿舍有椅子移動聲,我說沒呢,這整排高腳木板宿舍有5個單位,我們住在中間單位,其他4間都沒人住。 打抱不平的鬼大媽 這同事疑神疑鬼,害得我晚上睡覺前要把蠟燭點滿房間,滿屋通明才敢上床。然後他又投訴睡不好,總是被鬼壓,可我連夢都沒有。後來當我們完工離開,鎮上的店家才跟我說起,你們真勇敢,那農業局宿舍所在地以前是舊墳場,有很多怪事,只聽得我心裡暗顫,還好自己沒做壞事,也沒亂說話,敬鬼神而遠之,這是我出差必定遵守的信條。 前面那個同事總喜歡佔小便宜,又好色,我們暗地裡給他取了個外號叫五不歡!因為他是無辣不歡,無酒不歡,無煙不歡,無賭不歡和無色不歡。都說鬼欺善怕惡,但這傢伙大概做了很多缺德事,每次和我們一起出差,他總是投訴被鬼壓,我們卻安然無恙,一個個都睡得死香。除了德普都,還有英吉利裡和特目度的政府宿舍,他都投訴說有女鬼懸在天花板上瞪他,但大家一無所見,只是被他弄得人心惶惶,睡不安寧。不過我們心裡都暗爽,拍手稱快,原來鬼大媽是來打抱不平的,專門收拾惡人,替我們出了口氣,哈! 但最令我難忘的是在林夢大佬山出差,讓我開始懷疑這世界是否真有鬼魂,第一次信心動搖。事關當局想要擴大老越弄都安水稻田種植面積,我們按指示去勘探該地土壤適宜情況,與司機兩人在大佬山農業局辦公室打地鋪,還有一個伊班同事遲一星期才加入。辦公室大廳寬敞,我和司機各睡一個角落,搭著蚊帳,睡鋪除了拿厚紙皮墊底,還自備薄床鋪。那應該是第二個夜晚,我朦朦朧朧睡著,不懂是不是發夢,只聽見地上傳來行軍似的踏步聲,噠噠噠地向我衝來,然後我只覺整個床鋪連蚊帳被人扛了起來,嚇得大叫,就此驚醒。那種感覺十分真實,一點都不像發夢,看了看時間,半夜兩點多,司機在另一角落鼾聲如雷,睡得正香。我不想吵醒他,便急忙往行李袋裡找出小巴冷刀,刀鋒向外放在枕頭下,這是伊班同事教過的辟邪土法,之後睡下果然不再夢魘。 過後幾天相安無事,週日早上去路邊小店鋪吃麵,老闆是當地福建人,我們聊起這大佬山的典故,他說在日軍佔領砂拉越時,英軍曾在此地和日軍交戰駁火,死了好多人,農業局旁的小山坡就是戰場,那山上的政府招待所也鬧鬼,所以沒人敢住。 【六日情 01.出差苦與樂】森林健走,沼澤獨行/H2O(古晉) 【六日情 02.出差苦與樂】方便,不方便?/H2O(古晉) 【六日情 03.出差苦與樂】蛇!蛇!蛇!/H2O(古晉) 【六日情 04.出差苦與樂】活見鬼?/H2O(古晉) 【六日情 05.出差苦與樂】與蟲共眠/H2O(古晉) 【六日情 06.出差苦與樂】打鼾傳奇/H2O(古晉)
12月前
跨越昔加末市區大河的昔市一橋,百年來經歷建橋、炸橋、重建等磨練,如今依然矗立在昔市河上,見證昔市百年曆史。 目前,昔市中心共有4條橋跨越昔市大河,即是昔市一橋、昔市二橋、舊鐵軌橋和高架軌橋。 昔市一橋經歷“原橋、木橋和新橋”3個風貌。原橋建於1926年,木橋是二戰澳軍炸橋撤退後由日軍建造,後由英殖民地政府修繕,而新橋則建於1962年沿用迄今。 大馬最早公路    昔市一橋連接柔新 昔加末歷史協會編輯顧問艾山慕丁表示,據史料記載,昔市一橋的原橋於1926年動工,1928年竣工,橋長85公尺,寬10公尺,是根據時任蘇丹的意願所建造。 他說,建造昔市一橋的目的,是將半島南部的柔佛和新加坡連接起來。這條路線被稱為聯邦一號公路,是馬來西亞最早的公路。 他對星洲日報《大柔佛》社區報表示,昔市一橋南部的橋樑地段,是由時任昔縣縣長敏都阿末贈予柔佛政府,而目前昔市舊區的敏都路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他說,隨著昔市一橋和更早建立的火車鐵軌之後,導致昔加末河航線的船隻大大減少。 他表示,昔市一橋建立之後,河岸附近開始建起商店和樓房,刺激昔市周圍的經濟發展。 他說,昔市最早的道路有蘇丹街、依布拉欣街、阿芝街、阿都拉街、奧瑪街、水池路、銀旺路、巫羅加什路等。 1941年二戰被炸燬    日投降後英政府多次修繕 艾山慕丁表示,1941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戰在馬來半島爆發,1942年1月20日澳州士兵受命日夜轟炸,摧毀昔加末地區周圍的公路和鐵路橋樑。 他說,昔市一橋和巫羅加什橋在當時被炸燬,如今昔市一橋橋下仍見原橋橋基,而巫羅加什橋目前仍見斷橋橋身。 他表示,澳洲士兵和日本士兵曾在巫羅加什至昔市之間發生衝突,在昔市阿末街的一間商店,至今仍能看到戰鬥留下的痕跡。 他說,日軍攻佔昔加末後,澳州軍隊炸燬昔市一橋以阻延日軍追擊,而日軍則3天內日夜修復。 他表示,日本電視臺的二戰畫面,曾出現日軍軍車越過昔市木橋的畫面。 他說,日軍於1942年4月用大圓木和堅固結實的地板,重建昔市一橋,而日軍在1945年8月投降後,英殖民政府多次修繕此木橋。 昔市木橋1962年改建水泥橋 日軍在1942年建造的昔市木橋,直至1962年才動工建為水泥橋。 建於日治時代的昔市木橋,雖然經過幾次重修,每逢雨季河水氾濫時,橋腳木柱被大水衝襲,相當危險。 1955年11月,時任工程部長沙當視察昔市時,宣佈撥款40萬元重建昔市一橋。 1961年7月1日,昔市一橋工程在新山開標,新山建築家亞福以47萬元標獲工程,橋的長度250呎,闊度50呎,內分30呎車道,20呎分為兩旁行人道。 根據《星洲日報》1963年8月報載,昔市一橋動工一年後已完成一半工程,並將使用一邊橋樑通行,同時進行另一邊工程。 陳孟通:曾站木橋跳入河游泳 昔加末中華親善洗腎中心主席丹斯里陳孟通(90歲),見證昔市一橋“原橋、木橋和新橋”3個風貌。 他說,他年幼時住在昔市銀旺路,曾隨父親乘搭人力車,越過昔市一橋的原橋到昔市中心。 他表示,澳軍炸燬昔市一橋,日軍趕建一座木橋。他年少時,曾站在昔市木橋跳入昔加末河游泳。 廖興漢:曾從北根也美走路到昔 廖興漢(88歲)表示,日治時代他曾隨一名親戚從北根也美走路南下到昔市,途經大悲水宮路口時有個日軍哨站,他倆向站崗日軍鞠躬就過關。 他說,當走到昔市木橋時,則被另一名站崗日軍阻止前進,只好由原路返回北根也美。
1年前
(古來12日訊)由古來30華團舉辦的第11屆南僑二戰抗日機工暨罹難同胞紀念碑公祭祭典今早在肅穆的氛圍中舉行,參與者包括各地區愛好和平者。 除了古來30華團的會長及代表,參與祭典及獻鮮花儀式者,還有數字通訊部副部長兼古來國會議員張念群、日本和平團領袖兼沖繩島琉球大學名譽教授高島伸欣、來自新加坡的陳嘉庚長孫陳立仁、吉隆坡馬來亞二戰歷史研究會主席秘書陳松青、吉隆坡暨雪蘭莪中華大會堂副會長李福旺、武吉峇都州議員張善深、大會主席兼古來廣西會館會長馬玉榮、富貴集團代表董事陳善玲、富貴集團南馬區總經理王家文、富貴山莊南馬區副總經理張錚敏、機工後裔代表兼笨珍培群獨中董事長林青賦 ;第一次參與的昔加挽華人機器公會及馬來西亞華裔退伍軍人協會等。 馬玉榮在致詞時表示,南僑機工對本地華裔子弟而言,恐怕是陌生的歷史名詞,學校課本並未記錄南僑機工史,大專院校亦鮮少人從事相關研究,華社普遍也未視南僑機工史為我國華人史的一部份,。 他說,南僑機工是特定時代的群體,為捍衛和平正義,不畏強權慷慨赴難,他們無私奉獻的情操,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蹟須永銘史冊,公祭大典就是古來30華團向這些罹難英靈,表達崇高的敬意及提醒大家珍惜現有的和平生活。 李福旺指出,南僑機工的出現,脫離不了當時抗日戰爭的歷史,南僑機工所經歷的歷史,也是當時華人歷史的縮影。 他說,馬來亞被日軍入侵統治,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場浩劫,也是我國華社及國人不應忘記的一段歷史,提醒了國人戰爭所帶來的傷害及和平的可貴。 他表示,雖然我們生活在和平的年代,卻不應就此忘卻歷史及先輩的努力,在珍惜當下的同時,也應借緬懷先輩的機會熟讀歷史,將公祭活動及愛惜和平反對戰爭的精神傳承下去,以在每個人心裡種下和平的種子。 陳善玲表示,南橋機工的歷史帶給後輩4項啟示及值得後輩學習的精神,即堅韌不拔、犧牲奉獻、團結合作的重要性及歷史的傳承。 她說,他們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和條件,仍不輕言放棄,犧牲奉獻的愛國精神,值得我們把他們積極正面的價值觀傳遞給下一代。
2年前
2年前
他也從事泥機買賣、採鐵、採錫、種植等行業,這些都賺了大錢。當然雲頂娛樂事業更是個生金蛋的母雞,當年他邀人參股時,竟沒一個人相信他而參與。唯他獨具慧眼,覺得是個賺錢的新行業。 林致華著《梧桐入雲》一書,寫的是其父已故丹斯里林梧桐的生平傳記。 此書主打中國市場,就如在96頁提到“這裡有必要簡單介紹馬來西亞一些名詞,很多中國讀者還不熟悉。”因此詞彙及稱謂方面多采用中國用語,但不完全,某一些還是保留馬來西亞的。中國用語如:姥爺(外祖父)、螞蟥(蛭)、東古(東姑)、拉扎克(拉薩)、侯賽因 · 奧恩(胡申翁)、馬哈蒂爾(馬哈迪)等等。馬來西亞用語:首相、令吉等等,這些在中國是譯作總理及令吉特。 林梧桐小學沒畢業,就因為兄長過世而輟學。兩年後的1934年其父被土匪殺害,十五歲的他因此挑起養家的責任,他向父親的朋友借了兩塊錢購買菜籽,從福建安溪步行到永春去售賣,第一天站了整天連一顆都賣不出,不禁失聲大哭。第二天他改變方式,遇人就說其父是林石泉,逐漸與顧客熟悉了,終於把菜籽賣完,得到四元八角。 1937年林梧桐來到吉隆坡,先給從事建築業的四叔林模瑾工作,工資一天八角錢。兩年後,他開始承包第一項工程,興建一座兩層樓的學校,工程完成後,賺取一百多元,隨後承包了許多工程,成為著名的承包商。他也從事泥機買賣、採鐵、採錫、種植等行業,這些都賺了大錢。當然雲頂娛樂事業更是個生金蛋的母雞,當年他邀人參股時,竟沒一個人相信他而參與。唯他獨具慧眼,覺得是個賺錢的新行業。 林梧桐一生中曾經歷過屢次大風險,均吉人天相化險為夷,其中兩次差一點被日軍殺害。首次是在日據時代初期的1942年,他前往安邦找堂哥,正遇到日軍來抓捕抗日分子,堂哥住在一位柯姓老人的家裡,日軍搜出家裡的一些書籍,比手劃腳問這是誰的?林梧桐以毛筆寫出中文我不知道。後來柯君承認書是他的,因此遭受日軍毒打一頓,最後押上軍車,從此不再回來。這時候日軍也懷疑林梧桐是抗日分子,把他狠狠地打,要把他押上車去,他知道上了車就永遠回不來了,便在紙上寫是從吉隆坡來,村人也說他是外地過來的,士兵因此把他放了。第二次是在此事後的第二天,他與堂哥想到四叔曾經參與抗日活動,於是回到家即刻搜找之前留下的抗日資料,經過一番搜查,找出數包的抗日資料,馬上取火燒燬之。翌日果然有人舉報四叔,一隊三十人的日軍來到其家搜索良久,搜不到任何東西,林梧桐卻無端端捱了日軍一個耳光,最後找不到任何證據憤然離去,過後他們才發現在地板底下還藏著抗日文件,性命攸關,大家都嚇得魂飛魄散。 [vip_content_start] 林梧桐深具經商睿智,他有兩項令人讚歎的購買園丘經歷。1981年,柔佛州有一塊兩萬五千英畝的園丘出售,林梧桐攜同兒子及律師一起前往新加坡會見對方的律師,談到差不多的時候,對方律師竟勸他不要浪費時間精力,因為園主早年過身後,產業遺給兩位夫人與十二名子孫,他們因財產分配爭鬥不休,尚在法庭處理中,拖延了十五年未能解決。林梧桐聽到倒反要挑戰自己,決定購買。第二天馬上行動,見了所有的對方家屬,並勸他們團結一致,聯合起來向與他洽談,索取最好最高的價錢。他們終於醒悟並團結起來,最後終於達成交易。從此他們家族和睦相處,恩怨煙消雲散。林梧桐購買園丘導致了一個家族的團結,並消除了家人的矛盾仇恨。 另一項是在1985年,沙巴州的一萬英畝油棕園,對方經理開價五千五百萬元。林梧桐的經理出價五千三百萬元,雙方僵持不下,林梧桐知悉後就去見對方經理。此人依然堅持一分都不減,林梧桐笑著說願意付出五千七百萬元購買,也就是多加兩百萬。此話令全場震驚不已。不過附加兩個條件,一是款項分兩年攤還;二是現年的收成歸他所有。對方經理欣喜若狂,即刻處理買賣合同。兩年攤還期可省約銀行利息約兩百萬,當年園丘收入是一千五十萬元,無形中就少付千多萬元。可見林梧桐是多麼的精明強幹。 通常所見家庭不和的產業售賣,一般人是望而卻步,以為十分難搞之事,林梧桐卻是例外的敢於挑戰。 一般所見的是買方向賣方討價壓低價格,林梧桐反而加價,此乃睿智之舉。就以太平市一個例子來說,一家老店屋出售,隔壁華裔有意購買,卻要求減價,最後被一位巴基斯坦商人爽快買下,華裔因此責問賣方為何不賣給他,賣方說你一直要減價,而人家不還價,我當然願意賣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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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中國發生盧溝橋事變,日軍入侵中國,由於交通運輸線和港口均被日軍佔領,於是中國在雲南趕建全長1453公里的滇緬公路,作為軍需運輸路線。由於此公路倉促建成,路況坑窪不平,彎急坡陡,懸崖深谷,急需大量熟練而驍勇的卡車司機和修車技工,運載戰略物資,支援前線抗戰。 當時南洋僑領陳嘉庚號召華僑青年回國抗戰,經他振臂一呼,成功集結3192名來自馬來亞、砂拉越、新加坡、印尼、緬甸等地的華僑,其中又以新馬華僑居多。這批迴國華僑被稱為“南僑機工”,他們在滇緬公路上執行任務時,有者因染上瘧疾、或遭日軍轟炸或車墜懸崖,約千餘名機工魂斷滇緬公路。 然而,“南僑機工”對本地華裔子弟而言,恐怕是個陌生的歷史名詞。普遍上,我國學校課本並未收錄“南僑機工史”,就連大專院校亦鮮少人從事相關研究。箇中原因不光是時代久遠的關係,更關鍵的是,華社普遍不視“南僑機工史”為馬來西亞華人史的一部分。 ◢歸國抗戰,何處為家? 馬來亞南僑機工多為土生土長的第二代,仍視中國為祖國。因此當中國遭日軍侵略,熱血華僑青年深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於是淚別親友,勇赴抗戰前線,保家衛國。由此視角而言,“南僑機工史”屬於中國抗戰史,但若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宏觀視角而言,南僑機工回國支援抵禦日軍,在牽制日軍進軍東南亞戰場(尤其是新馬)的軍事行動上,具有一定的作用。 另一點不可忽視的是,1945年二戰結束後,在陳嘉庚的協助下,共有1126名機工回返南洋,1072人則滯留在雲南。這些返回南洋的機工,與家人團聚,並見證了馬來亞的獨立,身分認同從“落葉歸根”轉向“落地生根”,正式成為馬來亞公民。 由此視之,“南僑機工史”的歷史意義必須重新定位與審視。已故劉道南與其夫人盧觀英所著《搜研路上:馬來西亞南僑機工歷史紀錄》,正是由此觀點出發,將這些即將被華社遺忘的無名英雄,一一尋訪併名載史冊,讓這段屬於馬來西亞的“南僑機工史”重現在世人眼前。 ◢不畏艱難,登門尋親 全書分為四輯:南僑機工歷史背景、尋訪機工及其後人、史蹟考察、南僑機工搜研與紀念活動。劉道南夫婦在2007年認識了來馬蒐集南僑機工史料的中國廈門華僑博物館陳毅明教授,才促成他們夫婦倆開始加入此搜研行列。 為了更有效地進行搜研活動,劉道南夫婦成立了“馬來西亞南僑機工史料搜研工作室”與“緬懷南僑機工之友”,主要工作包括蒐集機工史料和文物、安排中國機工來馬省親或尋親、協助尋找中馬兩國機工後代親人、組團前往雲南憑弔歷史遺蹟、策劃籌建南僑機工紀念碑等。 “尋訪機工及其後人”與“史蹟考察”此二輯,可說是集結劉道南夫婦十餘年的搜研成果,也是全書最感人的篇章。正如書名《搜研路上》,他們是踏踏實實地走在搜研路上,先透過報章發佈尋人消息,接著全馬走透透,跨州越縣,攀山越嶺,親臨會館、鄉團、商家、甚至到義山尋找線索。憑著手上有限的線索,他們驅車登門尋訪機工或其後人,有時還被誤以為是詐騙分子。最終他們排除萬難,將這些錯綜複雜的宗族關係梳理出來,並聯系兩國親人,成功聯繫全馬六七十位機工的二代和三代。 其中一個成功例子,是來自霹靂金寶雙溪古月的蔡羅,他赴雲南抗戰時,已娶妻並育有一兒。當機工遭遣散時,蔡羅滯留在雲南,在當地成婚,生下兒子。1947年,蔡羅返回南洋想帶原配和兒子去雲南生活,但事與願違,蔡羅不幸病逝南洋。蔡家這兩支血脈相隔兩地,雙方家庭都在嘗試尋親。終於輾轉透過劉道南的牽線,雲南的兒子攜帶妻女來馬,趁著清明節與同父異母的哥哥相見。兄弟聯袂在亡父的墳上點香祭拜,時隔70年,蔡家兩支香火終得匯聚。 ◢搶救歷史,刻不容緩 尋親成功不是一個終點,劉道南夫婦還組織“重走先輩滇緬路之旅”,帶領二十多位機工後代,沿著先輩的足跡,重走滇緬路。蔡羅的後代與另一位機工黃亞郎的後代,在畹町南僑機工紀念碑找到父親的名字,蔡羅和黃亞郎當年是同在金寶出發的戰友。兩人的後代激動得相互擁抱,因為父輩的機工身分,後代在故地重逢,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歷史情緣。 劉道南夫婦甚至跨出國門,自費遠赴印尼的西加里曼丹和緬甸,考察當地南僑機工的事蹟。在短短十多天的考察行程,他們透過當地報導和華裔居民的協助下,亦成功尋獲十多位南僑機工的史料,書中圖文並茂記載了他們的搜研成果。 劉道南曾說:“這是在搶救歷史,如果再慢點,將會有更多南僑機工的史料會遺失。”劉道南曾是報社記者,也是怡保育才獨中和金寶培元獨中老師,他於2003年榮獲林連玉精神獎。退休後,他與太太盧觀英潛心投入南僑機工史的搜研工作,但劉道南不幸於2019年8月28日因罹患肺癌病逝,享年74歲,南僑機工史搜研工作的擔子就落在太太盧觀英身上。 經過數年的努力,外加新冠疫情的耽擱,《搜研路上:馬來西亞南僑機工歷史紀錄》第一冊終於付梓。第二冊《衛國凌雲》,記述7位機工的訪談錄和六十多位後代的口述史,以及第三冊《親情呼喚》,講述兩地後代團聚的故事,仍在籌備出版中。華社研究中心主任詹緣端博士在此書序文中提及,劉道南夫婦為探研機工歷史所付出的一切,“是一般歷史學者都做不到和做不來的苦活”。 劉道南夫婦雖然不是我國首位撰寫南僑機工史的民間文史工作者,但他們的著作涵蓋全馬各地南僑機工,這卻是開山之作。此書可貴之處,在於記錄每位南僑機工的故事,他們都是活脫脫有名有姓、有血有肉、有悲有喜的平凡人,只因一場戰爭,將自身連帶家族的命運,與國家興亡捆綁在一起。 此書以報導式的文筆呈現,亦詳細臚列每位成功聯繫上的機工與後人資料,兼具通俗性質和史料價值,是不可多得的史學著作。相信“南僑機工”在此書推出後,能引起華社的關注,他們作為這段歷史的參與者,應獲重視,也企盼南僑機工史有朝一日能被納入正史,成為大馬華人史的一部分。 蔡慧沁 / 夾縫中求存的華人 蔡慧沁 / 連結香港字的過去與未來 【讀家說書】鹹魚翻生的傳奇 點石成金——悼念丘思東先生/蔡慧沁(金寶) 【之前之後】臥龍居的華麗轉身/蔡慧沁(金寶) 芒果情/蔡慧沁(金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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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 天色已黑,蚊子又多。椰芭村村長莫哈末說寮子後面有椰皮,拿些來燃個火堆可驅蚊子。說完擦火柴把柱子上的油燈點亮才離去。   夜幕籠罩,油燈驅逐了黑暗。燃起火堆,蚊子絕跡。一夜好睡。隔天早上鍾先生和大伯去村裡向莫哈末辭行。孩子則說他爸幹活去了。 貢貢離椰芭村不到10公里,來到村裡天還沒黑。房子建在河邊,都是吊腳棚。碼頭位於河岔口,離村子約半公里。碼頭對岸偏右掩映在樹林裡的那堆房子便是南亞鎮。有擺渡往返兩地。碼頭邊有幾棵青龍木,樹蔭下有兩排長凳,坐滿了人,是等船的。 我們在靠近路口的一棵老松樹下歇腳打尖。鍾先生、大伯、父親和朱文武去村裡找村長。 臨近有道小河,河水清澈,母親、大伯母和幾個嬸嬸蹲在河邊洗番薯。我們幾個小孩幫大人撿枯枝,今晚再來個烤薯餐。 然而,番薯還沒洗好,父親和朱文武抬了一大籮筐的魚回來。大家很驚訝。父親說村裡有人賣魚,很便宜,全買下來。朱文武說已經找到村長,他和莫哈末一樣很熱情,很友善。村長說船是有,拉貨的、出海拉網的,貢貢有好幾艘。他的朋友奧馬有一艘貨船,先去看,如果不適合再找別人。朱文武說船泊在岸外,他們沒那麼快回來。 魚是雜魚,有大有小,還有蝦和螃蟹,都很新鮮。今晚吃烤魚,大家很高興。刮魚鱗棄腸肚,燃松脂起篝火,大家忙得不亦樂乎。 天色轉暗,鍾先生和大伯回來了。鍾先生說船已經找到,是摩托船,拉貨的,叫“哈芝號”。船主叫奧馬,由他親自開船。船很新,只是窄了點。船主的兒子阿旺住在船上,他說搬掉船尾的繩索雜物,鋪上船板,這樣就寬了許多,載六七十個人絕對沒問題。價錢方面得問他老爸。已經約好,今晚8點鐘阿旺和他老爸來這裡當面談。 天已全黑。河邊篝火熊熊。魚烤得吱吱響,散發出陣陣香氣。 羅天寶拿來幾片芭蕉葉鋪在地上。父親點燃蠟燭,以樹葉為盤,樹枝為筷。“上菜”了,烤魚烤蝦還有烤螃蟹,熱氣騰騰。大家圍著燭光盤腿而坐。這些日子老吃乾糧,今晚開葷。饞涎欲滴,大塊朵頤,個個吃得眉開眼笑。 晚上8點鐘,奧馬和阿旺父子倆來了。阿旺帶來風燈,點亮放在樹根上。寒暄幾句轉入正題。 奧馬說有幾件事得先講清楚:一,新加坡水域經常出現陌生艦艇,可能是日本的巡邏艇。為了安全不能照平時的航道,得走自己熟悉的水路;二,邊佳蘭碼頭邊有地雷,很危險,別在那裡登岸,最安全的是靠左繞過德光島拐入甲板河到上流佈蘭達村,那裡有渡頭,大夥兒上岸後走路回村裡;三,航程分三段:從貢貢碼頭到布朗格河口為第一段;布朗格河口到甲板河口為第二段;進入甲板河到布蘭達村為第三段。第一段航行時間不計,白天晚上都可以。第二段經新加坡水域,白天搶眼必須在晚上。第三段,甲板河狹窄水淺,得等潮水上漲而且必須在白天。這麼一來得走兩天兩夜。這樣的航程大家有問題嗎?他問。 言簡意明,頭頭是道,堪稱識途老馬,大家點頭表示讚賞。 沒有問題下來談價錢。他說由於要繞彎子走遠路,到了甲板河口還得等潮水,所以船費得以小時算。中等貨船短程租金每小時40塊,那是市價。這次的航行風險大得加三成“壓驚錢”。如果同意先付300塊定金。 掐指一算,價錢不菲。鍾先生舉眼看看大家。都不出聲算是默許。他點點頭,轉眼看我大伯。大伯會意,解開褡褳掏出一疊鈔票算了一下遞給奧馬。奧馬把錢交給阿旺。阿旺接過看了一下便收下。 阿旺說明早清理船艙,下午3點鐘開航,船泊在碼頭邊。抵達時間估計大後天下午4點左右。時間這麼長,他會搬幾桶食水到船上供大家飲用。說完提起風燈告辭離開。 回家過年無比興奮 他們倆走後,大伯掐指算了一下,驚喜地說過兩天是除夕,回到家剛好年初一。 回家過年無比興奮。大夥兒精神奕奕,聊到三更雞啼方歇。 隔天醒來已日上三竿。河面上擺渡來來往往。碼頭邊的長凳又坐滿了人。難民三五成群紛至沓來。我們盯著,希望當中有淡水港的村民。然而很失望,始終不見他們的蹤影。 吃過午餐,收拾行囊等船回家。一群人朝我們走來,有人大聲叫我。定睛一看,唷,是我的好友伴大明和增光,跟在後面的是他們的父母、哥哥和添財添福兩兄弟。剛才還在想他們,現在就站在眼前,不是做夢吧?驚喜交集,恍如隔世。緊緊握手,各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怎麼就你們幾個?其他村民呢?大伯問。增光的父親陳炳南說很後悔,當初沒聽勸告,走到哥打路13碑果然和日本鬼子打碰頭。那批強盜姦淫擄掠殺人成性,走在前頭的張家棟那班人首當其衝,尖聲呼救,亂成一團,看來他們凶多吉少,劫數難逃。走在中間的驚慌失措,四處逃竄。鬼子開搶掃射,是死是活不得而知。他們幾個走在後頭,聽見喊叫聲回頭拔步就跑,兒子增光跌倒,一把拉起揹著他拼命地跑。鬼子在後面追還開槍,菩薩保佑,子彈長眼睛,逃過劫數,撿回一條命。 李添福說和他一起逃的那對夫婦就沒那麼幸運,中彈倒下,婦女還懷了身孕,3條人命哪! 逞強好勝,自以為是,都是張家棟惹的禍!大伯氣憤地說。 鍾先生說哥打路13碑相當遠,問他們怎會來到這裡?周坤華說擺脫鬼子後在路上遇到一戶人家,也是逃難的。他們要去南亞投奔親戚。彷徨失措,不知去哪裡好,商量了一下便隨他們去南亞,沒想到老鄉們還在這裡…… 叭叭!響亮的汽笛聲打斷他的話。舉眼一看,“哈芝號”泊在碼頭邊。大家很興奮,挎起揹包就要走。周坤華忙問要去哪裡?回邊佳蘭嗎?朱文武說回爪窪壩過年。走,有話上了船再說。 【三】 機聲隆隆日夜航行。岸上的村落、森林、河汊一一往後退。傍晚,夕陽把河水染紅。晚上,夜空星羅棋佈,銀河燦爛。清晨,岸上村雞啼,太陽從泰山嫲後冉冉升起。兩天後正午時分來到一道河口引擎聲戛然而止。阿旺站在船頭拋下錨,拉繩子把船穩住。他說已經來到甲板河口,潮水剛上漲,得等兩個鐘頭。 泰山嫲就在眼前,山鷹在山頂盤旋。山谷上空嵐煙縹緲,岸邊森林裡傳來猿猴喔喂喔喂的叫聲。快到家了,大家都很激動。 鍾先生和阿旺結清賬目。船主奧馬不甘寂寞,前來分享我們的喜悅。他說這條河河水原本很深,即使低潮也能航行。七八年前漲大水後河床就淺了,河道也窄了。朱文武問他對這道水路和沿岸各個村鎮怎會那麼熟悉?奧馬說他祖上三代都在這條河上找飯吃,三代人在這條河上航行上百年,河裡的魚蝦都認得他的船,河邊的猴子也認得他,剛才還喔喂喔喂地叫他。他的話逗得大夥兒哈哈大笑。 談得開心,兩個鐘頭悄然過去。潮水漲高,阿旺拉繩起錨。奧馬回去機房開動引擎。隆隆隆,兩邊的森林往後退。一個多鐘頭後來到布蘭達村。阿旺把船繩系在渡頭的柱子上,然後幫奧馬攙扶老人登岸。 太陽偏西,潮水將退,奧馬不敢久留,我們上了岸後就解開船繩掉轉船頭開足馬力急速離開。 回家心切,周坤華他們回去淡水港,我們回去爪窪壩。 老家一切如常。屋裡的東西原封不動。我率先想到的就是長毛。我喊它,沒有動靜。到處找它,不見蹤影。父親說長毛沒東西吃,餓死了不必找。我很傷心,可是不相信。我心急,邊喊邊哭。屋前膠園裡忽然傳來狗吠聲,張眼一看,哈,是長毛,它腳不點地朝我奔來。我欣喜萬分,張開雙臂。它前腳搭在我胸前猛搖尾巴舔我的臉。它瘦骨嶙峋眼窩深陷。母親拿塊烙餅送到它口邊。它沒理會,咿咿唔唔地在哭。我叫它別哭。大伯說狗有靈性,它高興,在笑。 |尾聲| 村民陸續回來。爪窪壩、紅毛山一個也沒少。祥和園還添丁,兩個嬰孩在逃難期間誕生。然而淡水港除周、陳、李三家人外,其餘的始終沒回來。 6個月後,一隊鬼子兵乘艦艇來到邊佳蘭。頭一件事就是抓村民幫他們清除海邊的地雷。一天下午,轟隆巨響,地雷炸開,一個年輕壯漢應聲倒下。 “是禍躲不過”,邊佳蘭村民的災難打從那天才開始。 逃荒記(上)/流軍(寄自新加坡) 逃荒記(中)/流軍(寄自新加坡) 逃荒記(下)/流軍(寄自新加坡)  
2年前
|前文提要| 淡水港和爪窪壩只隔一條河。大明和增光經常隨父母來我家串門,我們因而成了好朋友。   淡水港比爪窪壩大,人口多一倍,去難民營的村民近百個。 張家棟說他們原本搭乘前天下午兩點那班船,然而等到隔天早上9點鐘兵船才來。來到這裡又等車,等到下午仍不見蹤影。問看守員,他說不知道,叫他們去軍部辦事處問Sir,Sir就是軍官。辦事處在阿福街口,他和周坤華陳炳南去了。那是一間小亭子,周圍圍著沙包牆。向看守的衛兵說明來意,他說Sir去了新加坡,明天也就是今天下午才回來。鍾先生說應該去問個清楚,下午陪他再去一趟。 大明的父親周坤華說新山街上沒人,店門沒開,街頭巷口有崗亭,有哨兵站崗。路上兵車進進出出,有的車後拖著大炮,長堤關口那邊堆滿沙包,如臨大敵,氣氛好緊張喲!鍾先生聽了眉頭緊皺,掏出懷錶看了一下說下午早點去找Sir。 下午一點多鐘,張家棟、鍾先生、周坤華和朱文武四個來到軍部辦事處。Sir已經回來,是英國軍官,肩章閃閃,軍階是少校。鍾先生向他反映村民的情況。少校說這些他都知道,由於情況突然惡化,形勢緊張,軍方一時騰不出人手,車輛也不夠,讓大家久等,他表示歉意。張家棟問他兵車到底會不會來。他說會來,不過情勢危急,不要等,先到郊外找地方暫時安身,能不能去難民營到時再看。 談話結束,他們告辭離開。 回到戲院他們開會討論找地方安身的事。周坤華說找地方暫住這主意好,大家想一下去哪裡好。鍾先生說十多年前曾在新山教過3年書,去過好些地方,西郊有淡杯、士古來、甘拔士,東郊有班蘭、避蘭東、烏魯地南。這些地方各有千秋,他認為東郊的班蘭鎮比較適合,那裡地方大,周圍有好幾個村子,而且以華人居多,找地方棲身應該不難。張家棟同意他的看法,說幾年前去哥打丁宜時經過班蘭鎮,那裡和哥打路難民營同個方向,如果情況好就續程去難民營。有人問班蘭鎮離這裡多遠?他說大約50裡,過年時去四灣看大戲來回也是50裡,就當去四灣看大戲好啦! 去四灣看大戲,成群結隊,安步當車,好不逍遙。村民聽了興致勃勃,都說要去班蘭鎮。我父親、大伯、朱文武、黃大年和淡水港的周坤華、陳炳南、添財添福兩兄弟也點頭表示贊同。 張家棟很高興,說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打早離開新山。 張家棟想得太天真。今次是逃難,流落異鄉。餐風宿露,雨打日曬,難免有人生病。第二天,我們幾個小孩和淡水港的幾個老人就病了。小孩只是著涼發燒,由大人揹著走。老人撐不住得歇幾天。大夥兒也得停下待他們病好了再上路。然而禍不單行,這幾個好了那幾個又病了。這樣循環往復,走走停停,50里路竟然走了整10天。 【二】 班蘭鎮不大,街上人很多。都挎著揹包,也是逃難的。店鋪沒開門,走廊巷口有人打地鋪。周圍轉了一圈,廟堂學校有人捷足先登,我們只好在學校附近的椰林裡打地鋪過夜。 隔天早上,鍾先生、父親、朱文武一班人和淡水港的張家棟、周坤華、陳炳南那夥人分頭到外面探詢消息。 中午,兩組人先後回來。張家棟告訴大家一個驚人的消息:英軍為阻止日軍南下把哥打河大橋以及通往新加坡的長堤大橋炸燬。新山已經戒嚴,我們走得快,不然困在那裡只好等死。也有好消息:難民營離班蘭36裡,不算遠,路也好走,他決定續程去難民營。 鍾先生說留宿巷口那班人來自哥打橋南邊的河南村,他們說哥打橋被炸掉後村民趕緊疏散,橋北的村民往素裡裡那邊走,橋南的往南邊走,留在巷口的那班人原本要去新山,來到這裡才知道新山已經戒嚴,去不了也回不了,留在這裡沒地方住也沒地方去不知怎麼辦。 村民動心了,想回家了 張家棟說這些事他都知道,他認為這個時候去哪裡都不安全,難民營是慈善機構,有王法保護,日本鬼子不敢胡來,去那裡最安全。大伯說去難民營得走好幾天,萬一和南下的鬼子兵打碰頭豈不撞到他們刀口上?張家棟說哥打河那座橋很寬很長,修理起來起碼得三四個禮拜。去難民營頂多四五天,即使多幾天也無所謂。鍾先生勸他別把事情想得太好,在這非常時期什麼事都會發生,貿然行事可要出亂子。張家棟說日本鬼子所到的地方都會出亂子。他主意已定,為爭取時間,等一下就啟程去難民營。鍾先生說與其冒險去難民營不如回去邊佳蘭。張家棟聽了哈哈大笑,說邊佳蘭如果安全我們就不會逃來這裡。 人各有志,鍾先生不多費唇舌,推說要考慮一下,叫他先走。 張家棟離開後,村民問鍾先生不去難民營該去哪裡?鍾先生說曾反覆想過,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我們的老家邊佳蘭。村民聽了很驚訝,以為他在開玩笑。鍾先生神色莊重娓娓道來:情況已經有所變化,當時英軍估計日軍將在邊佳蘭登陸然後攻佔新加坡,如今事實並非如此,日軍在關丹登陸後揮師南下,雪蘭莪、芙蓉、馬六甲先後淪陷,柔佛州已岌岌可危,英軍才把橫跨柔佛河和通往新加坡的兩座大橋炸掉。這說明英軍當時估計錯誤,在邊佳蘭修築工事埋地雷和疏散村民是多此一舉。其實邊佳蘭本來就很安全,現在依舊很安全。 言之有理,村民動心了,想回家了。然而,七拐八彎地來到這裡,暈頭轉向,邊佳蘭在哪裡?怎麼回去?幾個村民問。鍾先生說以目前的情況,回邊佳蘭只能走水路。他隨手撿支樹枝在地上畫了個柔佛州地圖,標明班蘭、新加坡、柔佛河、德光島和邊佳蘭的位置,然後說先去柔佛河邊,乘船順流南下到河口,打德光島東南邊穿出去,邊佳蘭就在眼前。至於怎麼去柔佛河邊剛才已經打聽清楚:過了班蘭橋拐右沿大路往東走,經避蘭東、馬塞、甘榜格拉巴,也叫椰芭村,到了那裡繼續往東走,盡頭就是柔佛河。那裡有個叫貢貢的漁村,村裡有個小碼頭,碼頭斜對岸就是南亞鎮。既然有碼頭船應該不難找。問題是這裡去貢貢百多里,比新山來這裡遠兩倍半。這麼遠的路能走嗎? 從新山到班蘭不過50裡已經走得很吃力,百多里,兩倍半,怎麼走?想到半夜大風大雨雷電交加心裡就發毛。村民面面相覷不答話。然而一個老奶奶卻說只要能安全回到爪窪壩,就是遠十倍也要走回去。一個老頭兒也說就是天涯海角也要爬回去。朱天祥老太爺則說死也要死在爪窪壩。慷慨激昂,老當益壯。村民精神煥發,情緒高昂。思鄉心切,歸心似箭,恨不得長上翅膀飛回爪窪壩。 收拾行囊立即上路。老太爺朱天祥年逾80,是村裡的長者。他鶴髮童顏,走路虎虎生風。在他面前,七旬老翁老嫗都不敢稱老。 精神奕奕,步履輕盈,來到避蘭東天還沒黑。歇腳打尖時鍾先生給大家講望梅止渴的故事,言外之意是叫大家繼續走,不要停。 下一站是馬塞。沿途有膠園、椰園、農村、菜園。買了些番薯木薯和玉蜀黍,晚上生火堆烤熟當夜宵。 快步流星,馬不停蹄。走了3天半,中午時分來到馬塞街場。 街道沒人,店門沒開,路上行人神色倉皇。情況反常,鍾先生心裡納罕。店鋪後有幾間房子,門卻關著。朱文武和父親前去叫門。沒有動靜。鍾先生說這裡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別歇腳,繼續走。 傍晚時分來到一片椰園,園裡有道小河,河水清澈,一群羊在河邊吃草。環境安謐,地平如毯,我們便在小河邊打尖歇宿。 疾步趕路大家都很累。一夜好睡,清晨被啄木鳥喚醒。 行行重行行,苦了一雙腿。不過天公作美,這幾天風和日麗。又走了3天,終於來到甘榜格拉壩。 甘榜格拉壩是馬來村,盛產椰子,因此華人稱之為椰芭村。 來到村裡已近傍晚。村民很友善,從窗口探頭和我們打招呼。一箇中年男子出來問我們要去哪裡。鍾先生說要去貢貢,現在天快黑,要在村裡借宿一宵。那男子說前面小山包後有間空寮子,可去那裡過夜。說完打手勢要我們跟他走。 那男子很熱情,邊走邊談。他說他名叫莫哈末,是這裡的村長。那間寮子原本用來製作椰幹,最近椰油廠沒開,椰乾沒銷路,所以空著。他說這幾天常有逃難的人打這裡經過,有的來自烏魯地南,有的來自馬塞,他們要去貢貢搭船過河去南亞,走得很累,還有人生病,在寮子裡歇一兩天才繼續上路。 繞過小山包,進入寮子。他問我們來自哪裡要去何處。鍾先生把我們的情況如實相告,並請教他找船回邊佳蘭的事。他說貢貢的村長叫蘇萊曼,他人很好,樂於助人,到了貢貢,找船的事可叫他幫忙。 天色已黑,蚊子又多。他說寮子後面有椰皮,拿些來燃個火堆可驅蚊子。說完擦火柴把柱子上的油燈點亮才離去。 莫哈末古道熱腸,大家很感動。(明日續完) 逃荒記(上)/流軍(寄自新加坡) 逃荒記(中)/流軍(寄自新加坡) 逃荒記(下)/流軍(寄自新加坡)  
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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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本來是虛構(fiction),屬於作家精心佈置的一個敘事空間,不能視為真實。張貴興是一位擅長提煉故事的雨林探索者,運用精研細磨的文字,融合歷史事實、祖輩故事、童年回憶,拓展成一個萬獸齊聚的雨林王國。想當然耳,文本虛實之間總能營造各種想像和錯覺,也許如他所說,有時虛構的比真實還真實。 張貴興說,寫作過程中,往往寫得最好的部分是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和情節。   “日本突擊珍珠港9天后,一萬日軍搭乘戰艦,在3艘驅逐艦、4艘巡洋艦、一艘驅潛艦艇、兩艘掃雷艦和兩架偵察機護送下,從南中國海登陸婆羅洲西北部日產原油一萬5000桶的小漁港豬芭村。”(摘自《野豬渡河》) 《野豬渡河》主要的時空背景為1941至1945年,日軍佔領砂拉越的時期。張貴興兒時常被各種故事圍繞,雙親與長輩們會聊起二戰時期的事蹟。在旁聽聞之後,他都默默藏在心底,靜候醞釀。時機到了,他俯身拾起蒐羅到的故事和記憶,將細節相互連接,讓它們在小說裡有了安頓的地方。 《野豬渡河》剛獲得第43屆金鼎獎圖書類文學圖書獎。   文中的豬芭村(亦稱珠巴,Krokop)正是他父親家鄉的原型。不過,張貴興並不出生在那裡,而是距離約7公里外的羅東鎮(Lutong)。他的父親是一名木匠,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年輕結婚時就搬離家鄉,惟婆婆和叔叔依然住在豬芭村。張貴興小時候常會到那裡與親戚的孩子們玩耍。留存在他記憶裡的豬芭村是一個華人農村,有很多戶居住在木屋的家庭養豬或務農,生活節奏比較緩慢簡樸。如今水泥洋房到處林立,昔日鄉村景觀已不在,屋價和地價都變得很昂貴。 雨林探索始於露營 這一段年少回憶令張貴興變得滔滔不絕,提起了不少趣事。張貴興有很多兄弟姐妹,雙親都放任他們,只希望孩子們可以平安和健康長大。羅東鎮很靠近雨林,他年輕時很好動,中學時期恰好認識幾位伊班同學,對方父親又正好是職業獵人,促成各種探索雨林良機,讓他有機會隨同學露營,一睹大自然的美妙。 “當然我沒有打獵,卻會觀察雨林的生態。”張貴興觸碰不少動植物,然而不知道名稱和來源。一切直到他在臺灣唸書了,通過各種途徑和書籍補充這些匱乏的知識,再實地考察應證,令他對雨林印象更為深刻。 寫作時,這些景物自然的流進作品裡,匯聚成一個雨林版圖。小時候,他早與各種動物“接觸”,天上常有老鷹盤旋,老家後面有莽草叢,隱藏四腳蛇、蟒蛇或穿山甲,河裡又有鱷魚。“父親的時代,鱷魚都吃人。到我的時代,住戶比較多了,鱷魚都往上游,比較少在下游。”在他的印象中,砂拉越是鱷魚最多的地方。根據資料,從2007至2013年,全馬一共有42宗鱷魚襲擊人類事件,當中有40宗來自砂拉越。這些鱷魚因兇猛殘暴和襲擊居民聞名,漸漸被大家冠上稱號,例如80年代的婆羅洲白背食人鱷魚(Bujang Senang)。 離開了,記憶更鮮明 人的記憶會隨著年齡漸長而有些斑駁脫落,張貴興腦海裡卻有一座堅固的寶庫,貯藏著珍貴的回憶與故事。他稱,最近一次回馬已經是6年前(2013年),由於父母親已逝就較少回去。當問及會否擔心年少的記憶模糊,他聽完馬上說“不會”,離開婆羅洲以後,記憶反而更鮮明。“過了(離開)一陣,透過一段距離去觀察,你才會看得更仔細。” 他坦言,畢竟超過40年,離開砂州實在太久了,雖然間中有回去,難免對部分事物有些隔閡。張貴興20歲離開砂拉越到臺灣深造,其小說創作的時空背景大多圍繞在童年與少年時代的砂州回憶。“當然,我寫作也未必只集中在20歲以前,也會書寫80至90年代的情景。”所幸網絡發達,許多新聞都垂手可得,可以掌握砂州的地理景物變化。 那一年,父親正好在相親 2016年7月,張貴興卸下教職而專心寫作,同年11月開始動筆撰寫《野豬渡河》,直至2018年2月才完成。“我的原意其實是幫我父親那個時代寫一個故事。” 那是一個父親不斷複述的相親故事。1941年,日本發動太平洋戰爭,大肆侵略東南亞國家。張貴興父親那年20歲,是一名初中三學生;母親16歲,讀著小學四年級。由於受教育的機會非常稀少,不少人都超齡入學。然而戰亂,他的雙親也被迫停學。 日軍侵佔一個地區後會徵召當地未婚女孩子充當慰安婦,豬芭村裡的女孩開始掀起結婚潮。父親仍是一名單身漢,有次在茶館相親,眼前的女孩有一頭飄逸的長髮,卻遮住了半張臉蛋。父親與女孩閒聊,覺得還不錯,有意娶她為妻。突然茶館外面吹來一陣西南風,吹開了對方的頭髮,女孩臉上露出一大塊的胎疤。當下嚇了一跳,令他打消結婚的念頭。由於父親不斷梳理這些往事,張貴興內心一直猜想那個女孩後來的命運,是否被日軍抓走?還是成功逃跑了?為此,他構想了一個故事,〈斷臂〉裡的何芸就是她。“她本來是這本小說的主角,後來小說的發展越來越龐大,她就逐漸變成其中一個角色。” 《野豬渡河》有部分故事是真實的,好比日軍把小孩趕上樹,再用手槍打斷樹枝,接著用武士刀砍死小孩。另一個是日軍命令豬芭村民抓蝸牛事件。張貴興便以文學手法把事實與虛構相互糅和,營造成詭譎怪異的畫面。小說也有部分情節非常血腥驚悚,有些讀者看了或許不忍,他說,“我寫的殘忍其實不及事實殘忍的十分之一。” 想寫就動筆寫 張貴興從老前輩聽到這些故事後,循序發展成各種故事,例如那位有胎疤的相親女孩,他在小說中變成了何芸,不幸成為慰安婦,遭遇坎坷的命運。當然故事情節是由張貴興的想像建構而成。正如父親相親的故事也在他心中藏了已久,只是一直在構思如何寫出來。“有些事情放太久不見得是好事,當你想要寫的時候,趕快動筆寫,因為有可能過了幾年就沒興趣了。” 寫作過程中,他認為最好的往往是冒出來的想法,而非最初設計好的情節。比如小說裡其中一篇〈野豬渡河〉,“那天晚上,一艘沉沒南中國海的日本超級戰艦從海底浮起,乘風破浪衝上豬芭海灘,直驅豬芭街頭,泊靠豬芭菜市場,船舷撂下數十道繩梯,一批荷槍實彈的水兵下了戰艦……”他聲稱,這段是在寫作時突然冒出來的畫面,非常魔幻,而恰恰在構思時不曾想到。 教學時,寫作時間很破碎 回想起教書生涯頗為累人,時間過於零碎,有時晚上回到家,依然無法放下學校所累積的情緒。寫作是需要很寧靜的心境,梳理好情緒才能專心投入去寫。 《群象》正是他湊合零碎時間所誕生出來的作品,當時他正參加一個文學獎,10月底截止,他便從8月份開始寫,直至9月開學,時間略顯不足。當時只能嘗試“偷時間”,碰到學生考試、早自習或讀書,趁機利用空檔在講臺上奮筆疾書。“全心投入書寫是沒問題,但時間很零碎,正是這些情況影響,後面寫得不是很好。如果有很充裕的時間,或許會寫得更好。” 在第15屆花蹤文學獎頒獎典禮上,張貴興(右)憑《野豬渡河》榮獲馬華文學大獎。左起為星洲日報總編輯郭清江和馬華文學大獎主評封德屏。 不限制讀者想像力 很多人會問張貴興,《野豬渡河》裡的“豬”是否有特別意涵?他通常不直接回答,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好比海明威所寫的《老人與海》,有人說文本里的鯊魚、馬林魚和海都各有所指。海明威曾回答,海就是海、鯊魚就是鯊魚、馬林魚就是馬林魚,它們沒有代表什麼意義。“要怎樣詮釋(文本)是讀者的權利。” 他認為說出答案等於限制讀者的想像空間。有些讀者或許猜中他的想法,但不代表別人想法不正確。張貴興直言,作品誕生後就要給他人閱讀和批評,這是無法控制的事。 最後,他笑說,“有些人覺得寫作很寂寞,我從來不覺得寫作很寂寞,應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沒必要去想這個問題,就算只有一個讀者我也覺得很快樂了。” 張貴興祖籍廣東龍川,1956年出生在砂拉越美里羅東鎮。1976年中學畢業後,遠赴臺灣師範大學修讀英語系。接著,他在當地國中任教,1982年入籍臺灣。2016年7月,他退休專心寫作。作品多數以故鄉婆羅洲的雨林為背景,著作有《伏虎》、《賽蓮之歌》、《頑皮家族》、《群象》、《猴杯》、《我思念的長眠中的南國公主》、《沙龍祖母》和《野豬渡河》。   〈快問快答〉 問:最喜歡的食物? 答:炒粿條,我每次回去砂拉越都會一直吃。不然羅惹和煎蕊也行,但是要做得夠道地。這些是我小時候愛吃的食物,讓我很懷念。雖然臺灣有賣,但味道不道地,可能是食材和做法不同。 問:最喜歡的歌曲? 答:Oh my God,應該是披頭四(The Beatles)的〈Yesterday〉。這個樂隊在1960年代非常紅,1970年才解散。披頭四是我最喜歡的樂隊,從小直到中學都愛聽。當時我有去學吉他,但在我家鄉都沒有吉他老師教導。後來去了臺灣,有一位師大學長是吉他老師,對方就教導我。如今彈吉他只是一種嗜好(記者:那麼可以完整彈出〈Yesterday〉了?)自娛啦!哈哈! 問:最喜歡的作家? 答:有好幾個,包括馬奎斯、莎士比亞、格雷安·葛林等,中國作家則是錢鍾書。年輕時候喜歡三島由紀夫,後來就不怎麼閱讀他作品。 問:想要有什麼超能力? 答:我想要回到17、18歲的時候,那是一個令我無憂無慮寫作的文青時代。給我再多的錢和房子都沒有用,回到年輕是無價的。大家要珍惜自己的青春。 問:請建議書籍給年輕讀者們。 答:1. 美國作家喬治·桑德斯撰寫的《林肯在中陰》。作者憑這本書拿到2017年布克獎。       2. 馬奎斯任何一本作品都可以看,例如《百年孤寂》。       3. 法國作家米蘭·昆德拉撰寫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笑忘書》或《生活在他方》。       4. 格雷安·葛林的《事情的真相》,這位作家一生被提名過21次諾貝爾文學獎,但始終沒有拿過。 (原稿上傳於2019年8月19日)
2年前
細雨綿綿的週休中午。我把車子停在斷橋旁邊的空地。老姐們好像發現新大陸的小孩,快步走到橋上去。兩截遙遙相望,藍黃相間的橋身在烏雲密佈的天空下予人肅穆之感。左邊1號公路加什橋的粗壯橋墩,麻河河水潺潺流動。細看斷橋,米字的橋身,果然和英國國旗的米字圖案一樣。 我們走向河濱,幾棵大樹如步操士兵排列成濃郁樹蔭。河水漫漶,河邊石椅的椅腳浸泡水中。路的盡頭是個亭子。我眼前一亮,姐看到嗎幾年前我騎車有在這邊睡午覺。妹妹我們佩服你,這條路很多車啊。那年短假我帶上腳車搭巴士到北馬怡保,展開翻越半島高原之旅——7天騎經金馬侖福隆港雲頂後山並取道1號公路回小城。記得那天自森州馬口出發,騎到佳什日頭暴曬,我在亭子小休。8年過去亭子河水依舊,如今自己因膝蓋永久性傷害再也不能騎長途。黯然神傷。老姐坐在石椅拍照片拍視頻向外甥報告行程。看著老姐背影,轉念想如今的自駕遊也不錯,有時間陪家人。 記起家鄉在巫羅佳什的前同事R。R的公公告訴過她,橋邊靠近鎮子大街處有一大叢竹子,竹身粗厚光滑碩大,故此地名Buloh Kasar,日子久了變成Buloh Kasap。根據阿公的印象,斷橋用火水油燈照明。如今斷橋兩旁白色柱子依舊,想像當年暗夜油燈閃爍為過橋的人們引路,如夢如幻,仿若走入橋的另一端,將會進入另個空間。 我和老姐搜索斷橋背景。出遊時例行功課——講解所遊之地的歷史人文,讓大夥有個全面理解。在20世紀初,此處往來主要交通工具是舢板船隻,人們以船代步。1926年英國人為連接金馬士與昔加末而建此橋,兩年竣工,英國工程師操刀,故有米字橋身設計。二戰時期英軍為對抗勢如破竹的日軍,阻斷日軍繼續往南攻陷新加坡,唯有炸燬橋的中段。實際上當年全馬被炸燬的橋樑百餘座。包括金馬士橋、利民濟橋等。R的阿公當年連續3天聽得轟隆隆爆破聲。隔壁大路的橋是1960年建的,人們保留了這座斷橋。 我站在樹蔭,遙想當年戰況之慘烈。斷橋烽火連天之際,半島東海岸海域極不平靜。二戰時期,英軍知曉日軍對半島錫礦橡膠等覬覦已久。1941年11月,英國名相丘吉爾派遣當時英海軍在遠東的最強大戰艦鎮守半島,當中包括威爾斯親王號航空母艦Prince of Wales、驅逐艦反擊號Repulse及4艘護航船。12月2日兩艘戰艦登陸南部小島新加坡,接著在航往暹羅灣途中被日軍偵察情況危急,唯有轉去關丹。12月10日下午兩點一刻,艦隊遭85架日軍戰機瘋狂轟炸,船沉南中國海。記得初中讀過的教科書記載,英軍炸掉佳什橋主要為了保住新加坡兩艘大船。最後保不住新加坡,日軍太勇了——極短時間攻克半島。如今實地考察,驗證多年前讀書的經歷,感覺奇特。 日本人是騎腳車來的 下午與老姐往鎮子喝茶。寬敞大街兩排雙層木屋商店,歷史斑駁古意濃。雜貨店及農藥店好幾間。在街尾的咖啡店喝咖啡吃飽點,與當地耄老談話。說到斷橋,一滿頭銀絲老者回憶當年,日本人是騎腳車來的而且速度很快很快。老者的叔叔親眼見過騎腳車的日本士兵。離開咖啡店,我在五腳基漫步等老姐在一家洋貨店購物。腦海記起多年前的泰北腳車獨騎一個月旅程。靠近東北的南省Nan之旺沙縣Wiang Sa,某天停在警局亭子休息,警察大叔建議我去參觀附近東南亞最大的腳車博物館。特地騎一大段路過去,果然讓人歎為觀止。館內展示各種各樣的腳車,導覽員說佩服你一個女子騎得那麼遠勇氣可嘉,她熱情招待細細為我講解館內成列品的故事。印象特別深刻,來到日本軍借過泰國土地騎下半島的腳車擺設處,車子前方有籃子後邊貨架有馬鞍袋,我奇怪戰車與館內其他腳車相比,為何會較小呢,導覽員說可能因他們個子不大吧。多年前的旅途經歷記憶鮮明,博物館每一角落仿若歷歷在目,與這趟溯河之旅時空交錯編製成難忘的人生經驗。 離開鎮子前我往1號公路旁油站打油。剛好五六人騎流線型公路腳車呼嘯而過,老姐說簡你看他們好快。像一陣風。我看著車隊揚塵而去,不知怎麼立馬想到臺灣作家吳明益長篇《腳車失竊記》裡的神秘日本銀輪隊。作家尋找父親失竊的腳車、書中的原住民與戰爭、對腳車的精細描繪及環境書寫,緬北森林之險惡及人物間的千絲萬縷,日本南侵的過程,故事情節層層推進,細節描繪異常緊密。記得讀過某篇報導,作家說“這部小說,只要是具體的東西,我都不將它虛化”,蒐集資料鑽研許久核對資料來源進行民間訪問調查等,態度之嚴謹及對戰爭的反思讓人欽佩不已。小說更像一部時代生活的反映,讀到書中對腳車的書寫,常心生“真的是這樣”之感,讀來讓我這腳車狂熱者特別共鳴親切。 溯河之旅重遊斷橋,旅途記憶與閱讀經驗帶來許多的感動與驚喜。縱然再不能進行腳車獨騎,這樣的小出走,收穫滿滿。心中感謝。
2年前
(新加蘭17日訊)來自日本的“反戰四人團隊”日前在馬來亞二戰歷史研究會助理秘書楊佐智帶領下,蒞訪柔佛州多個地區,包括古來、文律、龍引及新加蘭,深入瞭解及收集二戰時期日軍殺害華裔同胞所犯下的罪行和史蹟。 上述日本和平團成員包括:沖繩島琉球國立大學名譽教授高嶋伸欣夫婦、渡道洋介博士及日本橫濱亞洲論壇主席吉池俊子。 楊佐智是此次行程的日文翻譯,他們所到之處都獲得當地人安排接見,並向他們講解當年的慘痛歷史。 梁慎華:與受害人後代交流 新文龍三區到訪的首站是文律,全程由梁慎華、劉民勇等土生土長的文律人陪同,並講述他們親人被殺害的經過。 也是文律樂育總校董事長的梁慎華說,反戰團隊一行人與校董和受害人後代交流,並由新文龍中學校友鄭期化負責現埸翻譯,當年日本軍在樂育學校殺戳3000多名華裔。 過後一行人特到文律碼頭進行憑弔,當年日軍欺騙人民,將千多人囚於菜市後才集中屠殺,屍體則丟棄入文律河,導致血染成河。 過後一行人前往市區文律國小憑弔,這裡是當年日軍犯下姦淫擄掠獸行之處。 據說文律樂育小學和文律碼頭這兩個地點,就是當年最多人遇害的地方。 鄭振華:校父親身經歷暴行 第二站來到龍引訪問新文龍中華中學,並聆聽校長鄭振華簡略描述當年的史蹟。 鄭氏說,當年新文龍中華中學校父鄭振中親身經歷過日軍暴行,所幸他深受當地三大民族愛戴,因此獲得巫裔同胞保護,躲在他們家中才逃過一劫。   到殉難公墓祭拜獻花圈 第三站是新加蘭,反戰人士在新加蘭中華公會總務林文財安排下,一起到位於新加蘭武吉峇株廣福義山的殉難公墓祭拜和獻花圈。 新文龍中學校友會特別重視此活動,該會副主席丘和友、楊文章、秘書陳有雙、查賬黃竹石及校友會前主席關裔強都參與公祭儀式。 該會出席活動的校友包括二戰後的第一代到第三代子孫,希望年輕校友參與後,這段歷史悲劇不會因老一輩的離去而被後人所遺忘,年輕人也肩負著傳承歷史給後人的重任。 在公祭現埸,召集人也特別訪問94歲高齡的李良慶,他以華語和福建話回答問題,講述日軍慘無人道的罪行,並由楊佐智以日文轉述給高嶋伸欣。 新加蘭中華公會送上一封由陳清榮親筆書寫的信函給日本政府,描述華人同胞的心聲。高嶋伸欣也現埸朗讀這封已翻譯成日文的信函,場面嚴肅。
3年前
我出生在上世紀40年代馬來亞半島,時值物資匱乏,人民生活貧困,不久又逢日軍入侵。和平後,馬共出沒,連年災害,民不聊生。因此,我8歲才進入鄉下的聖方濟各學校就讀一年級。在這間小學前後4年的學習,是懵懵懂懂度過的。 其時在鄉下,父母務農為生。就讀的蚊型小學就坐落在住家附近,校舍因陋就簡,只有兩間教室。全校學生人數不超過30名,分為兩班,復級上課,即每班容納兩個年級學生。全校僅有兩位教師,包括校長何德銘師。 學校只開辦到四年級,到此我們的學習就告一段落。要繼續升學的話,就必須到城裡去。因此,我們班上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停了學,回家幫父母耕田種菜去了。這一年,我以該校的所謂“優秀生”被何校長保送到城裡的小學,成為培風第一校五年級插班生。 在培風第一校五年級班上,我這個在鄉下小學的“優秀生”,卻是班上最“爛”的。上半年結束,成績單發下來,“滿江紅”,慘不忍睹。好不容易捱到一年結束,我被學校宣判“留級”,第二年必須重讀五年級。這時我打算宣佈“投降”。心裡想,田芭仔是不能讀書的,算了,還是回到田芭種菜去吧! 父親一向沉默寡言。目不識丁的他,對於我讀不讀書這回事沒有強烈的反應,始終未發一言半語。只是表現得有些失望與無奈。 “田芭仔,傻頭傻腦的鄉下孩子,不是讀書的料!”聽過不少大人先生的如此說法。的確,我們這些鄉下孩子絕大部分的學校成績,一向都是落人後,讓人失望的。 作家沈從文在〈習題〉一文中,對鄉下人就有這樣的一段描述:“我實在是個鄉下人,說鄉下人我毫無驕傲,也不自貶。鄉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遠是鄉芭佬的性情,愛憎和哀樂自有它獨特的式樣,與城市中人截然不同!他保守,頑固,愛土地,也不缺少機警,卻不甚懂詭詐。他對一切事照例十分認真,似乎太認真了,這認真處某一時就不免成為‘傻頭傻腦’。” 1953年伊始,我正準備賦閒在家,然後學習鋤地種菜的農耕生活,不料事情起了變化。一般人會說這是機緣巧合,心中有信仰的則說是上天的安排。話說,這時我們村裡的聖方濟各學校,在此時搬遷到市區聖德肋撒天主堂左鄰。學校開設5個班級,由一年級到五年級。恰逢其時,於是我入讀該校五年級。 新校長是張春隆修士。他除了是一校之長,也兼任我的班級主任,教我們華文及公民等科目。他教學認真,管教嚴格,對學生卻和藹可親,特別關注學業落後的學生。 說也奇怪,在張修士循循善誘下,不久之後,我這個學業奇差的學生,內心卻突然燃起了學習的熱火。我不但對各科產生了學習興趣,連帶對課外讀物也愛不釋手。這個時期的我,學習態度可說是脫胎換骨,180度轉變,學習進度神速。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留級恥辱引發的刺激,還是自己突然開了竅。 可惜的是,這種美好學習感覺只維持了一年。到了第二年,班上同學能升上六年級且有意繼續就讀的,只有三幾個,開不成班。我被迫重回培風一校。這一回,成了該校六年級的插班生。 真是無巧不成書。六年級的班主任兼華文導師競然是當年的五年級級任鄭老師。鄭老師一眼就認出了我,似乎很無奈地說:“你又回來了!”殊不知,再次踏入培風一校校園的我,已不是過去的我,而是煥然一新的“我”。 這一年,我這個插班生的各科成績表現標青,尤其是華文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作文發回來時,在文章的末端,鄭老師寫的評語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這一句話給我的激勵勝過千言萬語。 1954年終,我以特優成績小學畢業,升上中學。3年的中學生活是快樂的,無憂無慮。3年後,參與初中會考,順利取得畢業文憑,然後直接升上高中一年級。 參與義工 樂在其中 念高中二年級那一年,我糊里糊塗跟隨同班同學一起報考“日間師訓學院”。後來才知道,那是我國獨立後,當局為培訓小學教師而設立的師資訓練學院。被學院錄取後,我開始了另一段學習里程碑。 3年後,師訓畢業,我成為一名教師,被當局調派到華文小學執教去。 我上初中,我念高中,我考師訓,由始至終,自己決定,沒有徵詢任何人的意見。是的,即便是父母,對於我個人的抉擇,也從未提供意見。這也難怪,目不識丁的父母,他們有自知之明,對於教育問題,所知畢竟有限,根本出不了什麼主意,做出什麼勸告。是的,我瞭解不善辭令的父母,只是默默地在背後支持我;他們對我的愛,從不溢於言表,充分表現了鄉下人憨厚的本性。 寫下我學習的這一段心路歷程,一方面也是為紀念已故張春隆修士。是他的出現,讓我的人生篇章得以改寫。其次,對於先父先母,在生時一直以身教代替言教,默默地呵護養育,表達無限的思念感恩。 此外,也想借此短文,提醒天底下所有鄉下人、田芭仔,“我們不是天生的一群傻瓜笨蛋。失意時,不必自卑,不必自責。得意時,不要自大,不要自滿。但要自愛,更要勤奮讀書,努力工作。” 至於我,今已邁入耄耋之年。回顧過去求學心路歷程,似乎冥冥中總有一雙無形之手,在危急時拉了一把,讓我從絕望深淵中看到希望曙光。 師訓畢業後,走進教育圈子。平時,除了教學工作,在機緣巧合下,積極參與社團、教會團體的義務工作,樂在其中。 這時期,很多同僚,在教學之餘,有的積極尋求更高的職位,有的私底下找尋外快,參與股票買賣、教補習班、招徠保險客戶等等。我卻十足鄉下人本色,傻里傻氣,對賺取外快顯得冷感,對粗茶淡飯甘之如飴,固守崗位,繼續參與華團活動,付出時間與精神。我樂在其中,根本沒想過要獲得讚美,也沒有想過什麼賞報。十足傻頭傻腦。 假如有人問我:“那,你的人生快樂嗎?” 我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快樂!” 至於我的人生完滿嗎?那是見仁見智了。 中國國學大師季羨林不是如此寫了麼:“每個人都爭取一個完滿的人生。然而,自古至今,海內海外,一個百分之百完滿的人生是沒有的。所以我說,不完滿才是人生。”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