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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有位朋友跟我提及曾不间断地写了30年日记。“曾不间断”的意思是结果并没有坚持到底。我没问为什么,只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戚然。 30年,多么不容易啊,得经历多少人事与物事的变动,岂止生老病死,岂止繁华与没落,感慨与忧伤;而30年的记录,光是日常生活的大小一切和心理状态,即可编成一部心灵沧桑史…… 毕竟世上不快乐的人多的很。把心中的忧伤荒凉化为文字,记录在一本本日记簿里。在当时,或许只当是锁住了一段短暂的辰光。至于那是怎样的一段辰光,似乎不重要吧?所谓日下无新事。况且这世上寻常人占了大多数,大家过的都是寻常的日子。无所谓跌宕有致,倒是一波三折是常有的事。但是每个人的人生不一样,再寻常的日子亦有荣与辱。所记录下来的现实生活即使平庸琐碎,也有其随性与坦率的一笔吧。记录是一种表达,是某种真实,这并不难理解。你说它平庸琐碎,也正是这种平庸锁碎恰恰消解了外面世界的宏大叙事,甚至替代了满纸辛酸泪,是朴素生活中最引人入胜的一页——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当然了,也有人的日记根本就不为什么而写,只因喜欢写而写——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是抽屉写作的一种。 还有一类长歌当哭的,借以抒发心中的郁闷与触绪;在灯下一笔笔地写,写了心情会好一些。就像横溪支流,淙淙有声地流淌而去。 不写日记的我,对睡前提笔写日记的人倒是有点好奇心,很想知道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情记下一天的活动?于我而言,凡是动用到文字,都得先“布局”,这局一布下去,首先就得要有结构。而结构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作取舍,取舍的意思是指哪一些可留着,哪一些得去掉。而一天的活动,述之以文,总不能像流水账般地总括记载吧? 昨晚睡前翻了一下维吉尼亚·伍尔芙的传记。她是英国著名女作家,借用中国文学界的话来说,是“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核心人物”。这是一本既精致又令人窒息的书。由伍尔芙的丈夫伦纳德从她的四本日记中选编而成。日记里的伍尔芙饱受周期性的情绪抑郁与经神疾病的折磨。在日记里,她不但描述自己的症状,还透露她是以写作来抵抗越来越低落的情绪,那是她自己的方法。除了自己,她不认为还有谁可以帮到她。关于写日记,其实她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只是写习惯了。有时她也会这么想,可能以后会对某些内容感兴趣,却总觉得写得不够深入。她甚至嫌自己的日记过于单薄,而且还经常漏写。由此可见,她虽说不知写日记有什么意义,却是认可的。她也曾问自己,如果她死了,丈夫会怎样处理她的这些日记?“他应该不太会把它们烧掉。我想他会从日记里提炼出一本书,然后烧掉原稿。写这些话时,我正处在轻微的抑郁之中。近来我不时陷入这种状态之中,感觉自己衰老、丑陋,总在老调重弹。不过,作为作家,我只是写下我的所思所想而已。” 果然,在伍尔芙去世二十多年之后,她的日记由丈夫伦纳德选编出版。虽然经过筛选,仍然无可避免地揭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私隐。包括她对同性感情的渴望,与同性密友薇塔的一段维持了10年之久的恋情等等。这些隐私的揭示,被伍尔芙的读者群视为千载难逢唯恐错过的一大盛事。不由想起当年我读此书时,曾为她写在日记里,与丈夫谈论战争时说过的话而想得呆呆的。她说如果纳粹入侵英国就自杀——战争年代,人们最渴望的不外是有一处可以安静的栖身之地。她于1925年发表的意识流代表作《戴洛维夫人》,里面就写了一个饱受战争心理创伤的退伍军人,因抑郁症而跳楼自杀。该小说内容是写战后的英国,戴洛维夫人的一天生活细节:一大早,她出门去为晚上的宴客采购食材,还要亲自去挑选鲜花为当晚的派对装饰点缀。她走在伦敦的街道上,迎着朝阳想起年轻时的追求者,而最终嫁给了戴维洛,是否选对了? 然后我翻到她写给丈夫的遗书:我知道我熬不过这趟;我在浪费你的生命 。除了你的好,一切都已离我远去。我不能再继续浪费你的生命。我想没有哪两个人能够比我们更幸福。 伍尔芙曾自杀八次,这次自溺成功。她把石头装满自己的口袋,一步步走入河流里……  相关文章: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这个国庆日想起父亲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读古人的书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惆怅
1月前
几次受邀主讲线上骑游分享会。经过一个小时半的ZOOM照片投影及旅程分享,来到问答环节。人们问得最多的是“阿简老师你没有用导航不怕迷路吗”、“老师请问你怎样去到你的目的地”。我展示几张不同地区的手绘补全地图。“太强大了”、“老师你的地图很有意思很有纪念价值啊”。 每一回展开新旅程,出门前在家用电脑谷歌地图稍做功课,设定了大方向比如每天大概骑行的距离及下一个据点,便将简单的骑行路线记录在小册子,打包单车和行李后就出门去。骑行10年,国外路线骑了二十多次,本地路线无数次,没有边骑车边看谷歌导航的习惯,没有用当地的电话卡。最大因素是自己不太会用智能手机,加之骑行的路线多属荒野郊外网络未必给力,故已习惯待晚间住宿有网络热点才与老姐们报平安和浏览网络。 除了必带的伴骑小书,还带上一本骑行日记。习惯轻简,我喜欢用学生丢弃的练习簿,薄薄不会重不会增加行李负担。我撕掉前面已用的页面,然后在第一面画个空白地图。日记里也会写上和小册子一样的骑行路线。 人生不可能处处遂意 素来皆是独骑,晚间停下踏板,我习惯书写。写日间碰到的人看到的风景写遇到的事,写骑行的感悟。每晚必定对照码表记录当天的骑行哩数、几点出发几点结束,共花多少时间在车包上以及平均速度和最高速度,还有最重要的,顺利抵达后我就将日记本上骑过的路线打个勾,然后在空白地图上补全路线——画上落脚处,写下天数D1(DAY 1)。某回课堂上与少年人谈起,老师那好像我们小时候玩的连点线成图的游戏啊。不一样的是你的是实境,好梦幻啊。 老师,万一没有完成呢?没能完成我就把地图留着,待隔年再去骑完。人生不可能处处遂我们的意,的确遇过这样的骑行。某年初夏北印度高原列城到玛娜里的世界最危险公路单骑,因积雪厚达数呎路面未开通,我毅然撤退,隔年再骑,将地图补全。老友说简你对单车骑行的执拗与热爱太疯狂啊。 每个旅程一本骑行日记。每次遇到骑友查询路线,我翻开日记看见地图,旅途每一幕蹦出来仿若昨日。补全地图,记载人生长河中的热血时刻,生命中难以磨灭的回忆。
6月前
2024年已经过了几个月,你们年初树立的目标是否有所进展呢? 上个月,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一个朋友分享了他年初制定的年度目标,他承认自己年初可能充满了斗志,但现在却连一个目标都还没有进展。这让我不禁翻开日记本,回顾了一下自己年初设定的目标,我发现因为目标过多,导致我都有些忘记了自己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那么,对于我们这群执行力不太强并且有些拖延症的人来说,是不是真的无法在一年内完成所有目标呢?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对年度目标和执行计划进行一些小调整。 对此,我也是看了一个关于养成好习惯的YouTube视频,才对“习惯”这个话题有了一些新的认识。该博主表示,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一个月养成一个好习惯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我们只需要每个月给自己制定一个想要养成的好习惯或想要改掉的坏习惯,然后坚持30天,就能从微小的习惯中获得巨大的收益。 因此,我在2月份制定了一个“月度小目标”,决定改掉上厕所时使用手机的坏习惯。我相信这也是许多现代年轻人的坏习惯,总觉得上厕所的那几分钟不玩手机就会感到空虚,导致上厕所的时间延长。于是,我每天上厕所不玩手机就在日历上画一个星,表示我今天已经成功克制了自己。到了今天,也就是第26天,我在日历上已经连续画了满满一页的星,成功一步步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设立一个奖励机制 一开始,我可能会感到不适应,觉得上厕所不带手机好像少了些什么,但到了第20天左右,我已经逐渐习惯了不带手机上厕所,之后的几天坚持也变得容易。其中,让我坚持下去的关键因素是我给自己设立了一个奖励机制,如果我完成了这个月的目标,我就会给自己买一件漂亮的衣服! 如果你的年初目标是取得好成绩,那么你也可以尝试养成每天读几页书的习惯。有句话说得好:“读你喜欢的书,直到你喜欢读书”。通过一个月的努力养成喜欢读书的习惯,你会发现复习课文并不是那么困难了。 有研究表明,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一个月已经超过了21天,所以我们应该相信自己有能力完成任务,逐步实现目标。我在2月份改掉了上厕所玩手机的坏习惯,而我3月份的小目标是坚持每天冥想20分钟。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年度目标有些难以实现,不妨尝试每个月养成一个好习惯的方法来逐步实现目标吧!快来制定下一个月想要养成的好习惯吧!
7月前
(新山3日讯)汇集了我国华教斗士沈慕羽一生当中长达52年日记里,记述了与他交往过的朋友经历过事迹与想法,全篇超过100万字,由知名学者何启良教授整理与编写的《沈慕羽日记研究郊游篇-结客行》著作,今日举行了新书发布暨分享会。 《沈慕羽日记研究郊游篇-结客行》新书发布暨分享会,今日在柔佛书艺协会举行。 柔佛书艺协会会长覃大强今早在发布会上致词时形容,这本书可说是一本“沈慕羽的百科全书”。 他也赞叹作者何启良能花5年时间,将沈老650万字的日记,整理结集成书的毅力。 他说,沈慕羽除了是华教斗士, 更是一位教育家与书法家, 一生对华教贡献良多。 因此, 他对于协会能参与发布一本有关沈老的书藉, 感到非常荣幸。 他说,他对于沈慕羽的认识,始于小学三年级在学校看见沈老的书法作品。 他说:“由于见识了沈慕羽先生的书法, 也启发了我对书法艺术的兴趣。” 另一方面,出席活动新山中华公会会长何朝东在为新书主持发布仪式时说,他本身虽尚未读过这本书,但书中所写的人物,他大部分都认识。 他说:“书里面出现的人物包括大慈善家萧畹香、学者郑良树、陆庭谕、林吉祥、黄家定等人, 都是对我国政治、经济及教育有巨大影响的人物,一些更是我的老朋友。” 他也说,一个人要维持写日记的习惯是很不容易的, 而不可思议的是,沈慕羽竟能长达50多年不间断维持这习惯,可见其过人的意志力。 他表示, 感谢何启良出版的《沈慕羽日记研究郊游篇-结客行》,让大众可以重温沈老的一言一行,以及他对我国政经教领域的观点。 较早前, 本书作者,也是台湾文藻外语大学特聘教授的何启良在致词时表示,今年正逢沈慕羽110岁冥诞,新书此时出版可谓意义深长。 他说:“沈慕羽先生可说是我们一代人的典范,,希望借着这本书的发行,让大家缅怀他过去的行为与观点。” 他指出,,他撰写的沈慕羽书藉共分6部,今日推介的作品是第三部,之后还会有沈老行动、思想和书法篇;之前已面市的是有关家族与生活篇章。 今早为新书主持揭幕仪式者包括:柔佛州书艺协会顾问杨福贻、顾问拿汀詹秀芳、会长覃大强、署理会长廖金发及两名书评 南方大学学院文物馆馆长陈再藩(小曼)和胡兴荣博士。 其他出席的嘉宾包括,客家公会永远名誉会长萧光华、班兰华小董事长邱忠信、新廊华小董事长孙添福及南兴华小校长李秀婷等。 主办方早前也特别安排华乐表演为活动暖场,由新山宽柔中学高三学生覃展博呈献古筝演出,现年18岁的他,在刚过去的2023年亚洲国际艺术节古筝赛入选总决赛,并在上个月远赴韩国首尔参赛,荣获成人组二等奖。                                    
1年前
“真实的日记本,充斥着当下手写的糟乱与随性的涂鸦,饱满的生活物件,在这本书里遁去,那样原始的混乱和涂写毕竟是不合于常态的出版。换句话说,虽以日记名之,但记录书写的角落大抵是光影可以照射之处,没有阴暗至必须掩卷喘息的内容。” 《写给你的日记》是锺文音二十多年前发行的作品,书中呈现她早年负笈纽约修习油画时的生活片段图景。几年前出版社再刷时光复刻版,除了让这本绝版的作品重新问世,让旧雨新知温故知新,也新增了“爱情100击”散文诗。 透过6个主题章节,锺文音将自己留学纽约时的札记内容分门别类,有不断搬家的驿动心声、与远隔重洋的恋人往复书简的思念、孵育创作欲望的绘画生涯、在异乡挣扎求存的生活感悟、漫游街头的东方女子视角,以及他乡遇知交的际遇游离。成书按照日期渐进铺排,尽管有日记的跳跃性质,却因各章节明确的主题,读来非但不会零散纷乱,反而有电影拍摄手法中的“闪回”(Flash back)效果,同时蕴含一丝对时间的宽容与认份。 或许这是对由感性出发的日记式创作的理性整理,像她在序言中所说:“真实的日记本,充斥着当下手写的糟乱与随性的涂鸦,饱满的生活物件,在这本书里遁去,那样原始的混乱和涂写毕竟是不合于常态的出版。换句话说,虽以日记名之,但记录书写的角落大抵是光影可以照射之处,没有阴暗至必须掩卷喘息的内容。” 真实的心声可以是光灿的,也可能是黑暗的,书写的当下,我们或许正在经历痛彻心扉的苦处,吐露在文字里,是为发泄,也为纾解,有一天回过头来,当我们用更理智的视点去审视,可能才惊诧于它们的暴烈与乖张,或是散发着死绝无望的气息,于是这时我们庆幸自己曾无惧无畏地写出来,挺过来,活下来;日记是颓废的目击者,也是救赎的见证人。 以学生之姿游荡富都纽约,锺文音必须面对习画时的内在叩问与现实物质的追杀,也面临了情感时差的身心考验与独处异国时的欲念刺探,在那个网络未蓬勃、仍靠书信联结的年代,她用一本手记搜集起纷繁纠缠的光明与黑暗,为读者透泄了一个异乡女子的孤寂与勇敢、优柔与逞强,直到时过境迁,一晃眼多年,当初看似琐碎杂芜的悲欢絮语,都成了如今弥足珍贵的青春标本。 卡夫卡曾在日记写:“在日记中,我们往往可以找到证据,证明我们曾在某天看起来难以忍受的境况中生活过,环顾过,挫败过。” 游牧过昨日的糊涂,我们扎营今天的清明。  游牧与驻扎之间/颜书韵(永平) 颜书韵/《First Love》初恋以青春之名悼念 陪厕送饭的手机 / 颜书韵(永平) 写字和投稿/颜书韵(永平) 同病相连/颜书韵(永平)
1年前
韩丽珠《黑日》不是一般的纪实报导文学。作者以日记体来记载2019年的城市抗争事件,也穿插2014年的日记,同样记录她长于斯的一座城市为了抵抗极权的事相,当中也有作者的生活片段,在纷扰、动荡不安的时局里,如何自处的日常。 韩透过她冷静、清澈的文字,把尖削、锋利的事实碎片拼凑,整理成书。我在其中读到的不只是沉痛的申诉,还有哀矜勿喜。那是因为,在强权底下,是不允许拥有个人的意志,也缺乏容纳不同声音的大度量;而那座曾被国际视为繁华风光的城市,曾是多少人努力、奋斗过的地方,落得被威权吞噬的命运。 当面对不同立场的民众,作为少数的极权者,因恐惧而不惜铲除异己,执法者在地铁站内、民居附近释放过期、毒性强烈的催泪弹,不合理地拘捕和平游行示威者,以暴虐的手法对付手无寸铁的平民,那些和平诉求者,像走在危机四伏的幽暗隧道中,被冠以“蟑螂” 的称呼,仍凭着决绝、坚定的意志,一步步地向着恶的核心迈进,他们不是不晓得不是每一次的诉求都取得一个必然正面的结果,但他们知道假若个人不作出改变,自由与和平终会无声息地被抹煞。 也有持中立态度的民众,面对日渐挤迫、荒诞的大环境时,顺从和旁观,让他们生出一切都会回复正常生活的幻觉,甚至,当事态变得激烈时,破口大骂那些民主游行者。 作者没有谴责那些旁观者,她理解他们内心的恐惧,毕竟谁不想过安稳平静的生活?“世界是一窝温水,” 作者以淡定的笔触这样写道:“为什么还是有些人还要跳起挣扎,并非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只是有的人相信自己无力改变,而有少数者奋力跳起不愿屈服水温,因为他们知道,改变是漫长的过程而不是迅速的结果。” 作者把自己形容为一滴水,溶入游行群众的大海中,寻求的不只是同温层的相濡以沫,而是,团结就像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即使过程迂回曲折,小河终能顺利抵达大海的深处。 用善意去梳理伤痕 此书可贵之处在于,即使遭遇不公不义的创痛,作者没有散播仇恨的种子,始终拒绝被恶同化,依然选择以善意的角度去逐一梳理伤痕。这是一部以伤痛来忆述,以慈悲作回应的纪实文学,在高墙似的体制和暴力面前,她展现了一个作家应有的态度,诚实地面对自己内心的声音,如实而勇敢地反映经历过的事相,没有煽情的文字,没有华丽的堆砌,但读了却使人低回不已。
1年前
2年前
2年前
喜欢投稿,其实说到底是想被看见的。把生活光影转印在文字里,期待他者阅读自己,透过阅读来解读揣测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或许是这个影音蓬勃的时代最老派的行径——当这一代人都忙不迭地在镜头前聒噪着旅途奇闻、心灵哲思、人际关系或是职场轶事时,谁还存有耐性去读懂你想说或不想说的什么。 用影像偶尔露露面还可以,像客串一部杂剧般的玩票性质,但要作为主役叙述管道于我而言仍是个魔障,也许是我天生不擅面对镜头说话,更大可能是我因长期书写而养出了“文字脑”,无法一气呵成地吐出当我在写字时那般顺畅合理的内容。一开口就会破功,这我还有自知之明。 那天和一部落格友聊起自己高中时代参加的演讲比赛,我说在我那个年代,校内三语演讲比赛毋宁说是背稿大赛,只要把自己催眠成一台流畅的读稿机,稍加些不够自然的抑扬顿挫,就能成为师长评审眼中的优胜。如今回想,常被委派为班级代表的我并非演说功力卓卓,纯粹只是“背功”了得,骨子里其实非常恐惧群众的眼光,因此每一回踏上舞台,站在麦克风前侃侃而谈时,我都是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甚至矜着双腿不让自己的颤抖过于明显。 或也正是多次尝试过在人前发表言论,却无能乐在其中享受底下抛来的瞩目与掌声,便明白是自己个性里闭俗内向的底蕴把我推往写字的境地。而从自己埋首案前书写的静好时光中,我于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与酣畅。原来写字比说话更简单,更细致,也更有力量,那力量除了辐放出去,同时也回向给自己。 但写作与投稿有时是两回事。自顾自的写可以不必追究太多技法与格律,甚至逻辑不通、文字底气薄弱到文学磁场紊乱亦不打紧,反正是像私密日记本的书写,只为自愈自疗自我宣泄;当你想要把自己的文字投递出去,作为一篇成品开诚布公发表于当前的媒体上,就必须对文字领域约定俗成的规则有一定的理解,允许编辑运用多年来积累的文学审美眼光去评判你的写作,并承认他们的专业与自己的业余之差。 日常书写竟招惹了得失心 投稿看似一场意有所指的隔空试探,在我看来也是一回心有旁骛的心理博弈。投稿人总摸不透编辑的神秘要求,每一次投稿可能都抱着一种实验精神,在寄出自己的作品时又忍不住引颈期盼被认可;而日理万机的编辑看尽千山万水人情世故,在取舍的念转中努力梭巡茫茫人海,冀望从中寻得一眼勾人的目光。 被投篮时只能捶胸惋惜,噫叹这一回出师不利;被录用时的确欢欣鼓舞,回过头来又开始揣想那一篇文字受到青睐的成因可能有哪些,下次应否扬长避短云云。等到某天猛一回神,才又惊觉素来心无罣碍的日常书写竟招惹了那么多顾虑与得失心,是不是偏离了自己写作的初衷——那是投稿者必须自我叩问的另一层疑问了。 投稿多年,不敢说我对这件事有所心得,但除了录用与否的回函外,偶尔会收到编辑用心写来的写作建议,告诉我一篇好的文章该注意的结构完整性,或是随心漫谈时可能陷落的窠臼。非中文系出身的我想像着,这应该就是中文系教授批阅写作课学生的文章时会给出的提点吧。(编辑八卦插话:以前上课老师曾说,中文系才不以教人写作为目的呢。哈。) 写作本来就是自由心证,投稿是尝试把自己摆上台面,接受众人的批评指教,至于上不上得了台面,有时需要一点运气遇见伯乐,大多时候仍取决于一个人处理文字的娴熟程度,不过若无缘示众,我觉得也不必太纠结,就把写字这件事回归到自己和自己之间吧。
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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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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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有一位不速之客。它总是没有提前预约就不请自来,隔三差五在我颅内兴妖作怪,让我生不如死。偏头痛疼起来能感觉到头顶上的小血管在跳踢踏舞,我吃过药房里所有号称专治偏头痛的特效药都不管用,它就像是摘不下的紧箍咒,整个脑袋连着额头,疼上眼眶。 一般都说是因为压力大或是生活品质不佳的人才会偏头痛,偏偏压力就是肉眼看不见,也无法量化。工作和生活压力人人都有,一些看似工作和家庭压力都比我沉重的人却没因此出现偏头痛,怎么我动不动就被这种烦事纠缠呢? 不知道是墨菲定律还是上辈子坏事干尽,每次头痛欲裂的时候,偏偏楼上就会小装修,电钻凿破我的天灵盖,开始出现嗡嗡幻听。最严重的时候,会到诊所求医,医生会轻描淡写地说都市人患上偏头痛很正常,发病原因不明,他开了一些止痛药给我,叫我回家吃药后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 我按医生指示吃药睡觉,醒来后就发现脑袋里的装修工人不知何时结束了工作,带着电钻和锯子悄然离开。我也不知道是医生的止痛药起作用,还是熟睡一觉奏效,总之偏头痛就这样不见了,我又恢复正常。 不过,偏头痛就像是追债的大耳窿,三不五时就带着家伙不请自来,每次逗留半天,让你痛不欲生,赶也赶不走,真拿他没办法。就算这次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干扰,毫无线索和也找不到章法。 日子久了,我和偏头痛之间的关系,演变成施暴的丈夫和隐忍妻子那样,尽管我不喜欢他对我施暴,但也拿他没办法,我尝试摸清他的脾气,接受了他要陪伴我余生的现实。 欸不是,被家暴的妻子可以某一天觉悟,永远离开渣男,但我尝百草试百药都撇不开这个不速之客,感觉就是要永远和他共存在同一个屋檐下,忍受他有事没事发难,干扰我的日常生活,打乱我的人生计划。 药石无灵的时候,我会上网搜寻偏头痛的资料,希望能够找出病因对症下药(尽管诊所医生已经说了没有具体的原因),但是每次看到维基百科上的脑部剪影,还有研究偏头痛文献中的化学符号和生物学术语,我的脑袋都收缩得更紧,感觉唐僧又在附近念咒。 偏头痛有时候来得甚密,高峰期每两个月发作一次,病假也不能请得太频,毕竟这和女性经痛一样,病人外表看起来寻常不过,只有患者疼痛自知。我也试过在偏头痛发作时去上班,对着电脑荧幕视线恍惚,随时都怕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但是吊诡的是每次忍痛挨到放工时,偏头痛就会不药而愈。 撰写头痛日记 亲友都说,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试试看出门旅行放松或许就能缓解问题。可是我请长假暂别工作到外地旅游,偏头痛还是会跨国找上门,毫无情由地折磨我一番,之后挥挥衣袖离开。记得一次到清迈,抵埗第一晚就开始不舒服,我到当地的药房买了头痛药吃了后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依然感觉到锯齿在我脑门上钻洞拉扯。我顶着千斤重的头颅出门吃午餐,原本挚爱的猪脚饭却让我兴致缺缺,喝了一口橘红色泰式奶茶,甜腻感直冲脑门,我马上冲出餐厅,在门口的垃圾桶狂吐起来。老板走出来递给我一叠卫生纸,用同情又自责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太辣了?我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不舒服和食物没有关系。等我吐完,头痛竟然神奇地缓解了,但经历过一阵大龙凤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餐厅里,匆忙结了账就离开,当下真的对餐厅老板和食客感到非常抱歉。 某个学医的朋友建议我撰写头痛日记,也就是每一次发病时,完整记录下当下的情绪、压力程度、睡眠素质、饮食内容,甚至是天气变化。之后以此数据诊断发病的模式,再防避诱因。他也建议我在搞清楚诱因的全貌前,尝试规律作息、睡眠充足、适度运动等等自我照护的方式纾缓偏头痛。 偏头痛存在于世几千年,医学界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完全根治的方法。最著名的偏头痛患者应该是三国枭雄曹操。曹操患疾头风,名医华佗为他看诊却招来杀身之祸。某天曹操强忍头痛批阅幕僚陈琳的奏章,犀利的檄文内容看得曹操入神,连头痛都忘了。曹操对此事津津乐道,说陈琳妙笔生花能治头痛,之后引申为成语“檄愈头风”。 我也期待有这种机会,一读好文或好书后,能像曹操一样头疼立马退散。
2年前
学生时代坚持写过一阵子日记。无论如何,感觉上坚持得最久的那一阵子,365页的日记本并没有写完,空白的页数不是遗漏,而是无事可写,脑子空白,纸面也空白。那时候,在老师的一半威逼一半劝诱之下,自己也硬起心肠,想励志求进,决心就从写日记做起吧! 日记所记何事?无非是生活中的际遇得失,周边环境的突发事件或变迁所产生的形态。老师说,只要肯用心,认真去发掘,天天有事可记。自己的生活圈子小,写着、写着,竟然觉得生活天天如是,卑微的生命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有时候,逼着自己写,就重复先前的起居饮食读书作息之类的描述。到一个时候,也觉得没趣,日记如账簿,生活流程像止水。留一页空白,就骨牌效应般的感染成更多页面的空白。 日记簿可是每年都买的。年头立下一年的愿景,信誓旦旦。写日记也有了新的动力。自己像推犁的农夫,踩着烂泥前进,不能说没有好处。播种有收成,就不会埋怨犁田的艰辛。同样的,文章顺畅时想想,写流水账似的日记亦是无形的磨练。只是,我不敢打开日记重温。倒不是太过在意小事的啰嗦,而是见到空白的页数,就如窥探到自己意志薄弱的娇羞。再联想到那阵子可能是忙碌或处于情绪低潮,更是无法掩饰自己的缺憾。 到我出来社会工作,日记簿更多是拿来记事、记要见的人、记会议日期,当备忘志用的。生活忙碌,自己已经没有每天预留时间写日记了。其实,如果我信念够坚强,那个时候更应该写日记。我认同自己不写日记的借口,竟然让自己生命中人事交融最多最繁杂的年代没有留下详尽文字可以回忆、追踪、细细玩味。到现在我还不能肯定这是损失多呢,还是烦恼少了! 成功,一定有他的条件 唯一的结论是:写日记不难(反正有写就是了,又不是要公开,也不是要写给什么人看),难的是天天写。我有时想到,自己并没有坚持天天吃饭,然而,却天天在吃。我曾坚持要天天写日记,结果,日记簿反而有太多的留白。做人,是不是不坚持,有时更可以顺应自然或天性? 最近知道报人兼作家锺启章先生天天写日记。他说,他每天一动一静:动的是运动,静的是写日记。我听后,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想到自己,日记又写又断,说无情又似有情,情牵又不坚贞,在锺先生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其实,有大志而保持天天写日记的名家伟人,古今都有。我自己做不到,只是因为我没有大志,不是什么成才之料。我有时想,当今生活这么忙碌,能够天天写日记的,应该是少数珍奇人物了。在我这么发着奇思异想的当儿,冰谷兄竟然兴高采烈地来电邀我跟他合作,处理一件不做将来就会后悔的事。你道是什么?原来,画家朋友张培业往生后,他的家人把他从年轻一直写到老的日记簿拿出来,选一些有价值的篇章编辑成书,故找上了冰谷。那天,冰谷送来了一箱,他又留一箱自己阅读筛选。我打开培业50年代的日记,已经是页页写满。培业不但一生坚持绘画,也保持天天写日记的习惯——就连出国旅游或参加画展,日记也没有空白过。我这才明白,一个人的成功,一定有他的条件。张培业坚持两件事:绘画和日记,塑造了他在我们心中突出的形象。 读着培业的日记,他的一笔一划,似乎暗藏了一个他不曾对我说过的玄机:坚持,难不难,只看自己要不要!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