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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洲人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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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3訊)“人生只有一次,何不瀟灑走一回。” 人生在世,歲月如梭,能有幸來到這世間,理應盡情體驗一切,而對莊妹妹而言,這份體驗尤為珍貴。 在職場上,莊美美是一位風行雷厲的女警,憑藉著出色的能力與堅韌的意志,始終走在工作的前線,敢於面對各種挑戰與困難;在家庭中,她是一位溫柔體貼的母親,總是為家人提供無微不至的關愛與支持。 她展現了女性的多重魅力,既是威嚴的“陀槍師姐”,又精通烹飪、手工、繪畫和理髮等多項才藝,打破世俗對女性的固有標籤,用實際行動證明,女性不僅可以堅強果敢,也能柔情似水,成為兼具力量與溫暖的典範。 今年66歲的莊美美出生於柔佛笨珍,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兒,身邊有三位哥哥和兩位姐姐。父親在她兩歲時便離世,由母親陳亞細獨自撫養長大,儘管從小家境貧困,但對她依舊寵愛有加。 莊美美說,她從小就對學習充滿興趣,平時喜歡閱讀各種語言的報紙,因此掌握到中英巫語文能力,為日後的警隊生涯帶來許多便利。 除了學習和運動能力出色,莊美美笑稱自己是個正義感十足的人,常常會站出來為弱者發聲,而這份正義感,也讓她在未來的職業生涯中成為一名女警。 她憶述,在小學六年級時,一位同學的項鍊被偷後在一旁哭泣,於是她就走上前詢問,瞭解情況後,決定親自調查這起“案件”,最終她找到偷項鍊的同學,並將項鍊歸還給了失主。 “那個年代的家庭大多比較困苦,我記得逮到偷東西的同學後,曾嚴厲地教訓他,告訴他即使再窮不能偷竊,一定要腳踏實地,靠自己的努力生活。” 她說,這或許與母親和哥哥姐姐的教誨有關,因此在成長的過程中,她逐漸樹立了正確的價值觀,明白到做人應該光明磊落,也因為這樣她才會勇敢地站出來勸告偷東西的同學,即使生活困苦也不能通過不正當的手段去賺錢。 詢及加入警隊的契機,莊美美說,有一天姐姐翻開報紙,看到警方發佈招募警員的廣告,姐姐覺得莊美美性格上喜歡打抱不平,又剛剛中學畢業,於是鼓勵她報名參加。 “當時我並未太在意,但還是決定試著申請,沒想到竟然收到了面試通知,並順利被警隊錄取。” 她回憶道,自己是在1980年獨自前往吉隆坡警察學院接受為期6個月的培訓,當時她是學院唯數不多的華裔女性,但與其他學員相處得十分融洽。 (拍攝:陳梧源) “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家鄉,表現得像個村姑進城一樣,幸虧當時在前往吉隆坡的火車上遇到同樣去受訓的同學們,後來我們還成了朋友。” 儘管過程有些辛苦,但她最終順利畢業,被調派到位於武吉阿曼警察總部的政治部(Special Branch),並在工作中邂逅了丈夫林造志,後來兩人在2001年一起調任到芙蓉警區總部服務,直至退休。 在投身警界的35年間,莊美美獲得了許多勳章和獎項,她曾擔任外國女性領袖的貼身保鏢,甚至還獲得烹飪課程獎狀。 其中,她印象最深刻的經歷,莫過於1998年為前香港特首董建華與夫人趙洪娉擔任保鏢,當年我國正舉辦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高峰會,而這也是她首次擔任保鏢一職。 “由於當時警隊人手不足且女警較少,上司便指示我協助執行任務,儘管許多人認為我無法勝任,但我依然全力以赴,努力完成工作,以證明自己的能力。” 沒想到,任務完成兩週後,趙洪娉特別寫信給警隊, [vip_content_start] 表揚她在保衛任務中的出色表現,並贈送了一枚勳章作為感謝,上司也因此肯定她的表現。 除了趙洪娉,莊美美還曾為新加坡已故建國總理李光耀及夫人,以及當時尚未成為英國國王的查爾斯三世等國家政要擔任保鏢,這些經歷不僅讓她積累寶貴的經驗,也成為她警察生涯中的珍貴回憶。 工作之外,莊美美是一個充滿活力的人,從年輕時起,她就喜歡不斷學習各種手藝,不僅專注於廚藝,還學習了插花、美容、繪畫等多項技能,甚至連美髮也難不倒她。 她將烹飪班學到的技藝帶到警察家庭協會,積極教導其他女會員制作各種糕點和美食,每當協會舉辦活動時,她更是化身為廚師,與其他會員一起負責烹飪,為大家準備美味的餐點。 與丈夫育有一男一女的莊美美,於2015年退休後,隨後便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家庭,尤其是照顧年邁的家婆萬秀英和母親陳亞細,因為家庭一直是她最重要的部分。 然而,退休後的莊美美並未停下腳步,她與朋友們共同開設了烹飪班,致力於教導有意創業的婦女,幫助她們掌握實用的手藝和技能,為她們的未來打下堅實的基礎。 除了烹飪,她與丈夫也積極參與義工活動,在親戚的介紹下加入了“誠與愛義工團”,去年還前往李三路華人義山開展美化工作,用實際行動回饋社會。 在閒暇時,她喜歡製作各種手工藝品,並對園藝充滿熱情,還種植許多盆栽,希望未來能將這些興趣轉化為生意,為自己帶來新的可能。 莊美美鼓勵女性無論如何都要保持經濟獨立,不僅要在物質上自給自足,更要不斷充實自己,只有通過不斷學習和自我提升,才能在社會中站穩腳步,迎接各種挑戰。 她強調,女性不應隨意相信“路邊消息”,而是要培養獨立思考的能力,增強判斷力,做出理智的決策,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她也深知,自己能夠走到今天,離不開丈夫的全力支持和孩子們的懂事與理解,正是有了他們的支持,才讓她能夠毫無顧慮地去追尋自己的生活目標。 對於莊美美而言,家庭的溫暖與理解是她不斷前行的動力源泉,而這種無條件的支持,成就了她的獨立、自信與從容,讓她在生命的每個階段都能無畏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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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你看過烹飪節目《甄能煮》嗎?這檔在美國與加拿大播出的節目,主持人是位華裔廚師,每集都會為觀眾示範一道中國菜的做法。《甄能煮》自開播起一直維持在高收視率,今年已是播出的第46年。一檔講中餐的節目在北美地區深受喜愛,離不開主持人高超的廚藝還有充滿創意的食譜。 這期的【非常人物】,就一起來認識這位華裔廚師——甄文達吧。究竟他為何烹飪?今年75歲的他在烹飪這條路上又有何計劃? 報道:本刊特約 楊林宜 攝影:本報 黃安健 全球知名烹飪節目《甄能煮》(Yan Can Cook)主持人甄文達(Martin Yan),是一位成功將中國飲食文化帶入美國和加拿大主流社會的華裔廚師。儘管他走遍各國,嚐遍了無數美味佳餚,但他始終懷念小時候母親經常做的煲仔飯。 “小時候母親經常做煲仔飯,一根香腸3個人分著吃。米飯上蓋著香腸、菇,還有切丁的雞肉。當香腸的油脂溢出,整鍋米飯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對他而言,這是一煲誠意滿滿的飯菜,因為砂煲相當保溫,當一家人圍坐一起分享美食後,砂煲仍散發著餘溫。飯菜吃完後,鍋底還貼著鍋巴,加入點茶或湯汁,便又成為一道美味佳餚。 直到現在,他依然很喜歡做煲仔飯,笑言“一鍋熟的煲仔飯可以省去洗碗的麻煩。”然而,他真正珍視的,是那份母親手煮的家常菜,那個深藏在心底的獨特味道。他說,絕大多數人最難忘的味道,往往來自父母的家常菜,那道味蕾記憶成為許多人永恆的心靈慰藉。 讓廚房成為快樂的地方 甄文達在國際飲食界享有地位,但他依然保持謙遜,熱衷於學習新事物。《甄能煮》節目播出至今已46年,累計超過3500集,並在全球數十個國家播放,觀眾數以億計。這是他堅守餐飲業的動力之一,除了將推廣中餐文化視為使命,更重要的是能為他人的生活帶來正能量。 “我希望這檔烹飪節目既有教育性,又富有娛樂性。”他說,烹飪應該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如果烹飪對人們來說太無聊,誰會願意在家裡做飯呢?“所以我想讓廚房成為一個快樂、有趣的地方,這就是我常說的:‘If Yan can cook, so can you.’偶爾我也會說:“If Yan cannot, don’t even try.” 全力追求美食是對兒時生活的補償 甄文達於10月初訪馬,出席第6屆《世界頂級美食大獎》頒獎禮(World Top Gourmet Awards 2024),並榮獲“傑出高級廚師特別獎”。他在活動前夕接受媒體訪問,盡情發揮搞笑本色,但當談及自己的人生際遇時,顯得格外認真。 甄文達1948年出生於中國廣州,成長於中國近代歷史上極為艱難的時期。在他出生之前,父親經營著一家餐館,母親則是雜貨店的東主。從小“近廚得食”使得他的嗅覺和味覺尤為敏銳,能夠分辨出各種味道的優劣。進入1950年代,新中國成立初期,物資匱乏,為了解決全民溫飽問題,中國開始實施糧食統購統銷政策,民間生意逐漸轉變為國有或集體經濟,甄文達父母的生意也被國有化。 當時,生活的各個方面都依賴於配給制,日常所需的糧油和肉類都靠糧票、油票、肉票等來維持。甄文達小時候常常餓著肚子入睡,因為每個月他的家庭只能分到4盎司的油和兩斤肉。那時的肉多是肥豬肉,沒有牛肉和雞肉,因為豬能吃剩飯,好養活。 “因為沒有足夠的食物,我小時候總是很難過。如今我們可以自由地走進商場,買到售價高達200美元的補丁或破洞牛仔褲,但在那個年代,中國人的衣服全是補丁。我總是提醒自己,如果有機會走出去,我一定要全力以赴去追求美食。” 生活艱苦也沒放棄烹飪 父親在他5歲時不幸離世,母親未曾接受教育。13歲時,甄文達有機會前往香港求學,並在親友開的燒臘店學藝。1967年,他獲得了香港海外烹飪學校的文憑,其後受推薦赴美深造,於1975年在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取得食物科學研究碩士學位。 初到美國時,由於經濟拮据,他無法住在學校宿舍,只能與5名同學合租一間偏遠且廉價的公寓。那裡沒有床,他們席地而睡,輪流烹飪。儘管生活艱難,他並沒有因此而沮喪,也沒有讓後來的成就矇蔽自己的雙眼。他始終記得自己的初衷,惦記著世上還有許多孩子仍然餓著肚子入睡。他不曾過於安逸,儘管工作忙碌,從未聘用助理,凡事親力親為。 他寓工作於娛樂。疫情前他的工作幾乎滿檔,每個月工作25到26天,參與各種活動,從未感到疲憊。疫情時,各行各業受到沉重打擊,他肩負起社會責任,積極與當地餐館合作舉辦義煮,為前線人員提供免費的膳食。 “人的一生中只能做到有限的事情,影響有限的人……有許多年輕廚師告訴我:‘我小時候看過你的節目而受到啟發,現在成了廚師。’這讓我感到滿足,知道自己為他人做出了一點貢獻。我並不是為了賺錢而工作,我相信只要做好廚師的本職,人們自然會被吸引而來。我不是救世主,無需拯救每個人,但如果能幫助和啟發一些人,那就很好了。” 挑戰不同身分 甄文達在餐飲業的旅程中從未止步。他因對飲食和餐飲業的研究與推廣獲得了約翰威爾斯大學頒發的美食博士學位,以及科羅拉多廚藝學院授予的名譽博士學位。他還榮獲多個重要獎項,包括由太平洋海岸廚師協會頒發的安東尼·卡雷姆榮譽獎,入選《世界名人錄》和全美華裔人士十傑,並在2022年獲得被譽為“飲食界奧斯卡”的詹姆斯·比爾德終身成就獎。 2004年,甄文達應導演畢國智之邀參與電影《海南雞飯》,飾演餐廳老闆,開啟了演藝之路。2015年,他在馬來西亞錄製了美食節目《馬來西亞味之旅》,2018年再次來到馬來西亞拍攝農曆新年特備節目《廚神駕到》。此次再訪馬與媒體交流,雖然好友“Chef Wan”(旺師傅)沒到場,但甄文達不斷地打趣對方,活絡現場氣氛。 不得不提甄文達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一項技能:20秒內給雞去皮拆骨。這也“奠定”了他在家仍然“掌廚”的地位,因為他調侃自己的妻子處理一隻雞要5小時。 當被問到自己與大馬喜劇演員黃瑾瑜(Uncle Roger)的炒飯哪個更好時,甄文達故作嚴肅地說:“Uncle Roger,我是Uncle Martin,我比你 [vip_content_start] 年長。你做蛋炒飯才20年,但我做蛋炒飯已經60年了,所以我覺得我的蛋炒飯,可能比你的更好!” 保持熱忱才能走得長久 其實,甄文達的人生哲學是互相提攜,他總是提攜後輩,也鼓勵年輕廚師朝著自己的夢想前進。但他坦言,廚房工作非常不易,只有夢想還是不足夠的,必須要保持熱忱,才能走得長久。 他說,許多父母往往將廚師視為地位不高的“廚房佬”,反倒希望孩子完成學業後選擇體面的工作。然而,這種刻板印象亟待改變。“我想告訴大家,我們這些‘廚房佬’中也有碩士甚至博士學位。我常常在不同場合中強調,行行出狀元。許多父母不鼓勵孩子從事廚房工作,卻不知道很多師傅的收入遠超許多大學生。” 甄文達談及中菜未來的挑戰與發展時,他認為,未來的中餐發展必須脫離傳統的師徒制,應該與不同的師傅學習,吸收多元的經驗。 他也說,中菜製作較為繁雜,尤其粵菜需要很高的技術,講求“手勢”,但“手勢”的好壞,往往取決於廚師的用心。同時,粵菜對食材尤其是海鮮的要求特別嚴格。雖然新鮮的食材至關重要,但成本往往難以控制。 此外,許多海域的汙染問題也影響了海鮮的質量,包括河鮮。許多工廠設立在河邊,導致河水受到汙染,從而影響了河鮮的安全。 至於人工智能(AI)是否會取代廚師,甄文達不否認生活需要與時俱進,適應變化,每個人都在追求不同的事物,包括美食。儘管市面上出現了炒菜機器人,但菜單的創作和料理的靈魂仍需廚師來掌握。廚師是主導者,而機器人也並非美食家,但隨著越來越少年輕人選擇當廚師,飲食行業需要科技的輔助,來減輕廚師部分的勞動負擔。 邊探索在地美食邊學習 作為一名烹飪老師,甄文達總是樂於四處尋覓美食,以豐富自己對不同地區飲食的體驗。他常說“活到老,學到老”,並指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就像馬來西亞的榴槤,因得天獨厚的土壤和氣候,其品質難以超越;又比如我國著名的肉骨茶,正是歷史文化與地理環境交織所形成的獨特飲食特色。因此,每到一個地方,他總是第一時間品嚐當地的特色美食。 “去泰國就只吃泰國餐,去韓國就吃韓國餐,若到訪德國仍執意找中餐,對我來說是‘不可思議’的。我想,當我試著去欣賞當地的食物,這樣才能回來與觀眾分享我的旅行趣事,例如,韓國泡菜不僅限於醃製的大白菜,它實際上指的是任何經過佐料調味和醃製的食材。這些食材在發酵後能夠產生有益菌,帶來健康益處。” 甄文達說,每個地方、每座城市都有其獨特的飲食文化,促使他不斷地探索與學習。“沒有哪道菜或菜系是我的終極追求。我一直在學習不同城市的在地飲食文化,並不斷期待遇到讓我心動的美味。” 甄文達注重養生,他還特別主持了一系列與養生飲食相關的節目,並請教中醫師教導觀眾如何健康烹飪和養生。 在疫情期間,工作受到影響,甄文達決定在美國舊金山的家中打理果園,種植各種蔬果和香草,隨時就地取材,烹煮健康的菜餚。 “最重要是吃得健康,不要暴飲暴食,均勻飲食,還有每天堅持做運動。”甄文達每天都堅持一定要做力量訓練,若是在家,他早晚飯後會出去遛狗。 他希望自己保持健康,並且長壽。“看看那些總統候選人,都要80歲了,所以我覺得他們能做的,我也能做到。世界衛生組織評估人類的壽命不斷延長,未來人類活到120或以上並非不可能。醫學不斷進步,人們對食物的認識也不斷增加,我們懂得如何均衡飲食,也會選擇更好的飲食方式。我希望我能活到110歲,但能否實現並不重要,至少這是我的目標,才能繼續為社會作出貢獻。” 更多【人物】: 影視界裡的俠士毛尖 為人民看爛片 書法家王冬齡/亂書是自己的藝術語言 創作歌手戴佩妮/不給自己設標籤 叛逆玩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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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片、播客聽過毛尖說話以後,見字聞聲。她的文章有聲,讀著彷彿能聽見她以機關槍似的語速,以及不帶情感的冷血諷刺。直到見到真人毛尖,又覺得聞聲見字。哈赤哈赤速記她說的話,敲出字來就是一串名句。例如,她說少時家裡那本不停被傳閱的金庸武俠小說: “從薄薄的一本,被翻成厚厚的一本,都是因為很多人的撫摸痕跡。這是一本書的成長史,也是一個年代的金庸閱讀肉身體驗,就是一本書被活活看得很厚……” 報道:本刊 白慧琪 攝影:本報 陳敬暉 毛尖家的那本金庸幾乎24/7為讀者服務。毛尖從傍晚6時讀到晚上9時,上床睡覺後交給姐姐讀到晚上11時,因為高中生可以不用那麼早睡。大人更有資格熬夜,所以11時後媽媽接著讀,讀完小姨繼續讀。 “書如果是有生命的話,它就會被我們家累死!”毛尖說,“因為它從6點被接力到早上6點,整整12個小時沒有被關上過。”不僅如此,早上6點上學去,那本金庸還會在班上繼續接力讀,最終還給同學帶回家去,繼續它的傳閱旅程。 那是讀書最好的年代 毛尖1970年出生於中國浙江寧波,成長於1980年代,1988年赴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她形容,那是怎麼可能不成為文藝青年的年代。曾經文革時期被批判的“灰皮書”,各種西方世界名著開始流通。《基督山伯爵》(又譯《基督山恩仇記》)憑票供應,“你知道,任何書一旦憑票或一旦被禁,它就會讓人湧起更強烈的慾望。” 某一天父親朋友送來一套《基督山伯爵》,那晚晚餐就吃得特別豐富,外婆劏了一隻雞招待人家,謝謝那份厚禮。“因為我父母那一代太匱乏了,讓他們人到中年的時候還如飢似渴地讀名著。”曾經匱乏,才有後來洶湧的閱讀熱潮。 毛尖說,寧波圖書館裡的名著被寫上許多旁批,“就像彈幕一樣,今天的彈幕不是新的東西。”她又用“激情”來形容那個時代的讀者。好比《茶花女》的故事被套用在各自縣城,旁批上各種結局,又被下一個讀者替旁批再旁批,最後索性夾一張紙,批個過癮。 “那真的是一個讀書最好的年代。”雖然書籍被弄得髒兮兮,“但我們真的在那些髒兮兮的書上收穫了人生最豐美的滋養。中國流行語內卷指過度競爭,現代人“卷”習題、考題,毛尖的年少時代“卷”課外書,在課堂上讀名著,老師也不揭穿。 就連寫〈我的理想〉,毛尖寫想當作家都會被同學質疑,被父母笑話“作家這職業是你能高攀的嗎?”1988年她上大學,學校裡的講座都是關於文學的。她還記得,“先鋒作家”馬原來演講,一整個隊伍浩浩蕩蕩跟在後頭。 文學、文藝是在1990年代跌落神壇的,也就是影視劇《繁花》演的商戰,那個經濟起飛的時代。毛尖感覺到校園氛圍變了,同學紛紛出國,沒出國的就去外資企業打工。“金錢這個維度進來了。”清貧年代大家都穿得差不多,有了錢以後就會攀比,金錢慢慢變成社會新的衡量標準。“以前作家有很多稿費,但稿費很快在外資企業的工作面前不值一提了。” 和爛片死磕到底 當然,小時候的作家夢沒滅過,不然就不會有眼前的作家毛尖了。《一寸灰》《夜短夢長》《非常罪非常美》《凜冬將至》,多是她的影評、影劇筆記、雜談。很多朋友鼓勵她也去寫寫小說,但毛尖直言,批評的激情始終還在,壓制了創作的慾望,所以還是專注於寫專欄、批評文章。 批評文章始於大學時期跟著老師做文化研究。2000年開始,毛尖在香港《信報》寫專欄,寫對社會的批判和文化觀察,25年來練就自認比較諷刺,但被他人認為很刻薄的風格。 去年底開始,毛尖在B站(嗶哩嗶哩視頻網站)開設頻道《影評人毛尖》,延續專欄“短平快”的風格。 見字聞聲或聞聲見字,就是這樣來的。她解釋,專欄只有差不多1000字,學究氣的書面語是不可能吸引讀者的,所以需要短平快,對不滿的東西直接表明。 “我這麼快這麼直接地講,或者說有時候甚至被人家認為是刻薄的表述方式,也是來自於我對當代一種批判生態的強烈不滿。”毛尖不客氣說道,明明是一個很差的電影硬被說成是比較好的文本,包含了對觀眾的誤導。“即便是做廣告,你也不能黑的說成白的。” “你不能用非常曲折的各種話語包裝成漫長的文風,讓讀者不知道你的立場到底在哪裡,也不知道你到底是還是不是推薦這個電影。” 把爛說成好於毛尖而言簡直天理不容,但直腸直肚的批判,下場就是得罪人。在彈幕、留言區被罵,被很多朋友“拉黑”也就罷了,可電影是門大生意,批評可能會壞了別人的生意,讓她媽媽擔心得勸她“不要再去罵人家的電影了”,生怕她被上門尋仇。“所以有時也覺得挺對不住我媽的,我那麼大年紀了,我媽還在為我的生命安全操心。” 所幸,切身的生命威脅不曾發生過,但那些言語上的惡言從沒阻止過毛尖。“大家都各種表揚,說真話的人挺少的。我不說好像自己是那幾個說真話的人,但至少我擺明了要和爛片死磕到底的決心。” 久而久之,毛尖批評出了名,劇組求她寫劇評,還說 [vip_content_start] “沒關係,你罵好了。”爛片找上門,令她有感影評人已經到了那麼卑微的地步,說好說壞都沒關係,人家要的只是流量,曝光就是一切。 批評了,一票人又衝著爛片之名買票入場;不批評,她又想中國電影的批評聲音真是太少了。朋友多說她把生命中最好的時間拿去看爛片,“如果放在為人民看爛片的位置上,我又覺得是值得的。” 看爛片也能看出成就,毛尖自認,這些年中國影視劇把飯菜拍好,有她千萬分之一的功勞。宮廷菜總不能每次拍得像塑料一樣,霸道總裁不會天天吃牛排喝紅酒。她真切地認為,把影視劇中的衣食住行拍好才是最好的國家宣傳,“菜拍好了,飯拍好了,主旋律就拍好了。” 把電影看成時間度量衡 毛尖腦子裡有個影視資料庫,好比在谷歌或百度輸入關鍵字,就能匹配出相似系列、風格、年代、套路等相關資料一起比對,然後洋洋灑灑地分析批判。說是膝跳反應,她又覺得沒那麼快,“我大約能完成時間地理風格的拼圖,否則的話也不敢在江湖上談電影,而且說實在現在的影迷段位都非常高。” 毛尖本來自覺是看很多電影的人,但1997年到香港科技大學念博士時,一踏進圖書館就被震撼到了。“看到那些收藏我一下覺得好慚愧,裡面有好多好多電影,可能說80%的電影我都沒看過,我一下覺得這個世界在等待我。” 她那時候差不多每天十幾個小時都待在圖書館,平均每天看5部電影,看到電影都成為了她的時間度量衡,看到圖書管理員以為她是哪個老師的小孩沒事幹在館裡待著,看到畢業離校時特地去向館員告別。 電影資料庫是人文社會科學學院院長鄭樹森(William Tay)所成立,毛尖在那裡建立腦袋裡的電影知識座標,而且到現在她還是一直保持看片。後來回到上海,拜盜版猖獗所賜,她的電影閱讀面又拉開了。雖然這話說得奇怪,但她挺感謝盜版。 “而且那時候盜版的老闆都特別懂電影,會給片子打分。”當毛尖有點質疑,老闆會頭頭是道講片子好在哪裡;當她拿起一張通俗的片子,老闆還會看不起,美學鄙視一番。有些盜版老闆看起來就是專業出身,多少讓她意識到自己本是玩票性質,不是念電影專業科系。這就讓她更積極,要把電影看得比專業還好。 影視劇已走到文化C位 從當年有份把書翻腫的文藝青年,到現在成為閱覽影視萬千的影評作家,毛尖說,影視劇已經走到文化C位(center,中心位置)。在她生長的年代,飯桌上、同學間談的都是長篇小說,現在談的都是影視劇。“影視劇已經成為國家軟實力的載體。” 那個變化表現在,以前作家去寫影視劇還得偷偷摸摸不用真名,現在是影視劇來改編文本,作家開心得不得了。影視劇能隨便改,王家衛改編的《繁花》骨肉、氣質還在,但已不像原來的小說,大量故事是編劇寫的。 “有人敢反對嗎?只要你拍得好,影視劇就是可以予取予奪的,因為影視劇已經走到文化C位了。” 是好是壞?電視劇《繁花》一開播,小說一下多賣幾百萬冊;《我的阿勒泰》一拍好,李娟的書即刻銷量大增。這樣的文化倒流,毛尖是挺認可的。相輔,“也不一定相成啦,有時候也會做出一些反面宣傳。” 那個B站裡冷麵的影評人毛尖突然又出來了,說影視改編有時也會做成反面宣傳,例如莫言的《紅高粱家族》。“影視劇(《紅高粱》)拍得多爛啊,要是影視劇先拍出來,我說莫言那個諾貝爾獎都拿不到了。” 更多【人物】: 書法家王冬齡/亂書是自己的藝術語言 創作歌手戴佩妮/不給自己設標籤 叛逆玩音樂 雙金歌手黃子軒 / 回鄉譜唱客語文化,卻走了更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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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妮,你有沒有寫過詩歌啊?” “我爸其實有寫好稿的,你們讓他講完……我中學有寫過,爸爸你有寫過詩嗎?” 戴佩妮和父親戴文光的幽默對話,引起臺下觀眾的鬨堂大笑。在剛過去的10月,她回到老家柔佛,擔任花蹤文學獎的表演嘉賓,更與父親同臺頒獎。典禮當天,亦是她的第12張專輯《雙生火焰》開放預購的日子。   近幾年,戴佩妮學會專注在自己的身上,感受生命當下的瞬間,不再是觀察者的角色,而是深入體驗一個個最真實的感受。 報道:本刊 陳星彤 攝影:本報 林明輝 視頻:本刊 林佳瑩 2000年,戴佩妮在臺灣出道,5度獲得金曲獎,並在2014年成為金曲歌后。出道至今24年,創作了多首炙手可熱的歌曲,無論是給自己的,還是為別的歌手。 “一直以來都有人希望我出翻唱專輯,只不過我當時沒有想要。想說,除非我真的哪一天寫不出歌,我才會做這件事情。但在做完上一張《被動的觀眾》後,我一直不斷的接收到,希望聽到我翻唱這件事情,我又有點被說服。” 而真正讓她“動起來”的關鍵人物,就是戴文光,“我爸,他也提了這個東西,我就覺得‘好,就做吧’。”對她來說,音樂更像是服務業,為大眾提供娛樂服務,提供情感價值。 改以服務的心態歌唱,她坦言近幾年輕鬆許多,“在做音樂上,我還是有自己的堅持。但服務業,客戶最重要嘛。如果大家聽了能夠開心,我爸爸很開心。滿足了長輩,也滿足一直在敲碗的朋友,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變是唯一不變的事,我現在做翻唱專輯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而是,生而為戴佩妮能夠做音樂,用音樂讓大家開心、快樂、掉眼淚。”不再hard sell自己,她離開了唱片體系,戴佩妮說自己繼續“蠢蠢的做音樂”。 於她,這份職業的意義,便是創作的音樂能和聽眾產生共鳴。 自認是個執拗的人,說出口的話,所想的事不容易改變。 “只不過,這件事因為有更的大意義蓋過我的執拗,所以我決定放棄我的執拗。再加上我也很開心,所以不覺得做這件事違揹我的本意。”   學會順著走出生命   曾經,她花很多時間回首過去和未來,如今卻更相信“順著走”的人生。對於生命發生的所有,她坦言不會過於抗拒,“順著走不是說隨波逐流,而是事情該怎麼發展的時候,它就怎麼發展。” 像是專輯之所以命名《雙生火焰》,便是她偶然接觸到,描述關係的術語“雙生火焰”而命名。 “我在翻唱這些歌曲時,感受到和作品的一致,就像是雙生火焰的最後一個階段中的‘合一’狀態。 現在反而沒多想,很多事情就這樣自然地走到今天。當然,也可能是此時此刻很多東西都記不住,因為年紀比較大了嘛,未來我也不會去想太多。”     她認為把握當下的瞬間,最重要。 “以前,我大部分時間開著車,望著後鏡開車。特別在創作上,都在用過去的東西創作,甚至揣想未來在創作。但當下的那個moment,我很少真正用心體會。我當然會觀察,但觀察的東西就只是觀察,我不會有太多的體會或感受。” 現在的她,在學會更著重當下的情感後,隨之而來的情感更強烈,“比如說吃一個很辣的面,我以前覺得好辣,但現在就覺得超級無敵辣。我覺得此刻的感受太重要,我不想過了明天、大後天、一個月後再去回想。” 由此,她學會更專注在自己身上。 人生最好的狀態:專注自己   從前,戴佩妮認為的專注,離不開“專心吃飯”“專心做事”。 [vip_content_start] 近幾年,戴佩妮學會專注在自己身上,學會感受生命當下的瞬間,“我在上一段專輯跟大家分享過,其實我還在整理,還在跟自己討論開會,以至於知道怎麼握手言和,怎麼樣知道活得像小孩一樣的單純跟開心。” “這三到四年我才懂得專注,慢慢地將思緒整理出來。”她接著說:“從前提到的專注都是對外的東西,我卻忘了專注自己是不是很難過?有沒有很開心?我有多開心?沒有,因為別人開心的重要性永遠大於我。” 但作為一個必須時刻面對大眾,承擔外界眼光的創作歌手,又如何完全專注自己身上? “就關掉啊,彈幕關掉,私信關掉,不看,卸載。”未有一秒的遲疑,她給出了答案。但這並非表示,她害怕被批評,只是分不清這些評論是發自真心,還是帶著偏見。 “我對自己的要求本來就不低,對自己的苛責度絕對不會小於大家。從小到大,能夠讓我感到自卑、沒有信心的人,就是我自己。但你必須知道,在這個大環境,每個人都有發言的權利。你再好也會有人討厭你。” 正因為深知自身的不完美,才會時不時精進自己,她說:“真正對我好的人,再難聽的話我都會聽進去。”     戴佩妮身為歌手的堅持   在時刻追求曝光的時代,戴佩妮顯得低調許多,社交媒體更新次數以月為計算單位。也是最近在宣傳新專輯,才發得勤些。 因此,2021年,她陸續在中國音樂綜藝《我的音樂你聽嗎》、《我們的歌》以及《時光音樂會》的嘉賓名單中出現,粉絲可說是又驚又喜。 “我大部分都在玩嘛,在唱自己的歌之餘,也能以學習、好玩的心態去翻唱別人的歌。但如果從頭到尾只是翻唱,我也許就不會考慮去了。”   她直言錄製音綜對歌手的負擔大,玩得開心又得保持表演水平,對歌手來說挑戰不小,“錄影時需要一直講話,很耗聲音。若真想要把歌唱好,其實很違背。”     參加音綜快3年,加上新專輯的發佈,她與團隊商量後決定重複性高的節目,不列入演出考量,“特別是翻唱,大家都知道我一開始很怕。但之後跟很棒的音樂人合作產生不同火花後,我發現原來可以是這樣子的,像是在學校交作業後,覺得自己做得不錯。” 如今,她回到自己的軌道上,但也不排除未來在節目中,“若是有支持原創音樂人的節目,我會義不容辭參加。” 後記 採訪安排在戴佩妮演出前,之所以看起來“很知性”“很冷靜”,她自嘲,因為待會要唱歌。 “我情緒不敢太亢奮,但基本上我是一個非常吵的人,我可以非常E(外向)的,但我現在感覺很I(內向)。” “所以你是個I人?還是E人?” “我不知道,我覺得沒所謂,更多時候就是要看一個感覺。氛圍比較重要,人本來就不應該要有標籤,這樣比較自在吧,不設限。我可I可E,可甜可鹽。”語畢,戴佩妮爽朗的笑聲迴盪待機室。 在一旁的我,突然緊張起她的喉嚨,眼角餘光也不小心看到,經紀人投射出為她操碎了心的眼神。 或許,在演藝圈24年的她,仍能在媒體前自在地展現自己,走自己的路。這也是大家以“叛逆”“自由”來形容戴佩妮的原因吧。原諒我就是這樣的女生,耳邊響起她2009年的創作曲,異常貼切。 戴佩妮專訪精彩片段:因為他,所以翻唱 更多【人物】: 雙金歌手黃子軒 / 回鄉譜唱客語文化,卻走了更遠的路 獨立媒體人馮小非/不靠業配文,在農業新聞路上堅持走到底 窮小孩變併購大師,黃日燦成就壯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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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配一身模糊性別界限的華麗裝扮,臺上的Kumar說話機智刻薄,笑話日常也笑話自己,更不怕遊走禁忌邊緣,戳刺新加坡政治與社會議題,解構兩性關係,灑落性隱喻處處,讓觀眾在漆黑中放膽大笑。 下臺後,花蝴蝶旋即退化成一隻蛹,搞笑並非本色,細看身上還有不少結痂的傷痕。 從小就是難以歸類的存在,歷經坎坷重重,如今蛻變成新加坡無可取代的文化符碼。面對新世代翻湧而來,Kumar淡定自如。這名新加坡脫口秀開山鼻祖深知自己在觀眾心中享有專屬特權——“有些話題只有我會說,也只有我能說……” 報道:本刊 李淑儀 圖片:LOL Asia提供 馬來西亞人對這位鄰國笑匠並不陌生,也絲毫不吝嗇。 “這裡的觀眾隨時準備開懷大笑,不需要暖身的時間。‘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大笑一場’——你們是帶著這個認知來的,而不是一副‘你要想辦法讓我笑’的姿態。當我說了一個笑話,你們真的盡情在笑,這讓我感覺良好。” 56歲的Kumar攜著最新脫口秀《Beats, Rhymes & Punchlines》巡迴澳洲、紐西蘭、印尼和泰國後,不忘踏足馬來西亞,流連檳城、吉隆坡、亞庇和新山4座城市;尤其吉隆坡場次快速售罄,主辦方臨時追加一場,可見人氣高漲。 這一次,Kumar輪番以粉紅套裝與鮮紅西裝上陣(沒有裙子,當然),結合脫口秀與音樂劇的形式,帶領各族觀眾重溫80年代與90年代的懷舊氛圍,藉此剖開世代隔閡與現代生活的荒謬之處。 “這場演出是我獻給80後與90後的一封情書,也是給當今世代的一記警鐘。我們並不只是在回憶過去,同時也在銜接過去與現在,再笑看其中所有的荒唐。是時候教育年輕人,也提醒老年人,我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用很多幽默、幾首好音樂,也許還有一些艱苦磨難。” 臺上的Kumar頂著自己親手化好的妝容,有時像是熱愛八卦的姐妹,有時像是看不慣年輕人作風的長輩,一番諷刺調侃後,又化身溫暖知心的朋友,叮嚀你生活裡什麼才是最重要。 出道30年仍堅守原則 同樣因為世代觀念不同,Kumar表演脫口秀時,也有自己三十多年來的堅持。 儘管大膽作風已成標誌形象,“我從來不會在表演時說髒話,因為我這一代人不會在公開場合這樣說話。當然現在很多脫口秀表演者總在說F字眼,但這是他們的風格,我會堅守自己的原則。” 還有什麼是堅決不說的呢? “當我到國外巡迴演出時,我只會說自己的在地經驗,比如什麼是新奇的,什麼是有趣的,或是為什麼我討厭這個地方;但我不會觸碰那個國家的政治或敏感課題,就像我到馬來西亞,我不會說安華的壞話,這很愚蠢,不管我喜不喜歡他都好,因為我沒有完全瞭解,這不公平。” 回到新加坡,一個談論政治的自由尺度不會太過於寬鬆的國度,Kumar卻是少有的,敢拿政治或時事課題開玩笑的脫口秀表演者。與同行的距離,也因此拉遠。 “很多新加坡表演者不會這麼做,時事題材不是他們的強項。我會吸收很多新加坡新聞。”閱覽早前新加坡媒體的訪談,可見Kumar把各類新聞的細節和數據信手拈來——家暴發生的比例、年輕人在家裡種大麻的案例、70歲老太太扒竊被捕的事件等等——荒誕就發生在我們的周遭,晚上便成了演出的笑料。 “為了與年輕表演者競爭,我必須時刻提高自己的水平,因為我不想變得自滿。” 除了笑別人 更要懂得笑自己 不自滿,卻也清楚自己的定位難以取代。 Kumar的脫口秀生涯,起步於1992年的一間夜店裡,當時並無前車之鑑,一切靠自己摸索,甚至臺下觀眾或許也不知道該不該笑、該怎麼笑。如今30年過去,時代早已不同,伴隨社交媒體崛起,以及開放麥場合的拓展,人們已經熟悉“脫口秀”這套表演形式,馬新兩地都可看見新世代脫口秀表演者陸續躥起,而Kumar並沒有因此受到動搖。 “不像年輕表演者,如果你表現不好,大家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而我已經累積一段歷史,大家都知道我的風格,這是年輕人沒有的。觀眾會說:噢,這個你不行,只有Kumar可以。” 在新加坡觀眾心中,有什麼是隻有Kumar可以侃侃而談的?“比如,我可以說性笑話,”若是年輕人開相關題材的玩笑,則觀感不好,不被觀眾接受。“我也可以說已婚伴侶的笑話,我有很多自己的觀察,也有很多朋友跟我分享他們的故事,觀眾可以找到共鳴,但很多年輕表演者做不到,也不會做,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很難將這個題材說得好笑。” 要將脫口秀生涯走得長遠,除了笑別人,更要懂得笑自己。 殘酷是笑話的本質,好笑的人生往往充滿瘡疤,而幽默是我們可以緊握的武器,它強大又溫柔。三十多年來,Kumar在臺上幾乎把人生的顛簸都笑過一遍了。 “我是一隻鬥雞” 出身管教森嚴的印裔家庭,父母離異那年,Kumar只有4歲。母親離家後,阿姨後來成了繼母,父親也逐漸生出酗酒、家暴的面向,把婚姻失敗怪到孩子頭上。去到學校,有時因為膚色,有時因為性別氣質,同學紛紛丟來帶刺的稱號。剛剛成年,卻已是一個被強暴了 [vip_content_start] 兩次的人。 Kumar可沒有乖乖忍受。10歲加入學校裡的印度舞蹈社,心裡想的是:我要做到其他男同學做不到的事。果真表現出色,得到上臺表演的機會,成功堵住同學的嘴。服兵役期間,Kumar獨自刻苦練習,終於在跑步測試中,用少於8分鐘的時間跑完2.4公里,刷新隊上最好成績。 “我是一隻鬥雞”——Kumar總是如此形容自己。 服兵役之前,Kumar曾在便利商店和工廠打工,19歲起開始流轉夜間娛樂場所端盤、表演,4年後跳槽到業界標杆“Boom Boom Room”夜店,負責在節目串場時講笑話暖場。起初沒有抓到竅門,暖場變成冷場,後來拋開束縛,大膽踩踏禁忌界線,才把客人逗笑。 當時是1992年,新加坡頒佈口香糖禁令那一年。 隔年,Kumar成為綜藝電視節目《The Ra Ra Show》主持人之一,創下高收視率,卻因節目中含有大量新加坡式英語和性隱喻笑話,受到猛烈抨擊,開播短短10個月便夭折。在2011年面世的自傳中,Kumar認為,節目組當年衝撞社會禁忌的時機不對,太早了。 8年後,Kumar才重返電視熒幕,逐漸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期間,脫口秀現場表演不曾中斷,從酒吧餐廳,擴展到劇場舞臺,再走出海外。 下了臺做回自己 笑話殘酷,但也療愈人心。脫口秀可以拯救人,Kumar曾分享,有觀眾在看完演出後打消自殺念頭;有女兒將Kumar的表演片段播放給中風後的媽媽看,更把坐在輪椅上的媽媽帶到表演現場,讓她在笑聲中忘記病痛;也曾有媽媽表達感謝,因為上帝忘了在患有殘疾的女兒臉龐加上笑容,而Kumar做到了。 在臺上,Kumar花枝招展,是新加坡人口中的“國寶”;下了臺,花蝴蝶退化成一隻蛹,內向寡言才是本色,非常珍視私生活的完整。 海外巡演行程若是寬鬆,Kumar會光顧當地髮廊打理秀髮,也會到商場閒逛。“有人會認出我,而他們不理解這是我的個人時間,但沒關係,我也習慣了。” 喜劇藝人最大困擾莫過於,大眾往往要求他們時刻都要風趣幽默,很多表演者因此迷失自我。而Kumar從來懂得切割兩者。 “保護好私人生活很重要,人才會活得清醒。沒有人在施壓你要一直搞笑。下了臺,你就做回自己,很多表演者不懂得掌握這個開關,他們把娛樂社會的責任看得太重,承受很大壓力,直到忘了自己。這很可悲。這是教不了的,你必須自己去找到方法。” 幾年前,Kumar從烏節路的高級公寓,搬到政府組屋居住——一個遠離名牌商店,卻有真實人間煙火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環境。在這裡,鄰居都比較友善,也會跟你說話,”這是住在公寓時看不到的景象,“也是一種讓我保持清醒的方式。” 家裡有狗相伴,偶爾在Netflix上看恐怖片消磨時光。在這個年齡階段,對Kumar來說,維持內心平靜,似乎比一切重要。 問及逗留吉隆坡的難忘瞬間,答案無關舞臺的五光十色。 “我每次都會光顧一家酒吧,我很喜歡那裡的長島冰茶。” 更多【人物】: 獨立媒體人馮小非/不靠業配文,在農業新聞路上堅持走到底 窮小孩變併購大師,黃日燦成就壯闊人生 波薩諾瓦吉他手李鴻昌Xiong/遨遊Bossa Nova韻律 找回享樂的慵懶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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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愛逛菜市場的男人,所以他寫了《男人的菜市場》,從男性的角度去談逛菜市場的樂趣。 他也是一個火車迷,喜歡搭火車走遍大城小鎮,把旅途所見寫了《11元的鐵道旅行》。在低碳這個詞還未為人所提起前,他已經實踐低碳生活,他就是臺灣自然文學作家劉克襄。 對馬來西亞並不陌生的劉克襄,每次來馬總會找一個巴剎逛,接地氣的看看巴剎的道地食材,跟小販聊聊食物的味道,感受本地巴剎的“熱帶風情”。 報道:本刊 張露華 攝影:本報 陳敬暉 這次應邀來馬參加誠品吉隆坡書店主辦的“臺灣文學系列講座”,趁著空檔就自個兒從下榻的武吉免登區酒店,探險似的走路到半山芭巴剎,這樣的路程恐怕也沒有多少個本地人嘗試過。 他形容,這是一段驚險的旅程,走著走著行人道會憑空消失,然後要與車爭路繼續走下去;走下走下前面又出現一個窟窿,必須繞道而過,讓他印象深刻。 逛菜市場是他在臺灣的日常,每去到一個地方都想了解當地的傳統菜市場,因此就上網搜索,知道吉隆坡有這麼一個傳統巴剎,就決定冒險走一回。 被問到“到此一遊”後,對半山芭巴剎印象如何時 ?他說:“半山芭的景象,是60年代的臺灣菜市場才有,想不到這裡還存在。走在這裡面就對照著過去(臺灣),所以更有所感,也讓我知道要改革一個市場的困難度有多高!” 那有沒有看過在半山芭巴剎取景的《富都青年》這部電影?他又說:“我知道《富都青年》這部戲,但還沒有看,這次走了一趟,回去後我一定要看!” 最愛大馬咖椰 大馬被譽為美食天堂,多元種族也造就了多元美食,但劉克襄鍾愛的大馬美食,竟然是我們日常不過的烤麵包裡面的咖椰,第一次嚐到後就愛上它,甚至發生了“咖椰爆炸”的難忘經歷。 他回想起那次的“咖椰爆炸”事件時不禁笑了笑說,當他第一次嘗試到南洋經典早餐烤麵包,就迷上了那一抹咖椰味道,這是他在臺灣從未吃過的麵包醬。於是回國之前,他特地買了一罐咖椰,用衣服捲起來放入行李箱,打算回去後慢慢品嚐。 當他回到家,打開行李時禁不住當場哀嚎,因為行李箱裡那罐咖椰不堪高壓炸開了,行李箱裡的衣物都沾上咖椰,不必塗在麵包上,就可以嗅到那股濃濃的咖椰香味。 “之後我把所有衣物及行李箱都徹底清洗,但衣物還是留著咖椰的味道,那次經驗到現在還忘不了。雖然情況很慘烈,但我還是很喜歡咖椰!” 所以第一站帶他到半山芭富都綜合商業大廈(ICC Pudu)的美食中心吃早餐時,見到餐牌上有烤麵包,二話不說就只點了它,搭配一杯海南咖啡,開始了他的吉隆坡巴剎遊的第一餐。 他表示,雖然光顧過吉隆坡不少熟食中心,但ICC Pudu給他很特別的感覺,好像回到臺灣八九十年代,而且臺灣也沒有這樣的集合各種熟食的食肆,人氣沸騰,充滿生命力。 他自言已經不會走一般觀光旅遊路線,比較偏向逛菜市場。 “也可能因為年紀到了一個階段的關係,更明確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會像幾年前初認識馬來西亞那樣,四處找旅遊景點。 這次知道自己要什麼,是一種溫習與更深入瞭解大馬的狀態比較多,遊走得更到位,這對一個作家來說,會更有寫作慾望及想要寫更多的東西。” 與小販對話 感受人文風情 當他來到第二個巴剎──蕉賴11哩巴剎後,這種想寫更多東西的想法更油然而生,想寫的話題是一根油條。 他說:“我回去想寫一根油條。來到這個巴剎後,發現小小的巴剎就有3個賣油條的攤位,這種情況在臺灣是看不到的。” 當天下午,他就在自己臉書專頁上寫了這麼一段:技巧性開門見山地探問,是否有硼砂的使用。老闆堅決表示,他們幾乎不用硼砂,也不用鹼水。加上,多人購買食用,委實無必要用硼砂延長食用的時間。 劉克襄表示,自己是安溪人,在臺灣有讀安溪歷史,而蕉賴11哩巴剎是一個以福建人居多的社區,所以他在這裡遇到安溪人,與小販對話,讓他對安溪產生更大興趣,回去後會更想了解安溪與南洋的關係。 逛了兩個巴剎之後,他發現一個有趣的人文現象。他在半山芭沒有聽到華語的對話,卻聽到日本人的對話及買菜,當下真的有被嚇到,因為日本人素以愛清潔見稱。在簡單交談下,才知道他們是居住在大馬的日本人。 去到蕉賴11哩巴剎,聽到熟悉的福建話,劉克襄頓時有種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小販知道他是來自臺灣後也備感親切,更對他述說著對彼邦(臺灣)親人的思念。 “雖然是很小的事,卻能夠捉得到西馬大都會里一些比較隱藏的庶民生活東西,對我來說走這麼一趟就值得了!” “在我個人來說,吉隆坡的新地標只是一棟很冷的建築物,我更喜歡來這邊找一些人帶風味的東西,這些人文風情常會讓我對照臺灣的風物。” 他也看過好些大馬作家書寫下的大馬,寫的是人物、自然生態,原始環境或過去的歷史,但他還沒有看到 [vip_content_start] 書寫城市的作品,他很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作品來認識馬來西亞。 驚豔邂逅老鼠粉 劉克襄在逛著蕉賴11哩巴剎時,經過一個賣麵食的攤位時,臉上出現一個問號,想問又不知怎麼開口,於是他問了記者:“我想問,什麼是老鼠粉?我昨天在走路去半山芭巴剎時,也看到一些檔口上寫著老鼠粉,那是什麼來的?” 解開疑雲後,他恍然大悟的說:“原來是一種麵食。昨天我看到那些檔口上寫著老鼠粉時,就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是用來捉老鼠的嗎?但它又出現食攤上,我也不敢去問人家這老鼠粉到底是什麼,心裡一直很納悶。” 隨後帶他去一家餐館用午餐時,剛好餐牌上有瓦煲老鼠粉這道麵食,就點了這道食物,讓他親眼親口驗證。 當食物上桌時,劉克襄第一眼看到就說:“原來老鼠粉是長這樣的,不就是我們臺灣的米苔目嗎?” 邊吃邊談米苔目這個話題時,他說,大馬的老鼠粉與臺灣的米苔目有些不同,這裡的老鼠粉是兩頭尖尖的,臺灣的只有手工做的兩頭才會尖尖,大部分都是平頭的機器做的,色澤也不盡相同。 “當你告訴我老鼠粉是一種麵食時,我真的有種文化衝擊的感覺,因為叫老鼠粉的東西,基本上應該是像辣椒粉之類調料,但被冠上老鼠這個詞又覺得不是好東西的感覺,所以也不好意思問,怕被別人笑,沒有想到竟然是米苔目!” 他表示,臺灣米苔目煮法有炒也有湯,但有炒就不會有湯,有湯的通常不會有炒,當中客家人是以炒為主,閩南人則通常煮湯,還有一種米苔目冰的甜品,有機會去臺灣一定要試一試。 談起麵食,他就提到在大馬吃的福建面。這種粗大的麵條在臺灣叫做大面羹,是臺中一種古早味食物。 “大面羹是臺中農民做的傳統點心。以前到了收成季節,附近親友都會前來幫忙。收割完之後,農民就會用稻米根和韭菜做成大面羹來慰勞大家,在當時來說是一種便宜又有飽足感的食物。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這種景象,但像我這個年紀的臺中人都應該有吃過大面羹,如今臺中還有人在賣。” 是榴槤迷亦是火車迷 劉克襄也很愛大馬榴槤,並說吃過大馬榴槤後,就覺得泰國榴槤味道相差太多了。 他吃榴槤還吃出個人心得,覺得最好能吃上4個品種,才能比較哪一個品種最好吃。 他還記得有一年來馬出席活動,主辦當局特地安排了一眾人到榴槤園大飽口福。抵受不住誘惑的他吃到停不了口,殊不知卻吃上火,導致口腔潰瘍,接下來的行程可就辛苦了,四處找涼水降火,所以他對榴槤是又愛又恨,每一個品種都想吃,但身子卻受不了。 劉克襄是一名火車迷,在臺灣經常辦火車遊活動,帶人搭火車走遍臺灣的大城小鎮,也書寫了多本有關臺灣火車的著作。 他也特別喜歡大馬的舊火車站,極具英殖民風采,與臺灣火車站很不一樣,所以這一次行程他也特地抽空去參觀吉隆坡火車站,他在誠品吉隆坡的講座會上提到,臺灣的火車路線是環島型,沿著火車路線可以繞一圈臺灣。而大馬火車路線則是呈“Y”字形,從南馬北上就分成東海岸與西海岸兩條路線,無法串連成環島路線。 “我很想走一趟大馬鐵路遊,剛好9月我會到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講課,逗留3個月,所以我會規劃來一趟大馬火車之旅。” 更多【人物】: 臺灣作家馬翊航/邊學族語,邊寫族群文學 演員萬芳/演出不是最終答案,每天不同的感受會產生新詮釋 軍事電影務求逼真激烈 ,徐添發:As real as it ge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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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倦了,淚也幹了;這份深情難捨難了;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 看這段歌詞的你,是否已經情不自禁地哼唱出聲? 這首〈新不了情〉曾經伴隨著同名電影賺了多少70後、80後的熱淚,亦是萬芳在我們心裡留下最深的印記,於是乎,“歌手”成了她最顯著的標籤。 然而,實際上她在舞臺劇深耕已久,出演過多部影視劇,憑著大馬導演張吉安的《五月雪》提名2023年金馬獎最佳女配角。 演員萬芳,你認識嗎? 報道:本刊 葉洢穎 攝影:本報 黃冰冰 “倒下的你們,背脊上刻著血紅的日期;啞口目送一把火燒燬的紅登記;沉睡的你們,永不知躺在無垠的山丘;無人探望,連家國也不敢提起的棲息地……” 講述著513事件的《五月雪》,在萬芳有些悽楚悱惻的歌聲中漸漸落幕,與片中大片的馬賽克和偶爾間斷的消音遙相呼應,不禁令人心生嘆息。 這是阿英的心聲嗎? “其實我在唱這首歌時,有跟導演討論過,因為這是導演寫的歌詞。但是我覺得它不太像是阿英的角度唱這首歌。” “所以我有問導演希望是什麼樣的角度來切入到歌詞?他就說萬芳的角度。” 那時候電影的拍攝工作早已完成,於是她靜下心,重新尋找當時走進義山冢的感受。答案有些讓我出乎意料,不是恐怖陰森,也不是幽怨心酸,而是溫柔。 “我記得第一次去到義山冢時,感受到的是溫柔。所以,我就將自己安靜下來,不是往‘外’唱而是往‘裡’唱。”比如那一句“是負心的人點啟的冷槍彈雨”的旋律本是外揚的,但在她看來是一句雙關語,是收在內心裡無法釋放出來的痛楚。就像悲傷到了極致,反而哭不出聲。 她說,其實有很多角色穿插進入到不同的字句裡,每一句、每一段可能都有不同的角色,因此在唱法上也沒有特別的設定,只是順其自然,任它自然地流淌。 她為“失語”的阿英們發聲,唱盡了那些靜靜躺在義山冢裡,失去姓名和身分的無名氏們的孤寂和悲涼。 事業高峰期突然想演戲 實際上,“阿英”並非萬芳的第一個角色,她的演員生涯始於1995年,而在此前她就已經位列暢銷歌手的行列。 她於1990年以首張專輯《時間仍然繼續在走》出道,92年發行兩張專輯《放心》和《真情》、93年《貼心》、94年《斷線》等專輯,在亞洲創下逾百萬銷量,其中《斷線》裡的歌曲〈新不了情〉更成了不朽名曲,至今仍穩居K歌榜中。 在歌唱事業屢攀高峰之時,她忽然向經紀人提出想要演戲的想法,詢及其觸發點時,她笑起來:“我也不知道。” 提起舞臺劇,原本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她,兩眼瞬間綻放出光芒。 一個連本人都不知道,又那麼突如其來的想法,促使她到臺灣喜劇演員李國修成立的屏風表演班面試、參演舞臺劇《莎姆雷特》,由此解鎖“演員”這一新身分。 “我是毛遂自薦的,後來跟李國修老師聊之後就感覺挺不錯。因為自己對心理學很有興趣,我不是戲劇科班出身的,大部分在切入一個角色的時候,就是透過我比較喜歡的心理學的角度去進入到這個角色。” 自此,萬芳就在舞臺劇開拓了另一片天地。 歌手與演員的不同 與許多歌手玩票性質的跨界演戲不同,萬芳在演員領域深耕許久,從1996年至今已經演出多部舞臺劇、影視劇的女主角,更在2004年的第39屆金鐘獎憑著《冷鋒過境》一舉拿下戲劇節目女主角獎。 她認為,當“歌手”是稍微純粹一點的自我,“演員”則是通過劇本里的蛛絲馬跡創造出一個角色。 在劇本已經為角色設定好人物性格等基礎上,不同的演員去演這個角色,就會出現不同的線條。 “所以他是在一個劇本之下的一個創作,但‘歌手’不是,‘歌手’是比較自我的。” 不被觀眾影響是最重要的訓練 那麼同樣是演戲,一邊是每個鏡頭可以精雕細琢的影視劇,另一邊是無法重來的一次性藝術舞臺劇,哪個更得她的青睞? “蠻不同的,”她思索片刻,“因為鏡頭式的戲劇有它的美感。” “舞臺劇,我們站在舞臺上並不是說要誇張,但是你的能量必須要傳達到最後一排觀眾,所以能量的展現其實會有一些不同。” 鏡頭式的戲劇因為具備多種語言結合而成的鏡頭語言,所以呈現的方式有別於舞臺劇,令她難以取捨。 “那舞臺劇就是大家從頭到尾在看你,不能重來,120分鐘的戲就是120分鐘,我們有的時候要在瞬間切換;有時候是年代的跳躍;有的時候是一人分飾兩角,會有不同的‘過癮’。” 她分享,當他們在舞臺上演出時能清晰地接收到觀眾的反應,於是會出現一些“技術性問題”。譬如說臺下觀眾有反應,有時候演員需要“讓一讓”反應,否則他們的演出可能會被淹沒,導致觀眾聽不清楚他們在演什麼。 “我覺得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戲劇的表演尤其是舞臺劇,當你有(接收到)臺下即時的反應時,我們千萬不能被臺下的反應帶著走。” 而不被臺下觀眾的反應牽引,正是他們最重要的訓練。 “不要因為臺下的反應而失去了你的初衷,那你就不在那個角色上了。”她舉例,假設演員知道一些情節會引發臺下觀眾的反應,表演方式變得更誇張或放大,那就會脫離角色。 “因為舞臺劇可能一連演了好幾場,可能是前一天的觀眾在這個節點有反應,你就期待今天這些觀眾(同樣)會有反應,那你也就不在這個角色上了。” 當不同批次的觀眾對於相同情節的反應不一時,她不會感到困惑,反倒覺得有趣,而且很多時候演員在排練過程中,並沒有察覺到相關劇情是笑點,結果正式演出時,觀眾卻哈哈大笑。原來“局中人”的演員和“旁觀者”的觀眾,看待同一段劇情時的視角和感受竟如此不同。 “反而有的時候其實是觀眾帶著我們重新認識這個戲,或者是讓我們發現了這個戲裡更多有趣的地方。” “我常常覺得即便是舞臺劇,‘演出’都不是最終的答案,其實它都還是可以因著你每天不同的新感受,然後你會對這部戲產生新的註解和詮釋,我覺得這也是舞臺劇非常美妙的地方。” 解鎖“導演”新身分? 除了演出舞臺劇,2014年她還解鎖了一個新身分——擔任舞臺劇《聖誕快樂》導演。提起這一經歷時,她笑道自己那時候還蠻享受導演的身分,其中部分原因令人莞爾。 “因為我不用 [vip_content_start] 化妝,哈哈哈!” 言及此處,她發出爽朗的笑聲,隨後她正色地解釋“導演”和“演員”的角色差異甚大之處,在於導演需要整合包括演員演戲、技術的部分,以及一部戲的最終呈現,而演員僅僅是負責演戲足矣。“那導演的組織能力以及整合的能力要透過什麼樣的方式去表達,要整合的東西會比較多一點。” 她坦言目前已經推掉一個導演的工作,與上一次的導演經歷有關。“因為我覺得我還沒準備好。” “我覺得當導演真不容易,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學習的空間真的太大了。” 她認為如果擔任鏡頭式戲劇的導演,時間的壓縮對她而言將會是一大挑戰,需要和時間賽跑,必須跟上一定的進度,但舞臺劇一般會用2至3個月專注在這部戲裡,最後再呈現結果,所以可以不斷地琢磨每一場戲。 “可是鏡頭式的戲劇那種時間的壓縮,我覺得比較恐怖。” “雖然很多人都說只要有很好的合作伙伴就很ok,但是我……還是暫時先不,我先過一下小日子。” 儘管不知道這段“小日子”有多長,但我們不妨期待在不久的將來有機會一睹“導演萬芳”的影視作品吧! 更多【人物】: 軍事電影務求逼真激烈 ,徐添發:As real as it gets 作家蘇偉貞/被貼標籤也無所謂 ,是好是壞皆個人想法 蔡依霖推動社區營造 串起人、土地、社區的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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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中旬,臺灣知名廣播人兼作家馬世芳連續兩日在“誠品吉隆坡”開講。首日帶來新作《也好吃》,談“從吃好吃到寫好吃”。但“文青”好像更有號召力,次日以第一部散文集《地下鄉愁藍調》談“一個臺灣文青的告白”,圈粉本地老中青幾代文青。 現在語境裡的文青,好像跟文學藝術沒什麼關係,更像外表和消費行為湊起的標配。在這位臺灣資深文青看來,文藝是文青的安身之處,“藝術有歧義ambiguity,這個模糊性和可做多元解釋的空間,是可以安放人心的地方。” 報道:本刊 白慧琪 攝影:本報 黃玲玲 馬世芳自2012年在臺灣科技大學教授“文藝發展與流行音樂文化”,談流行音樂文化史。單聽課名,可以想像選課的多半都是文青。他佈置期中作業“最能代表我這代人的一首歌”,歌曲不限國家、語言,僅限10年內發表。12年過去,歷年較多同學寫的有周杰倫〈稻香〉、胡夏〈那些年〉、滅火器〈島嶼天光〉、黃明志與王力宏〈漂向北方〉、蔡依林〈玫瑰少年〉、老王樂隊〈我還年輕 我還年輕〉、好樂團〈他們說我是沒有用的年輕人〉、草東沒有派對〈爛泥〉、康士坦的變化球〈美好的事可不可以發生在我身上〉等。好像能從中看出端倪,歌手從天王天后演變到獨立樂團;有的主題緊扣社會脈絡,與太陽花學運、同性婚姻合法化有關;近幾年則有體現年輕世代消沉厭世之感。 馬世芳說,大部分同學還是會選自己有認同感,或歌詞反映出想法的歌。例如〈漂向北方〉,黃明志明明寫的是北京的北漂,卻意外扣合臺灣學生離家,北上臺北求學的經驗。其實脆樂團也有一首類似描述的歌曲,〈揹上悲傷北上〉。 畢竟只是課堂作業,這份樣本數不多,又有取樣偏差的“榜單”不具統計學上的代表性。但馬世芳認為,它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參考價值,同學可是認認真真反思這些歌跟自己的關係。他感念學生掏心掏肺,將生命經驗、成長故事連結到歌曲,分享為什麼這些歌會打動自己,“我覺得這些故事最珍貴。” 〈他們說我是沒有用的年輕人〉、〈爛泥〉、〈美好的事可不可以發生在我身上〉,從學生選曲反映出的厭世感,馬世芳從他們的文筆中貼近觀察一二,學生處在競爭激烈的環境,挫折感也很重,乾脆擺出一副不在乎,或者躺平的姿態。 身處在觀看和被觀看的時代 厭世點好像比較舒暢 [vip_content_start] 在馬世芳看來,現在二十幾歲的年輕一代從早上睜開眼睛開始,就處在觀看和被觀看的狀態。打開手機,人人都在曬自己,相互比較。頂尖學府學子,成績好似乎是必然,課業以外要玩得更加精彩,玩社團、搞創作,比自己強的大有人在。這麼大的壓力之下,厭世點好像比較舒暢。 他也從作業裡留意到學生有情緒病的趨勢。那不一定代表患病的比例升高,而是年輕一代有病識感。病識感是,人們意識到自己的心靈、情緒出狀況,懂得求助;又或者有能力發現身邊朋友的異樣,想辦法接住對方。比起自己大學時期,不知道憂鬱症是什麼,馬世芳認為現在學生懂得上輔導室,不再視之恥辱。他不緊張,因為學生願意講出來就是好事,就表示還OK。 流行文化乃庶民的集體情感投射 就如馬世芳以往的書寫,寫的雖然是音樂,但更多是背後與時代和生命的連結。“我希望通過音樂這個介質去講背後的時代。”他說,“因為流行歌曲最生動捕捉了那個時代的氣氛、庶民的情感,還有價值變遷。它可以在三五分鐘內讓你感覺到這個事情。” “最能代表我這代人的一首歌”,其實就是想帶動學生思考,流行歌曲如何體現時代精神。“它跟你最喜歡的一首歌不一樣,它必須要從‘小我’想到‘大我’。”從個人經驗去寫跟群體的關係,從流行歌曲抒情的形式找到理性分析的角度,是這份作業的思考練習。 那最能代表馬世芳那個世代的歌呢?他當然有自己的名單,選的是成長到大學階段,1990年前後的歌曲。葉啟田的 〈愛拼才會贏〉,在臺灣就賣了上百萬張,還翻唱成華語、廣東話、潮州話、泰語、越南語等版本。還有張雨生的〈我的未來不是夢〉、林強的〈向前走〉和陳淑樺的〈夢醒時分〉。 政治解嚴,經濟起飛,新秩序未建立又遇上泡沫經濟,股市狂漲又狂跌。股價狂跌時,就有“夢醒時分”的感覺。即便如此,整體社會氛圍是充滿機會,大家對未知的未來充滿期待和渴望,抱持“我的未來不是夢”,繼續“向前走”的衝勁。“但是這個階段只有一個時期而已,過去就過去了。”他說,“現在的臺灣不是這個樣子了,現在的年輕人不會被這種東西感召。” 馬世芳成長於臺灣政治鬆動的那些年,1987年解嚴只是一個斷點,在那之前他已開始意識到從小到大課本里教的東西很多是有問題的,比如偉人崇拜。“但是問題來了,你知道課本有很多謊言或者經不起推敲的內容,那正確答案在哪裡?” 他自認,他那一代人成長在解嚴前後,最大的功課就是找答案。而這個答案對應的問題更是艱難,全世界少有地方會和臺灣人面對這麼大的問題,“我們到底是不是一個正常的國家?” 於是,從小我到大我的思考,也可以是找尋“我們是怎樣的群體?”馬世芳說,流行文化有巨大的感染力,是庶民的集體情感投射,“我們在這歌裡看到了我們自己一整個世代的集體投射,那跟創作者的意圖未必有關,它也許可以藏著解釋‘我們是誰’的鑰匙。” 有些音樂讓你靈魂撞擊 給學生的小我大我思考練習,在他年少時是這麼摸索出來的。他從The Beatles入坑,聽西洋老搖滾,橫向連結到The Rolling Stones、Cream、Jimi Hendrix、The Doors。從60年代又聽到70年代,有Lez Zeppelin、Deep Purple,一路聽出系譜。 西方流行音樂史料多,研究一下又勾連到60年代的青年次文化“神話”,包括Woodstock音樂節、嬉皮革命的“愛之夏”Summer of Love,以及倫敦的Swinging London。那是青年文化爆炸期,不只和音樂有關,與時尚、藝術、文學、電影都相關。“那是我來不及參與的盛世啊,但是很有趣很迷人啊,那個青春的光芒跟能量很驚人啊,音樂現在聽起來是很厲害。” 跨過語言、文化去認識西洋搖滾,馬世芳認知到那不只是音樂,更和時代緊密相連。不過身為“阿宅樂迷”,音樂還是核心,“那是一種靈魂撞擊,身體馬上希望有所回應。那種感動是很直覺的,是莫名其妙的,是一種epiphany(頓悟),一種被雷打到一樣的感覺。” 馬世芳形容了一長串,突然冒出一句,“這個東西我以前是講不出口的。”他年少時其實也不知怎麼就這樣書寫或講述音樂了,但現在能夠整理出來,描述音樂要感性與理性兼具,“你要能夠用理性去看待感性,或者用感性化解理性。”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產物 身為一代文青,馬世芳覺得,人類對文學、藝術創作能產生情感,並不是因為文藝帶有啟蒙任務,或要引領學習,而是它能真正勾起情感、興趣或好奇。 網絡時代腳步越來越快,來到短影音當道的現在,像他那樣把音樂聽得細膩,聽到穿透到背後去聽整個時代,越來少見。馬世芳說,快慢之變,他沒要抵抗,也覺得沒什麼好抵抗,“It’s nothing new.”就如流行音樂橫空出世之際,古典樂人當時也覺得品味就要墮落了。 “我沒有覺得這個時代只能夠容納輕薄短小的東西。”馬世芳以電影、小說佐證,精彩動人的長篇小說一點也不短小輕薄,也還是吸引一大票書迷,商家也還能從中延伸出影視作品、遊戲商品。 “我始終審慎保持樂觀,因為我一直都還是聽到會讓我感動的新的作品。”馬世芳說,“我覺得每個時代必然都會有人奉獻全副的生命去創造只有在這個時代才能夠創造出來,能夠代表人類文明結晶的東西。” “而且它一旦被創造出來,遲早會被看見,並且會被appreciate(欣賞),我對這個事情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更多【人物】文章: 諮商心理師周慕姿/原來我們都把別人想得太強大 臺灣美食作家陳靜宜/唯有吃得多 才能累積足夠經驗值 文史工作者莫家浩/享受歷史在手中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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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是一種療愈心情的方式。能吃是福,一旦放工或步入週末,許多人轉身變成《孤獨美食家》的井之頭五郎,踩著輕盈的步伐到處探店,為味蕾刷上與眾不同的美食體驗。 每個人對吃都有一套獨特見解和品鑑指南,該怎麼吃?沾什麼醬?辣或不辣?都會一一講究。臺灣美食作家陳靜宜微笑說,唯有吃得多,才能累積足夠的經驗值,去判斷一種食物的優點和不足之處。 與此同時,她強調,不要完全相信權威,相信自己的舌尖味蕾。“當你會不自覺地想要一口接一口,那個時候才是對你自己身體誠實。” 報道:本刊 林德成 攝影:本報 林明輝 有一句老話:人生就是不斷在選擇。想當然耳,與這位堪稱“最瞭解馬來西亞料理”的美食達人會面,最令我犯難的是要吃什麼?所幸她心中已有答案,採訪當天,大夥兒就相約到茨廠街頌記牛肉粉大快朵頤。 陳靜宜曾是臺灣《聯合報》的美食記者,一般聽到這個身分,會聯想到吃喝玩樂,實際上,哪有這麼輕鬆。 “凡是吃進嘴巴的(新聞)都算我的路線,所以吃到好的,壞的,吃到中毒的都歸我。”即使是政治新聞,只要涉及宴會食物,幾乎很難脫身。 以政府宴請為例,同事寫政治新聞,而那一頓吃了什麼就歸她寫。“大家可能不太關心餐會的談話內容,但會想知道吃了什麼。” 臺灣人很重視美食,她回想幾年前發生一宗ATM盜領事件,在調查過程中,警方通緝了一個犯人,可是一直抓不到人。突然有一次,該犯人到宜蘭一間小店吃魚,湊巧被一位休假的臺北警官撞見,之後就落網。 “那時大家都想要去那家店,看他到底吃了什麼魚。”她不禁笑道。 踢爆重組肉牛排事件 在撰寫美食新聞之餘,她還需要處理專題報道,當年憑藉新聞嗅覺和抽絲剝繭的能力,成功揭發連鎖餐飲業者使用重組肉(reconstructed meat)牛排的現象。 重組肉指的是“拼貼肉”,通過組合、黏著或壓型的加工方式,將兩塊以上的肉塊變成一種肉品,例如漢堡肉、香腸、炸雞塊等。 “基本上(這個做法)是沒問題的,重點在於它沒有煮到全熟。當它是一個拼貼肉時,很容易在裡面滋生細菌。” 普遍上消費者到牛排餐館點餐,會要求煎至三分、五分或七分熟。如果業者使用重組肉牛排,又沒告知消費者,就會引發食安問題。 那個時候,這篇專題報道罕見地刊登在《聯合報》的“頭版頭”,有關食安話題還延燒了將近一個星期,無形中提高了民眾的食品安全意識,會特別留意餐館的食材來源。 “(現在)看到菜單上面,不只是寫豬肉,可能會寫這是來自丹麥的豬肉。” 人、美食和土地關係密不可分 擁有近20年飲食採訪經驗的她,早年還因深耕臺菜領域而獲得“臺菜天后”美稱。我趁著她在攪拌著牛肉麵,好奇地問稱號的來源。 “我寫的也不純粹是臺菜這件事,我可能會連接到(地方文化歷史)。比方說菜脯蛋,在潮州菜裡面是一個蠻常見的食物。我會寫菜脯跟臺灣的連接性。譬如說在日治時期,有人指菜脯是窮人的黃金。” 菜脯就是醃製過的蘿蔔乾,以前逃難時,家境富裕者會隨身攜帶黃金,窮困者根本沒保值家產,只能帶上菜脯,因為菜脯含有水分和營養,可以路上含著解渴。 不過,她最初沒有爬梳臺菜的前世今生,直至撰寫第一本書時,才驚覺無法闡述更多關於臺菜的傳承脈絡。為了尋找食物的“原鄉”,她決定到中國溯源,比方說到潮州找菜脯蛋、漳州看肉粽、福建是薄餅、福州是幹拌麵和光餅等等。 “我也有把馬來西亞的華人食物當作一個對照組。”因此,出版第三本書時,便納入了大馬飲食的內容。 不“黑”不好吃 在考究大馬美食時,陳靜宜在因緣際會下認識了我國的知食份子林金城,也受到啟發專研大馬飲食文化。 她還記得,有一屆的臺灣書展,她專訪林金城。對方帶了很多書籍,還攜帶肉骨茶的茶包,以及源珍黑醬油。“他說一定要這個黑醬油,這樣肉骨茶才道地。我覺得他人太好了,送人家禮物,還配套好。” “所以黑醬油是我認識馬來西亞食物的一個開始。” 來到大馬北上南下時,餐桌上幾乎會看到黑醬油,反觀臺灣人比較多用醬油。“當醬油很黑的時候,我們會以為醬油放很多。然後看到這個食物的第一個印象是——這麼鹹怎麼吃?” 惟,對大馬人而言恰恰相反,不黑就不好吃。從此,在她的腦海裡,黑醬油是大馬食物的一個重要印記。 “再也吃不下這麼多” [vip_content_start] 陳靜宜自爆以前有個綽號叫“陳愛嫌”,喜歡一邊吃一邊嫌,朋友的耳朵都快受不了。投入飲食書寫時,她陸續聆聽到美食傳承者的故事,慢慢意識到守住一個攤位或餐館真的很難。與其毒舌,不如專注在值得讚賞的一面。 不過,這些年,她遇到一個瓶頸,那就是身體已不復當年勇,無法這樣一直吃下去。 “(記者:你看起來很瘦啊!)可是我體脂比較高。” 以前遇到老饕時,她以為大家會盡情開懷地吃,殊不知用餐前,大家輪流拿出藥罐“進補”。或許不多人知道,精緻餐飲(fine dining)分量雖小,但廚師會用大量油炸方式增添香氣和口感,吃多了身體會負荷不了。 陳靜宜曾任臺灣米其林指南特約記者長達4年,過去到海外採訪時,腸胃需要承受“過撐”的狀態。她舉例,一天大約去8間餐館,每間餐館預計有8道菜餚,總數是要品嚐64道菜餚。 “回過頭,我覺得還是要和自己身體對話。你吃到好吃的東西,身體會開心。你吃到很負擔的東西,身體會很累。” “跨域”的書寫設定 在閱讀陳靜宜的書籍時,從樸實的行文當中,會感受到是一位懂吃的朋友在說話,敘述一些關於豬腸粉、福建面、薄餅等等背後的軼事。食物是流動的,從原鄉流入大馬後,繁衍出新的生命與面貌。 書寫飲食文學時,陳靜宜是有立下一個設定——跨域,即跨地域,同一種食物在不同地域的變化,賦予讀者一個全貌的視角。 當然,在社交媒體時代,每個創作者會談TA(目標受眾)。陳靜宜沒理會這些,而是秉持一種怡然自得的書寫狀態。 “首先要吸引我自己,我有時候自己寫一寫,都會覺得好餓哦,好想吃!我覺得這個是書寫過程中的一種樂趣。” 以前她會用花式筆法描繪美食,可是後來覺得很疲乏,不太想寫這類的美文。“有時是因為不懂眼前這道食物,才會用花式寫法。當你真正理解這個食物,知道好在哪裡,就不會僅僅寫它好吃而已。” 這是她意想不到的事 陳靜宜說,當她對大馬食物文化了解得越多,會打破自己固有的思維框架。比方說飲料溢到碟子這件事,依照臺灣消費者的邏輯,會覺得碟子怎麼弄到髒兮兮。可是,站在大馬人的角度,可以是一個很溫柔的視角。 她說,咖啡店業者如果看到有父母帶小孩來,會把熱飲倒滿直至溢到杯外的碟子,這樣父母可以把這碟子的飲料給小孩喝。 “這是我以前沒想過的角度,我覺得跟人交往相處之中,要多一點這樣的空間,有助於我們跟別人能夠更好地連結。” 吃到不好吃的食物,她會這樣做…… 嚐盡這麼多大馬美食,陳靜宜發現大馬人桌上都會有一碟小辣椒配醬油的蘸料。我不禁地問,那麼她有沒有變得嗜辣了呢? 她立即答,可以吃辣,但不能太辣,因為會將味覺麻痺,導致接下來吃什麼都品嚐不到美味。如果小碟裡是醃製青辣椒,她就沒問題。 萬一吃到不太好吃的食物,她會怎樣做?她思考半晌,接著說,可能會趕緊去別家店吃,消除那個不好的印象。然而,有時運氣很背,下一攤也不好吃,她就會使出一個妙方——喝濃咖啡,把之前的味道蓋掉。 (原文上傳於17/06/2024) 更多【人物】文章: 文史工作者莫家浩/享受歷史在手中的快感 調酒師易柏翔Seven Yi/以調酒穿針引線 敘述餐飲風味的詩意 金曲臺語歌後鄭宜農 / 放慢腳步找自己,困惑有什麼關係 【馬華讀立國】葉福炎 / 她比我還懂大馬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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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擁有百萬粉絲的自媒體公司——一件襯衫:你揮灑的城市日常風景(以下簡稱:一件襯衫)無預警下架。創辦人黃山料放棄百萬收入,轉而投身專職作家的決定,更讓一票支持者訝異不已。短短3年,他以療愈系文字屢屢登上書店的銷售排行榜,成為新生代暢銷作家。但無可避免的,黃山料的成就伴隨而來的是一串串惡評。問起如何面對網絡上的負評?黃山料表示全靠心中的“雙重人格”。 第一次知道黃山料是在2018年。 當時,臺灣一個講述職人故事的影音平臺“一件襯衫”誕生。在屏幕前,他總是身穿白色素T和黑色九分褲與受訪者對談,在自媒體平臺崛起之時深受網民歡迎。 2020年4月,一件襯衫開辦對談節目《山料聊聊》,其中一集邀請臺灣內湖隨機殺人事件的受害者母親王婉諭當節目嘉賓。雖然節目播出後的評價褒貶不一,但短短兩天內卻創造出了100萬的流量。 在自媒體平臺甫興起的時代,一件襯衫的前景看起來非常可觀。但這時候,身為平臺合夥人、內容發想者的黃山料,內心卻早已不堪負荷。他坦言當時不快樂佔滿生活,“我漸漸發現,我不是在服務創作而是廣告公司。” 於是,2020年11月15日,黃山料向一件襯衫的合夥人提出離職。在他離開後的3個月,該頻道的流量只剩下十分之一,“一家媒體公司如果沒有流量,就沒有廣告收入,所以大家共同決策後決定收掉。”於是,他在個人臉書宣佈,高達56萬追蹤人次的一件襯衫暫時停更並解散團隊。 說故事是他最想做的事 來自臺灣離島金門的黃山料,18歲隻身一人到臺北打拼。雖然在25歲時創辦一件襯衫自媒體平臺,但其求學時的專業卻是服裝設計,更曾在英國倫敦的畢業展時裝週(Graduate Fashion Week)奪下新銳服裝設計師的冠軍。隨後,他將在臺北打拼的故事,全都寫在《漂流青年》裡。 “2019年,我出了第一本書《漂流青年》,但賣得並不好。”他接著透露,當時一年僅有14萬臺幣的收入,他無奈地表示:“我意識到單靠作家這份職業無法生活,所以只能往廣告公司找收入。” 為了確保有足夠的收入來源支撐創作,黃山料帶領團隊經營一件襯衫的同時也一邊寫作。然而,看似兩全其美的方式,黃山料在回憶過去時卻不禁哀嚎:“同時做兩件事實在太難了。”黃山料在一件襯衫擔綱企劃、創作者或導演多個角色,“經營一家公司花費我全部的力氣,所以在寫作和一件襯衫之間,我只好取捨。” [vip_content_start] 隨著一件襯衫的結束,黃山料說:“這樣我就能專心做我喜歡的事情——說故事。”說起對“說故事”的喜愛,他強調是其一路以來努力的方向。即便透過服裝,他亦會注入故事線,以系列服裝說出故事。 “後來我做紀錄片,也是用影像說故事,現在就用書本說故事。”惟談到創作如何在藝術和商業間取捨,黃山料緩緩道來內心的掙扎。 從藝術極端走向商業極端 最後迴歸平衡 “我小時候是個藝術家,就是在服裝設計那個階段,那時候的作品只能在伸展臺上展示,不是一般市面上賺錢的東西。”那時候的他,即便在設計服裝上往藝術的方向前進,但回到現實生活裡,黃山料必須省下一頓飯的錢才買得起一條拉鍊。 “那時候我要犧牲我的生活,很辛苦地去完成那個藝術品。最後藝術品在伸展臺上面被展出,但比賽結束之後,我又回到我一個人很辛苦的那個小窩。你在舞臺上光鮮亮麗的得獎,但你其實沒有得到什麼收入,就有點不切實際。” 即便在國際上獲得認可,他在服裝設計這條路上依舊吃盡苦頭,更清楚意識到:若一個作品沒有商業循環價值,就無法讓創作者健康生活的道理。於是,黃山料選擇從藝術創作模式,改為經營商業自媒體平臺一件襯衫。 “但一件襯衫也沒能走到最後,不是嗎?” “因為太商業了,你看我從藝術的極端走向商業的極端,現在我希望可以在兩者間取得平衡。” “所以寫作有讓你找到平衡嗎?” “我覺得有。” 高產量新生代作家 30歲前夕,黃山料收掉一件襯衫,回到老家金門閉門創作。6個月後,他出版第二本書、散文集《好好生活,慢慢相遇》,當時榮獲誠品年度心理勵志作家銷售第一。 若以服裝設計、廣告公司和出版業三者的收入相互對比,黃山料表示:“在設計業時,收入等於零。在廣告公司,我的年產值有約1500萬臺幣。現在從事出版業,如果賣20萬本書,算下來大概就是六千多萬臺幣。” 他認為,透過這樣的商業循環模式得以讓企業收益,團隊中的每一環都順利運作,“這樣就有一群人可以支持我創作。” 之後,黃山料再創作首本青春戀愛小說《好好再見,不負遇見》,更長達半年以上穩居誠品華文暢銷榜第一名。隨後《那女孩對我說》《餘生是你,晚點沒關係》以及《人間孤獨,卻與你一見如故》,同樣深受讀者喜愛。 問及如何在短時間內產出大量作品?他精簡地回了一句:“就是要努力談戀愛啊。”不難發現,黃山料的作品內容大多圍繞在人際關係轉,“我的靈感來源,其實就是付出愛與想被愛,就那麼簡單。” 此外,黃山料在社交媒體上積極與讀者互動。他認為這亦是其能量來源,“作家是一種很孤獨的生物,我每年有4個月都會關起門來、一個人待著寫書,你說這該有多孤獨?”因此,每日與讀者的互動,從留言中得到的回饋便是他消磨孤獨感的方式。 “他們對我來說很重要,有時讀者的分享、回饋,也成為我創作靈感的來源。” 在視頻當道的時代 為書設計巧思 但黃山料6月發佈的新書——《人間孤獨,卻與你一見如故》卻跳脫一如既往的愛情題材,以校園霸凌為主題。 故事同樣圍繞著黃山料自身經歷為出發。在6年的小學生活中,他就曾換了5次學校,當中也曾經歷被同學霸凌,“我想透過這本書告訴讀者,伴隨你一生的不一定是愛情、朋友或家人,也可能是另類的形式。” 問及何以在視頻當道的時代仍相信文字,黃山料思索一番後表示:“我相信文字的力量沒錯,但我並沒有放棄影片。”他認為影片和書本的最大差別,即前者是順著時代敘事的媒介,但後者卻恰恰相反。 “我一直嘗試把這兩個不同產業的文化結合在一起,因此我嘗試著將5萬個字的故事分割成不同的章節,以符合這時代讀者接收資訊的習慣。”此外,黃山料在每一篇的開端也特別以一段短文擷取重點,讓不習慣閱讀長文的讀者,可以當作語錄書翻閱。 “所以這本書服務於不同閱讀習慣的族群。有人看小說、有人看語錄、有人喜歡看短篇的文章。 但唯有那些願意讀長文的人,才可以吸收完整的故事。”此外,黃山料每日亦會透過社交媒體上傳短視頻,用不同的方式和讀者交流。 “我看到最開心的留言,就是有讀者跟我說,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看完一本書。” 內心住著雙重人格 以堅強面對負評 短短數年的時間,黃山料從自媒體工作者晉身暢銷作家,坊間出現不少質疑聲浪。問起如何看待這些負面評價,他淡然地表示不受影響,而這一切歸功於其內心住著的雙重人格,“ 一個是創作者人格;一個是創業者人格。” 他說明,創作者人格反映其內心敏感、細膩的一面,容易受傷也很敏感;然而,創業者人格是一個行銷人,以利益和收穫為優先考量,較為理性。“我會分析說,為什麼這個人罵我?或許一些網絡的意見領袖需要透過罵人的方式獲得流量,才能接廣告業配。所以我也理解說這是一種商業模式,你不是隻罵我,你也罵了很多人。” 由此,黃山料也會把“被罵”視為“被看見”的機會。 “底下的留言不是真的討厭你,他們也許只是吃瓜群眾。如果你回應得好,就是幫自己加分。網民也可能從討厭你再往中立靠近再變成喜歡我,也說不定呢?”他說。 (原文上傳於31/07/2023) 相關文章: 梁文聰 / 擁有黃山料……是否一件羞恥的事? 成安然:我樂於做山料粉 更多人物內容: 中國小說作家丁墨 / 機會永遠留給做好準備的勇者 香港網絡作家藍橘子/ 刪減素材比創作更難 臺灣剪輯大師廖慶松 / 電影和孩子一樣,不能強迫它長成你想要的樣子 中國作家劉震雲 / 無言的洪流,改變有聲的世界 臺灣資深媒體人范琪斐 / “不要老是覺得大眾很蠢” 媒體人該相信社群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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