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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成

“事无大小,真正有兴趣的事情只要好好去做,就不会产生怀疑,长期做下去必然会有成绩。成绩未必要他人认可,顺其自然,做了就会水到渠成。”这是台湾中央研究院欧美研究所研究员兼前所长李有成走过了将近50年的学术之路,回过头来给还在徘徊的年轻学子,也给自己总结的一句箴言。 报道:本刊 梁馨元 摄影:本报 黄安健 问及李有成,最近正在读的一本诗集是谁的作品?他说是一位日本诗人,名字有些长,几日繁忙的行程后一时记不上来。聊起他曾写过的一首诗作,他继而在手机里迷宫般的文件夹花了好些时间查找,边找边指着荧幕说:“都换夜间模式了,这样看起来比较不吃力。” 后来他终于笑着说找到了,也想起那位日本诗人的名字,就叫谷川俊太郎。若不是有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着,可以一头栽进学术,且一栽就是一生吗? “以前我们要处理一个议题,要花很长时间把整座图书馆都翻遍,就为了找到一篇论文。没有它可不行,有时还要托美国的朋友给寄过来,”回顾学术之路,李有成缓缓说道。 时代变动的旁观者,无人得以独善其身 1948年,英殖民政府颁布紧急法令,宣布马来半岛进入紧急状态。那是战后3年,李有成出生于吉打州马莫河口北侧的班茶渔村。“那时,并不会有马来西亚这个国家,于是当我长大,第一个逐渐了解的就是‘国家’的概念。” 马来亚在1957年独立,随之而来的是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这个国家的形式、版图、治理方式的变化从我童年到少年时代慢慢开始变化,而这个更动的过程中从没有人问过我。” 他从渔村走来,踏上学术旅程,成为台湾外文学界重量级学者;在台湾待了超过50年,先后到过美国杜克大学、宾州大学、纽约大学及英国伦敦大学的高思密学院与亚非学院进修与研究。他的足迹也是不停在移动的。 作为子民,当整个大时代的齿轮无声变动,他感受最深似乎是自己即使置身其中,却只能在旁观看。他眼见,有些事件历历在目;也耳闻,听过一些记忆现场:1956年11月23日,千余名学生聚集在锺灵草场罢课,镇暴队随着情势恶化发射了第一枚催泪弹。烟雾弥漫中,抗议的学生被驱散,教育部下令关闭学校21天。这一阵巨浪般的学潮,就因为校方接受政府津贴。 当他在1960年进入锺灵国民型中学,一切已经回归平静;但平静抑或动荡,才是常态?60年代中期的槟城,李有成确实身在其中,那是他一段“光明与美丽的时代”。彼时,行经街头不难看见从越南战场到来度假的美军,以及川流不息的三轮车夫。这是他记忆中的旧景象——越南战争正在发生,且仅相隔一条海上边界。 批判,意即思考合理性 李有成在如此光景中,无可逆转地从少年摇身成青年。“在我住的地方,对面就是一间带有色情的酒吧。美军常去那间‘快乐酒吧’,偶尔会听见反越战的示威抗议,后来我也写成了散文,”他说。 尽管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少年,但身处抗衡声浪之中,巨大的社会变动就在眼前,无人得以视而不见。正是这样的变动,影响了李有成看待世界的方式及其政治意识——这一段短暂还在本土的日子,无疑就是他的型塑期(Formative Years)。因而,他后来的文学与学术关怀,似乎总离不开种族、阶级等议题,“虽然写的是现代史,可是里面存在批判性,批判的意思就是希望透过创作与学术,刺激读者去思考现存的东西合不合理。” 思考现状,以及捏塑未来。这是他希望通过作品给读者带来的刺激。 驾驭自由——自由不等同于随心所欲 “以前写诗,每一个句子都要想尽办法,语言一定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他缓缓笑说。从他第一本诗集《鸟及其他》,到更后期的《迷路蝴蝶》《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蝉声》,一条诗的幽径已然铺展开来。 早年,他受美国意象诗派的影响,非常注重意象使用;但后来他把自己从既定概念中解放出来,尝试接触不同样貌的诗篇。他继而想起巴勒斯坦诗人马哈茂德·达尔维什(Mahmoud Darwish)一场上万人的朗诵会,体育馆里坐满了听众。他们沉静、端坐,只为了听一个人,把人民为立国而与以色列对抗的那些过去与正在发生的战争,转换成柔软的诗的文字。 “竟然有一个民族可以对诗如此狂热。”正是因为关怀,让诗人与读者产生了共感,引发了一场奇妙的情动。 近十年来,他说少了从前那样对纯粹诗的语言的追求,“可能是很生活化的语言,它放在一首诗里,就是一首诗。后来看诗看的是一个整体。” 从旧有的方法中解放之后,他似乎感受到写诗的自由。但驾驭自由容易吗?他说:“自由是不容易的,它考验你如何掌控。给你自由可能就会胡来,要如何克制、妥善应用,这是驾驭自由的能力。” 当它是一片自由的土地,仿佛意即无疆无界,更无所谓线索。因此他曾经在《迷路蝴蝶》诗集里头写下“诗无定法”四字——它意味着自由,但不等同于随心所欲。“更是一个挑战,你必须建立自己一套处理诗的方式,或应用的语言。” “说得严肃点就是功力吧,要不就是经验的累积。” 通过创作与学术,介入现世 而经验,仿佛就是现世走过的足迹。他提起“Worldly”这么一个字,在古英语里所用的是worold,指的亦是“人类存在,生活事务”。透过学术与创作,他希望能回到现世,介入现实之中——“刺激自己去思考一些现存的问题,最后的理想当然是希望能够让生活、社会更合理。” “学术跟创作,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它们都用文字,只是叙事语言、处理方式不一样。” 但回过头来,他始终认为“关怀面向都是相同的,所以我的学术与创作,或是思想也好,当中的批判性多少就是介入到现世的——现在世界的事。” 作为读书人,他追求的是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哲学也是,刺激我们思考追寻一个比较理想的社会人生。”他继而聊起中央研究院里的朋友:“那些做科学研究的朋友,他们终其一生希望能够给人类带来幸福,这点我们是一样的。” 幸福之路,百般风景。于他,幸福却是异常简单——“就是在一定的规范之内,我们能够自由做想做的事情。比如思考与写作,只要不犯法就不能有所干涉。”因而在这个明亮的现世,李有成把握思想与诗语的自由,更重要的是对于驾驭自由的修炼。 一朵黄花风铃木,悄然 落下,无声无息 卑微地,落在佛口 什么事也没发生 佛只是微笑,无语 或许,因为这是春天 (节录〈这是春天〉,李有成《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蝉声》,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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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南方写作愈来愈受关注,但所谓南方到底是谁的南方?哪里的南方?有着怎样的南方想像?   2023年7月,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讲座“写在南方之南”,邀请到的主讲嘉宾有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第三代领军人物王德威教授、作家张贵兴、台湾中央研究院欧美研究所特聘研究员李有成教授、马华文学评论家高嘉谦和出版人胡金伦。王德威以4个关键词总结“写在南方之南”,其他主讲人的演讲内容也都呼应这4个关键词,分别是“潮汐”、“板块”、“航道”和“风土”。 “南方”这个词,最近几年常出现在中国和台湾的论述,比如中国文学界有所谓的新南方写作,而台湾则有新南向政策。 王德威 | 对南方的想像不该局限于意识形态或地理界线 先说新南方写作。哈佛大学东亚语言系教授王德威说,与新南方相对的当然是所谓的旧南方,但旧南方指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也许是江南或屈原等人共同形成的九歌楚辞的传统,然后延伸至近现代各种各样的南方写作。而近年提出的新南方写作,中国大陆的作家和评论者将目光转移到了东南沿海,包括广东、福建、广西还有海南岛这些地区的创作,他说用最简单的话来讲,“这不就是大湾区的创作吗?”虽然有人认为,新南方写作也应该涵盖香港和台湾的文学,但中国作家和评论者也许所知不多,也许欲言又止,总之关于新南方写作的讨论仅止于他们所指的南方。 至于台湾的新南向政策,王德威说,台湾领导人蔡英文的论述有时只是点到即止,所谓的南方仍然是传统政治意义上非常制式的定义,而他认为文学上的南方,和在政治地理上的南方,未必是永远严丝合缝的,“我们谈的更是一个立场的问题。” 南北之别一直是世界文学里不断重复的话题,他说,通常我们对于北方有一些想当然耳的定义,比如北方好像是文明的起源和政治的中心,而南方则好像总是跟离散、漂流、野蛮等等有关系。但这些都是传统的二分法,我们对于南方的想像或是所谓南方的立场,不应该简单被意识形态或地理界线所局限,否则我们不足以形容南方的各种可能。 “所以在这个定义上,我觉得写在南方之南,未必只是简单说明这个人今天必须此时此地在这个土地上去写作。”而如果今天讨论的是马来西亚文学作者,“当他(作者)呼唤马来西亚这个词的时候,当他想像南方的时候,他就已经启动了写在南方之南的这样一个航程的起点。” 王德威举了多个“写在南方之南”的例子,例如来自新加坡的王啸平,1940年去了中国再也不回,但南方的经验一直骚扰着他,同时也鼓动他的革命情怀,写出《客自南洋来》等作品。而他的女儿王安忆也从遥远的北方接力写下他的故事,像这样的例子,到底该怎么去界定南方所在地? 王德威提到的例子还包括金枝芒、黄锦树、威北华、白垚、黎紫书、李有成、小黑、李永平、张贵兴、戴小华等作家,甚至他还提到导演蔡明亮和本地的中文流行歌手,因为这些人透过影像和歌声把马来西亚或南洋的各种姿态传播到华人地区,“他们的韵律,他们的歌声所代表的论调和修辞,不也是一种南方的想像吗?” 他以4个关键词——“潮汐”、“板块”、“航道”和“风土”作为总结,也就是借由潮汐的动态、板块的碰撞,还有不同人种经过各种航道来到这个区域落地生根的隐喻,寄语我们要珍惜“这个地方所给予我们的风、所给予我们的土,还有风跟土加起来所形成的一种人文景观,我们称之为华夷风土。” 高嘉谦 | 文学可以启动世人对于南方的想像 台湾大学中文系副教授高嘉谦指出,过去十来年间,西方学院对南洋或马华议题产生了关注,这说明马华文学或者南方的书写在华文世界产生了作用,在英语世界也有它隐藏着的爆发力。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是,由王德威主编的《哈佛新编中国现代文学史》,不管是英文版或中文版,南方都在里面占据了一个位子,而这个南方就是我们今天讲的南方之南,不会只是停留在中国的某方。”换句话说,这已打开过去一直以中国大陆为主导的现当代文学论述的一个基础方向,以后我们读文学史,南方写作会是不可忽略的面向。 另外,去年他和王德威合编《南洋读本:文学、海洋、岛屿》,后来又和黄锦树及张锦忠合编《马华文学与文化读本》,目标是希望借由台湾的出版资源打开一个可能的文学窗口,进一步激发南方书写在华人世界的影响力。 “文学的南方带有无限想像的可能。”他认为,文学可以启动世人对于南方的想像,而从很多线索来看,这个南方不会只是一个据点或定点,它应该是一个可以展开不同行旅的南方,所以南方之南的文学想像是移动脉络里的文学,也是文学里的移动脉络,“这样去看南方,也许会给我们更多层次的丰富想像。” 张贵兴 | 婆罗洲故事可以发展成非常精彩的长篇小说作家又是怎么看“写在南方之南”呢?作为婆罗洲华文文学代表人物的张贵兴,透露他20岁以前在砂拉越写的那些作品,如果说故事背景发生在非洲、西伯利亚或者南极都没问题。后来他到台北也写了几个短篇小说,这些短篇小说的背景非常复杂,有些在台北;有些在婆罗洲;有些在中国不知名的地方。一直到他开始写长篇小说,才彻底地以婆罗洲作为小说的背景。 然而,当他写完《野猪渡河》(2018年出版)之后,他隐然发觉他关于马华文学的书写似乎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困境。为了逃离困境,他最新的长篇小说《鳄眼晨曦》除了写婆罗洲还加入很多环境议题,例如坦博拉火山爆发引发的无夏之年,还有5次生物大灭绝。 虽然他试图跳脱婆罗洲的书写范围,但他发觉不管他怎么写都不会离开婆罗洲太远,原因是每当亲友跟他分享他们在婆罗洲的一些故事,他都觉得这些故事可以发展成非常精彩的长篇小说。 他至今在台湾生活了47年,目前正在写的长篇小说,主要背景是在台湾,但源头还是婆罗洲,同时会牵扯西伯利亚跟非洲。同样的是,这部作品会有一只动物,这次的主角是大象。 尽管他想要把自己的书写一步步从婆罗洲抽离,但他强调这不表示婆罗洲已经没有东西可写,“事实上婆罗洲可以书写的东西太多,对我们来讲是甜蜜的负担。但是我自己必须要有所选择,所以我试图跳脱婆罗洲的视野,以更广大的书写作为我书写的动力。” 李有成 | 离散不牵涉忠诚的问题 对李有成教授来讲,南方比较是一个政治经济的概念,比如相对于欧美,南方就是南美洲和非洲。他认为文学也是这样,“你看北美文学、欧洲文学,跟马奎斯这种南美的作家不一样,虽然这些人的祖先可能从西班牙过去。” 李有成本身来自马来西亚,在台湾生活了53年。他说,这场讲座的5位主讲人都是离散的人,如果他们没有离开故乡到别的地方去,他们今天也许还是做着同样的事,可是生活经验会令他们的视野不太一样。 提到离散,他认为,离散不是像某些人所说,到了一个阶段就会结束。离散也不牵涉忠诚的问题,不是说去当了别的国家的公民,就不能遥想原来的故土。 他的研究领域主要包括非裔与亚裔美国文学,及英国的移民作家作品。他提到多年前,有个美国朋友到台湾做研究,有一天这朋友买到一张地图很兴奋,因为这张地图的中心是太平洋,跟朋友以前看到大西洋在中心的地图不一样。这个例子说明,边缘跟中心的问题其实是浮动的,“看你从哪个角度来看,你会看出不同的视野。” 胡金伦 | 翻译让南方以外的人看见南方 20世纪早期,很多作者的作品都有“南洋”这两个字,但是到了今时今日,文学论述里很少见“南洋”这两个字,胡金伦说,现在反而更常出现的是“华夷”这个词。 从他近年在出版界的观察,他将写在南方之南的“南”,分成陆地的南和海岛的南。陆地的南比如北半球以南、欧美以南、中国以南、日本以南、台湾以南等等;海岛的南则可细分为南岛、福尔摩沙以南、马来半岛以南和婆罗洲以南。 出生于吉隆坡的他,先后在台湾的麦田出版和联经出版工作,现任台湾时报出版第一编辑部总编辑。他说,台湾的翻译出版非常关注东南亚,很多欧美人研究东南亚的著作都被翻译成中文版,例如《风之帝国》和澳洲学者安东尼·瑞德的著作。同时,东南亚新移民在台湾的故事也借由了翻译,让更多北方的人看见了南方。 此外,他透露不少马华作品已经或即将翻译成外文,比如黎紫书《告别的年代》已翻译成英文出版;张贵兴《野猪渡河》的法文版也已在去年出版,近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还表示有意将之翻译成日文和韩文。还有已故马来西亚社会学家赛胡先·阿拉塔斯发表于1977年的经典之作《懒惰土著的迷思》,也已翻译成中文在台湾出版。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好多,胡金伦综上所述:“翻译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航道,书写的力量借由翻译,其实可以让更多南方以外的人看到南方。” “写在南方之南”讲座于7月29日在星洲日报总社礼堂举行,另一场同属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系列讲座的“台湾@南阳——大历史与小故事”,则于7月31日在吉隆坡国家语文局演讲厅举行。 此系列文学讲座的主题为“文学潮汐·南方风土”。讲座是由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工委会、驻马台北经济文化办事处、紫藤文化企业集团、云手文创基金会、马来西亚汉文化中心、韩江中华研究院、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马大中文系、依大中文学程、拉曼大学中华研究院、台湾时报出版、季风带书店、COEX、岛读书店联办。大马海星公益平台赞助部分经费,城视报统筹策划。     更多【新教育】文章: 把故乡之音带往台湾 到一个地方就用鼓说一个故事 饥饿30青年特务走访沙巴内陆社区 打破贫穷刻板印象 Kongsi Co-op合作社 连接人、土地和自然 葛亮/游走于学术研究与文学创作 泰莱大学“THE SHOW”时装秀 看见新时尚生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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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庙,从这庙看出去是有海有山,里头还有戏台,李有成在建庙善信募捐录里找到了父亲的名字。庙的斜对面,是李有成五十几年前毕业的崇正小学。校长在大太阳下跑出来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谢您回来看看”…… 车子驶出双溪大年北部大道出口,一路往北,向着有海洋有稻田的渔村小镇班茶Tanjung Dawai而去。车上的乘客,是完成了花踪系列讲座“文学潮汐·南方风土”:《浮罗人文——风、海和岛屿视野》槟城场的王德威、李有成、张贵兴、胡金伦和高嘉谦一众学者、诗人、作家、出版人的马华文学评论家。 大伙这天说好,出发往吉隆坡前,要陪李有成回去他老家班茶,探探老亲,闻闻乡土味,还要看看母校。这5位好友,第一次结伴回到马来西亚演讲。到过大马多次的台湾学者王德威,则抱着疫后重访老地方见老朋友的心情到来。 大伙唤李有成老太爷。老太爷谈吐幽默,知道咱们同乡,马上以北马腔福建话沟通。我自中学后未再踏入班茶,这趟跟随,有老太爷一路细数细诉,从故乡到他乡,从离散到归家,等于听看了他一生的风景。 [nonvip_content_start] 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庙,从这庙看出去是有海有山,里头还有戏台,李有成在建庙善信募捐录里找到了父亲的名字。庙的斜对面,是李有成五十几年前毕业的崇正小学。校长在大太阳下跑出来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谢您回来看看”。小学后门打开,是李有成的老家。老家已经丢空,他记得最后一次住在老家,是多年前大学毕业第一次返家。 妹妹的老家隔了几间,一行人在高高椰树的长影下走进屋里歇脚。遗憾的是,妹妹不久前离世,这位亲哥却因染疫无法送行。过后车子开往镇上,李有成说一定要去闻闻班茶的咸鱼味。那是一整层楼的卖部,有约二十家的咸鱼小档。他走在前头,我们跟在后头,长廊上是满满的江鱼仔和咸鱼,海风吹过来,咸鱼味把我们包围。吹过班茶带着咸鱼味的风,等同完成了返乡仪式。 离开班茶,我们去了双溪大年。那里有3位老朋友等着李有成。他们是少年郎就认识的苏清强校长、冰谷和陈政欣,4位写了一辈子文章的老作家,久别重逢,没有激情但满满温情。看着看着,泪水快要掉下来。他日我能活成这个年龄,也还像他们一样耳聪目明,对过去历历在目,对当今豁然开朗,不也很好吗。 那晚回家,点击了李有成的“他从渔村来”视频来看。“我是李有成,在台湾已经待了五十多年,大概从我离开渔村那一刹那起,我的离散人生,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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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锦忠的导读中,他认为《迷路蝴蝶》是诗人晚期风格的开端,而《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蝉声》也延续了前一本的诗观与诗语言。 在2018年出版《迷路蝴蝶》之后,诗人李有成相隔4年再推出其新诗集《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蝉声》。在诗集题名如此具诗意的背后,诗人在〈自序:在危机时代写诗〉中却是如此总结,自己过去4年以来的诗创作——“在这样一个攸关存亡生灭的危机时刻,诗能做些什么呢?”不仅是来自于诗人在新冠疫情下的省思,更是李有成一直以来对文学创作其淑世功能之用的实践。 这本诗集所收录的诗作共计30首,并不算多。但是,大部分诗作的创作时间重合于疫情初始到结束。故此,诗集中有不少回应疫情期间的作品,其中〈新冠病毒彻夜未眠〉即是如此反思人类的生存、存在与他者之间的关系:“在共生的世界,让记忆像群蝶/那样色彩斑斓,每一个色彩/都绘写着纯真美丽的叙事”。这无疑吐露出诗人期待和向往的美丽新世界。只是,我们仍需要“爱,需要学习,据说这是/最后的机会”。 以诗记忆,以诗寄意 在疫情所带来的失序世界里,诗人借由创作重新连结建立自己的新秩序——以诗记忆,以诗寄意。宛如〈扫叶人〉写的,“他弓身把落叶堆成时间/把时间堆成记忆,留下的/竟是幽邈难解的空寂”。诗人表示,或许诗那薄弱的社会性用途,不足以撼动坦克、阻隔病毒,但它寻求的是人们“纯粹的专注”,乃至于其根本上的超越。此为寄意。 记忆则是如〈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蝉声〉所述,“因为失声,节奏随之失序/就像早秋的落叶,枯黄之后/只能勉力拼贴零碎的记忆”。然而,记忆总是夹带强烈的情感,或有共鸣、或有批判,因为“雨落在城市的巷弄/只是雨不会,不会落在——权力的回廊”(〈哀歌:很多孩子走了〉)。于是,在〈我写诗的理由〉一诗中,诗人模仿谷川俊太郎〈我歌唱的理由〉,记下老年妇人、中年男子、年轻男人、水电工人、外卖小哥,因疫情间不遵守规范的行为、活动,被开罚单了。情与景流荡在诗文之间,也寄意了疫情时代的人类处境。 晚期风格的延续 在张锦忠的导读中,他认为《迷路蝴蝶》是诗人晚期风格的开端,而《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蝉声》也延续了前一本的诗观与诗语言。只是,《时间》(包括《鸟及其他》中马来西亚时期的作品)与《迷路蝴蝶》所收录的诗作是以时间为主要命题,而《今年的夏天似乎少了蝉声》却是秩序。尽管如此,这也能见诗人在冷战年代的少年抒怀,一直到疫情期间的淑世写作,替读者们见证了一个跨时空且不同处境的危机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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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手翻了翻书,无意间瞥见 任性的青春在书页间踉踉跄跄 就像在满地落叶的树林中 来回踱步,低头寻觅旧日的足迹 或者欣喜,或者喟叹 毕竟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覆盖着层层落叶,层层往事 看勤奋的扫叶人忙不迭地 要掀开层次未必分明的记忆 一片林木,说不清萧索或是森茂 暮秋周末竟日雨声淅沥 轻度台风尼莎仍在海上徘徊 东北季候风竟也匆忙赶来 我在灯下翻书,风雨与阳光 交集的书,怎么说也是一片林木 几条荒径,曲折蜿蜒,在林间隐现 即使少了千年神木,树色繁杂 依稀引来了不少禽鸟啼鸣 或扬或抑,无非在寻求某些规律 某些杂遝而又略显孤寂的回音 我看见荒径上人影来回晃动 行色匆匆,那些志在垦拓 沿途忙于种树的人,看林木 渐告成荫,当蔓藤随意攀爬 挣扎着迎向阳光和雨露 多风的日子,刮得枝叶沙沙作响 所有的论证随落叶层叠 风潮过后,残枝败叶都是叙事 都可能掩藏着尚未完成的文本 尚待诠释的语言 我在灯下读书,暮秋十月 据说秋台尼莎仍无意远去 有人问我如何叙说热带雨林 仿佛我原本就该熟门熟路 我低头寻思,却只能努力回首 书中究竟如何描摹那片林木 如何在雨林之外,叙述隐晦的 生机,譬如除了荒径,另有湿地 荒野、溪流、草地,风雨兼程 我正在翻读又一部有风有雨的书 附记: 这首诗诗题中提到的著作为:张锦忠、黄锦树、高嘉谦主编,《马华文学与文化读本》(台北:时报文化,2022)。本书有王德威之推荐序,题为〈想像的“非”共同体〉、编者张锦忠的绪论一〈季风带的汉声华语,回往百年文学家园〉,以及另一位编者黄锦树的绪论二〈南方〉。我则受邀分别为依藤、冰谷、陈政欣及黄远雄撰写评论。这是一部有关马华文学与文化的评论读本,饶文学史与文化史的意义。王德威在推荐序中认为此书“堪称是华语世界到目前为止,体例最为宏阔、内容最为丰富的读本,……呈现150年来华人在马来半岛和周边地区的行旅、移民、垦殖以及落地生根的经验。”张锦忠也在其绪论中表示,“本书以一个宏观的视野回望过去两个甲子以来的文学事件、议题、人物、文本、运动、思潮、社团等,在不同撰写者的书写、检视与叙述中自有微观的评点与刻画,我们希望可以提供读者一个见树又见林的马华文学图像卷轴,让读者张看阅览细品。”这首诗中提到的尼莎台风为2022年太平洋第20号台风,于10月16、17日由巴士海峡,经过台湾以南,为台湾带来丰沛雨水,甚至造成部分地区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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