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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

10月前
一 岁末总潮湿多雨,想上山看你的心愿一直没实现。今年特意提前一个月,趁雨季来临前去找你。 车子再次开往你住的城镇。城镇面向大海,适合整日仿拟一首诗,以朵朵浪花和泥滩地上的小白鹭。你仍旧一身挺直白衫,独自站在红色岩礁大片裸露的岸边,高高地将白炽灯光打进我眼里。灯束不急不缓,稳定旋转,指引所有生命远离暗礁。 离家之前,从书架抽出捷克作家赫拉巴尔的名著。赫拉巴尔晚年过得不幸福,没有儿女,妻子也离世了。他孤身活着,后来因背脊疼痛和关节炎而住院。康复出院之际,却从病房五楼坠落身亡。是意外、自杀,或过于喧嚣的孤独?这成了个谜。“我从来并不孤独,我只是独自一人而已,独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中。” 他这么说。 书,我放进行李包。手机模式,调至勿扰。 在城镇最靠近你的海岸民宿夜宿。旅游淡季,偌大的民宿只有我一个房客。主人把钥匙交给我就离开,我独揽了整排民宿,包括一只小黄狗、夜里的海、向海延伸的小木桥,以及海上的星星。漆黑浓稠的夜,只有你仍在远处发出白光,一如过往。 离家前,我自信地和家人保证,独自一个人没问题,数位科技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赫拉巴尔也说过,他有幸孤身独处,才让脑子充满了圣者们生机勃勃的活力思想。但夜半惊醒,睁开眼,虚无感又一次在耳边嗡嗡作响,像绿色无大头苍蝇到处飞,扰得我心烦意乱,连刚刚挂在梦里的对话都已逐渐淡出,我完全记不起你刚刚在梦里交代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甚至记不起你梦里模样。所有事物包括你我,都会变成一阵风,这样的现实不够荒诞吗。只记得,昨晚恍惚中伴着海浪声入睡,一波一波的规律节奏是正念,也是催人进入深沉潜意识的咒术。浪声越见明显,我越能听见海浪里细细的轻叹,让人忍不住想钻入声音里。一探进去,才发现岔路繁多,岔路再分岔路,如失眠多日浮出的血色眼丝,每一细条都猩红、紧绷。我焦虑着左顾右盼,决定握紧拳头,往其中一个方向走。一步一步往前,人生会因看见而顺畅,而更显真实……可最终,居然被恶搞般又步回了分岔原点!若不是小黄狗当时汪汪吠了几声,撑住了我,我大概会被一个叫世纪孤独的恶魔掳走,落入情绪漩涡,困扰于耳内永远唰啦啦不断推挤堆叠的流水声。 打起精神来!希望今天是适合上山,可爱晴朗的一天。 天还未亮。我继续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直至海面晨雾逐渐聚拢,直至天色渐开,霞微露。喧闹了一夜的海浪已平静,睡去。我下了床,到浴室梳洗。马桶哗啦一声,所有残留体内的污秽屎尿通过排水口,似乎直接排入大海!我吓一跳,海没被惊动吧?没,它没对我咆哮,它不媚俗,只在排水口发出呼呼呼噗噗噗的回音,如沉睡的鼾声。我背起包包,安心离开。 二 上山的路要经过红礁岩石海岸。走在石岸,把一棵棵木麻黄从1连到50就连出了一个巨人的侧脸,巨人正张合唇瓣,与岸外的霞露岛开心说话。据说霞露岛过去住着原住民,现已是无人岛,上面留有许多瓷器碎片,还有座古老小灯塔孤立着,与你遥遥对望。擅长数理的你小时候一定也玩过数字连线游戏吧?数字越多,连线越复杂,如人生。连着连着,很多怪图案、侠义奇幻的故事会出现。巨人与孤岛是当中的存在,用以妆点我们平平无奇或困苦的现实生活。 山脚下有个晨运的马来大叔说,进山后一直靠左走,放心,半小时内就抵达山顶。铺满落叶枯枝的狭小路径像一张嘴。进入山林前,我深吸一口气,很快就走进了清幽暗绿里。除了咔嚓嚓脚踩枝叶发出的声响,以及右耳传来的海涛,再无其他。大自然的生命力是顽强的,林子里到处攀爬的老藤如蛇,有的扭成麻花,有的钻到岩缝里,摆动的幅度极大,与所有阻碍相互依存,嘶嘶笑展现出流动的意志与力量。我瞧得有趣,拿起手机拍摄怪状老藤做画材,一时忘了前进。顾着屏幕与构图,不小心撞破几张蛛丝网阵,慌忙用手乱扫一通,抬头,一座穆斯林坟地就落在林间草丛,白色坟碑一一向着大海,个个低头默默祈祷。我没有恐惧,只是愣在原地。眼角瞥见被惊扰的金色蜘蛛抱怨似的,在破网处急急忙忙牵拉着什么,大约在补缀这山林藏好的死寂孤伤,同时,展开另一张时间的未来之网。站在生与死之间,会强烈被暗示:时间所剩无几。我低声说了几句抱歉,往后推几步,决定听自己的,改变路线不靠左,沿树桠处绑着的红布带往上走。 林里连风都没有,只有自己的喘息声,仿佛一切仅能靠自己。然而,每条岔路都有红布,有的路还拉了粗麻绳,只是麻绳经年风雨已霉黑得不太牢靠,上面还爬着一路队的大红蚂蚁。我站稳脚步放低身体重心,以麻绳为假想助力,手扶地往下蹬,咦,下一条红布又继续领着我往上走。想起年轻时跟山友大队登山,一路笑闹嬉戏,互相撒盐帮忙驱赶身上的山蛭,认记身旁花草虫蚁种子脚印,也会为后来的人留下登山的方向标志。山友如今各自散了,但那些年累积的经验,让我即使独自入山也不慌,何况这绑着许多善意的小山。只是这里太静,静得让人融成一滩软泥那样的静。 丢下背包,坐在一方青苔大陋石上。点点阳光透过树叶筛到身上,青苔摸起来好柔软,不知名的鸟啾啾鸣叫起来。我仰天躺下,眯缝起眼睛,空气里充满森林与海洋的味道。在沉默中,在呼与吸之间,身体渐渐开了许多孔,能被穿透,听见天地的流,向我缓缓涌来又褪去。某种看不见又存在的快乐和悲伤,也从孔洞奔腾进出。若这过于喧嚣,若这是孤独,我深刻感受着与它的回旋、合鸣、共振——我可以让身体带着这些洞孔回到人群现实中,如此继续活着,如此遭逢一切并与之同在。这不是赫拉巴尔说的,是我。 我立即坐起,收好包包跳下千年陋石,继续往上山的路走。岔路上绑着的红布多了起来,左边红,右边也红,该选哪条?左边吧,马来大叔说尽量靠左。路越走路荒,忽然发觉前面就是悬崖,再多几步就要踩空落崖。开什么玩笑!我吞了吞口水,小心折返,回到刚刚的岔路口,拐右。走不远,在一棵大树下见着一亭,亭中居然驻有三尊拿督公,一白一黑一红,月牙眼微微笑。这是山林地界的守护神啊。拿督公亭方圆一呎内无落叶枯枝,打扫极净,亭子旁斜立着一把苍老的椰梗扫帚。是你们把我叫回来的,是吧?我双手合十虔诚敬礼:Datuk Kong, saya nak ucapkan terima kasih, kamsia kamsia! 山上的召唤越来越明显,我加紧脚步进入亭子后方隧道般的灌木丛。前面有光,追着光的脚一跨,居然差点跌倒,撞出了山林!慌乱间站好,眼前豁然开出一条弯曲的柏油山路,通达山顶灯塔。抬头,刺眼的太阳悬得老高。天啊,我已在林里走了大半日! 三 我回过神,往上走。你,就在路的尽头等着,等我靠近,告诉你关于赫拉巴尔那本《过于喧嚣的孤独》 独白些什么。 那是个忧伤、感动又有点魔幻的故事,赫拉巴尔为自己的故事留下眼泪,为这本书而活,并为它推迟了死亡。我把这本重要的文学经典读了几遍,写下重点,放进包包,一步步走来见你。站在你面前很久很久,你一句话也没说。我平静地挪移脚步,慢慢离开,忽然想起要告诉你:刚刚撞出灌木丛时,我有回头看,身后的洞口已无从辨认。我想,某个结界就此关上,某个腐朽的自己留在了山里。 我会一直与你同在。 你旋转了一辈子的光束,形成了独特的宇宙漩涡,在离开世界多年后,仍继续旋转,每转一圈,都是对我的召唤与祝福。 相关文章: 曾真/苦果 曾真/鱼雁往返 曾真/大猪岛
11月前
还没和忻乐在一起以前,总是喜欢一个人驱车去看海。行程单调重复,无非先到裕兴吃清汤金旦面,喝糖水,到斗母宫上香,最后才抵达波光粼粼的海岸。行程抢在众人扶老携幼出外觅食的黄金时段之前走完,所以总是无比顺畅。 细想之,这个制式的时间表,应是脱胎自大学同学的聚会习惯。吉兰丹没有娱乐活动,三两好友吃完晚餐,一般都会前往“Hide and Seek”糖水铺喝芋圆豆水,再到韵律海滩听潮,聊聊那些不可能成真的少年梦。如今朋友各作西东,我却还在复刻那些时光。 后来每到海边蜜恋,我总是不厌其烦地提起以前只身在海边强说愁的日子,包括那段印象犹深的巧遇——那个黄昏,刚过晚高峰,路上车流稀疏,车里正好播放鲍勃·迪伦沧桑疲惫的〈Not Dark Yet〉,曲风与其早年的叛逆且激烈的风格不同,平和安稳如一首缓慢的进行曲,推动我前往天涯海角。沙路掀起漫漫沙尘,夕阳逐寸销匿于对岸的槟榔屿,周围的景物隐入暗淡苍老的暮色中。 停车,走在那条延伸到海中央的堤防,粗粝细沙摩挲脚板。离岸越远,心中对黑暗和大海的恐惧就越深。抵步堤防尽头,我小心翼翼攀上矮墙,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眺望斜阳,双脚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我以从容的表情掩饰我的恐惧。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Ong”,把我神游天地的灵魂拉回实境。我既惊且喜,没想过会在这里巧遇同事Izzat。他因为没有喊错名字而绽开类似考试时蒙混猜对答案的欢颜。他的脸蛋圆润,双颊有积累多年的婴儿肥。能在绵延几公里的沙滩,于相同时间和地点巧遇,我认为“性格相近的人总会被相同的东西吸引”是比“缘分”更科学的解释。 “你常来海边吗?” “我喜欢海。” “我来自登嘉楼,所以一定要看海,才有回家的感觉。” 听着他的东海岸口音,眼前的马六甲海峡和南中国海的磅礴气象交叠闪现,我刹然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民风保守的东海岸,虽则两片海不相连,承载的记忆全然不同。他的思乡情结触动了我,想起一段段或深沉,或浅薄,等同青春的吉兰丹回忆——某个星迹黯淡的夜晚,我们把车驶上Pantai Bachok堤防,车头灯当篝火,围在一起弹吉他吃披萨聊鬼谈怪;月光海岸总是跳动夜钓的白光,我们在那里夸下海口说要改变这个世界;Pantai Senok的石提伸到深海处,尽头矗立一座白色灯塔,洁白宛若爱情诺言。 海滩是我的避世圣地 大学毕业后,我们似乎难展一笑,不再怀抱雄心壮志。所以那个傍晚我才婉拒同事的晚餐邀约,不想出席谈论工作是非的应酬饭局,其实也想把心防高筑,把工作以外的另一面藏深。海滩便是我的避世圣地,却未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同样爱海的马来同事。 “你去过槟岛吗?”我眯着眼望着对岸绰约的黄昏景色。 “有,一个人骑摩托去的,但不敢去太远。” “你说要是我们从这里游过去,能游到乔治市吗?” “当年政府MCO封锁大桥的时候,就有人这样做过。” 飞机划破旖旎云霞,我们一同望向岛屿,仿佛梦中的黄金国度,邮轮则是吞吐巨量梦念的海兽。话题转入梦想和对未来的打算,他为我仍没有划定未来大计而惊讶:“华人不都是很有规划的吗?”他大概不知道华人心中除了供奉着孔孟,也想像老庄一般逍遥。我以微笑当成回应,涛声依旧,海浪如时间往一个方向流逝。据某部求生纪录片披露,在海中游泳的人,会感觉岛越漂越远…… 岛屿何曾漂远,不过是人的体力有限罢了。 海岸是安稳和流动的分界线。岸上的人渴望出发;海中的人渴望归返。一个人到海边散步,总在天黑以前仓皇离开,只因无法摆脱对海的原始恐惧。我惧怕远航,却常耳闻政府会将我们抛掷到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天大地大,几年以后我们会身在何处,是我和Izzat谈起却无解的问题。合约制度下,我们更是无从把握未来。我指向灯光最稠密的山体皱褶,向他说道:“那是我婆婆居住的亚依淡耶。”他羡慕我的亲人都在我的手指能指到的范围。他和家人,隔着的是崎岖蜿蜒的山路。 只记得,那一刻,天犹未暗。晚祷声响起,他在海边开斋,只喝了橙汁开胃,说是暂时无法进食。我佩服他不嫌辛苦骑车前来海边,只为一边开斋一边念家,通过海的倒影,折现往日时光。“让我送你一程。”Izzat明显不再把我当同事。我跳上他的摩托,一番颠簸回到沙地停车场。收起那颗爱海的心,我们彼此作别,不确定会在哪里再见。 车上,扬声器继续播放未了的〈Not Dark Yet〉。鲍勃·迪伦老练唱腔本是喜剧小丑对世界的戏谑,他从不在意咬字,所以我听不出这首歌的深意。回家上网搜索,发现这首歌的确写着某种介于臣服和抵抗宿命之间的挣扎状态,每一节结尾都止于“Not Dark Yet”的复迭句。将暗未暗,究竟是光明的延续抑或是黑暗的席卷,这是我和Izzat,连同所有同行面对未来时的不安心境。 但见归途,近岸和远岛,犹仍残余几朵灯火。
1年前
学校假期炎热的3月天,我带着老姐们展开半岛中南马西海岸自驾家庭游。主要目的是探访灯塔。这天来到波德申附近的丹绒端(Tanjung Tuan)灯塔——葡萄牙文名字极为凄美:破碎之角(Cape Rachado)。将车子停在森林保护区的入口度假酒店停车格,涂好防晒,带大伙踏上阶梯。老姐平日在小城有走山运动,慢步稳健拾级而上,顺利抵达山顶。白色圆形建筑灯塔矗立眼前,铁门深锁。带大家在灯塔外围绕一圈。小心翼翼,经过一处极为狭窄的小径杂草丛生,眼前一片湛蓝海水——马六甲海峡。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见对面的印尼苏门答腊岛。绕完一圈站在鸡蛋花树下,交代大伙喝水再喝水,我给大伙讲解景点小科普。这灯塔虽地处森美兰州实际上由马六甲管辖。 根据芦骨博物馆内展示的史料记载,高24米的丹绒端灯塔于1528年由葡萄牙人所建。1606年此处海域发生重大海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队与葡萄牙海军战船交战,荷兰人的11艘船只对上葡军的20艘,两军连打三天三夜(1606年8月16日到18日),死伤人数近千人,最终是马丁阿方素率领的葡军胜利,但也元气大伤。这场激战双方各有两艘大船碎裂,分别为荷兰的纳扫号及米德斯堡号,葡军的萨尔维多号及端德号。 一项不为人注意的历史记载,是次战争双方军队皆被该处的暗流漩涡吓倒,船只在暗涌湍急的海水中不能稳定应战。1641年荷兰人占领马六甲,灯塔落入荷兰东印度公司手中,直到1817年英国人开始计划重建。另一说法则指1824年英荷条约后,灯塔由英国人全权打理,并于1863年重建,沿用至2008年。 妹妹啊这塔有几百年历史了却还能操作,很厉害,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啊。老姐外甥们倒挺专心听课。阿姨我读历史,每次读到马六甲海峡地理位置极为关键,如今看这塔,完全明白了。外甥亦恍然大悟。 哈哈真是孺子可教也。我补充说明,1990年政府在此处加建混凝土塔,作为马来西亚卫星雷达站,监视马六甲海峡的交通流量及肩负通讯作用。丹绒端距离最靠近的印尼如巴特岛仅仅24海哩,而马六甲海峡是全世界继英伦海峡后,交通第二繁忙的海峡。丹绒端灯塔采用菲倪尔透镜,这种透镜焦距短镜片更薄,灯塔在远距离下仍可看见。 让大伙多歇会,说好集合时间,我独自再往悬崖边看海去。望着马六甲海峡湛蓝的海水,思绪回到从前。 多年前脚车独骑半岛西海岸5号公路,由怡保一路南下,几天后抵达波德申,在芦骨小镇的路边摊和一个马来麻吉谈话。老人家极力推荐我拐进去丹绒端灯塔看看。骑经军营,来到度假酒店处,停好脚车花一令吉买门票,走在上山的阶梯,我遇到一个戴眼镜的斯文日本老伯。老伯胸前挂着长镜头相机,原来他每一年都来观鸟。老人口操不算流利的英语说,很多很多鸟,这边。 全年唯一一天对外开放 印象深刻的是他说了几个鸟类特有名词,我都没听懂。那时还年轻,精力旺盛,我走到灯塔另一边绕下山去,往丹绒端森林公园漫游。幽静山中步道郁郁葱葱,粗厚的藤蔓高高悬挂老树,落叶堆满走道,漫步林子洗涤多日骑行的风尘仆仆再下山。多年后无意间在书店翻到一本户外摄影杂志,方知丹绒端及白岩山的生态保护区每年3月第一个周末都举行观候鸟活动。 每年3月这儿迎来北归东亚的鹰鸟,飞禽从遥远的澳洲及纽西兰飞回俄罗斯、中国、韩国、日本等地,丹绒端是鸟儿的重要中转站。3月首个周末也是破碎之角灯塔全年唯一对外开放的一天。旅途中从没特意做功课,却会奇妙地遇到带我将旅途见闻串联一起的独特时光。 根据资深报人雷子健先生2022年发表于《东方日报》的文章,清朝末年,光绪皇帝最信任的臣子康有为与弟子梁启超发动百日维新变法失败,康有为为了躲避慈禧太后的通缉逃亡海外时,曾经在丹绒端灯塔居住并作诗〈七月朔,人丹将敦岛,居半月而行,爱其风景……〉文中的丹将敦正是丹绒端。我翻查历史史料,康有为于1900年7月到1910年8月共7次来马来半岛,曾在金宝、吉隆坡、槟城等地游学演说。 离开前我频频回望山顶,这半岛最古老灯塔,见证多少战事风云,历经多少历史沧桑;洁白身影及晚间的亮光为多少船舰指明正确行驶方向。时光淘洗几百年过去了,它仍然巍峨屹立,安静在海角山头上遥望四方。 明年3月首个周末,必再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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