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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薇

“14年前在看这本书时,纯粹将它当成一本适合年轻人参考的激励书。可是日前重看时,认为它也不失是给家长一看的好书。” 巴菲特是谁?即使你不是股票玩家,没关注股票行情,相信应该也曾听过这个名字吧?不错,他就是被誉为“股神”的美国著名投资家,今年94岁的Warren Buffett。据说其身家已近千亿美元。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有了这么一大笔财产,作为他的子女,肯定是养尊处优,随时可以躺平,享受父荫,衣食无忧,反正老子走了,这些财产肯定也带不走。不过,今天我们不谈巴菲特本人,而是要介绍一本由其次子,彼得·巴菲特(Peter Buffett)写的一本书:《Life Is What You Make It》 ,2010年翻译成中文,书名是《做你自己》。 ◢洪兰:“我强力推荐!” 14年前在看这本书时,纯粹将它当成一本适合年轻人参考的激励书。可是日前重看时,认为它也不失是给家长一看的好书。因为在书的字里行间,透露的是为人父母一个既开明,而又深具智慧的养儿育女之道。也难怪当年此书一问世后,立刻受到不少读者的追捧,甚至获得多位大卡的郑重推荐,其中包括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微软创办人比尔·盖茨、女权运动先锋葛罗莉亚等、中文版推荐人更是多达二十几位,其中包括洪兰、吴淡如、李家同、胡志强。尤其是为中文版写序的洪兰,更以肯定的口吻作为序文题目:〈金汤匙族写得最好的一本书,我强力推荐〉! ◢插在背上的金匕首 在一般普通人的观念认为,有个千亿美金财富的老子,一定是过着锦衣玉食,住豪宅、驾大车的奢侈生活吧?然而,我们看看彼得怎样说: “我出生在一个充满关爱的家庭,这个家庭给我最重要,也是最棒的礼物,就是心理上的安全感。——关于继承财富的事,我父亲有他一套明确的看法。基本上,他相信出生时嘴里含的金汤匙,长大后太容易变成插在背上的金匕首,看似富贵无虞,但上进心和企图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流失殆尽,年轻人因此错失了发掘自己人生的大好机会。”他又进一步解释: “一些富有的家长之所以给孩子太多金钱,却付出太少关爱,往往就只因为太偷懒,而且太不愿意付出。”或许,我们可以说是教养的另类失职吧? “我父亲常说,如果可以的话,父母应该让孩子有足够的机会什么都做做看,而不是有足够的机会什么都不做。” “母亲曾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她告诉我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就能成为怎样的人,并不是我想做什么事,就能做什么事。——我的思想可以天马行空,但我的行为必须遵守适当的规范,这些规范是要提供我们可以依据的方向。” ◢没人能决定父母是谁 的确,没有人是自己要求出生来到在这个世界上的;也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父母是谁,或是在什么情况下诞生的。经常会听到有些年轻人一旦受了委屈或遭受挫折时,进而愤怒地质问家长:为什么要生下我?大哉问往往让对方无言以对。作者却很好地替我们诠释了这个尴尬的灵魂拷问:在人生的一开始,一切都是随机的。若能接受这一点,就能开始学会谦虚,也才能开始务实地发挥我们每个人被赐予的独特人生。 ◢9万美金买时间 彼得并没有步其父亲后尘,选择财富方面的投资,而是对音乐情有独钟。他希望自己能像其他大多数的音乐人一样,通过不断地努力,写出最好的作品,活出自己。正如本书醒目的宣传文字:巴菲特投资股票,但他教儿子投资人生。这位音乐人更是强调:人际价值观和情感价值观,都是从家里学习来的。换句话说,那是从耳濡目染吸收过来的。所以,他的看法是:人们住的房子大小并不重要,最重要是家里要有爱! 19岁那年,彼得获得了一笔家族遗产,那是爷爷卖掉农场所得,巴菲特替彼得买了波克夏公司的股票,时值约9万元左右。彼得事后回忆说,若他将股票保留至今,大约市值7200万美元。至于姐姐及哥哥,他们当时选择要了现金,可是不久就用光了。他说自己要用这9万元买时间。 “——爷爷那儿继承到的遗产不是一笔多大的金额,但我很清楚那仍比大多数年轻人刚起步时拥有的都多。——我也知道,假如一开始就必须面临生计的问题,我可能没办法走我所选择的这条路。”倒是说得很坦白。 对那些刚要踏入社会大学门槛的年轻人而言,《做你自己》一书,的确是值得郑重推荐的。读者可以通过彼得的成长、工作和专业追求的心路历程,作为一个很好的借鉴。 ◢犯错并不可耻 “我们犯错,因为我们懂得太少;我们犯错,我们自以为自己很懂。——犯错的理由不胜枚举,错误的种类也千奇百怪,有让我们尴尬片刻的小错,也有让我们好几年,甚至好几十年都懊悔难过不已的大错——所有的错误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它们全是学习改进的机会。” 东西方文化毕竟有所差异,就以华人的一般观念而言,老子赚到的钱,多数会留给后代。如果后代争气的,当会谨慎加以利用,将原有的生意版图或事业扩大,继续发扬光大,光宗耀祖;然而,遇到不肖子孙,挥霍无度,不出几年,可能就将祖业或父业辛苦积累的钱财,花之殆尽。 洪兰教授说:“这本书对年轻人最好的地方,是他的经验是每个人都用得上的——”这点我认同。 近日在网络看到同样出自豪门的一段新闻报道。杭州“江南铜屋”博物馆创办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朱炳仁的孙子,朱军岷的儿子,朱也天,高考得了700分。于是,有人访问了为人之父的朱军岷的育儿之道,他说: “如果你家境好了,你会对你的孩子放任不管吗?这不可能。反过来讲,家境好更有条件去培养孩子,这也是不容回避的一点,本身中国人对下一代的教育也很重视。” 他认为,孩子不是天才,而是靠努力和勤奋取得进步—— “十多年前我们家从来不看电视,当着孩子面也不看手机,家长以身作则很重要。”而高考考获700分的朱也天也有话说: “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中,富二代很容易和‘不学无术、招摇过市、花钱大手大脚’这些词联系到一起,但是身边的同学和朋友家境都不错,为人大多低调务实,谦逊有礼。我也时常对照警醒自己。” 正因为家庭条件比较好,所以他才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摘掉“不学无术”的标签。 说句实话,尽管东西方教育方式有异,但对孩子的教育上,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互相契合。 相关文章: 【投稿】他从普通玩家,晋升任天堂社长 【中文对对说】星期天 ≠ 一星期的最后一天
3月前
术后出国的第一个行程,不是旅游,而是回乡祭祖。 疫情3年,加上各种因素,经已多年没踏上中国土地了。以往每年总是要走那么三两趟,无论是开会、旅游或访友,不亦乐乎。然而,随着年事渐大,这种随兴的出行概率,想必会越来越少了。中国河山广阔,三十多年来,想去的、想看的,大部分都已经遂了心愿,了无遗憾了。 木棉盛开时节 这次回乡,感谢女儿全程陪同。她从香港出发,我从吉隆坡启程,约好在厦门机场大厅会合,没想到母女俩却在入境处同时出现,大呼巧合,喜出望外。 首站厦门。3月下旬的厦门,虽说还不到莺飞草长的关键时节,可木棉花先是报春来了,看到木棉树上一簇簇怒放的花朵,还有掉落一地的殷红花瓣,旧时记忆突然浮现。记得当年在厦大求学时,看到校园内有些女同学,刻意地将飘落的花瓣,排成一个心形,然后摆出不同的美姿,请人拍照,一脸喜悦的青春笑靥,令人既羡慕、又妒忌。 蔡师母将午餐设在厦大附近的南普陀寺的“莲花苑”(南普陀寺建于唐朝,由于它处在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浙江普陀山之南,故名)。应我的请托,她还代约了当年指导我毕业论文的陈荣岚教授,中文系黄香山教授,遗憾的是少了一人,她的先生,是我亦师亦友的蔡师仁老师(其父蔡吉堂是弘一法师的好友),在疫情期间不幸染疫去世。随后他们还提及了多位厦大老师也因此故世,听后无不感叹世事之无常。 品尝知名素菜 南普陀素菜闻名遐迩,本身在此用餐多次,其中有一道是我最爱的芋泥。座中老师指着一道名为“半月沉江”的素菜说故事。他说当年中国作家郭沫若在此品尝之后,回去还为之咏诗一首呢。2014年“海外女作家”双年会选在厦大举行,当时主办方也特别在此设宴款待代表们。每当一道素菜上桌时,都引起了作家们的啧啧赞叹声。有两三位作家回国后,还为这一次素宴的典雅名称,味道、摆饰等大作文章呢! 厦门变化很大,不说18年前曾到过的女儿,就是相隔数年的我,也感觉它已经不复是我印象中的厦门了,既熟悉,又陌生。第一次到厦门是1991年,那年是接受“海外教育学院”35周年院庆之邀。此后每逢学院和厦大逢5和10院庆和校庆时,我们这些海外的校友,都会接到回校参加庆典的邀请函。也在这一年,认识和访问了居住在鼓浪屿的中国着著名女诗人舒婷,再见时,却是在23年后的海外女作家双年会上,乍见之下,无不感叹时光的飞逝。 申遗成功的泉州 被誉为“海上丝绸之路”的泉州,已经成功被联合国科文教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它也是父亲的故乡。 从厦门到泉州,103公里,如今交通极为方便,乘搭动车,车程只需一个钟头。遥想1991年第一次回乡寻根时,道路还不是那么顺畅,搭乘大巴,还得历时三个多钟头,与现在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父亲当年购买的祖屋,虽然位于繁忙的大街上,但因为年久失修,曾经在远洋货轮当机械维修员的堂弟,听闻当局将进行城市重建,因而不敢大事修整,其实也没这个经济能力。3年过后,当我再次探访对方时,赫然发现整个市容经已面目一新,他们一家三口,也顺利搬进了一栋设计新颖的四层楼公寓中的一个单位。 经已去世超过一甲子的奶奶,坟墓处在泉州城郊一片阴凉茂盛的龙眼园中。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一行四人,在弟媳和侄女的带领下,拨开草丛,轻易地找到奶奶的长眠之地。坟墓早前已经被清理干净(由当地一个单位负责,付费即可)由于防火条例严苛,现在已经严禁焚烧任何纸质祭品,迢迢数千公里,只能馨香一瓣,跪拜先祖,略尽为人子孙的一点心意。 隔天早上,母女俩又再度仆仆风尘地从泉州赶往南安乡下,祭拜爷爷。 故乡变了样 当车子一进入这一个共有500户苏姓集村时,眼前不觉一亮。 之前大部分低矮简陋的房子,大部分换了新装,重建成新式整齐的小洋房,原本窟窿处处的小路,都改成了平整、干净的洋灰路。令我瞠目的是,一栋栋拔地三四层高的豪宅,一栋比一栋豪华,像是PK似的。我开玩笑对侄儿说,这样的房子,在香港大概只有李嘉诚住得起。然而,据说这些豪宅大部分都是空无人居,原来屋主都在外地谋生打拼,只有春节回来小住一阵子。以前从事农耕的田地,包括弟媳一家的,大部分出租给了外来的大企业,以科学和现代化的技术,种植蔬菜外销,然后每年付给地主们一定的租金。 这次还意地外发现,就在爷爷老屋旁边,出现一栋刚建好不久,设计庄严,气派典雅的祖厝(有别于祠堂),是当地乡民筹资160万人民币而建的,既是乡民情谊依托的中心,也是苏姓列祖列宗世代的神位集中处,爷爷的名字也位列其中。著名散文家刘亮程,在一次演讲中,在描述自己的故乡时,有这么一段话: “每个人的家乡都是个人的厚土。这是我们的乡村文化所构建的温暖家园,在这个家园中,每个人都知道要回去的那块厚土,要归入的那方祖灵,要位列的那册宗谱,是此生最后的故乡,在那里,千百年的祖先已经成为土、成为空气、成为天空大地。” 说得好! 两个曾经到一线大城市闯荡打拼有年的侄儿,年过半百,落叶归根,回到故乡,在当地干起了自己熟练的工作,闲时与友好喝喝茶、聊聊天,过着一派“知足常乐”,水波不扬的恬淡悠然日子。 说实在的,这次的爷爷故乡行,让我很难与三十多年前第一次看过的那个破落、脏乱、房屋简陋画面连接起来。或许这也是在新闻中常听到的“乡村产业振兴”的一个明显侧影吧? 注:本文题为〈回乡偶书〉,乃是借用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同名诗名,但我们的心情截然不同。南安是爷爷的故乡,曾经下过南洋(马来西亚)的爷爷,就不知道当年他回故乡后是怎样的一种心情?至于自己,自从第一次寻根后,已经到此多次,看到爷爷的故乡今时不同往日,且不断在进步中,我在想:若他泉下有知,应该会感到无比欣慰,因为乡人再也无需为生活流落他乡,漂泊海外。
5月前
多年前,出席了假台北举行的“海外女作家协会”年会,这是全球唯一以华文写作的国际妇女文学组织,每两年分别在欧美亚各国举行。由于是届在亚洲的台湾举行,素知不少海外女作家会员来自台湾,因此,此次出席会议,也算是趁机“回娘家”探亲,一举两得。 写作的女性确实不少,但是,能否坚持又是另一回事。 以个人体会而言,写作,确实是一条既孤独且单调的个人“经营”工作,除非本身对它具有浓厚的兴趣,又耐得起寂寞,还要排除一些有形和无形的干扰,否则很容易做“半路逃兵”。记得远在七八十年代,新马华文文坛曾经出现不少女写作人。每天一打开报纸副刊,都可以看到不少女性作品,热闹得很。甚至有些人买报纸,纯然是为了阅读这些文艺副刊。然而,曾几何时,这些“身影”却慢慢地少了,甚至一些写得蛮勤快的女作者,也销声匿迹,不复出现,隐退“江湖”。 当届的文学盛会,主办当局还请来了台湾当时的副总统,萧万长先生作为开幕佳宾。这位儒雅的总统,在讲词中不忘对女作家们诸多勉励。他说:“让一个国家伟大的是文化。从事文化工作的女作家不要气馁,多作一点贡献。 “人们是靠文学作品来体验生活,因此,我要向女性致敬,向妈妈们表示敬意。 “读书越多,快乐就越多;神经元也就越来越紧密。资讯的魅力,多来自阅读,女作家要多创作,读者才有多机会阅读。” 古往今来,大部分的文学女人,似乎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这让我想起了哲学家尼采说过的一句话:“没有深夜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我将之引申为:一个女性作者之所以会拿起笔来,肯定是有很多话要说、要宣泄,也因为文学,人生才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所谓“文学女人”又是如何界定的呢? 欧洲著名华文女作家赵淑侠(已经移居美国纽约多年),曾在一篇题为〈文学女人的情关〉写道:“文学女人是我自创的名词,指的是内心细致敏锐,感情和幻想都特别丰富,格外多愁善感,刻意出尘拔俗,因沉浸于文学创作太深,以致把日常生活与小说情节融为一片,梦与现实真假不分的女性作家——多半是才华出众的才女。” 当然,我对赵大姐(我们认识多年)对“文学女人”所下的定义,并非百分百的认同,但对她所说的“内心细致敏锐,感情和幻想都特别丰富”这点我倒是同意她的观点,也因为这个特质,才会想到化为文字。我想说的,不是她们过得了过不了情关这码事,而是一个钟情于文学创作的女人的处境和心境,该如何来平衡和调适?尤其是对一个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儿女的女性来说。记得女权运动创始人,存在主义作家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曾说:“一个女人不结婚,她几乎可以做任何事。” 鱼与熊掌只能择一 还有中国近代妇产科奠基者,林巧稚医生也说过:她之所以一辈子不结婚,主要是要全心全意于她的事业。意思是说,有了家庭和孩子,不免要为此分了心,这是一种天性——母性的责任感。 对一个从事创作的女人来说,确实会有这方面的苦恼。试问:当你正在苦苦构思某篇文章或某段小说情节时,那边厢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老公的呼叫声,此时此境,试问你能置之不理,视若无睹吗?所以,诺贝尔文学奖女性得奖者少不是没有原因的,相信不是她们的才华比不上男性作家,而是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们全身心投入的写作环境,这是天性使然。因此,当一个女性一旦成了人家的妻子、母亲后,她不得不将“自我”尽量收藏起来。就在我出席假武汉举行的另一届海外女作家年会时,台湾作家施叔青,深有感触地说:与诺贝尔文学奖插身而过的,常常是女作家的身影。 据说爱因斯坦的同学,也是他的第一任妻子梅丽琪(Mileva Maric),其实她的数理天分与爱因斯坦旗鼓相当,不相伯仲,后人在爱因斯坦的遗物信件中,有人开始质疑,他得到诺贝尔物理奖的“相对论”,其中也有她部分的功劳。后来她的专长之所以没能充分发挥,那是因为被家庭和孩子分了心,结果她成就了丈夫,却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那一届大会跟我同房共住的美国女作家,伊犁,也跟我有相同的感慨。 她喜爱写作,也是位有专业文凭的护士,后来因为结了婚,有了孩子,丈夫是大学教授,气象学家,她不得不将自己的兴趣和工作暂时搁置一边,全心照顾家庭、孩子。 所以,我俩最后的结论是:一个女人,若要事业与家庭兼顾,真的很不容易;勉强吧,最后累死的,是自己。鱼与熊掌,只能择一,其实,文学创作也是如此。
5月前
(一)化小爱于大爱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家慈济医院,相信很多人,尤其是像我们这些国外的病人,都不知道“大林”这么一个地方。其实大林只不过是台湾嘉义县的一个小镇,据说这里曾经有过一段繁荣兴盛的风光时期,后来为何没落?我没去追问。 慈济医院原址是一片甘蔗园,成立至今已经二十多年,医疗设备和医生团队堪称齐全,环境清幽,周边无车马喧,尤其喜欢其对面那个树木扶疏,运动设施齐备,有个标准和宽大的跑道和一座数层楼的体育馆,最得我心的,是在这里可以一览无余夕阳西下美景。 天气好的时候,女儿经常会用轮椅推着我,越过马路前来这里散散心,看看路旁摆档的小摊贩,欢声笑语在做运动的阿嫂大妈。这时候,你有一种身在病痛中不知痛的感觉。 前后来了大林医院三次。 给我第一个最深印象的,是那些穿着整齐划一的志工。 当你一抵达医院门口,志工们就急忙上前接待: 你是初次来看病还是复诊?看哪个医生?哪个病楼?需要轮椅服务吗?殷殷垂问,化解了病患因疾病带来的抑郁心情,一股暖流油然而生。 据台湾老友告知,原来想在这里当志工并非一厢情愿即可。 她有位76岁的姐姐,家道殷实,由于不想在家享清福,自愿申请前来医院服务,献出自己的余光。 “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想当志工很容易,不但要排队轮候,还需要经过一些程序的考核和培训呢!” 慈济大学校长王本荣在其著作里说过:“医院是‘悲欢离合’的缩影,也是‘生老病死 ’的道场,生命的乐章永无休止地回荡在医院每个角落。 健康的态度需要一步一步的养成,人生的态度也需要生命的历练与典范的学习。态度决定了人生高度,气度决定了人生的广度,觉度决定了人生的深度。” 是的,医院是个看尽人生生老病死百态的地方,但又免不了与它打交道,不论你愿意不愿意。 在医学日愈进步的今天,很多奇难杂症都需要靠先进的医疗器材检视诊断。因此,有人视去医院为畏途,尤其是需要长时间的轮候的心理煎熬,以及病痛的折磨。 从这些轻声细语,态度可亲的志工口中,我听到了许多感人又感伤的生命故事。 有一个周末,换了两位送餐的志工,来自高雄,其中一位自我介绍是专业的保姆(替人照顾小孩)趁着周末与周日前来医院服务。 “今天天气不错,等我们送完餐后,就前来推你到5楼的小花园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怎样?你不要老是闷在病房里。” 体贴,热心,让人感动。 送我回病房后,其中一位正色地对我说:我们现在要到X号病房去,他是个癌症病患者,我们送餐时,他老是苦着脸,不言不语,护理员说,他的家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探望了,心情郁卒,等一下我们就要去开解开解他。 原来这些志工也在扮演着心理辅导员的角色呢,真好! (二)让人倍感温暖的小黄 小黄是我们第11层国际病楼的保洁人员(卫生工作者),五十来岁,真巧,两次住院都是他负责病房的卫生工作。第一次是去年5月,住了一个星期。第二次住得比较久,留院两个星期。不过,沉默寡言的他,当他在病房再度发现我时,表情自然,我还以为他会感到惊讶。我先是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我又来了,你好吗?对方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并没问起为何我会再度住院?我也没说,或许他也只是纯粹将我当成一个病人。 每天早上8点半左右,小黄很准时地轻轻地推开大门戴着口罩和卫生工具走了进来,先是跟我道了早安,然后默默地,熟练地进行例常的清理工作。 这些专为国际病人安排的病房空间比较大(没得选择),设备齐全,有两个卫生间,厨房、客厅、卧房里共有两张床,一是专给病人使用,可以调整高低的,一是提供给照护者,加上卧房和客厅的两台电视机,完成这些清洁工作,大约需要40分钟。 早起是我固有的习惯。 每当小黄进来时,不是看到我在看书,就是坐在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享受暖和的阳光。这一次前来适逢岁末,女儿申请不到长假,就在我动完手术一个星期后,就匆匆回港上班。临走时,她建议给我请个护工(一些国际病人若没家人陪伴,都会自费请个护工帮忙),我婉拒,因为认为医院的护理员(护士)服务还不错,手术过了一个星期,基本可以自理,每日三餐,都有志工准时送进病房来。平常时间除了看书,睡觉外, 只想安安静静地独处,不受干扰。 可小黄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在这空窗期间,一个刚动了手术的长者万一跌倒,后果可大可小,虽然我跟他强调会加倍小心。看来他还是不放心,间中还是会进来探视一下。 “ 我进来添盒卫生纸。” “ 刚才忘了换垃圾袋。”对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后来小黄坦言他的确是担心我有什么意外。对方这份细心和关心,让我这个异乡病人倍感温暖。 过了两天,我告诉小黄,台东有位忘年交将过来陪伴我三四天,对方一听,喜形于色地说: “ 太好了,终于有枪手了!” “ 不是枪手,是帮手!”我笑着纠正他。 “ 是帮手,帮手,我说错了!”对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后来探悉,知道原来小黄并非医院的雇员,他只是外包清洁公司的一个职工而已。对小黄这份敬业和对病人的关心情怀,确实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每个人都会经历最艰难的时刻。2023年确实是我面对最艰难的一年。 人活着,获得和放下同样重要,有时后者更难,因为那是一种境界 一种素质,更是一种能力。 人生苦短,数十年岁月,也不过是挥挥手的刹那间,有时候想想,过好每一天,并非消极,而是对生命的一种积极回应。医院,的确是让人学习看淡生死的修道场。
6月前
有人说:聚是欢乐,散是苍凉。个人认为并不尽然,聚散偶而也可以两相欢。 中马中化校友会日前举行一年一度的新春联欢,主要是让校友有个相互认识、相聚的机会。母校三个校友会,麻坡的代表来了,柔南的校友会代表也不曾缺席过。母校董事长和校长更不辞长途劳顿,前来加油、助兴,参与其盛。大家一见面,免不了感慨地说:真快,又是一年过去了!本想加多一句:难得大家又能见面了!还好没说出口,新年期间,还是求个大吉大利,皆大欢喜。 干练的理事 新年新气象,这一次的新春联欢会,全然是个“新”字。 连任三届的前会长孙曜嵩“功成身退”,由蒋冲溪“新官”上任。作为创会人之一的我,最感欣慰的,莫过于发现我们中马校友会还真有不少干练的年轻理事。众所周知,让华社最感困扰的,就是社团或其他各种民间组织,接班少人问津和参与,为此大伤脑筋。当然,其中原因复杂。年纪大的退了位,而一般中青年不是对这些传统社团兴趣缺缺,即使纵然存有奉献之心,实际上处在这个年龄段的人,不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和事业压力山大,分身乏术,“爱莫能助”,有心无力。难得中马校友会有一批干练的中青年理事,能在百忙中挤出一些时间出来服务,前承后继,个人非给他们一个大大的赞不可。 另一个“新”是母校董事部刚刚换了届,新董事长为徐景贤先生。当日就在他前来我们这一桌打招呼时问: “你们是第几届的校友?”。 “1962年,第七届高中毕业。昭贤和太太两位是第六届。”我回答。 “啊,那年我才一岁呢!”一声惊呼! “董事长一岁,我还没出世呢!”陪在旁边的孙曜嵩前会长紧接着说。大家一听,无不乐开大笑,这就是传承! 看来我们这一桌堪称得上是今天的元老桌、老宝宝,九个加起来少说也有730岁。 道别的预习 这个年岁还能有机会相聚在一起,无疑是一种福气。能见一面是一面,谁知道明年是否来得了?会少了谁?其实心里在想:就当成一种道别的预习吧!可不是,我们这一届就有人因为临时生病来不了;另一位说不久才将老伴送进疗养院;还有一位说是某家私立医院前后赚了他几十万的医药费,幸好保住了老命。无论如何,能来的,到底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对于自己一生花了多少精力去争取获得的财物或其他的东西,现在看来也无需在意了,但也不必后悔。穷,谁不怕?但现在老了,对财物名利已经另有诠释,反而更珍惜像这样的见面时光。 今时已不同往日。有人感叹地表示,当年自己是如何意气风发,一日风驰电掣几百公里,拼业务,找生意,毫无半点倦意,可如今,就说前来出席这个活动的短短路程,却需要借助儿女及友好的护送不可。眼花了、耳背了,手脚不灵活了,一番自嘲的语气,说得大家心有戚戚。 人生故事,离不开聚散 人与人相识、相处,还得靠一点点的机缘,其实人生故事,也就注定是聚散一场。犹如毕业旅行,结束了,各分东西,明日天涯,再见或不再见,没人预料。只是一个机缘的到来,茫茫人海中,我们怎会同窗共读?偌大的邮轮上,独与你相识?遥远的你,怎会成为知交?因此,有人将之归咎于“缘”。犹如天边的两片云,偶然的重叠。及至风起云涌,两片云朵也就自然地分开了。因此,缘起缘灭,其实也不必过度伤感,接受就是。还有,座中有位同学表示,发现老伴体能逐渐衰退、容易疲倦,老爱睡觉。我很想将著名演员陈道明的一席话奉送给他,让他释怀。陈道明说: “饿了想吃,困了想睡,累了想躺着。你自己的需要,就是最重要。” 没有哪份感情是经久不衰的?当日信誓旦旦,海誓山盟的夫妻,不也要面对离异的结局?没有哪段关系是永恒不变的?当日称兄道弟,合作无间打下的“江山”,最后也难免会分道扬镳!因此,无论何时,首先要爱护你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因为在浩瀚的大宇宙中,你的存在与消失,实在是微不足道,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与客携壶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飞,尘世难逢开口笑,年少,菊花须插满头归。 酩酊但酬佳节了,云峤,登临不用怨斜晖。古往今来谁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  聚与散,苏东坡这首〈重阳〉词,两句“登临不用怨斜晖/古往今来谁不老?”细斟慢嚼,该会让你啖出一点味道来吧?
6月前
​01 / 我们回母校同唱一首歌 4月23日是世界书香日,一打开某个网站,就出现了下列这段文字: 也许是求知若渴的懵懂青春 也许是笃行精进的挑灯夜读 当你沉浸其中感受阅读带来的能量 你能听到 雨打芭蕉 花鸟蝉鸣 你能看到 苍山万物与大地同辉 在书里 你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隅天地 去读书吧 这是与自己对话最好的方式 去读书吧 书山有路 诗和远方一定不远 一起去读书吧! 自1995年11月23日开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每年的4月23日列为“世界读书日”后,每年在这一天,就有不少相关的书讯或活动公布,记得2017年,中国福建少儿出版社为我出版的《爷爷的故乡》曾列为当年书香日“品读节童书类”20本中之一,记忆深刻。 最近有则新闻引起我的注意,就是中国公布的《2019年度中国数字阅读白皮书》。这份白皮书中显示截至2019年,中国数字阅读用户,总量达到4.7亿人,人均电子书年借出量近15本,阅读量还真不少(现在数字肯定增加)。 就在大家慨叹看书的人越来越少之际,原来还有不少人在看书,只不过阅读的方式改变了,将实体书改为电子书。这是一种趋势,这种趋势不仅会持续,而且慢慢会成为一种主流。我们不能说是好与不好,这只是一种阅读方式的选择。 或许现在依然有人发出疑问,为什么要读书? 于是,难免又要搬出一些名言来强调它的重要性:例如莎士比亚说:“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像大地没有阳光;智慧里没有书籍,就像鸟儿没有翅膀。”也许过于文绉绉了,还是俄国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说得贴切:光阴给我们经验,读书给我们知识。 就是这么简单。 前来香港时,顺便带了三本去年10月底出版的新书:《世事如云任卷舒——我的人生》,准备送给三位在港的学姐、学长。 没想到他们收到书后的第三天,其中两位就给我来了电话: “凤喜,你的书我已经看了三分之二了。” “哗,这么快?”八十多岁的人了,这样的看书速度还真让人意外。87岁的学姐(我大姐的小学同学,我中小学同班同学的姑姑、她们全是中化的校友,后来先后前往中国继续学业)说:“你书中描绘有关童年的故事,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依然勾起了我对第一个故乡的美好回忆,你里边所描述的,也是我曾经经历过,因此看了特别亲切,很有共鸣,也很感慨,那些几乎遗忘的故乡的人和事,仿佛昨日,历历在目,读着读着,不舍得放下。”听到这里,不期然奔出费玉清唱的〈一把泥土〉: 这把泥土这把泥土,祖先耕过敌人踏过你我曾经牵手走过 这把泥土这把泥土春雷打过野火烧过杜鹃花层层飘落过…… 是的,不论你身在何处,岁月流逝,对故乡的一景一物,总是令人难以忘记。 另一位85岁的学长陈功保,是我同班同学陈功安的兄长,也感触万千地说: “你描述在母校求学的部分故事,让我情不自禁地唱起校歌来:巍楼高峙麻河旁,东序西庠柔佛最高学府,培植桃李门墙,英才辈出,巾帼流芳,中华教化化南邦…… 唱校歌时 心潮澎湃 “都说校园生活最美好,虽然高一时就离开了,但母校的一切,依然深深地存放在我的脑海里。”他还说当时的校长,正是名书法家陈人浩,教师徐其礼,后来也当了母校的校长。 本身何尝不也如此?离校一甲子(60载)有多,每在一些特别场合唱起校歌时,无不心潮澎湃,有一种泫然欲涕的感觉。 中化校歌,歌词充满中华文化的精髓,歌曲优美,这是1947年为了迎接学校创校35周年校庆,由在校任教的陈应时与戴国水老师合作谱写。 “第五任已故林鸿图校长描述道:戴国水老师所谱的曲子,抑扬顿挫,充满活力。难怪我们每次唱起校歌时,都唱得激昂慷慨,神采飞扬。这也正是中化校友聚会时唱校歌的写照,可见中化校歌是联系全体中化人的精神纽带,长存于每个中化人。”(引自春媛:〈中化校歌的涵义〉) “母校将于6月30日为综合大楼筹款,举行校庆111周年万人宴,回去吧,趁着有生之年,回去参加这个盛会,让大家再一次高唱同一首歌。”我趁机跟对方透露了这个好消息。 02 / 书,是一帖秘方 书的生命,是被阅读唤醒的,确实是。 一本书出版后,当然希望被更多人看见、被更多人阅读,至于它是否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还真说不出。前提是,让阅读成为悦读。80年代初,我在香港访问了著名报人和作家农妇(孙淡宁)时,当时不少少女都在迷琼瑶小说,许多家长和师长都为此感到担忧,认为会被“洗脑”。 在访谈中,这位资深报人却独排众议,认为不需要禁止:“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读着读着,情不自禁地将自己代入书里的那些美好的爱情,还有白马王子,读起来就很开心、很愉悦,至于她们未来会不会遇到这样的爱情和对象,那已经不重要了,为什么要禁止呢?(大意如此)”。这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但我想她的原意无非就是要强调愉快的阅读。 从少到老,看书很杂,无形中也帮了当年主编综合性的刊物《中学生》一些忙。当然,专业人士阅读一些业内有关的专业书籍无可厚非,但我知道好些有成就的科学家、音乐家、演员等、他们除了本业之外,其他的知识都很丰富,例如杨振宁、吴健雄、傅聪、赵丹、李雪健、陈道明等。 前面说过,书,是疗愈心灵创伤和驱除寂寞的良方;书,除了增加知识外,还可以为你揭开很多迷惑,例如我对中国著名教育家、书法家、画家,古典文献鉴定家,启功(据说是雍正的第九代孙)好奇之极。他不但历经各种磨难,还能享受高寿(93岁),特别是对他仅受过中学教育,后来还成为了北师大的硕士和博士生导师。在文化大革命爆发的年代,他却能“因祸得福”靠读书和校注《二十四史》和《清史稿》度过那艰难的岁月,且乐在其中。 最反对温习烦恼 从图书馆借来《启功传》后,终于对这个传奇人物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掩卷之余,单是下面这段文字,就让人受益不浅:“人的一生主要是‘过去’和‘未来’,现在是很短暂的,很多故去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呢?要多想想未来。我幼年丧父、中年丧母。老年又失去老伴,没有子女,但很舒服,什么牵挂也没有了。当‘右派‘不许我教书,我却因祸得福,写了许多文章。幸亏有那么多曲折,让我收到了足够的锻炼。一个人的思想形成有许多因素,遇到挫折时我不会生气。我最反对温习烦恼,自讨不痛快干什么?” 好一个“我最反对温习烦恼”。有人说,很多时候一本书也许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同样的,书中的一句话,或一段文字,就会让你醍醐灌顶,这就是书的力量!
6月前
最近健康状况连连,情绪难免有点波动。 有一天,小儿子来电,忽然没来由的告诉他:你们一定要有心理上的准备,妈妈随时会离你们而去。儿子听了不能接受:妈妈,别讲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不爱听。上次旅居香港时,有两次与友好相聚的女儿一回到家,也许是三杯两盏下肚,心里有所感触,突然紧紧地抱住我,放声大哭:妈妈,我不能失去你,我不愿失去你!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抚慰她说: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也是每个人的宿命,谁也躲不过,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我知道我在他们心中的分量,那个当爸又当妈的supermama,好不容易将年幼的他们拉拔长大,如今一个个都已经是超过半百的成年人了,可是,他们怎么也难以相信,岁月真如一把杀猪刀,一眨眼,老娘说老就老了?而且好像把握不住的风筝线,随时会脱手而去。 我想起了刚看完日本励志作家岸见一郎的《老去的勇气》。 老,虽然是自然而然,接受它却需要勇气。有人压根儿就不想老,怕老,想尽办法不要老。尤其是第一次看到头上冒出第一根白发,不仅是视觉上的惊悚,心里不禁在叹息着年华老去,更难过的还有一种繁华落尽的悲凉感。作者说:年轻时,我们拼命蹬着脚踏板,同时背负了太多东西——梦想、目标、野心、焦虑……如今,无责一身轻,渐渐卸下肩上的这些负担,开始为自己而活,规划余生,希望有一个平稳和健康的晚年。 一场说不出名堂的病 今年已超过90高龄的台湾著名散文家,王鼎钧说得更为豁达,他说:我说老年是我们的黄金时代。人家说黄金时代是20岁,你想20岁我们懂什么?懂得茅台和汾酒有什么分别吗?懂得京胡和二胡有什么分别吗?懂得刘晓庆和巩俐有什么分别吗?我说到了老年,人生对我们已经没有秘密,能通人言兽语。……”——《活到老,真好》 “有人问我:人生最难得是什么,我告诉他,人生最难得是老年,老年才是我们的黄金时代。青年是金矿,老年是纯金。青年是新茶,老年是陈酒……”——《老年的喜乐》。 有时想想,那倒也是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活到老的,包括一些天才作家、诗人。据说曹雪芹只活了48岁,曹植只活了40岁,李商隐45岁,李贺27岁,现代诗人徐志摩35岁就因空难而亡,一个个都活不到半白。再说自己,我们这些平凡不过的人,有幸能活到耄耋之年,而且还比爸妈活得长寿,走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世面,最要紧的是还赶得上享用一些新科技带来的便利,不像父母亲生前,都不曾搭过一次飞机,我们是不是该感到满足和欣慰?是不是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只是有一点无法释怀的是,80岁之前,顾盼自如,健康不错,三四十年与医院绝缘年,吃得,走得。然而有那么一天,一场说不出名堂的病,看了4个医生,最后躺在医院整整8天。每天6支强而有力的抗生素不断地注入体内。出院时,医生却以歉意的语气告诉你:我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到底生什么病,好笑吗? 向来健步疾行的我,就是在那么一天,一只脚却疼得寸步难行。 有病医病,最终还得面对现实。如今医疗技术固然可以将一些疾病转危为安,但有一样他们却无能为力,就是让你重回年轻。这是必须接受的事实。既然无法回到年轻,那就要思考如何面对衰老,与病痛作战的关键问题。 当然,衰老也不见得全是负面的,如果你能理解它的价值,还是开心多于痛苦的。有人发出疑问:过年到底是多了一岁还是少了一岁?正如有人说:半桶水是好还是不好?答案来了:悲观的人说,只剩下半桶水;乐观的人说,还有半桶水。每次在报章上看到一些讣闻写着往生者的年龄,因为疾病或意外,年纪轻轻就告别人间,自己心里不免自我安慰,能活到这个岁数,是不是比他们幸福多了,你还要抱怨什么? 有个很有启发的故事。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王很不快乐,觉得自己很不幸福,于是,派了宰相四出寻找幸福的秘诀。找呀找,可惜找到的人都觉得自己不幸福,不是没发大财的、当不上官的、生病的、贫穷的、生得不够美的……有一天,宰相听到有人在快乐地歌唱,他很好奇,急忙寻声找到对方,劈头就问:你幸福吗?对方毫不犹疑地回答:是的,我很幸福,我是最幸福的人,我感激父母,感激生命,感激妻子,感激朋友,感激这温暖的阳光,感激这和熙的春风,感激这蔚蓝的天空,感激这广阔的大地,我感激这所有的一切,因此,我是最幸福的人。 宰相听了还是一头雾水。于是,对方进一步明确地解释:因为对能够改变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追求美好;对不能改变的事情,我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因此,我在想:一个人不幸福,是否是因为自己要得太多? 最后,还是引老庄的一句话:生,老,病,死,是一个自然过程,就像四季更替一样不可抗拒。其实大家心里明白得很,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死期是无法预知的,生命任何时候都可以消失。佛祖说:命就在一呼一吸之间。我之所以坦然,是因为我已经将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好了,我告诉孩子:事前定,则不困! 苏东坡有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是的,我们都是世间的过客,那就只好安身立命过好每一天吧!
7月前
解不开的董总缘 去国半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探望旧同事、校友李万千。 同行的,还有柯嘉逊博士和夫人。 一进入屋里,映入眼帘的是饭桌旁边显眼处,摆着去年10月在文冬度假村时,我为万千和莫生哥儿俩拍的放大照片,心里不觉一愣! 不一会儿,相约的旧同事周丽娟,也从加影独大办事处赶来相聚。大家来到熟悉的地方、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可惜呀,就是少了一个人,就是那位被誉为“华教园丁”,刚与我们永别两个月的莫泰熙,老同事、老友。 在我们这几个人当中,顺序加入董总的,首先是李万千、然后是莫泰熙(1981)、柯嘉逊博士(1982)、周丽娟(1983),下来是我(1984年)。 虽然,我们先后离开了董总,欣慰的是,40年来,我们曾经在这个华教机构建立下的情谊(注),却不曾因时光的流逝而减弱、消失,相反的,简直可以用“形影不离”加以形容。 1983年,李万千和莫泰熙两人,结伴南下麻坡小镇,盛意拳拳地邀请我上来吉隆坡加入董总。当时我们只是租用教总大厦两层楼作为办事处,全部职员,只有二十来位(与现在的一百多位简直是天壤之别)。我们这些外地来的职员,包括有家眷的,都被安排住在由天台改装的五楼宿舍,虽然空间有限,但大家融洽相处,其乐也融融。 过后,李万千将蕉赖丘必花园的房子退了租,建议我成为下一个租户。 原来他已经和莫泰熙商议好,在康乐花园附近置下新居,两家人特地选了遥遥相对的单位,不仅是同事,还成了好邻居。 两年后,我也在租住处附近新住宅区,订了一个单位,就是目前居住的房子。有件往事不妨提一下,原本我和柯嘉逊博士可以成为对面看过来的近邻,没想到一个飞来横祸,他成了“茅草行动”中的阶下囚。 也许注定我们友谊缘分未尽,再后来,他总算在我家附近花园住宅区,找到一个颇为理想的住房,两家相距不远。 这就是我对前面说的“形影不离”的诠释,这不仅是董总情、华教情,更是经过40年淬炼的真挚友情。 老话常说: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在我看来,万千和莫生之间的情谊,可以说比手足还要手足。就在去年当我们得知万千健康欠佳时,莫生比谁都着急,但又不想过于干扰他,只能默默地透过万千长女欣葵,互通有无,告知父亲治疗过程和进展,然后与我们分享,以慰大家对他的关心(5年前万千已经搬离原来的住处)。 我们3人,万千、莫生和我,我为之名为“3老”。 3人之中,我居长,与万千相差一岁,莫生小万千两岁,谁也没料到,那个年纪最“轻”的,竟然撒手先离我们而去,让人情何以堪啊! 那天聚会过后,一如既往,我们就到经常光顾的附近某家餐馆用餐,餐后,也许是触景伤情,万千忆及往日时光,座中少了一人,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不顾周围的目光,悲从中来,突然失声痛哭、泪流满脸。一时间,大家不禁愕然,但也禁不住泪水,对故人的骤然离世,怀念特别深。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第一次看到我心目中的铁汉子,竟然动情如此之深。 柯嘉逊夫人立即走了过去,围着他的肩膀,不断地轻声安慰。 莫生在国内外主讲的华教故事,深受欢迎,少说也有千遍以上,听众更是难以数计。莫生曾告诉过我们,早些年受邀到中国做巡回演讲时,由于舟车劳顿,气候变化,对他这么一个年过70的老人,无疑是一种体能的极大挑战,幸好有刚在南京大学修完博士学位的林敏萍校长一路陪伴、照顾。但他从不喊苦,不说累,声言一定要讲好我国的华教故事,让国外人士理解,我们现在能读华文、说华语,绝对不是必然的。 去年新年过后,有一天在闲谈中,莫生以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语气对我说: “爱薇,你是我老同事,又是老友,我讲了二十几年的华教故事,你一次都没有来捧场。今年6月,我将会在循人中学做一个3天的华教课程,主要内容是有机制地培训讲华教故事的接班人,针对那些有‘民族爱、华教情’,有热情、有激情、有使命感的人。你再不来听,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经他这么一说,再也没有拒绝的余地,立刻报名参加。想不到是,竟然被他一语说中,从今往后,再也没机会聆听他的华教故事了。 大半时光奉献给了华教 我想对那些曾经听过莫生华教故事的,不论是莘莘学子或公众人士,都算是有福的人。如今,这些“小树已经”“成林”,应该可以告慰这位“园丁”于九泉之下。 回国之后,我仔细地翻阅友好为我留存有关莫生生病、往生后的种种新闻报道,一切是如此虚幻,如此不真实,令人难以接受。归来时,那个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感谢每一个好人”这是莫生最后的遗言,可他却忘记感谢自己。 79年的峥嵘岁月,他将大半时光奉献给了华教。死,固然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之分,但作为一个坚定的华教捍卫者的莫生,他应该可以说走得坦然,问心无愧。 莫生次子,莫泽林这段话,应该能充分表现其父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和地位: “这几天看着来自全国各地四面八方前来的悼念的人们,有白发苍苍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者,有朝气蓬勃十几、二十岁的青年人,我们不禁感慨父亲的交游广阔;望着大家悲伤流泪不舍的神情,我们才知道父亲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都是值得的。我们为自己能作为您的孩子您的孙儿,感到非常的骄傲和自豪。” 莫生:您已经鞠躬尽瘁了,您就安息吧,不少跟随者将会遵照您的遗志,一定讲好华教故事。 注:《美好的记忆——我们在董总和新院的日子》一书,出版于2020年。这是在莫生建议、主催、邀稿下,由我负责主编任务,作者多达近百位。每个人抒发了曾经在这两个单位服务期间的感受。这是一本交织着不舍、感恩、相互理解和浓得化不开的华教情,充溢着暖情怀的好书。 稿于莫泰熙逝世双月忌日后
8月前
01/活得坦荡 今年是中国汶川大地震灾难的第15周年。 2008年5月12日下午2时28分,四川阿坝州发生了一场8级超大地震,波及多达10个县,仅仅两分钟,这场地动山摇的天灾,共造成了近7万人罹难,一万七千多人失踪,受伤者37万有多,举世为之揪心。 记得当年不时紧守在电视机前,看着一幕幕犹如人间地狱似的画面,四面八方赶来的救援人员,不顾生命危险,争分夺秒地在灾区搜寻幸存者,既忧心,又感动。 就在地震发生7年之后(2015年)的某一天,邀了数位友好,一起前往汶川地震重灾区,映秀镇参观。 拥挤的人群,充塞在地震纪念馆的每个角落,相信很多像我一样,都是带着朝敬的心情的游客。 走出纪念馆,我们漫无目的在街头溜达。看到由不同省政府援建,富有少数民族特色而重建的房子,有序地分散在不同地段,正好成了另类风景。我想这些不仅是对生者的一种抚慰,也是对不幸罹难者的一份敬礼。偶而碰到一些擦身而过的居民,很难从他们神色中看出内心的感受。也许其中曾经历过劫后余生、也许曾经因失去亲人而伤心难过,有些也许至今依然挥不去那场天灾突然降临的梦魇。 信步走到一所坍塌的残垣颓瓦废墟前(故意保留),那是一所重灾的中学,大家自然而然地双手合十,默默地悼念当年没能及时逃出课室的师生,那么可爱、年轻的生命! 写到这里,不知读者是否还记得当年地震发生时,埋在地底下十多个小时,被解放军从废墟救出的3岁娃娃吗?他叫郎铮。一脸脏污,躺在担架上的他,却艰难地举起右手,向救命的叔叔们行了个军礼。照片一经发表,感动了无数的中外人士,照片后来还得了大奖。 拍摄者,是报社的一位摄影记者杨卫华,可惜这位在一瞬间,捕捉到这难能可贵画面的媒体人,已于2015年因肝癌去世,享年52岁。 就在不久前,我从《星岛头条》报道中,看到当年3岁的郎铮,经已长大成一个身高1米85的阳光帅气男孩,今年高考还得了637高分,同时接到北大和人大对他发出的邀请。至于其他当年被救出的小孩,有些甚至肢体残缺的,失去了脚、失去了手,但他们都能勇敢地面对生活,有当了军人的、还有当模特、教师,或自我创业的,这些获救者,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回报给予他们第二次生命的人。 我们无法选择生,却有权力选择如何活。 02/有尊严的走 台湾作家、媒体人陈文茜说: “你无法抗拒死亡,但你可以看穿它。” 每当收看陈文茜的电视节目:《文茜的世界周报》时,确实折服于她那有条不紊、精辟的时事分析能力,加上优雅的装扮,你很难想像她是一个病人,及至最近看完她刚出版的新书:《晚安,我的生命》才知道真相。 “我已经没有了脑下垂体功能,零。肾上腺索,零。我的下视丘,一个在脑干旁主管心脏、膀胱、温度调节……太多生命功能器官也严重受损。” 说真话,我对这些病名是全然陌生的。再看她写道: “生病之后,每天生活、工作,连洗澡都是考验,都需要他人协助。而我们在电视荧幕上看到的陈文茜,却能淡定地侃侃而谈,很难看出原来她是个病得不“轻”的作家、媒体人,不能不给她一个大大的赞! 想想3天以后的事就好 “请用心将每一个日子,每一次相遇,妥善保存,很多的每一次,其实是最后一次。”这点我绝对认同。 离家接近半年,单是5、6两个月,就传来6个友好、同学先后离世的消息。叶枯自落,有生自有死,感伤难免。特别是对老友、老同事莫泰熙的离世,更感意外。2月离家时看到的他,精神奕奕,老同事春节联欢集会上,谈笑风生,大家还在策划着下一个节目,到适耕庄去看稻浪翻涌的画面。突然间,我的脚痛得举步维艰;突然间,国内外讲了千百遍华教故事,被誉为“华教园丁”的莫泰熙,猝不及防被冠病缠上,仅仅一个月,生命就因此戛然而止。 近日接受我国一家报章笔访,末了,对方问: “对于未来的发展或未来的自己,您希望有哪些收获?“  记得日本有位著名相声演员、作家,岛田洋七说过: “年纪大了,还考虑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很没有意义。所以,年老以后,最多想想3天以后的事情就好。”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宿命,不论寿命多长,终归一死。关于死亡,星云大师说了:“生死,就像人晚上睡觉,白天起床,这么简单。因此,生,未尝可喜;死,也未尝可悲。早上起床,谁也不知道今天会遇到什么倒霉事,甚至祸从天降来。活着是一日日的喜乐,也是一日日的劫难。” 大师修为高深,看淡生死,至于我们这些俗人,一到老年,唯有小心守护健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有尊严的品质生活,再求一个善终,于愿足矣!
8月前
1年前
  日子就像刀子,将生命一点一滴,一刀一痕地削掉。 2023年的跫音已近,2022告别在即。反反复复3年的疫情,慢慢趋于平稳,原本严格实行防疫措施的一些国家、地区也开始慢慢在松绑中,让人们逐步恢复正常的生活,虽然心情难免有点忐忑,但也必须学习去面对,除了小心自我防护外,无法回避,这就是现实。 3年的“禁锢”,对我个人生活,其实影响不算太大,除了不能出国外,日子一样寻常过。当然也很“听话”,乖乖地注射了3剂疫苗,事后难免听到一些友好注射过后的反应传言,确是有点心惊胆跳,庆幸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属于高风险人群的我。或许该归功于平日坚持晨运的习惯,对加强了抵抗力有一定的帮助吧?疫情3年期间,看着手机上的记录,前后累计步行了1500公里有多,等于走了35个马拉松,连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忽然想到了一句马来谚语:sikit sikit, jadi bukit,看来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我何曾闲着?   再来盘点这3年疫情期间,其实自己也不曾闲着。   2020年及2021年编选、出版了两本书:《美好的记忆——我在董总和新院的日子》,以及《不死鸟——三毛逝世30周年纪念文集》;2022年写了两本书,今年2月间在中国出版的《物理女王——吴健雄传》,刚于10月底出版的自传《世事如云任卷舒——我的人生》,后者是计划多年,但由于懒散、不积极,加上经常出游,最后还是缘于这波疫情,总算让自己能够静下心来完成夙愿。 常说十年人事几番新,其实何须十年?单看这3年来的世界变化,一种横空出现的病毒,搞到人仰马翻,世界乱成一团。6亿多人染疫,650万人死得莫名其妙,至今还有好些国家人们还没真正脱离这波疫情的肆虐。因此周边有朋友说:现在中招的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没中招过的。一个经常与我在草场上相遇的晨友说:你相信吗?我3个月中过COVID3次,一次轻微,两次比较严重,好在有惊无险,听了觉得好夸张,但对方说是事实。 久违的机场   对一个每年几乎要踏上雪邦国际机场四五次的我,隔离3年有多,那天骤然间走进人潮还真不少的大堂时,突然有一种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复杂心情。这次是特地前往东马去出席一个为我的新书举行的推介礼,如果不是基于对方的诚意邀请,相信自己没有足够勇气出现在机场,至少那是明年春天以后的事。但是,封闭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一旦走了出去,马上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视觉、感觉。对一个正如苏东坡所言的“群居不倚,独立不惧”的老人而言,还真是个不小的考验。   这个时候,我才真正领略到“开放”这两个中文字的魅力。没有一个人是孤岛,我们都是群居动物,快乐和伤悲都是与共的。   是的,“开放”是一个很有睿智意味的词。那天站立在崇正中学五楼刚整修的“科技剧场”时,一打开帷幕、从落地的大片玻璃望出去,蓝天白云、郁郁葱葱的景色尽收眼底。人不走出户外,怎能吸收到新鲜空气?人不开放,怎能让心智清明? 冬天来了,春天也近了   近日女儿来电:妈妈,香港已经入冬了,气温降到个位数。我说冬天既然到了,春天也近了。年少(初中三)时开始写日记时,总会在新的日记簿的第一页,郑重其事地写下来年的种种计划,例如要看多少本书,要去哪里玩等,写的时候的确是认真的。年岁增长后,再也不来这一套了,深谙世事无常,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只好将这些心思放在脑海里,实现了,心里暗自窃喜,泡汤了,也无所谓,随缘!   接近3年的疫情,固然带给世人很多的伤痛和悲剧,如亲人的离世、工作的丢失、事业的崩塌,但也改变了不少人的思维和观念,对生命的认知,以及重新省视惯常不变的生活理念等等。在即将告别旧的一年,迎来新的一年之际,一如以往,总会怀着新的希望。我想起了在一篇自己旧作里曾引述过这么一段文字:   “个人存在就像一条河,开始时很小,窄窄的夹在两岸之间,猛冲过岩石和瀑布,渐渐地变宽了,岸向后退,水流得更为安静。最后见不到任何破绽,河水消失在海洋里了,并无痛苦地失去自己的存在。”   适逢80+1生日,忆起这段文字,心情格外的平静。 人生实苦,唯有自渡   走笔至此,想到人生都要走过艰难与负重,面对生老病死,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好好地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还记得2020年武汉疫情肆虐时,爆红互联网的一张图片吗?一个年轻的医生推着病床上的病人准备去做胸部CT检查途中,看到夕阳西下的情景,两人禁不住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几次从死神抢救回来的病人叫王欣,今年89岁,那年轻的医生叫刘凯。愈后的王老讲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活着就是全部。   是的,人生实苦,唯有自渡。洪兰教授说得好:心,决定身,你自己才是快乐的主人!
2年前
2年前
很难想像,企业家和文学家竟也可以来一场精神对话。 2022年11月5日,马华儿童文学家爱薇和企业家郑秉吉分别推介了各自的新书——《世事如云任卷舒——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和《六十:夕阳无限好,只有在黄昏》(《六十》)。两本新著都是作者向自己某一阶段人生经历的小总结。爱薇年届八旬,郑秉吉则也过了一甲子的岁月,他们无论在事业、家庭和个人成就上都有着非常出色的成果,实应著述立说,倾囊相授,为后世树立典范与楷模。 爱薇,原名苏凤喜,一生致力于马华儿童文学创作,也出版散文、报告文学、游记等,笔耕近半个世纪,按她在推介礼会场上宣称,截至目前她已出版71本著作。她的作品已成为许多国内外硕博生的研究对象。她曾是《中学生》月刊的创刊人和首任主编,该刊于1986年创刊至今,见证不少中学生的青少年成长期。她在六十年代初攻读厦大海外中文函授课程,学海无涯,年届六旬的她,再考获厦门大学马来西亚分校中文系学士学位。2014年,《爱薇文集》出版,展现了她在写作之路的成果。 此外,爱薇独力抚养3名儿女至他们完成大学教育,成人成才,当年艰辛的生活并没有使她退缩不振,相反她如沙漠里顽强的仙人掌,即便在幽暗的荒漠上,她仍是一抹绿光。她的人生经历尤其可为当代女性所借鉴。昨日听她在会场上细述近20年走来的不悔人生,写了近30本书,推动儿童文学,遨游四海,应邀讲学,诸等经历在爱薇一头白发底下的嘴角上徐徐牵动开来,往事瞬间,道来时却是一脸从容。 人文关怀是每个文字工作者的初心和精神追求。然而,马来西亚不少华人企业家又何尝不是?他们借着自己纵横商场的魄力与智慧,将商业盈利转为公益社会,履行社会责任,以建设和回馈社会为己任,更有甚者,他们长期积极而努力影响同道,推动正面的企业文化,形成企业界一股沉潜而坚定的文化力量。郑秉吉今次出版的第四本著作《六十》即可窥见这样一个企业人的胸襟。 对伟人有一种探窥的求知欲正如书中副题——夕阳无限好,只有在黄昏。郑秉吉于两年前已从商场退居幕后,公司的日常业务也已经交给接棒人,如今他早已启动第三人生,并将前半生所积累的生命历练,毫无保留地分享他人。书中所收录的99篇文章,涵括了他这些年在事业和生活上的挫折、挑战和成果,其中有泪水也有欢笑,但经他的信念转化成“面对”、“接受”、 “处理”和“放下”四个人生必经之路后,成了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生命篇章。 据悉,郑秉吉最高纪录同时撰写4个报刊专栏,这已比许多专业作家来得还要高产量,但细读他的文章,言之有物,没有空话,且字斟句酌,细腻准确。他看待和分析事物的冷静、克制,展现了思想上的深度和睿智。此外,也许很大程度他发愿履行一位佛教徒的言教身教,他处事待人见其慈悲与真诚。 随手翻阅,我们皆可发掘书中多篇文章的警句和佳句:“成功因素不难理解,要把道理用在生活上才是硬功夫”、“你的一天是怎样过的,你的一生也就怎样度过”、“我们需要接受好的一半,包容坏的一半,如果把心放在对的地方,一切就会对了”,然而,郑秉吉并非“无可救药”地灌输心灵鸡汤,他正面的心态和能量,都是来自每个实干业务下的经验演说。书中分享、分析了许多个他和同道,特别是在冠病疫情肆虐下所面对的种种磨难,他是如何弯道超车调试自己重新出发,显然每个个案研究都是他何其宝贵的经验分享。 另外,不得不说,《六十》在编辑上所花费的心思让人眼前一 亮。此书厚达350页,有我个人喜欢的字型字号,还有幽默感十足的彩色漫画配图。页眉上记录了原来专栏的发表日期,也摘录了文中的哲理名句,每一次的阅读,都是一次不忘初心的提醒。 我个人对伟人或大师们所臻至的人生境界有一种探窥的求知 欲。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人生的高峰,如何经过人生百味后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王国维《人间词话》的人生三境界即便是说了又说,却也只能在走过之后才恍然顿悟。修行且是一条漫长的路,不经勤勉,不经教诲,休想得成正果。爱薇说,这本《我的人生》该是她最后一本书,该写的已经写完,她这么说道:“对一个已经进入人生晚秋的我,过好今天才是当务之急,明天的事太过‘奢望’了。人生苦短,行者无疆,有限的岁月,仔细想一想,再也不允许肆意的挥霍,见好就收,也许是最明智的决定。” 昨日的新书推介礼上,文人和企业家齐聚一堂,那是美好的 相遇。且不论是八十还是六十年的生命之旅,已有一种小至个人情操,大至家国情怀于我辈之间悄然升起,他们所走过的每个人生步履,透露着对世俗众生的仁爱之情。当文学家遇上企业家之后,这份人文情怀微光闪烁,在这片寸土中漫延开来。
2年前
这是一个处处有精神启蒙的年代,也是一个步步陷入迷惑的时代;这是人生步伐尘埃落定的时刻,也可能还是岁月悬而未决的时刻。 资深多能、有地位又具有传奇色彩的爱薇老师,终于在这样的时刻向世界摊开了自己完整的生命行迹!她用一支优秀的笔,毫无保留地报答了岁月的试炼。这一本《我的人生》真好读!爱薇用自己生命里的人、事与物作为叙事角度,俯瞰了马来西亚华裔超过半个世纪的人文沧桑,俨如记录了几十年以来的马华风土人情史。 年少读爱薇小说,如今刚接触她不久,即为她的总结作品写第一篇读后感,我是感意外、荣幸与激动的!沿着往事并不一定如烟的行文,我从她的人生轨迹,读到了隐然的社会的激荡跳跃,酌尝了人世间不一般的烟火,还有大小深浅的悲欢离合。 我把个人阅读的感触和发现分为几个层面谈谈。 镌刻马华风土与“现实南洋” 作为一个受马来西亚风雨洗礼了八十余载的本地作家,爱薇在自传里不大肆铺陈任何家国历史事件,也不刻意复制一般华裔惯常的生存经验。她以个人的回忆进入本土历史,又以反思的方式进入生命的叙述。不加修饰的马来半岛地理文化、从往到今走过的马来西亚人物、从淳朴到多元的民俗风情,一并进入她的自述笔端。相对于祖辈的原乡,这些马华事物书写成为历来中国论者轻易辨认的“南洋符码”。 从武吉摩乡镇的怀旧民俗志;动荡的紧急法令时期的历史;娱乐匮乏年代的政府电影放映队畅谈;民族赖以为生的胶林描绘;重男轻女的为父形象的刻画等等一系列的导览,爱薇采取“以轻写重”的策略来铭刻她的“现实南洋”。她不断地将个人的心灵活动与“国境之南”的映像组合成完整的片段,使故事里的人事物在过去与现在的时空里,构成丰茂的生命情态。我们几乎看到了一个连续性的,颇为完整的“南方以南”的演变发展过程,还有“接地气”的闽南情结的内在精神历程。 以自述完成的怀乡纪实,照理而言会倾向于文胜于质的“地方志书写变体”。不过当一个历尽千帆的爱薇以知性的叙述声音,以切身体悟的审美,完成了潜在的历史承诺——贡献了非纯粹文学想像的乡土或南洋图像之时,我们可以如此断言:爱薇以一本自传,建构了独立于地方志、民俗志与人物志之外的“历史马华风土”/“历史南洋”,为马华地方民俗志资料库,添上了宝贵的一册! “他”作为生命的重要注解 《我的一生》在自述的每一章、每一页,几乎都有“人”,都有“具有分量的人物”。爱薇是一个对人有特殊敏感气质的作家,只要她将自己的观察与感受放在某个灵魂身上,她的创作实践与描述欲望似乎获得了“一挥而就”的释放。书中一个个陆续登场的人物,都可以在她精简具体的叙述中成了一个个具有魅力的个体。我们会惊异地发现,爱薇竟在自传里成就了一则则“微型人物志”。他们在爱薇具体明确的形塑与呈现里,似乎打破了时空的局限,演绎着我们熟悉的民间历史和故事。 〈春雨润物细无声〉的数篇恩师铭记,可谓补上了几则华教斗士里默默耕耘的“无名英雄”的小传。当然,爱薇也同时带给我们名师荟萃的悸动。这些如今被化为笔下美好且真实的艺术形象,即使有些只能寥寥数笔,但我们可以感知他们如何在历史时空中与爱薇的生命形态同形同构。双亲、一众恩师,一群忘年交,甚至在某段插曲走过的人物,都是“我”性格发展逻辑的组成部分,也是“我”特定阶段生存状态的象征符号。这些人物在爱薇的话语中,带着自身的鲜活情状,闪耀在浓墨重彩的描述或者云淡风轻的细节之中。他们点缀着爱薇的命运之境,也是爱薇人生一路向阳的重要注解。 众多人物志的陈列,我认为不仅仅是爱薇赖以致敬的仪式,也不仅仅是表达人际愉悦的书写策略,而是表达个人处世取向,反映个人看待事物价值观念的选择。这表明了胸怀的广阔与品格的谦虚,她对于“我”的陈述,已经大幅度让位给身边的“他”,让“他”来为我们提供更多世界的美好。 不可复制的女性生命之舞 爱薇励志积极的自述里,无可避免地折射出以往苦难的生活气息。苦难的片段里承载了她对于社会传统性别观念的怀疑与抗争。男尊女卑的家庭环境、艰难的求学经历、婚姻的挫折,到后来的破茧而出,甚至外国游记里的一路惬意的欣赏万紫千红,都使爱薇的人生蜕变历程有了现实的重量。因而受难、抗争、奋斗与云卷云舒看人生的缠斗交错,应该是属于《我的一生》中之所以不一般的因素,是它之所以精彩耐读的原因。 我们也可以说爱薇的“反叛”,让她敢于摊开一切的美丽与不美丽,敢于以身试法直露她对世界的审视与体察。〈山月不知心底事〉里给带着悲苦色彩的“单亲”纪事设立了独立篇章,但她并没有以意识形态来诉说苦难的流程,而是以自己的哲学来为生命做判断。 无论是在困顿中挣扎与救赎,或是在荒谬中揭露与批判,又或在反思中自省与承认,爱薇皆坦诚地展示一个女性从无助到蜕变,再到漂亮转身的本真状态。她如今乐于运用轻逸的方式来表现曾经的沉重与苦难,与其简单地把这种触及伤痕的方式归结为“举重若轻”,不如强调那是因为在苦难渗透生命之时,爱薇从来不丧失抗争的勇气。这是一场可以作为女性标杆的生命之舞!舞着岁月的痕迹和所有的感知。 过往人生境遇的苦难,可以是使《我的人生》具有更高阅读价值的资源,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那更多的是衡量作者体现本身超前精神的标尺。我们可以看见,贯穿在爱薇身分变化的叙述当中的,是一种“有违常态”的女性成长之路;是一条马华女性不可复制的蜕变的道路。 北大的戴锦华教授在其著作《电影批评》里指出世界存在着一种为历史话语权所抹杀的女性记忆;那么女性的文化挣扎便是试图将这无声的记忆发展为话语,然而这种努力常常遭遇被迫化装成“花木兰”的境遇。此段话反映了语言的桎梏与牢笼是女性的困境。《我的人生》的面世,某种程度上以潜然的反叛姿态进行了女性话语的另一种实验,在更深刻的层面上,对于女性的成长境遇进行顽强而执着的探索与展示,对于人世间的各种困境进行了必要的解构。这是爱薇在人生,在创作上不断追求的审美境界。 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叙事 〈闲处看人忙〉的行走岁月,是承接〈外面的世界真精彩〉等一系列游记散文的扩写与续写。其实纵观全书,几乎都以“轻”来直面苦难,但尤其这一章,读起来特别轻盈惬意,却将《我的人生》的悲悯基调和否极泰来的感怀展示得丰沛淋漓。这一篇章就像一部人生苦难史在激荡人心的高潮中,找到了美丽的支点,然后以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语调,落下圆满的帷幕。 旅游手记寄寓了创作主体在历史长河中观看世界的姿态,是凝聚在生活层面的认知与智慧,也可以是另一种觉醒与感悟。重大的历史命题,深邃的人生思考,似乎都悄悄藏在爱薇行走岁月的背后,而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更多是美好的琳琅满目,轻盈愉悦的叙述话语。爱薇对于“轻”的理解与把握,使她挣脱了固有的羁绊而激活了诗性的精神品质,让叙事保持着飞翔的姿态,不缓不急地进行,让话语与脚步在轻与重之间相得益彰。 其实〈世事如云任卷舒〉的开篇标题设定,已经反映爱薇一开始就定下了叙事选择与基调:让话语越过生活,超越命运自身的沉重。在看来曲折的人生情节当中,也可以持续但平和地叩问存在的本质。 我的小结语 《我的人生》是本年代逆袭女主的难得好剧本!在丰饶的各种片段中,蕴含着爱薇不同阶段的逆袭与奋战的激情,她始终用不死的信念和充沛的活力,跟这个世界拉锯、妥协、抗衡、作战,再握手和拥抱。 她是现实逆袭剧本的典范女主,是凭着独立又强大的能量来探索与开拓生命无限可能的作家,她是大家熟悉但还可以继续勘探精彩内容的马华作家——爱薇。 (编按:本文作者庄薏洁,马来西亚人,复旦大学中文系博士,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目前受聘为中国盐城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
2年前
2年前
吃,是为了生存,道理很简单。但是,吃什么?怎么吃?吃多少?却是一门学问。 最近看到一个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据说每年有一千万人因为饥饿而死亡,每6秒钟就有一个儿童饿死;又有多少人饿着肚子上床睡觉的。但是,却有人一天要吃好几顿,正餐之外,还有茶点等。欧洲浪费粮食第一名的英国,每年因为浪费食物而产生高达670万吨的垃圾;其次是丹麦,第三名是挪威,至于亚洲哪个国家浪费粮食位居第一呢?很多人猜想是中国,几年前人家早就在提倡“光盘运动”了,赫,原来是我国马来西亚,每人 每年浪费食物高达100公斤之多。 目前全世界都在面对高通胀之苦(我国也不例外),这可难为了很多家庭主妇或采购负责人。有一天,在新闻报道的画面中,看到一位德国大叔在超市购物时,手上拿了一棵西芹,翻过来又翻过去,我猜想他一定是在考量价钱,犹疑了一阵 子,才见他轻轻地放在购物篮里。 春江水暖鸭先知 欧洲由于俄乌战事,加上制裁俄罗斯导致了石油和天然气的能源危机,通胀高企,旁白说,一些德国人准备用少吃来减少开销,诸如以前吃三餐的,现在可能会减吃一餐;以前饭后加甜点、水果的,现在也得考虑省掉,不难想像这波通胀压力,对普罗大众的压力有多大。英国民众已经忍不住了,前阵子就有数千人走上街头示威,抗议主政者没有很好的处理通胀问题,导致物价高涨。 据美国老友来电说,以往到超市去购买一星期的食物,有鱼、有肉、水果、青菜,大概180美金左右,现在却要多付一百几十元。我国通胀率虽然不如欧美严重(今天公布是3.4%,幸好我们有两油,棕榈油和石油),但也无法避免受到波及。 “春江水暖鸭先知”,最敏感的,当然是负责采购的家长和主妇。邻居一个四口之家的主妇告诉我,以往买个鸡饭给孙子吃是6令吉(鸡腿),现在是8令吉50仙,买了两份无形中就增加了5令吉。当政者也许会说,哪有这么厉害? 那不妨找几个家庭主妇或当家者问一问不就有答案了? 上个月因为落枕颈椎不舒服,找了个熟悉的中医针灸,按号码在一旁轮候着,饶有兴味地听着医师和病人的对话,获益不浅。首先是一个约四十出岁的妇女一边接受针灸,一边在问: “医生,为什么我的小腿给你针灸了两三次,现在还会疼? ” “道理很简单,你每次针灸了一次,好一点了,你就不来了,等到疼了才来,你的情况是要持续几次才能有所见效的。 ”轮到另一个病患,问:“医生,前阵子我的脚板又肿回来了,是不是 吃错了东西? ” “你有吃豆类的东西吗?” “我有吃羊角豆,不过,我已经将里面种子 去掉了。 ” 医师笑了。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尿酸的人是不能吃豆类的东西,你虽然将里面的种子去掉,但是你还是吃了。 ” “你是说所有的豆类都不能吃,是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医师语气肯定地回答。 轮到我的前一个男性病人问:“医师,我晚上总是睡不好,睡睡醒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 “你晚上有吃夜宵吗?”医师问。 “你是说吃宵夜是吗?有,有,不吃好像还有一件事没做。 ”坦白得可爱。 “那你饿不饿?” “不饿,只是习惯而已。” “为什么要吃那么多?你吃了不久就上床睡觉,这对身体是一个负担,当然睡眠就不好了。你可以喝杯热饮代替,不要吃那么多,试试看。 ”医师善意的建议道。 “X号!” 终于轮到我了!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