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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城

将近两个小时的航程,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踏出古晋国际机场,以极其缓慢速度驾着租来的旧款第二国产车迈微,我万般好奇地瞻仰车窗外擦身而过的建筑物和树影,对猫城的印象是这里非常干净。猫一般都花许多时间来舔毛以保持自身的整洁,眼帘下的现象完全符合猫的天性。 我这个人惯性健忘,更没啥方向感和严缺地理常识。我已不太记得自己多年前到访的到底是诗巫,抑或猫城古晋?从脸书认识的旅游高手张瑞健,寻获飞往古晋的超值航班加酒店配套;他顺口问我是否有意结伴同行,我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这些年其实我都习惯了一个人去旅行,主要原因是自由:喜欢去哪便去哪,遇到自己喜欢的旅游景点便停留久一些;不喜欢的便随意拍照打卡就离开。两人或一群人组团旅行,虽然可节省不少旅费,然而需要互相迁就对方,对我这个独行客而言,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只不过人生总需要作出一点改变,拥有不同的体验,丰富乏味的旅程。我想学习的大概就是猫特强的野外生存能力。猫是可以适应各种不同的现实环境,并能自行独立地找到食物或水源,搭建临时避难所,避免天敌的袭击。猫,柔中带刚,物竞天择,它懂得适者生存的道理,因此猫是有灵性的。 搜索回忆里的残碎片段,小时候我家里确实养了为数不少的猫儿。喜欢猫的人是老爸。他常常留意猫追逐小动物所呈现的快感,有空便跟猫玩耍;猫翻身,老爸伸手搔痒,他脸上的笑容正是喜悦的流露。年龄已趋知天命的我,恍然觉醒,原来物似主人型,老爸和猫一样,具有强烈的狩猎本能,难怪他潇洒的一生谱写了三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而从小好奇心就特强的我,也常常留意猫的一举一动。怀孕的猫,大着肚子,神秘地隐藏在储物房的空箱子里准备繁殖下一代,一生便是小猫四五只。我跑前偷瞄,总被大人阻止:“不要去干扰它们啦!母猫看你这样,以为你对它的小孩不利,它会把自己的小孩吃掉的!“ 大人这样的说辞果真管用,我再也不敢接近刚生育的母猫和那些小猫。 我不抗拒动物,但要我养宠物就真的不行;我惧怕它们离开我的刹那,我会很久很久都无法释怀。这一生,经历过不少生离死别,我深知人生无奈,许多事冥冥注定,无法选择,可是养宠物的自主权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在猫城,我们仿佛以特种兵式的旅游在这里打卡,看见不少真猫,同时也遇见不少假猫——猫的雕像。我们第一个遇见的大白猫雕像是在浮罗岸。这个约9英尺高的可爱雕像,傲然矗立在浮罗岸区唐人街的迎宾门碑前。据闻,这只大猫会在不同的节庆穿戴不同的服饰,属于最受欢迎的猫城标志。 最喜欢拉曼路的猫家族 那天傍晚,下着雨的浮罗岸,我们仅能赶鸭似地跟这只大猫会面。第二只遇见的猫则是非常随缘的,我们二人计划拜访才开不久的古晋华人文化博物馆,转弯处,居然偶遇这4只守护猫。在这雕像中,议会的标志化为一座三层高的图腾,由4只猫来守护着。猫文化已根深蒂固地融入这座城市,但我们始终跟那华人文化博物馆无缘相见。 说起来,我最喜欢猫城市中心的东姑阿都拉曼路上的猫家族,它们纠缠的样子给我一种很温馨的感觉,一组猫家族的和睦。这只猫雕像位于猫城海滨公园附近。我的古晋朋友郭子瑜夜晚载了我俩游车河,吩咐我们一定要来看这猫雕像。我们那几天在古晋常常经过这里,就是没有停下来拍照留念,幸好赶得及在最后一天没有辜负朋友的美意。 但是,我们在猫城的第一个打卡景点——马中友谊公园里的恋人猫,我却错过了。这两只猫明明就在马中友谊公园的大门附近,可是由于我太过心急,只顾着匆匆打卡拍照,却忘了用心寻找,结果注定就只能跟它擦肩而过,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旅行的种种遭遇,何尝不是反映了我们的真实人生呢? 而其中我最在乎的猫博物馆,明明已经来到它的门前却不得其门而入。据闻它是世界上第一座也是最大的猫博物馆,它收藏了超过4000件展品、文物、照片、艺术品和纪念品,不仅限于本土的,还包括来自中国、日本、埃及和欧洲等地的国际收藏品。我想看猫。我想看猫。我非常的不甘心。在前往西里京马印边界市集的途中,我特别嘱咐旅伴拨个电话过去问个清楚,始终没人接听,失望在所难免。不想浪费时间,我只能舍弃,最终默默接受跟它无缘的事实。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夜晚到了一间原住民特色餐厅。开斋节假期,餐厅高朋满座,我们没预订位子,居然奇迹般吃到了一顿想吃的美味佳肴,这样的转折,瞬间完全纾解了我心中的怨气。美食究竟有多治愈,只有爱它的人才懂。 在我们短暂的生命旅程,爱是可以无怨无悔的。我就曾遇见过一个对猫毛过敏的女同事,皮肤瘙痒、甚至红肿,依然继续养猫,对猫那执着的爱,蛮让人刮目相看,可谓爱到深处无怨尤。我对美食的爱,跟她对猫的爱,何尝不是相似呢? 针对这次的旅游,我们明明是两个人同行,在脸书写下游历的各自体会时,我发现旅伴对每一个景点似乎都有很深刻的感受,而我仿佛只是蜻蜓点水,匆匆忙忙地在猫城绕了一个圈而已。我真的是在旅游吗?旅伴的旅游目的是放慢脚步,多看看自己平时不常接触的世界,同时减压;反观神经大条、紧张兮兮的我,可能连旅行最简单的目标也给弄丢了,辛苦旅伴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 在石隆门生态公园的清晨,我们一个散步,一个拍照,偶然遇见一对来自古晋的和蔼可亲的夫妻,大卫和索菲亚。索菲亚大方地请来自西马的我们喝砂拉越咖啡,仿佛让我们感受到了猫的温柔,友好地被对待。我们聊了许多,从古晋、生活、运动鞋到旅游。我和索菲亚似乎特别投缘,原来她也很喜欢美食,还介绍给我她私人口袋里的美食名单,让我吃到了口感难忘的老婆饼。在异乡,邂逅这样的热情招待,总叫我特别容易感动。 猫城的标志是猫,至于我的家乡,金宝呢?莫非到处用锡米做雕像吗?一个地方的标志究竟有多重要?旅行回来后,我一直思考这些问题。过了整个星期时间,我稍作冷静,蓦然领悟:其实要牢牢记住一个曾经到访的旅游景点,就算没特别的标志如猫,只要我们用心感受,刻在心底的地标,乃属永恒。
6月前
乐龄生活怎样过,这个议题永远热门,永远谈之不完,论之不断,穷有穷窍门,富有富关键。极简,中庸或极奢,都是个人或家庭自己的选择与意愿,能够从心所欲地过上退休乐龄生活,总是美好。 我自己的朋友圈,当然是乐龄者居多,旧同事,就是一个累积下来的资产。 大约四五年前,我设立了一个群聊组,把内政部共事过同样职位的25位华裔同事拉拢起来,年龄层有今年最年轻的42岁到最年长的77岁,这个群组不包括2位退休后不再想与大家有任何联系的同事,以及一位如今八十多岁,近来失联的当年主任胡信昌先生,多年来也有另外5位已经因病或意外而离世了。另外还有5位只与我私下联络,因为他们觉得在职时间颇短,与前辈后辈们不熟络,感到贸然加入,很是尴尬,我也本着尊重,不予加入他们。 由于部门没有再继续聘请华裔成员,因而更显得这个群组像极了一座没有新移民的孤岛,它只会逐渐走向冷清、荒芜、凋零、断层与没落! 这些岛民人数不会再有增加,25位旧同事所应聘年代也相隔甚远,包括最早1970年的梅国民,直到最后一代的2004年受聘者李美芳等几位。间中相差三十余年,他们不见得都相互认识,因为内政部书刊管制组分布全国几个大城市。来了总部报到之后,若其他城市分部正巧有职缺,幸运的人就会被调派回乡填补空缺。 而大家在职时的见面机会,就是在某个风景区酒店或度假屋进行的部门年度修读有关法令,与增值课程的期间了。也有几位提早离开了部门,到私人界发展,有的或出国深造,或因拥有更佳履历而受聘于其他政府部门。 我本身受聘于1973年,间中于1984年调派到砂拉越首都古晋,直至1999年,才调回总部吉隆坡,2001年整个书刊管制组移师到布城。我前面有比我资深的,后面也有资浅的,我不知为何,可能是个性最为鸡婆好事,成为了放射性集中点,与每一位新旧同事都有链接,如此组成一个群聊组,也是水到渠成的妙事了! 我们除了每年举办一两次在吉隆坡的聚餐,就是在聊天室里互发早安与节日长辈祝福图,长辈图好像是一种网络调侃用语,我们群里却不常用。 我们未必志同道合,大家的爱好兴趣、生活理念和宗教思想或许也有所相异,平时也不怎样互动,三几位比较活跃的,会转发些视频,帖文和问候语。一般我是私下与各人保持着联络,有什么好事也互通信息。 最近偶尔与其中一位较常来往的组友翁明华谈起我计划到砂拉越的诗巫探望病愈的朋友,她倒说起全国都走过,就是没到过砂拉越。我想成全她一次,约上三两位出发到砂拉越首都古晋很方便,可以请我好友用一部车静静游旧地。 不料消息放在群聊组,没几天,就有近10位组员踊跃报名了,加上4位组员的配偶,连我一共14位。我本来计划破功了,猫城朋友说你那么大团,须得租用旅游巴,他不是专业,不敢接自带团。因此我联络上砂拉越小友,诗人蔡羽,请他为我们筹谋铺排一个5天4夜导览小游古晋城市与周边乡区的行程。 大家定了出发日期,为购买机票,酒店或民宿而忙碌,一面对蔡羽交代,我们14人加起来九百多岁,民宿的话,我们必须每人有一张睡床,无法将就睡地板上的床垫,因为有些朋友戏谑着称自己老骨头不容易从地板床垫爬起来呢! 团员加起来是1094岁 机票与酒店都定案后,又加入了一位75岁的旧同事,以及我自己的大姐,结果这16位团员加起来,一共是1094岁。我们最年长的77岁,最年轻刚退休的58岁,一团平均年龄68岁的千岁旅游团,浩荡奔腾地出发了! 甫下机第一站,用过闻名砂拉越叻沙与干盘面,就是直奔内政部古晋分部礼貌拜访。 离开古晋时是1999年,那时办事处不但不是在这里,人员也多已轮替,正是因为我个性搞怪又多嘴吧,少一事不如多一事,与一两位保持着联络。最近他们派员马来同事到布城总部参与汉语短期课程,好事的我恰好又是授课机构马来西亚汉文化中心的助理导师,如此这般,又多认识了人员,连他们年轻主任,四十余岁的Encik Asydidi bin Hamzah见了我,也仿佛与我特别熟络的样子。 带队拜访内政部砂拉越分部,是一个大胆决定,自己觉得,一伙退休阿伯阿嫲,人家会如何招待啊,如果有一杯茶水,2只咖哩角,已经拍手称庆啦!自己公函理由可堂皇,先说自己曾经15年在犀鸟之乡任职,念念不忘此地温暖乡土,甜美人情,此次带领一团部门退休华裔成员来此小游,分享喜悦,介绍地方,缅怀过去,探索部门,可说一个创举,史无前例! 果不其然,主任与全员出动,不但远超了茶水与2只咖哩角,还摆设丰盛午餐,职员们烹调砂拉越特色料理,糕点水果,冷饮与咖啡,餐前大家被邀请进入会议室围坐,正副主任与秘书就位后,主任严肃地介绍其部门职责与操作规矩,工作范围与前瞻计划,简直是全面又威仪的工作汇报!不但邀请领队的我发言讲述来龙去脉,汇报后还一一依我所提供来宾名单,隆重派发伴手礼,宾主尽欢之余,大家感觉光荣又略带汗颜啊! 下来自然是依循蔡羽所制定行程表展开观光,打卡,品尝美食。 我们住宿之地乃是一个居高临下的百年大屋,为地方望族王友海古宅,位于花香街背后的山丘上。1968年,这栋房子开始作为教会的宾馆用,而在2013年,开设为Marian精品旅馆至今,为纪念圣玛丽女子学校的前寄宿生而命名。这座古屋木料全为砂拉越盐柴,不受白蚁青睐,外观犹如英国都铎式建筑,经典而古雅。经过修葺保养之后,黑白两色三层楼大宅矗立于高处,散发旧日王者庄园之风。 我们出游的名堂包括逛砂拉越文化博物馆与华族历史文物馆、走胡姬花园、观红毛猩猩、访山中长屋与品尝长屋佳肴。在安娜莱斯长屋,碰巧比达友音乐家阿瑟波尔曼(Arthur Borman)待在家里,我们有幸聆听他伸长脚腿坐在竹片绑制编排的地板上即席表演竹琴音乐! 这些游记大家都各自拍下照片以资纪念,按下不表。更有一个特别的项目也是我处心积虑安排的,就是带团前去砂拉越河对面港的一个马来甘榜,拜访我1984年调职前来时所认识的同事Badul Karim之家。 我把他名字译为巴铎,他说过,如果我重访猫城,一定要提前让他知道,好给我做些当地马来菜肴。这次我当然老早就计划了,告诉他,我团友分乘二部小旅巴,连导览与司机,人数不少。我还要求说,大家需要坐在椅子上,而无法盘坐地板。这个不情之请,他没在怕,在WhatsApp话室拍胸口表示大家都有椅子坐。我还联络上6位80年代曾经在古晋共事的马来同事一块来团聚。 巴铎是我们当年的服务生,比我小5岁,单身退休后的他照样勤奋认真地制作糕点售卖,他旧居获得砂州政府征地赔偿一间双层半独立洋房,正好让他种植不少青绿植物与花草,平日参加各种马拉松跑步比赛,奖牌无数。 我们大队抵达他家,马来旧同事早已高兴得声音哽咽,相拥问好!随即主人招待我们旅团在客厅自助取食午餐,分别在客厅与客厅后面长形饭厅自由入座。 (明日续完) 千岁旅团闹猫城(下)/陈蝶(史里肯邦安)
12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