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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筠婷

人说,老伴,老来伴。可是,她才不想要那样的老伴。 结伴,无非就是为了能够成立一个相互照顾彼此的团队,就算是牵手,任何一方的力度多了少了也不行。好像卫星跟着地球,好像地球牵着月亮,都是适中的力度,才能旋转共舞。 而她的老伴,犹如缓慢撞向她的彗星,这个老伴靠向她的力量越来越重,已经越过她的保护罩,她快承受不住了。 早知老年如此,她宁愿当一个孤独的行星,自己有自己的生活轨道,自己为自己的轨道负责。身边有个人,有时候真的不如自己一个人好。 她如今过的不是自己的日子,而是身边这颗彗星的。好比说现在,她一见到他站了起来走进厕所,她马上跟了去,守在厕所前,耳闻里头嘘嘘簌簌的动静,是“开大”的,就要等事后他把裤子拉起来之前帮他抹屁股,是“开小”的就要等慢慢挪出厕所的他离开后,带着尚有余温的尿液,马上冲洗马桶周边的黄渍。一如既往,他对别人提供的服务皆接受得理所当然,仿佛,他的病同时也啃噬了仅存不多的尊严。他命好,独子,至少到大别人都是少爷少爷地呼唤。他凭着祖荫不用努力也可以优雅很多年,却没想到,叶子落下来的大树,已经无法保护树脚那棵营养不良,还要发育停顿的小苗。 她嫁进来那一天,没有想到自己的责任是要帮上一代照顾这棵发育不良的苗。 他是少爷没错,但她不是少奶奶,他却一直以为她是,至少他以为她会是他妈妈那种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少奶奶。 有人说她好命,被一个富有人家相中当媳妇,又在结婚翌年生了一个男娃。有人担心她会不会在这个豪门面对婆媳问题,唯听说她生了男娃后心就安了一半。 但事实并非如此。她从来不曾面对婆媳问题,记得“初归新抱”的她对着家婆敬酒的那一刻,和家婆对望一眼。家婆给了她一个复杂的眼神,里头带着愧疚。她没看错。结婚没多久,家婆在她三朝回门那天就去乘搭渡轮旅行。即便她生了儿子,她也没有抢着要照顾小孩,让她回娘家坐月子。如今她懂了,家婆不过照顾这儿子30年照顾得累了,如今是解脱。 她家婆照顾她儿子不过30年;而她照顾她的儿子,快60年。 忙碌了大半辈子,如今她连腰都弯不到了。日前那个笨笨的抹地机器人钻进沙发底出不来,她连弯腰将它捞出来都不能。她不是不想请护理上门,是他当年坚决不要的,当他还很清醒的时候,脑子里计算可清楚了,他说什么——请护理很贵的呢,都是以钟点计算,不如你来做?于是,她扛起了全部家事,仿佛,她的力气可以用足80年。 终于某天他重提请护理的事。他说:反正一个小时10块钱,咱们请护理上门打扫卫生吧,顺便煮食,你看你煮的东西越来越不好吃了。 这句话对她来说是多重的伤害。好不好吃,都吃了大半辈子,现在才来投诉?更何况,他到底知道外面的市值吗?他懂不懂现在10令吉值多少美金?10块钱一个小时请一个钟点工人?看来他的少爷时光永远停留在自己觉得最好的时刻。 他现在可好,医生一个诊断老人痴呆,他就可以不负责任忘记地球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责任,包括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他依然是那个少爷。虽然,他清醒一点的时候,也不见得知道自己是丈夫的责任。他虽然不烟不酒不出轨,但是,即便他肉身是出席的,但父亲的角色还是从缺。 因此,儿子也真的无从参考。 她这个儿子眉清目秀,机灵聪明,的确不是她生坏的。只是,当他转成小大人,不晓得哪里出了错,成绩一个优秀,拿到了奖学金出国留学,就不回来了。甭说新年,就连视频也不见得要关心家里的两老。好听是男儿志在四方拼事业,其实也是在逃避奉养父母的责任。 她为他们家服务了那么多年,孩子也是跟着他的姓。而她这个外姓人,好像也渐渐被遗忘了。得此晚年,还不如一个孤独行星呢。 现在的社会,已经不是女性蹲在城门等候男性打完仗凯旋而归的时代;男性要付的社会责任,也不是打猎驮了个战利品回家就是养育一家的英雄。男人的责任,早就改写,只是,男人拒绝承认。有些男性物种还停留在过去那个辉煌的好时代。 没有办法让老公成为一个暖男是上一代的错,她和自己的丈夫没有办法养育出一个负责任的暖男儿子已经是错,她绝对不要祸害别人的女儿。一代的错误,就止于她这一代身上好了。 她联想到的,是邻居这位独身女孩。她的丈夫也不是没觊觎过这位邻家姑娘。 “她好像和咱们儿子同龄吧?” “同龄又怎样?难道你以为只要同年龄,又是一个男一个女就可以结婚了吗?那不如找一只母狗,三四岁的母狗就好,二十多岁人的年龄,和你儿子般配。” 她那时已经开始对他不客气,直接撂狠话堵住丈夫的想法。前10年,她还可以为了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而将所有的委屈压下来,但是,即便这样谦让,孩子也不见得会争气一些。更何况,让人沮丧的是,这种男人,不管你对他温柔,还是恶言相向,他都不会听进去。他就只是沉默。沉默面对所有,包括自己应该不应该认清的事实。 因为是合法夫妻,法定的照料者,她逼无选择才走上这条路。邻居女孩挺好的,她何必要毁了人家的一生。 这邻居女孩是真的好,她虽没问这屋子是她租来还是她是业主,但是,看她努力照顾这屋子,感觉上比租客还上心,应该是打算长久租下去。毕竟,这公寓人口密集,每个邻居都很重要。于是,她对女孩多看两眼,没有别的动机,纯粹出于母爱。  于是,她从来不把木门掩上,每天都可以观察到女孩的作息。 早上7点准时出门,5点半准时到家,非常安静的一个姑娘,除了偶尔听见的新闻和音乐,甚少制造噪音,就连上门的客人,也眉目和善,没有留宿,也不会开派对制造噪音扰民。 她没有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只要是个好邻居就够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是她的好邻居救了她一命。 起初,她慢慢搬了一张凳子到冰箱前,想好好收拾,突然,整个胸口像是掉下来般疼痛,心跳加速,盗汗。但她还是来得及在昏倒之前喊了一声。眼前一黑之际,她还来得及看见她那所谓的老伴,正呆呆地看着她,他准以为,在冰箱前倒下的自己为了不知道要煮什么而发愁。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身旁站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生身影。女生忙着和医生理解,英文说得非常流利,连生涩的医学词汇都懂。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儿子,因为,这是儿子才能做到的事。 “老eh,”她说了一句,连自己也猜不到会说出来的话。死后重生的那一刻,她竟然还念念不忘自己的丈夫,旁人还以为他俩鹣鲽情深呢。 女生听见她有了动静,马上转过身来。 “阿姨,你醒来了。” “我……老的呢?”她的确担心他,他这个不会思考的肉团,每天坐在那儿等肚子饿吃肚子疼了去大便,什么也不懂,更别说去开冰箱找食物。话说,他连拉门的力气也没有。 “我暂时替他注册,让他进入护理院了。” “钱……”果然,他的病还是感染了她。她从一个大方的女人,变成对自己需求都苟且的斤斤计较女人。 “我先替他交了报名费,就等阿姨醒来,我再问问阿姨保险的细节。阿姨,如果你或你的丈夫有买保险,或许有这保障。” 这些事情,本该由孩子来办的。她脸一阵红。 “阿姨,您这是胃溃疡,同时还有心律不整。医生说需要留院观察。请问你要我帮忙联系你的儿子吗?还有,阿姨,我转职责,现在居家上班,一个星期才会到公司报到开一次例会。阿姨,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我给你我的电话。” 女孩不光只是人好,还设想得那么周到。 “你那么好……”她已经虚弱得只能说出四个字。也分不清她所说的是:你那么好?你那么好!抑或你,那么好。总之,她遇到好人就是。虽然,她不是没有想过眼睛一闭就什么也不管。 “我知道阿姨一定很纳闷,为何我一直那么留意阿姨吧?阿姨记不记得7年前某一天?我是砂拉越人,离乡背井来这里工作,不论是办公室还是这栋公寓,我都举目无亲。恳恳勤勤工作半年,终于病倒。当时我重感冒,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看医生拿病假回来,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你当时看见我回来,马上叫我,给了我一把陈皮梅。我那时可是一边哭着吃苦涩的药,一边吃着你的陈皮梅。抗生素让我整个味蕾烧了似的,什么味道也尝不到,但是,阿姨你的陈皮梅让我活了过来。阿姨,我家里两个老人家不在身边,每次见着你,帮助你,感觉上就好像将功德回向了给家里的老人家一样。你给的陈皮梅,味道我还记得。” 陈皮梅?她忘了。她也没有想到有个女孩因为一颗陈皮梅记得她,她身边这两个男人,手把手喂饭长大,也不见得他们会感恩一些些。 人情至善。有时候,还真的不如一颗陈皮梅。 相关文章: 王筠婷/数位人生完胜 王筠婷/草屋顶(上)
1星期前
他一个人走在冷飕飕的街上,手上热腾腾的食物和咖啡毅然成为冷风攻击的目标,它们不断袭击他的手和手上之物,势必要从他手上汲取仅有的温度。他将食物揣在怀中,在食物变成他体内的能量之前,他尽可能地保护着食物。 工作前的进食习惯,和亲自走路到制造食物的地方领取食物,已经是他人生中仅存不多的意义和娱乐。 攻击不到食物的冷风,转而攻击街上斜斜歪歪的街友,贪婪地汲取他们身上仅存的温度。这些人零零落落地躺在大街上,如同秋天的落叶,那么地让人不堪一顾。这些人类都是从人工智能手上败下来的生物败将,他们讨生活的能力被它们夺走,从站在街上举牌抗议,到抗议无效;从寻求政府支助,到大家爱莫能助,从失业到失智,他们如同人类废物一样的存在,仅存的生命表征只不过是数据;完全没有心跳和体温等生命表征的人,翌日会有机器人来扫街,将他们铲走,用高科技处理方式,将这些人体蛋白质和糖或核酸之类的物质,变成高质量的填土材料,跟有机垃圾一样。纵有一死,但他们是伟大的,奉献最后的身躯来填满逐渐被侵蚀的海岸线。 这个时代,没有保险没有养老金固然可怜,但是没有爱没有家人,才是人类灭亡,或被人工智能取代人类的原因。 他抬头望了望路边的树木,他刚才想到秋天的落叶了吗? 四季是他儿时记忆,现在的世界已经没有四季之分,热带国家随时会下冰雹飙大雪,一天内随时有四季,地球的平衡力量已经失序,人工智能才是信仰。过渡不到的生物,便是废物。 昔日知秋的树,如同也如大地的废物那样的存在。 据闻州政府想要立法将街景数码化。倘若法案落实,届时,你要看什么季节,任君选择,市政府还会不时举办活动,邀请选民一起参加,同力打造自己的理想家园。 “理想家园?”怎么这句话在IQ250的他耳中听起来那么的违和。这些在街上苟延残存的人类还是存在的,还是不断有人会被淘汰,只是虚拟世界将他们屏蔽而已。 落叶,依然落叶,只是已经不需要清理。 倘若“理想家园”真的出现,那么活着的树木,就真的成为他壮年时的记忆、现代孩子未来在博物馆找得到的扫描档案和数字资料了,或是无人机和镭射制造出来的三维全息图里的一组数据,如此而已。 回到家,家务已由人工智能办好,他的家干净得犹如家具店展示厅。手中的食物报恩似的活了过来,奉献了自己。除了吃食,自己需要将汤匙提起来,他是享受这个过程的,味蕾刺激,大脑活了过来,这种刺激跟其他感官刺激不同,他庆幸自己这方面的功能还没退化。他感慨,自己毕竟是人类,会饿,会累,细胞会坏死,但是他独特的经验却让他成为了全球百分之一的优秀人类,这也是他被选入公司,和众人工智能一起当同事的原因。 他的公司,是24/7的客服热线,通过传来的视频和声波观音色,鉴定求助讯息,并及时提供需要。公司的前身是类似美国311那样的机构,接待任何紧急事故之外的奇难杂症,然而,如今在公司接听电话的是人工智能,它们会在资料库里寻找客人所需,通过他来翻译,然后口译给顾客。偶尔这些人类顾客和人工智能的客服人员沟通不来,就由他这个传译员来为双方解码。 偶尔,他发现,他的工作已经超过了纯粹翻译的范围。 他的工作让他成为了人工智能世界的观音菩萨,可以帮任何一个人解决问题,小至为顾客念出说明书修理好家里的机器猫,乃至于救命的活组织器官移植所有的医疗细节和风险评估,他都可以成为人类和服务提供者之间的传译,或两个人工智能之间的沟通桥梁,让问题解决。 这份工作他做了10年,依然想做下去。至少,可以弹性上班,又不需要面对办公室政治,也不需要在同事之间杀出一条血路来攀爬到至高点。他的同事大都是人工智能,它们没有血。和平相处,各自为政,他和它们成为了公司的组织,各自就是一个活细胞独立个体。 当然,即便是人工智能结合人类脑袋的团队,也不是没有试过遇到骗子,“行骗和说谎”这个陋习是自古以来的人类习性,即便所有资料转移到了云端,这个习性还是如影随形。人工智能同事只是处理数据,它们没有情感,也没有实际的社会经验。一日之内总会有千万单欺诈或不正当交易的案例,通常,第一层的人工智能同事会把关,它们率先将那些黔驴技穷的骗子筛选掉,那些进化了的,成功避开所有验证来到他面前的骗子,则由人类的他完美地鉴定这些投报人的真伪。 有一群进化了的人工智能骗子,它们会利用伪造的声纹和生物辨别密码,骗取金钱或福利,那些躺在路上的人类,不乏有被诈骗榨干的事主,他们通常在失去为自己辩护的意识之前,已经一无所有,生命只剩下填海的意义。 鉴定骗子,他绝对胜任有余。除了懂6种语言,0.05秒内翻译的能力——这可是全人类最好的纪录了,最好的人工智能只做到0.08秒,加上他有丰富的人生经验:曾跟无理取闹的屁孩相处,曾跟贪得无厌的心机女斗法,曾平定鲁莽和剑拔弩张的男人,曾在辩论场上完胜忽悠选民的政客,也曾经被骗财骗感情。这些经验,写进履历表,会让许多等待训练的人工智能羡慕莫及,它们求他分享他的资料,以训练自己的演算法。 那些年,当人类都在害怕自己有一天被人工智能取代的时候,他自信地知道,自己终将不会被取代。因为他是训练着人工智能的百分之一智囊团。 人类存进意识内的经验,才是完胜之道。他只会死,但是绝对不会败给人工智能。 因此,他进入了一家能够拥有自家人造卫星的公司,目前,太空很拥挤,人造卫星和卫星之间,乃至讯息和讯息之间干扰和彼此破坏的行径太多,因此,2468年联合国太空法令生效,想要拥有自己卫星的公司,必须要有足够资源或充分的理由。他的公司,本着为全地球村人民服务的精神和福祉人类的宣章,早就已经赢了半边太空。甚至有大国蠢蠢欲动想跟他们买数据,也被拒绝。 “我们只服务人类。”公司高层说。 “I am proud to serve you。我很荣幸为你服务。”他流畅地用两个世界最多人使用的语言介绍自己,饱食一顿后,精神抖擞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他遇到一位要求转介合适医生的精神病人——其实,鉴定对方是精神病只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因为此人说话没有逻辑,重复问没有逻辑的问题。他觉得他是精神病人。 可恰恰也是他的经验,导致了他判断错误。 当对方重复问了第20次后,他才想起,这可能是谣传中的语音迷魂兼催眠术。 “糟糕!”他动了一个念头。 “你的身分证数字是什么!”对方换了话题,冷不防地问。 “果然!”他遇到了骗子。在他陷入昏迷之际,他意识提了起来,用0.5五秒知道自己遇到骗子。 这个时代,身分证数字是每个人最后的隐私,若被汲取,所有的过去都会被扒出来,并允准对方编辑,那些遭他人编辑的人生,后果不堪设想,最后会陷入混乱,进入无自主意识之境,不断地问自己是谁,然后在一大堆真实和虚拟的资料之间,陷入崩溃。 “1……”他下意识地掐自己的颈,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交出自己的身分证数字。他曾为之骄傲的翻译能力,此刻因为大脑的疲累和延宕的翻译时差,竟然救了他。 一秒快过去,他的意识逐渐无力,还有0.09秒,他就要自愿地拱手将自己的资料交出来了。 “你不是精神病人,你没有病。恭喜你。自动安排出院手续。祝你愉快。再见。” 突然一把女声出现,势如破竹地打破他和骗子之间的僵局,将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眼明手快的她,不光只是将对方的账号纳入黑名单,还给对方起了底,确认了身分,网络警察马上追踪查办。 他终于保住自己。 “谢谢你。”死里逃生,他不断喘气。身体需要养分也是这个肉体的缺陷,过度自信也是。 让他惊叹的是,他的团队竟然有这么优秀的同事! “没事,下次谨慎一点。这次是因为演算法同事在3分钟内发现你的异常,下一次可没那么幸运,或许他们会调整,你未必能撑过另一个3分钟。” “好。”虽然对方语气有点冷冰冰,但他莫名觉得温暖。 “请问你的公司账号是什么?”他问。 “01234567。”她礼貌地回答。 他很久没有这么跟人聊天了。 “你住在这个社区?你什么时候得空?我请你喝咖啡?”他鼓起勇气。 “谢谢你的善意,遗憾的是,我不食人间烟火。” 他愣了半晌。 “I am proud to serve you. Have a nice day.”对方用官方的台词,礼貌地结束通话,一颗冷汗从他背脊落下。 他想起她的公司账号,同事之间,只有那少数的百分之一的人类,才能拥有数字为“0”开始的账号。 他的背脊开始发凉。 谁说人类智能完胜了这个世界? 相关文章: 王筠婷/我的貓妹妹 王筠婷/草屋頂(上) 王筠婷/草屋頂(下)
6月前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