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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道别

2年前
不论哪一种形式的离开,都需要练习,无法一蹴而就。 面对生命中首次的职场告别,我就花了一段时间练习离开。决定离开的隔天,我逐渐有意或无意与好些人喝茶,15分钟也好。那表示我向对方道别的时间也有15分钟,分外珍贵。有者因缘充沛,一起喝了好几次的茶,那意味着道别的时间获得老天延长了。 喝完茶的瞬间,我在心里默祝对方:一切安好,再见。那是我力行“善别”的仪式,即使对方并不知道。有时候,离别需要沉静,才不会那样笨重。 如斯的仪式进行逾7个月,我感到心的安定也日渐明显。这是前所未有的感受,突显“善别”的力量很实在。 回溯当初,记者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向来觉得还不错的工作。无论这段历程要面对怎样的风雨飘摇,皆是经验。过程中少不了很多人的提携,鼓励,支持与照顾,过渡许多重要的时刻。因此,我心里有一份相当长的名单,感谢感动感恩不尽。 刚入行的我没有车子,仅依赖“11号”(一双脚)、搭车或是同事与同行载送,游走雪隆各处。等开始有车代步,则不时要麻烦他人教我怎样去目的地。虽然常连那个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却很少有去不到的情况。 “第一次”总是难忘的。比如我与摄影同事共乘摩托,从灵市总社到武吉免登区采访,让二手烟熏了一整个晚上至凌晨一点,仅须写不到500字的报导。 另一次则从总社到万挠,只为了拿一张捐款支票。工作时间8分钟,颠簸的路程却是来回两个小时。 还有一次采访某会馆改选,从早上8点等到午夜1点多,只因挑战派置疑当权派的计票方法,前前后后从头来过不知多少次。 当时还是没有手机和即时通讯的年代,主任等不到我们回报社写新闻,以为我们闹失踪。后来,他辗转从别人处才知道我们已从苦等变成“枯等”,等到个个脸青唇白,饥肠辘辘。最后,劳烦某同行的主任买了很多叉烧包来给大伙儿果腹,当时已近午夜。那一回,我们第一次觉得叉烧包好吃,简直是用吞的方式吃完,前后不用2分钟。 离别值得我练习 有一回,我忽然接获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即要在一周内走访3对因相亲而成家者,且得疾速交稿,以配合近在眉睫的情人节。偏偏所谓的单位负责人态度敷衍,还对我泼冷水,认为没有谁愿意自曝其短。当时的我想问:那为何还要叫我做这样的采访?但不知为何,我顿时回应道:“不见得,这得看我们怎样与对方沟通。从积极面出发,就能提高对方接受采访的可能。” 另一个挑战,是某回的审稿者是对文字要求颇高的“名笔”甲和乙。我访写的内容可符合他们的“重口味”? 但我只能尽力而为了。好不容易找到人,说服对方受访,可是他们分别在甲洞、巴生和加影,前两者只能在晚上受访,后者则在周末下午时段。我算算截稿时间,不管紧凑的搭车、转车会否使我气喘如牛,唯有放手一搏。 终于,任务完成,所有稿件准时下版出街。我正松一口气,名笔甲下午四点多突然称赞我的内容。我吃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他说:“你不信吗?你问她(名笔乙)是否同意?” 坐在隔邻的名笔乙马上就说:“真的很好,我几乎没什么改,就可下版了。”噢,知道了,谢谢。我留了这句话给他们,走了。 名笔乙是我的偶像。打从我开始读她的专栏,就深深为她的文笔着迷,不知道她怎样可以不断地写,且写得这么使人想读,哪怕是否读懂。 2010年,她静静地留了一张小字条和一个小金葫芦给我,移居美国。因为我总是让她想起“悬壸济世”这字眼。这是她的道别方式,让我见识到离开的各种模样。 在时间和因缘的催化中,终于,我学会离开的那个傍晚,天空特别透亮。路过身旁的花草,尚可闻到淡淡的花香,脚步分外轻盈。自此我踏上的是未知的旅程,并渐渐知道,离别值得我如此练习。即使后来与谁无法再见,难以聚会,皆感到心安。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