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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靜子

夜晚時不時就發惡夢。夢裡出現的場面,經常是被魔鬼追逐,或摔入深坑,或掉入無底深淵。非常逼真。然後在喊叫聲中從夢中驚醒過來,才發現原來又是叫我虛驚的一場惡夢。 邁入老年之後,夢境出現的,經常都是與友伴相處和互動場面。已逝世的親朋戚友更是時常來到夢中,重現他們在生時與我相處的情景。 這一夜,睡夢中又一次遇到已榮歸天國多年的友輩。夢中相聚的友人,不僅一名,有好多位呢。他們陸續在我夢中出現。我們愉快地談心,互相訴苦,互相開玩笑。最後,正打算一同前往用餐。此時,卻醒了。醒來,遇到11月2日專屬基督徒的追思節 。 我們一家人都是信仰基督的天主教徒。兄弟姐妹和我在襁褓時期,就由阿嬤抱到教堂請神父為我們付洗。 童年時期,每年的11月一到,阿嬤總不會忘記備好了白蠟燭與火柴。追思節清早,我便跟隨阿嬤到教堂參加為紀念逝者的“煉靈”彌撒。之後,我們會乘坐馬來叔叔的三輪車,前往位於市區邊沿的武吉士令烈阿嬤稱之為聖山的墳場,探望已離開人間長眠於此的先人。阿嬤指示我在墳前點上蠟燭,撒聖水,然後作簡短祈禱,通常都是念天主經和聖母經。阿嬤指著墳冢,逐一地告訴我,那是誰誰誰。可是,我一個也不認識。他們都在我出世之前,就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之後,我完全記不起那幾位先人墳墓的位置。墳山有數不盡的墳冢,路徑蜿蜒曲折。阿嬤卻不費吹灰之力,很快地找到了先人的“居所”。我私下尋思,說不定逝者早已認出阿嬤的聲音,前來相迎,指引道途。我卻要過了好幾年之後,才把那些路途記了下來。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 ,興許阿嬤此時已進入耄耋之年,行動不便了。這時,我已有了家室。追思日子一到,便攜帶家小依循當年阿嬤的足跡,上了墳山。我們在先人墳冢前點上蠟燭後,就在心中默默的稟告逝者:阿嬤老了,走不動了,不能到來拜訪各位了。 人,自呱呱墜地之後,就開始面對無從預知的未來。人的一生,沒有預先擬定的行程表。人的未來,都在隱秘中。 父親七十多歲時,在半夜睡夢中遽然離我們而去。這是我三十多年來,首次遭遇家庭喪事。面對死亡突然降臨,給一家大小帶來了巨大的震撼。讓我對“死亡”產生了更大的恐懼不安。 很快的,父親逝世的噩耗就傳開了。住在田芭的鄰里親友,無不紛紛主動前來,或慰問,或為逝者唸經祈禱。大家充分發揮了互助精神。 我從小就害怕見到棺材,尤其是那種特大型兩頭高高翹起的棺材,更深感恐怖。奇怪的是,當年在家裡為父親治喪時,面對躺著父親的那具棺材,卻一點恐懼感也沒有。也許是基督徒通用的那種西洋式國際棺材,觀瞻上較平和,減低了恐怖心理。 過了一段時日,父親的墳冢墓碑已修建妥當。墓碑上除了鑲嵌父親的半身照,還註明祖籍、生卒年月。此外,墓碑下方也刻上了兒女我們的姓名。 緊接父親墳墓的左邊,尚有兩個空穴位。我們便通過墳場負責人協助,代為訂購,保留下來。準備作為阿嬤與母親將來的“歸宿”。 父親逝世6週年後,近百歲高齡的阿嬤也安詳地離開人間,安息主懷。目睹老人家呼出最後一口氣,走完人生道路的情景,是平生第一次體驗。很是震撼、哀傷,久久不能自已。 或許由於出生在田芭,自幼就具備鄉下人傻里傻氣的特質;又或許自幼就受到阿嬤過度呵護,養成凡事都缺乏勇氣去面對的個性。從小,我就異常懦弱。我膽子小,不要說遇到強悍之輩,要退避三舍,即便是對一些小動物,也避之惟恐不及,眼不見為淨。其中蛇和蛤蟆,更是我最為討厭的小動物,連多看一眼也讓我起雞皮疙瘩,全身不舒服。 除了對一些小動物心生厭惡,我也怕見到廟裡那些滿臉黑鬍鬚的雕塑神像。乩童的裝扮也讓我深感厭惡,對“跳童”儀式,更感恐怖。從年幼開始,一見到神經錯亂的瘋人,我就怕得要死,趕快避開。 說不怕死是假的! 小時候,住在田芭的亞答板厝。或許是家裡人口多,床位少,又或許自己膽小如鼠,夜晚我就愛睡在阿嬤身邊,如此就感覺安心穩妥,一覺到天明。 後來,父親在客廳一角為我弄了一個床位。我便離開阿嬤身邊,獨自睡一張大床。可是,睡到半夜,時常會被遠處隨風飄來的穆斯林誦唸聲浪驚醒。一陣陣的誦經聲,在寂靜夜晚聽起來,讓我久久不能入眠。 父親和阿嬤逝世後,每年的追思節,便由我載著妻小連同母親到墳場去。到阿公阿嬤和父親等先人墓前點上蠟燭撒聖水,為逝者祈禱。 有時候,我們指著阿嬤墓旁的哪一個空穴位,對母親說,那是為她準備的“來日住所”。笑問她會感到害怕不?只見母親搖搖頭,細聲回應:怕什麼。不怕。 我們便安慰母親,說:“是的,阿媽,不怕!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啦!” 不過,才說著說著呢。過不了幾年的某一天清晨,身體時好時壞的母親,就安詳地離開了人間。 眼看身邊的親朋戚友,一個緊隨一個陸續逝世,心中難免激起無限孤單落寞。身邊一個個可以談心的同伴陸續走了,寂寞淒涼的滋味不期然湧上了心頭。 都說,人的存在感就僅靠那一口氣。你看,前些時候,大家還嘻嘻哈哈,互相挖苦,互相訴苦,互相調侃。隔沒幾天,突然就傳來了某某安息的信息。對此,你我除了唏噓,還能作什麼?大概只能感嘆生而為人,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無能、無助。 邁入老年時期了。那天傍晚在住家附近散步。鄰居孩童見我牛山濯濯,滿臉皺紋,笑著對我說:“阿公,你很老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家長便責罵孩子烏鴉嘴。我連忙說:“童言無忌。”的確,孩子天真爛漫,口不擇言。 不過,常言道:黃泉路上無老少。這卻是事實。 只是,面對死,老年人畢竟有優先權。因此,進入耄耋之年之後,時不時有人會對我提到死的問題。 例如:“有想到死嗎?怕嗎?” 答曰:“怕!那當然!不是說了嗎?我是沒膽的。不怕死是假的!” 話說當年年輕氣盛,熱衷參與教團華團活動,甚至扮演領導角色。有朋友看我如此的賣力,就調侃,說我是期望當“大限”到來時,會出現熱鬧送殯場面。對此,我無言以對。心想,人都死了,還在乎熱不熱鬧? 不過,要強調的是,人的一生是短暫的,決不能白白浪費掉。 年輕時,選擇教書為業。大約20歲開始,就一直與學生為伍,從早忙到晚。退休後,繼續參與指導學生閱讀報章工作。前後歷經半個世紀以上。雖然明瞭自己不是所謂的特出優良師長,曾作出什麼偉大的事績,對教育有什麼豐功偉績,但是我沒有偷懶、工作沒有得過且過,更沒有誤人子弟,總是戰戰兢兢,盡己所能。 已故國學大師季羨林在其《九十述懷》著作中的〈相期以茶〉短文中寫道:“人的一生是短暫的,決不能白白把生命浪費掉。如果我有一天工作沒有什麼收穫,晚上躺在床上就愧疚難安,認為是慢性自殺。” 他對死亡有如此的描述:“人總是要死的,在這方面,誰也沒有特權,沒有豁免權。永不停息,永遠變動,是造物主主理宇宙的根本規律。要求不變是荒唐的。萬物方生方死,是至理名言。”
2月前
“搖搖搖,搖到外婆橋……”我哼著歌謠,一邊用腳趾頭上下拉動紗籠搖籃,一邊展開手中的金庸小說,沉醉在小龍女美麗迷離中。心裡則希望紗籠搖籃裡的小妹快快進入夢鄉。 鄉下人家,家家戶戶少不了紗籠搖籃。家裡多小孩的,還不止一個呢!小時候,住在田芭,當然我們家裡也少不了這種紗籠搖籃。聽說有些人家的孩子,從嬰兒開始,就愛睡紗籠搖籃,連夜晚也不例外,一直到兩三歲。 紗籠,是熱帶人的服裝,馬來人尤其喜歡。紗籠的確好用,既可作為平時的穿著,夜晚睡覺時也可裹上一條紗籠當作睡衣兼睡褲,還可以作為孩童睡覺的搖籃。市面上售賣的紗籠布料,花紋多樣化,色彩鮮豔奪目。 所謂紗籠搖籃,就是把紗籠吊起來當作搖籃。把紗籠掛在一支鐵架上,吊在一條弾簧上,然後將它倒勾在屋內的橫樑上,就大功告成。我們住的亞答闆闆屋沒有釘上天花板,屋內到處都可見到橫樑,因此,隨處都可吊掛紗籠搖籃,方便得很。 紗籠搖籃的裝置不需太大的空間。紗籠搖籃透風涼快,小孩容易入睡。年輕時,就常聽阿嬤說,睡紗籠搖籃的小孩,他們的頭顱渾圓飽滿,很好看,也很有福相。此外睡紗籠搖籃的孩童,若是睡夢中排尿了也無所謂,因為紗籠易洗易換,非常方便。阿嬤說小孩睡紗籠搖籃真是好處多多,她說,我們家的小孩,沒有一個不是睡紗籠搖籃長大的。 通常阿嬤在紗籠搖籃的鐵架上,綁一條垂到地面上的長布條之類的繩子。將繩子一拉,紗籠搖籃就有節奏地上下搖動了。倘若兩手忙著辦理其他事情,只要將繩子的一端架在腳趾頭,腳趾上下運動,紗籠搖籃也就會上下搖動。這時雙手就可以騰出來做其他事。 用腳趾頭拉動來解放雙手 阿嬤和母親利用腳趾頭拉動紗籠搖籃的技巧,掌握得恰到好處,是這方面的高手。 後來,我也學會了這一招,非常管用。我經常用手捧著書本閱讀,一面用腳趾頭拉動紗籠搖籃。小孩躺臥在一上一下搖動的紗籠搖籃裡,在徐徐涼風下搖呀搖,應該是舒服極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而拉動著搖籃的我,很多時候也會不知不覺地打起瞌睡來。這個時候,往往就會出事。因為在無意識下,用力過猛,就會讓搖籃裡小孩的頭顱撞到地面,將睡夢中的小孩驚醒,哭鬧一番。 猶記家中有一名弟弟,自嬰兒開始就愛睡紗籠搖籃。即便到了兩三歲,午睡時間一到,便吵著要睡紗籠搖籃。但是頑皮的他,有時從睡夢中醒過來後,就靜悄悄的從紗籠搖籃裡掙扎著自行起身,然後跳下地面來。不過,弟弟也有失手的時候,坐在紗籠搖籃裡失去了平衡,便會摔下地來。他的頭顱撞在地面上,“碰”的一聲,加上哭聲,驚動了一大小。從弟弟大聲嚎哭的情況推測,他的頭顱必然是疼痛異常。我真擔心他會不會腦震盪。阿嬤不瞭解腦震盪這回事,徑自喊說痛死了痛死了,撞壞頭了。 睡紗籠搖籃的小孩,除了偶而會發生頭顱撞地面之外,也會面對喪失小性命的意外風險。我的鄰居就倒霉碰上了。話說林君夫婦倆忙著工作,早出晚歸。兒子生下剛滿月,就送到託兒所,交由保姆照顧。不幸的是,寄託在託兒所的兒子卻發生了令人悲傷的意外。據說睡在紗籠搖籃的小孩從紗籠內跌下,不知如何頸項卻意外被繩子纏住。待託兒所的服務人員發現時,小孩已窒息身亡。 這件不幸的意外事件發生後,很長一段時間,我總不忘提醒家裡有孩童又設置了紗籠搖籃的親友,要提高警覺,千萬別疏於看顧睡在紗籠搖籃的小孩。 後來的後來,有一回,走在街場上,路過一間電器店,偶然發現店內掛著一副熟悉的紗籠搖籃,自動的上下不斷搖動著。原來那是利用電流發動的紗籠搖籃,只要接通電源,紗籠搖籃就上下搖動,輕重緩急,恰到好處。不需要勞動人們的雙手,更無需動用臺端尊貴的腳趾頭,方便又省事。不過,我卻認為,對小孩來說,睡這種電動紗籠搖籃,總是欠缺親切、體貼以及親情的愛。
8月前
我的膽量向來很小。幼年時,阿嬤經常在親戚鄰里面前說我“冇膽”、沒有膽量。阿嬤說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我自小就怕這怕哪的,對任何事物都怕怕。 老實說,我自己也沒有辦法給出理由。 或許是小時候就被嚇破了膽。阿嬤說,人嚇人,無藥醫。記得那時候,大約10歲。有一天午後,獨自騎著腳踏車到離家不遠的小教堂去學習天主教教理。半路上,碰到了一名胖嘟嘟、蓄著長長白鬍須的老者。他瘋瘋癲癲對著我傻笑,還擠眉弄眼的。我害怕得不得了,不敢對他多看一眼,趕緊猛踩腳踏車離開。 第一次被嚇的經驗,變成了心中永恆的陰影。第二、第三次驚嚇之後,這種恐懼竟變成了禁忌。自此,心中存留著一個疙瘩:走在來回小教堂的那條路上,總是提心吊膽。不幸的是,往後的許多日子裡,那老者卻一而再再而三在那條路上與我碰個正著。老者他似乎是有意找我尋開心,要捉弄我,讓我嚇個半死。就連夜晚睡夢中,也不時被那老者驚嚇得高聲喊叫而醒轉過來,心跳加速,呆坐床沿,久久不能入眠。 就不知道這老者是否神經不正常。我對精神病患者,打從心底怕得要命。我怕神經錯亂的病人,不論他們被稱為顛佬、痴線、傻佬、頭風佬、肖仔或gila(馬來話)的,我統統都怕。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名據說是住在鄰村的瘋婦,三不五時就在我們居住的田芭出現。她四處走動,經常在我們家附近徘徊,口中唸唸有詞,時不時破口謾罵,恫言要打人,還說要引火燒亞答板屋。我原本就怕怕,對這名瘋婦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因此,每當遠遠看她到來,便嚇得魂不附體,趕快把門窗關上。然後從門縫觀望監察,希望她快快離開。 從年幼開始,除了對神經錯亂者心生害怕,對廟裡的一些雕塑神祇也是如此。擺在神龕上的諸如拿督公、大伯公,尤其是一些滿臉黑鬍鬚裝扮的雕塑神像,一見到就怕得要死。對印度神古怪的裝扮,更是怕得不得了。小時候外出遇到印度神出遊,便趕緊另覓岔路避開。至於跳童(乩童),更是我不想看到的。乩童的造型及進行儀式,都會讓我心驚膽跳,打從心底抗拒。可是,越是忌諱的,卻偏偏要纏上我。當年剛出道,在小村莊執教,班上女學生中竟然有一名乩童。上課時,她隨時會跳起童來,全身顫抖,口裡唸咒,叫我害怕又生氣,真是無可奈何! 大約是念小學三年級時,耶穌受難日那天,跟隨阿嬤到馬六甲聖彼得教堂,說是去朝拜耶穌聖屍。第一次見到橫躺著且滿臉鬍鬚的耶穌巨大塑像,一時之間,心裡又起了一陣恐慌。不過,這一次之後,幸虧接下來再次見面時就免除了恐懼心理,每年都輕鬆的前往朝拜。 阿嬤非常關心我的“冇膽”。特地到藥材店請教中醫師,徵詢藥方,買了驚風散之類的中藥讓我服用,說是可以“壓驚”。為了增加效果,阿嬤又根據聽來的民間土方,經常燉了豬心豬腦給我吃,說是“補心補腦”。 睡在阿嬤身邊感覺安心 棺木,也是我從小就害怕的物事。年幼時,遇到住處附近有人家辦理喪事,我必定儘量避開喪家,寧可繞遠路出入。除了棺木,我還怕見到壽衣,怕見到道士的裝扮,更怕聽到道士的誦經聲以及子孫號哭的淒涼聲浪。對治喪處那種哀傷肅殺氣氛,也感覺恐怖異常,令我不安久久。不過,遇到親友家有喪事,我也只能儘量放鬆自己,硬著頭皮前往弔喪祈禱。 打從幼年開始,夜晚我就愛睡在阿嬤身邊,簡直把阿嬤當作母親。奇怪的是,睡在阿嬤身邊,總是感覺安心穩妥不害怕。一直到了10歲左右,父親在客廳一角為我設置了一張單人床,讓我夜晚離開阿嬤身邊,單獨入睡。可是睡到半夜,往往會被遠處隨風飄來的可蘭經誦唸聲驚醒。雖然明知那是鄰近馬來甘榜的穆斯林正在集體誦經,不過,那陣陣的誦經聲浪,在寂靜夜晚聽起來,恰似有人在高聲呼救,又好似在唸咒驅魔。這些呼叫聲,正令我深感恐怖、焦慮,久久不能入眠。 相信大多數人都會懼怕兇猛的獅子、老虎等野獸,但是對蟑螂之類的小小昆蟲也心生害怕的,一樣大有人在。說的是我的一位同學,他長得高大魁梧,卻無論如何就是怕蟑螂。一見此物,他就怕得喊爹叫孃的,避之唯恐不及。對於蟑螂這種小昆蟲,我倒不怕。不過,卻最怕、最厭惡蛤蟆(蟾蜍)。一見其醜陋容貌,就深感不是味道。 蛇,也是我最怕最厭惡的。不論是毒蛇還是普通的蛇,一見到都會退避三舍。記得中學畢業,班上組團到檳城旅遊,也到著名的蛇廟參觀,我無論如何就是沒有膽量進去參觀,寧可獨自一人逗留在外頭。真的,一提起蛇,一想到其模樣,我就打從心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步入成年之後,我經常會在夜晚熟睡中發惡夢。夢中被妖魔鬼怪追趕,或掉入深坑,或遭遇兇險場面。我會隨著夢境進展高聲呼叫,從睡夢中驚醒,呆坐床沿發愣,數秒鐘後才完全醒悟。這種情況,往往會驚嚇到枕邊人,老婆因此對我責有煩言。我自知理虧,只有默默忍受。真是無可奈何!
8月前
時序來到了2024年年初,癸卯兔年遠去,祥龍甲辰年接踵而至。此時的我,正朝向85高齡邁進矣!這恰如一場夢,一下子就活到了今天,竟然不知不覺跨越了古人所說的“耄耋之年”。 6年前,即2018年年杪,我決定退出職場。這是我的第二次“退休”。 但預料不到,翌年,世紀瘟疫大災難來到了人間。禍延全球的冠狀病毒(covid-19)開始肆虐,且一直延續了三、四年。就在此時,“耄耋之年”卻趁人不備,靜悄悄地一躍而至。我居然跨過了79高齡,進入了七老八十! 友人說,都七老八十了,既然已退休,就該乖乖在家裡安度晚年!不過,我卻不以為然。我十分認同已故國學大師季羨林所說的:“……我雖行年八十矣。我不甘成為行屍走肉,我必須乾點對別人有益的事情。” 問題是“耄耋之年”的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幸好我自小就培養了舞文弄墨的興趣,喜歡寫寫文章,寫詩寫散文也寫小說。我心裡說,就繼續寫吧! 不過,問題是,時下已沒有人用稿紙寫稿了,市面上也難買到稿紙。網絡時代已屆,時興“依媚”(email)。於是我決定學習用電腦寫稿。在老友教導下,好容易掌握了一丁點在電腦上打字寫稿以及電郵稿件的技能。面對這項新世紀產物,掌握了一丁點駕御術,雖然只是皮毛,不過能借此消磨老年時光,不致無所事事,一樂也! 我的第一次退休,是在我年屆55歲的那一年。按照當年公務員法定退休年齡,被強制離開教學崗位。美其名曰:榮休。退休後,覺得自己身心還算健康,因此在家裡僅僅休息了兩個多月,在機緣巧合下,我又回到了職場。 先我幾年退休、家在巴生的老友鍾校長,時任《星洲日報》“學生閱報計劃”全國總策劃。校長聽聞我退休了,便邀我參與該項計劃,負責馬六甲與柔佛州北區的策劃工作,到各華小推動學生閱讀報刊風氣。接受了這項工作之後,我一做就做了23年,欲罷不能,卻是始料不及的。如此,一直到了七老八十,才決定裸退休息。 執行“學生閱報計劃”,獲得各方面的合作,工作進行順利愉快。不知不覺,就過了耳順之年,朝向七十古來稀。就在這個時期,各種疾病竟趁人不備,相繼來襲。那幾年,進出醫院幾乎成了我的生活常態。 首先是2007年,在一次不經意的體檢時,發現了心血管堵塞的現象。醫生即時為我進行了“通波仔”手術,終於渡過了難關。翌年,身體又出現了狀況。那一天,整個腹部突然感覺疼痛難耐。緊急進入醫院檢驗,結果發現是膽囊結石腫脹。於是由醫生將整個膽囊切除,杜絕後患。及至2009年年杪,糾纏了近半個世紀的頑疾痔瘡再度發作,痛苦不堪,只得由醫生利用“除痔槍”,把痔瘡清除淨盡。邁入古來稀,人生70時,感覺小便不順暢又尿血。血液檢驗結果,發現前列腺特異性抗原指數偏高,泌尿科醫生證實是由於前列腺腫大造成。2015年聖誕節前數天,再度被推進手術室,醫生用“極光刀”為我刮除了前列腺增生的多餘贅肉。 保持生活自理的能力 10個年頭裡,身體不時受到各種病魔侵襲,幸虧都一一化險為夷。每一次手術,休息數天也就痊癒了。於是,繼續前往各校執行閱報計劃工作,樂此不疲。直到2018年年杪,才決定離職。第二次的退休生活,於焉開始。 裸退一年後,正步入耄耋之年的我,預料不到,耳石不平衡的舊疾,突告復發。話說那天清晨,如常一覺醒來。正要從床上起身時,卻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似乎就要翻轉倒地。依我的經驗,知道這個十多二十年前的舊疾,再度登門造訪。不過,為我作物理治療的耳鼻喉專科林醫生卻對我說,“你算是幸運的了。有些患者時不時就會舊病復發的!” 打從1962年開始,我就孜孜不倦從事教育工作,與小學生為伍。退休後走入文化傳媒機構,從事的仍然是與教育有關的事務。遊走在馬六甲與柔北眾多華文小學間,接觸的仍然是學校的小學生和老師。如此一直徜徉在小學生群中,不知不覺已超過了半個世紀,幾近一甲子的時光。回首當年,那個22歲稚嫩的小夥子,一眨眼間,已垂垂老矣! 已故國學大師季羨林說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能活到80歲,如今竟然活到了80歲,而又一點也沒有80歲的感覺。 馮友蘭卻說:“何止於米,相期以茶。”“米”是88歲,“茶”是108歲。 季老則回應說:“我沒有這樣的雄心大志。我是相期以米。這算不算是立大志呢?我是沒有立大志的人,我覺得這已經是大志了。” 不過,季老在2009年逝世時,已經98歲了。 猶記得我阿嬤活到90高齡後,就時不時聽到她抱怨說,身體這邊痛、那邊不舒服。訴說她半夜醒轉來,很難再入眠,只有聽著壁鐘滴答滴答,睜眼到天明。 我的老友說:現代的醫療技術可以醫治各種頑疾,卻萬萬不能讓“老年人”回到“年輕時”。因此老年人就必須想方設法去面對“老”的到來,學習如何過老年人的生活。這話說得甚是! 我要補充說,老年人都渴望:“活著,日常生活能自理,不需假手於人。活著,阿茲海默病或痴呆症別找上門來。”
12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