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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

漫遊在外時,我是一個寫作的人。 這像是暫時切斷舊有的聯繫,換上一張短期Sim卡,我便有了流量無限的自由,在路上遇見的,也都是寫作的朋友。交情多半止於初識的關係,我原以為他們半途消失之前,只需知道我在寫作便好,寫什麼並不重要。 離開臺北前一晚,九點多,我和歐利從大安捷運站出口循著谷歌導航,走向搜尋結果上的關東煮餐館。女店員熱情地引我們到吧檯壁桌,我們把外套披在椅背上,並肩對膝而坐。 一室暖黃的小店坐滿了夜食的人。我們在千禧年老歌中吃食、閒聊,隨心哼唱的舊詞也像軟綿的高麗菜卷在口中層層淡淡地化開。 歐利下班後接著上日文課,吃得較多,而我習慣先將燙口的食物放涼,剩下什麼吃什麼。細嚼慢嚥時,眼前附帶餐牌QR的華語卡帶盒一次次地吸引我,好希望能掃碼點歌。 突然,歐利說他買了我的書。 “哪裡買的?”我有些意外,並有感溫馨的用餐氛圍微微顫動了一下。 “博客來。” “博客來沒有我的書啦。”我得意地說穿。歐利立即搜尋書店,填資料,辦會員,像是馬上就要下單。眼見歐利一臉認真,我反應不來,也無法直說感謝。旅館房間還有幾本手記,但我從未想要給他。也許我應該假裝博客來真的有我的書。 一本書完成了,卻不想被讀見,我不是不知道這有多矛盾。 出書這一年多,有時帶書去書店,或與朋友面交,我總是欣然To籤、祝福、遞送,非常放心。偏偏面對越親的人,我越是抗拒。我的書寫大概就是我最不願他們靠近的領地。他們的翻閱如同過界,意味著可能的不解、失措,甚至傷心。都讓我極想逃跑。好在最親的人只知道我寫東西、我出書了,有時幫我收存剪報與寄件,不會細讀,也不怎麼過問。我們這樣一起就好。 不確定這是書寫自己的後患,還是根深的親密恐懼,以至於有時我會假設,如果這是一本小說,或是詩集。隨著安全社交距離縮短,寫作的人寫什麼,無論是體裁或內容,都還是重要的。 歐利斷斷續續喝了半杯高球,語句開始飄忽,微醺的眼睛一直不自覺地瞇起,我越來越看不進去。 後來,我偷偷通過搜索欄找回小餐館,並在底下讀見好些負評:女店員態度差;懷舊中文歌曲突兀;沒事想被罵可以啦;酒水不行;食物吃起來美味但強烈懷疑加過多味精,用餐隔天嘴巴還有灼傷感、嚴重水腫…… 對於餐館的印象,竟是經此而完整的。 請記得我比較開朗的樣子 讀過我的歐利,會不會就像我找見這些說法般,看到我更具象的糟亂、不堪、損毀?儘管大都已經與現在的我無關,我仍希望,哪天歐利看完了,不要告訴我。比起沉鬱的書頁,我更想歐利從這些天流連街巷的晚飯、一起健身的時段和散步的路徑,記得我比較開朗明媚的樣子。 忘了歐利有沒有喝完他的高球,應該是沒有的。我倒記得他搜索餐館時不大參考星級和評論,而是隨心前往。我喜歡歐利這樣。決定踏足任何一個地方,無論如何都有失望的可能。要是透過評論推敲體驗,依照我們趨吉避凶的習性,大概就不會推門而入,更不會知道出於我們都剛好喜歡周董早期的〈安靜〉、〈退後〉、〈晴天〉,才會像認定那一首首舊歌一樣記得這裡。 我很慶幸我們先踏進去再說。 懷舊歌單遙遙無盡,每一首歌都像是今晚的最後一首,我好想一直待下去。但歐利隔天還要上班,我得早起退房。我嘴上答謝他幾天來的請客作伴,自行結了這頓飯。 今晚餐點還可以嗎? 都很好吃,我很喜歡。以後會再來的。 離開餐館,夜晚更深,空氣更冷了,必須把外套穿回來。本應一路往大安站的方向走,但歐利想再散散步,我們便沿著路口處狹長的人行道,走到臨近的和安公園。 四周寂靜,小孩和寵物都回家了。斜坡平緩的洗石子溜滑梯旁,我們腳踩厚實的安全地墊,隔著各自的外套擁抱。那一刻我的身心突地鬆懈下來,不用顧慮自己是不是一個稱職的寫作的人,以及歐利會讀懂多少、看到什麼。我看見頑抗盡處的我,其實渴盼能夠在字裡行間,被這麼找到。
1月前
4月前
5月前
當母親把那件白色背心遞過來時,我很記得那一刻的心不甘情不願。 滿嘴抱怨多穿一件衣服該有多熱,其實是錯愕之下信手拈來的藉口。穿內衣?內衣不是大人才穿的嗎?我還很小,沒這個必要,我不想長大,也不想被強硬地劃入“女性”的分類裡。 穿上內衣之後,憂鬱了好一段歲月。怕人發現、怕人看見,明明是多了一層防護罩,卻感到自己赤裸地暴露在別人的目光下。男生們不經意地望來或竊笑,都使我惶恐不已,擔憂自己成為被議論的主角。 中學時,原以為這樣的噩夢,在所有女生都穿上內衣後就會結束,但新的噩夢卻開始了。我對緩緩浮凸的胸脯沒有多加理會,有意無意地忽視它的存在。對於內衣,更是懶得去挑選,每次只要稍微走近內衣部,就會上演內心戲,禿自覺得尷尬,或者誰在監視我挑什麼size。母親遞來一件胸罩,象徵著我告別了童年,正式成為一個少女。那時的胸罩就是傳統鋼圈,穿上身,下胸被勒得難以呼吸,怎麼調整依然覺得被沉沉地枷鎖著。 胸罩守護女體脆弱的部分,但它自己也是脆弱的,我卻要求它堅強剛毅,常常隨手扔進洗衣機裡。晾曬衣服時,原本堅挺的胸罩無精打采地歪頭斜嘴,黃金圓形已被扭曲得面目全非,原本緊韌的肩帶,了無生氣地垂在罩緣。 而我若無其事地穿著。某天疲軟的肩帶再也無法牢實地跨在我的肩上,竟從衣袖滑出。先是覺得下臂癢癢的,好像被什麼東西搔動。恍然大悟時,不知那傢伙懸在袖邊有多久,或被多少人察覺了。我以最輕柔的動作,想把肩帶往衣袖裡塞,可那肩帶卻頑固地垂落,如何也不肯回到衣袖裡去。 穿內衣,是一件講究且需要學習的事,但它似乎被認定是女性與生俱來的能力,我只好邊掉鏈(肩)子(帶),邊氣喘呼呼地跟上。 內衣如掙扎著學習的少女,也在不斷改良進步,新的款式漸漸擺脫了鋼圈、鐵鉤肩帶、不可扔進洗衣機的禁忌。學會與鋼圈胸罩對峙以後,衣櫃竟多了幾件無鐵胸罩,全棉縫製,洗衣機百打不壞,由於肩帶是縫合式的,再也不會有突然掉帶的危機。 若當初能遇上這麼貼心的胸罩,成長的過程會不會順遂一些呢?無意中翻出《絕世好bra》,女性主義抬頭之下,這部劇若在現代播放,大概會得罪不少人吧?古天樂和劉青雲把氣球當乳房,穿起胸罩鬧著玩;女人最完美的胸罩,居然是被男人託著的觸感。但撇開這些,劇中的胸罩類型繁多,什麼樣的胸要配什麼樣的罩,我看著自己貧瘠的胸脯,胸罩一直在換,可她們卻早早地不長大了。 只要不滑下肩就好 如不願長大的少女。多年學習,始終不懂胸罩的真正穿法,也屢屢為能反手扣好胸罩的女性感到驚歎。到底是我太笨拙,遂每次都把胸罩如腰帶般在身前扣好,再把它的位置擺正。也是看了《絕世好bra》,才知肩帶的最佳鬆緊度是放得進兩根手指,這麼多年來一直無心去調整,松或緊,只要不滑下肩便敷衍度日。 再了不起的胸罩終究渴求呵護,可我不懂得憐香惜玉。脫去鋼圈,胸罩還是需要充足的陽光、通風的住所。但陰晴不定的天氣,常常伸手就把胸罩和其他衣物塞入封閉的衣櫃,久而久之,胸罩也就枯萎發黃。只是它依舊堅挺著,從外觀看來,恍如初見般美好。隨手拿起一件來穿,翻過一看才發現黴斑已悄悄落罩生根。 要不是母親拿出新胸罩對我威逼利誘,大概不會捨得把貼身已久的衣物扔棄。長大後,不再依附大人的品味,可以自由挑選衣服,但母親知道我還是不會主動走進內衣部,也知悉我愛與發黃胸罩為伍。 慎重地告別後,我把陳年胸罩塞進垃圾袋裡,一股腦地將它們拋棄。越是不捨的離別,越要決絕,“還能再穿的”、“畢竟穿了那麼多年”、“不穿也可以收著”等等語句開始在腦海中盤旋。只是留得了胸罩,依然留不住許多人事物,只好一邊適應新胸罩的觸感,一邊適應人生的新陳代謝。   相關文章: 【當代小物件 01】四角關係/直男K(吉隆坡) 【當代小物件 02】一次是不算數的/彎女L(加影)  【當代小物件 03】馴服/広野(金寶)
8月前
人與人之間的溝通真難。就連要解釋溝通是怎麼一回事,都非常困難。 最基本的,雙方都要明白溝通的目的是瞭解對方的想法,再從分歧、相似中找出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折衷點,是吧?但只要有任何一方認為,溝通是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兒地說出來——非常合理,相當睿智,所以你要聽我的,你聽我說一遍就會信服——那就馬上破局了。 那麼,最低要求,雙方共同抱持一種善意理解原則,可以嗎?這又取決於你和對方是否有一定程度的信任;有時候,若你們的信任足夠深厚,似乎也不太需要那麼認真地溝通了,隨便坦誠地說些什麼大實話,就完事了。 作為有限的人類,我們時間有限、耐性有限、注意力有限、思考能力有限、表達能力有限。訊息傳達的過程裡有理解偏誤、認知偏誤、定義偏誤、邏輯偏誤、推論偏誤。 於是,當我說“這個做法不太妥當”的時候,這個妥當是什麼意思?雙方腦海裡那一倏忽所想像的場景不同,設想的後果不同,那麼對情景的解讀與判斷也各自不同——此刻,所謂妥當與否是依據誰的價值觀來判定的呢? 就比如謊言,有些人的價值觀讓他們對說謊這個行為是零容忍的,但人類語言裡有個詞,白色謊言,這就意味著有許多人是以意圖、結果作為判準,而不是過程如何。 在如此早期的溝通階段,對一個情境的感受就可能有巨大的分歧,要找到一個可以繼續聊下去的共識,就仰賴於雙方都有強烈的溝通意願——也就是,即使我知道那屬於我不認同的部分,但我還是願意聽你繼續說下去,花時間把你的思緒和理由給梳理清楚。 倘若每一個人類都有這樣的修養與餘裕,恐怕歷史上也不會發生那麼多戰爭了吧。 因為人類常有情緒,且情緒往往擋在理智前面。就算我內心隱約認同你所說的道理,可那麼尖銳的事實傷害了我的感情,此時表示同意彷彿就像是低頭認輸——於是我輕慢下來,雞蛋裡挑骨頭、人身攻擊,可能還打算順便激怒你一把,營造出你的態度有問題這個縫隙,讓這個議題難以繼續推進。 要看對方是否誤解自己的訊息,只能從對方的回應來推敲?但那可能是煙霧彈,或是接下來另一個誤解的起點。 又或者,雙方的權力不對等,坐下來對話的根本目的不同。對方沒打算改變看法,只是禮貌地和你周旋;你們看似正在對話,最終也只是鬼打牆了一遍又一遍。 真的要有效溝通,太需要雙方的知識守備、思考範圍、認知能力都恰好在差不多的層級。 如此,你無須費心多花500個字來解釋何謂男性凝視,再用800個字來分析當代女性的審美是如何被男性凝視塑造併成為不言自明的文化,然後繼續以1200個字來討論服美役這個概念如何成為女性主義討論自由的重要切入點。 溝通,重點在於判斷和調整 私底下一對一的溝通,可能是最容易的;我們比較願意放下心防,袒露脆弱,誠實以對。但若是社交媒體上的文字溝通,或是多人聚集的場合,在有人圍觀卻無人主導話題的情況下,溝通往往會失去控制。 不是人類難以溝通,而是“有些什麼東西”讓我們不自覺地變得難以溝通,那些東西讓我們失去彈性,無法調整到和對方相同的頻率。 溝通,重點在於判斷和調整,不是什麼大師喜歡談的“談話技巧”,每一句將要被說出來的話,或是留在腦中沒被說出來的話,都會一併把人帶入多重宇宙;關鍵是每個人的價值觀,以及當下的選擇。如果剛好頻率對上了,溝通就有了彈性。 你的選擇是讓自己舒服了?還是讓對方舒服了?或是,讓你和對方都舒服了?也可能是雙方都不舒服呢?沒有一定的答案,只是我們要和對方建立什麼樣的關係,以及當時我們和對方是什麼樣的關係。 你看,都說了吧,人與人之間的溝通真難。就連要解釋溝通是怎麼一回事,都非常困難。這篇都已經超出千字了,可我其實還沒真正寫完。
9月前
1年前
兒子一直把爸爸當作競爭的對象,因此時常保持堅強的姿態,一點都不示弱。跌倒的時候,他最討厭讓爸爸看到他脆弱的樣子,他只要媽媽。 “爸爸是壞蛋”,e每天會說這句話至少一次。 “為什麼爸爸壞蛋呢?”我問e。 “哼,叫他line up,他不要line up,一直對著電腦做工!”這是e的理由。 說起爸爸呢,爸爸會和所有人相處融洽,避開每個人身上的刺和稜角,唯一最難相處的是自己的兒子。 以星座學來說,爸爸是風,兒子是火,爸爸時常在煽風,本來小小的火苗,轉瞬間就燒掉半個地球。爸爸嘮叨的功力深厚,幾個月前的事情,每天念兩次,一次幾分鐘,或半小時以上。兒子是知錯的,但經過爸爸的碎碎念之後,他決定此生當反派。(有點誇張了) 我的朋友潔有兩個女兒,小女兒脾氣比較暴躁,結果她和爸爸的關係也不太好。 “哄哄她就好了,何必那麼認真?”潔說,“當媽媽的,不管過程如何,反正達到目標就好了。” 我忍不住用力點頭。 [vip_content_start] 比如說,洗澡前,e的一條神經線忽然短路,就賴在地上鬧,怎麼也不肯動身。 爸爸會一直堅持和他角力,且看誰的氣長、耐力久。爸爸平日有跑步的習慣,馬拉松精神很強;e也不弱,他屬狗,有哈士奇的特性,永遠用不完的精力,而且很自我。 媽媽我身子柔弱,強風一吹會倒,一動氣就暈眩一整天。為了能讓e儘快去洗澡,並在不傷一分元氣的情況下,殺手鐧是:“糖”。在孩子的世界裡,沒有什麼事是一顆糖解決不了的。 解決不到?再給一顆。(e吃的是維他命軟糖) 我不是沒有打罵過e,見過他的人都深刻體會到“非頑皮二字可形容”,簡直可惡可恨。隨著“爸爸是壞蛋”這句話之後,我便問他:“媽媽也時常罵你啊?” “沒有啊,你沒有罵我啊,你只是講而已。”e說得很輕鬆。 “我有時還打你的小屁股呢?”我再問。 “沒有啊,那不是打,你只是輕輕拍。”e回答時,眼神堅定,眨都沒有眨一下。 在家裡,媽媽不怕扮黑臉,因為媽媽的臉再黑,在孩子的眼中,那張臉永遠和白雪一樣白,還會發亮。而爸爸,就算把臉漂白100次,孩子都覺得爸爸的臉是黑的。 早上起床的待遇差別最大。 把爸爸當作競爭的對象 當e一睜眼,他會輕輕地說:“媽媽,起床囉!” 如果我說,“給我多5分鐘”,e會靜靜地躺在床上發呆,或者到窗邊看風景,直到我起床。有時,他給我的不只是5分鐘,而是15分鐘,甚至半小時。 偶爾,我仍在沉睡,他就悄悄親了我一下,然後以5公分的距離凝望著我。雖然我是被嚇著了,但不想掃他的興,總要回敬他一個擁抱。 身邊的爸爸還在睡,e轉身拿起他的小抱枕,用盡全身的力氣猛打爸爸:“快點起來!你這個壞蛋,都幾點了,還不醒來!” 又或者,e憤怒地跟我說:“我要拿針刺爸爸的眼睛!(靈感來自童話書裡的巫婆)本來我可以多睡半小時,都是他的鼾聲,把我吵醒了!”這的確很令人抓狂,何止是小孩。 兒子一直把爸爸當作競爭的對象,因此時常保持堅強的姿態,一點都不示弱。跌倒的時候,他最討厭讓爸爸看到他脆弱的樣子,他只要媽媽。任何悲傷、憂鬱的時刻,他只想待在媽媽的懷裡。其實,許多男人心裡仍對母親有深深的依附,並非他們長不大,只不過這世上沒有人比母親更知道如何小心輕撫他的傷口,他要安慰就不給他斥責。 話雖如此,爸爸仍舊是e最好的朋友。對於e而言,爸爸好像是一本看不完的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和他一起興致勃勃解一道數學難題,討論各種奇聞軼事,天馬行空地思索整個宇宙,踢球、玩樂,兩個人玩得咯咯笑。兒子不是不愛,只是不容易說出口。不久前,他曾告訴過我:“爸爸最近很乖,我愛爸爸。”我想,他不過就是對爸爸比較賞罰分明。 某天一大早,e很大口氣地對我說:“我要叫Grab,叫他把爸爸載走!” 在旁的爸爸保持沉默,我便說:“把爸爸載走了,今天就沒有人載我們出去了。我們今天待在家,好嗎?” e一聽,雖然掩飾了自己的表情,但仍流露出“驚愕”:“嗯,今天是星期天,Grab沒有載人。” “那我星期一叫Grab嘍?”我說。 “呃呃呃,Grab是星期二和星期四才有載人。” e如此把局勢扳了回來。爸爸忍不住大笑。 兒子就是這樣令人又愛又恨的一個存在。
1年前
1年前
事情看起來很複雜,但其實也很簡單。 我的心為事情所動,因而泛起了無數的波瀾,她不像平常一樣平靜了,而我知道我害怕,因為我習慣了平常的平靜。波瀾讓我明白我的心並不可能保持永恆的平靜。我以為我淡定從容,那是因為我沒有親身或用心的體驗事件。 從前的我,心裡有一道我沒有察覺到的屏蔽牆。那道牆會擋下對我內心會造成傷害的事件,然後事件會在牆外累計,直到超過牆的高度後,事件就會越牆直擊我心裡。那時,我的難過受傷就會被觸發而無法抵擋。回想從前,我從不直視那些我知道會傷害到自己的問題,然後與其面對,我學會了逃跑。 我不明白從前的我,怎麼不允許自己難過,拼命想保護自己脆弱的心導致我誤會了我自己是怎麼樣的人。我以為我很堅強,但我只是掩蓋內心不適的想法,我不接納自己脆弱和不完美的那一面。我想,或許是因為害怕被大家孤立,害怕沒有人和我玩,害怕大家不喜歡真實的我,所以我大多時候只展現了親和的那一面。 書上的理論就只是理論 小時候,曾經有個朋友說過我總是忽冷忽熱。現在看來,忽冷忽熱的我,才是真實的我。除了親和的那一面,我也有很冷酷的一面。我以為我冷酷的那一面已經不復存在了,但其實,我覺察到了,她還在。而冷酷可以幫助我自己一個人安靜下來思考,排除外界的聲音,專心聽自己的聲音。冷酷有時候是自我保護的機制。其實,不管冷或熱,都是真實的我,這讓我不那麼的絕對。 讓我覺察到這道牆,逃避,還有自己的其他面貌的緣由,都是因為外界的事物讓我的心有所動,我也選擇了不逃避而去面對,然後心中泛起更大的波瀾。波瀾給我機會去覺知,去聆聽心裡的我。這只是開端。有趣的是,我以為我很瞭解自己,卻原來我不完全是我想像的那樣子,我也才開始慢慢的認識自己。 我想找出造成波瀾的原因,向內尋找。但答案從來都不是瞬間就知曉的。也沒有什麼絕對的答案。我之前對於修心有個錯誤的迷思,就是要修煉到心靈上不受任何事情的影響,而不起任何波瀾。我試圖強迫自己的心不為任何所動。可我又不是石頭。心就像水一樣,除非處在虛空,不然怎麼可能不泛起一絲的漣漪? 書看得再多,理論真的就只是理論。只有親身體驗,才能悟到那些理論真正的含義。其實只要誠實的面對自己,那複雜就可以變得簡單。波瀾只是一個契機。
2年前
我真心覺得,當全職媽媽好難。 那年,先生的事業遇到瓶頸,他遇到一個夢寐以求的機會,經過深思,全家隨他移居新城市,開啟了我當全職媽媽的新篇章。 大寶和小寶相差3年,在我還不知道吵架哭鬧是他們兩姐弟家常便飯的事實,連煮一頓飯都不能安心。很多時候,我才開始洗菜,或煎魚,客廳就傳來他們撕裂的喊叫聲。此時,我只能把火關小,出去處理。等我準備開大火翻魚,又是一陣哭聲。 我在高溫高壓的情況下煮菜,真不容易。一次、兩次、三次……一個早上要處理的糾紛,數不盡,遠遠超過我上廁所的次數。一開始的耐性,到最後都被磨光了,當煮一頓飯無數次被打斷,就猶如你在趕一份報告,卻屢次被叫去開會,內心肯定很想吶喊吧。 全職媽媽有自己的責任,確保孩子吃飽、喝飽和睡好是關鍵,其他的比如玩具沒收好、書本沒放好、衣服沒放桶等,這一些我都能通融,畢竟前3項關鍵任務已足以讓我累慘。 當生活長期圍繞在孩子身上,挫折感很重,更糟的是,我似乎很難感受到對孩子流露出的那種慈祥的愛。 小寶2歲時,無時無刻不發揮他的探索精神,比如:餅乾吃到一半,開始碾碎,然後把飯盒的餅乾碎倒在桌上;或者他去洗手,看到眼前的牙刷,就會突發奇想,拿去刷洗手盆;有時他喝幾口水,開始玩倒水遊戲,等我一轉身,地上已經是一攤水了。 我好像都在忙著收拾殘局,既狼狽又生氣,到底要忙到幾時?我看不到他的創意,也感受不到他在玩樂,因為我忙著擦地。 每次靜下心回想,我知道我是怒火攻心,但每次孩子弄髒地面,還是跳不出這個框框。直到有一天,我看了《你管他折不折棉被幹嘛?》,才驚覺自己“不要給我添麻煩”的想法已根深蒂固。這個想法,與我的成長背景有關。 一直不想讓母親失望 從小,母親對我的期望很高,而我一直都不想讓母親失望,我很怕做錯事情,讓她生氣。我一直都小心翼翼地長大,我知道父母工作辛苦,很努力地讀書,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本地大學,讓父母無需負擔高昂的教育費。 這麼多年的壓抑,以為藏得很好,沒想到孩子的舉動,輕易讓我原形畢露。從來沒有面對真實脆弱的自己,只會以另一種形式和孩子索回,苦了孩子,也苦了自己。我慢慢地和自己說,你無需恐懼讓家人失望,你可以不優秀,你已經很好了。接受會犯錯的自己,接受會犯錯的孩子,比擦地來得更重要。 原來,慢慢跟自己和解,也是孩子給我上的一堂課!若不是入行全職媽媽,全天候和孩子一起,我肯定常常和工作為伍,生活匆匆忙忙,也沒有真正有時間和孩子一起談天,一起玩。 當全職媽媽是一趟穿透生命的旅程,我感謝孩子帶我穿梭時空,面對真正脆弱的自己。我漸漸明白儘管會犯錯,也值得被愛。如今,我對孩子弄髒地上的事情看得雲淡風輕,因為孩子再怎麼樣調皮,依然是我心愛的寶貝。
2年前
2年前
2年前
近日同事與我聊起學生的狀況,突然打趣地跟我說:“你的學生淚腺特別發達,三不五時就掉眼淚。”這一句話儘管是同事之間互開玩笑,卻又有很強的後坐力,它道盡瞭如今教育現場的種種不易,也隱晦地表達了今時今日的孩子們內心的寂寞和空虛。 這班學生之所以會“淪為”愛哭鬼,我想很大的原因是來自於我這位老師的“教唆”。每當學生來找我聊嚴肅的事情,經常都是沒說幾句就開始梨花帶雨,而我也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哭吧,好好地哭”,然後便靜靜地看著對方,偶爾還嫌這位學生哭得不夠狠,於是補上幾句直戳內心的靈魂拷問,為他的難過增添柴火,一副“看難過不嫌事大”的高冷姿態,還要耗費許多衛生紙。 但既然學生前仆後繼地來“奉獻”眼淚給我,我也只好敬謝不敏地承載他們的眼淚,以及眼淚背後那大大小小的辛酸。為生活上色對許多人來說或許只是起心動念,但對某些人而言,光是活著就已經要耗盡力氣。在我們還沒搞懂孩子們究竟面對著什麼,還沒設身處地站在他們的角度感受他們之前,任何對他們的輕蔑和批判都略顯蒼白和空洞,彷彿這是一種何不食肉糜的居高臨下,亦是一種見樹不見林的現象歸納。 想哭就哭是一種幸福 於是我不僅總是放任學生在自己面前哭,也不斷告訴學生們要為哭泣除罪,營造一個對脆弱和哭泣更加友善的環境。這不是要我們隨時隨地想哭就哭,而是當有人出了事來找你訴苦和發洩的時候,不要再用“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來拒人於千里之外,也不需要想著要給什麼讓對方茅塞頓開的建議,就和對方一起靜靜地承擔那兩行或淺或深的淚痕,再輕輕地放下,這樣就足夠了,非常足夠了。 最近流行“樹洞”一詞,許多人尋尋覓覓,但樹洞卻是日益可遇而不可求。這倒不是因為成為別人的樹洞有多難,而是我們總是著急地搶著要說,卻忘了比說更可貴的是懷著耐心和包容,靜靜地聽。樹洞的回聲是否清脆悅耳並不那麼重要,就像樹從來不會刻意要求自己是不是能讓人納涼。有時安靜而安定,就已經蘊含無窮的力量。 想到這裡,我突然羨慕起這班多愁善感的孩子們。他們之所以哭不是因為他們淒涼,更不是因為他們脆弱,而是這個時代對眼淚有了不同的觀點和定義。這個時代越來越不會要求我們要強顏歡笑,不會要求我們要內斂和矜持。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明白,原來想哭就哭是一種幸福,而身邊的人能放任你哭、支持你哭更是得來不易。 眼淚不會是生活的暗面。眼淚會成為我們的倒影,讓我們看清我們的不堪,也讓我們看見我們的強大。而我也一直認為,能承載別人眼淚的每一個人,都藏著可貴的溫柔。
2年前
我從小在要當個聽話的乖小孩環境中長大,不論長輩說什麼,聽就對了,反正一定都是“為你好”。 曾經交了個女朋友,每當她詢問意見,我說了後總是被駁回,直到說了對方想聽的“正確答案”才罷休。比起詢問意見,我想那時更像是猜想法,填上對的答案才得分。 朋友之間,我的愛好並不主流,喜歡的大多跟別人不一樣,我也沒有影響他人一起喜歡的本事,所以為了融入他人的圈子,我開始去迎合他人的喜好。 久而久之,我成了“沒問題先生”。我失去了自己決定事情的信心,因缺乏做決定的經驗而總是誤判,更深一層地打擊本來就脆弱的信心。於是,我乾脆放棄決定任何事情,只管跟隨大家。 這樣過了幾年,社會的許多不成文規定,繼續在告訴我應該做些什麼才算活著。社會為我們的人生設定了必須經歷的關卡,只要有人脫離隊伍,就會被勸回來。許多人一腳踩進那些關卡,卻活得更憂鬱了,他們大多隻為了符合社會的期待。 這時,這想法在我心裡萌生——我們不是為了更加快樂而活著的嗎?既然過得那麼辛苦,那為什麼還要去迎合他人,並憂鬱地過著本該屬於自己的生活呢? 於是,我慢慢離開人群,忠於自己喜歡的事情。我看自己有興趣讀的書,聽自己覺得好聽的歌曲,欣賞讓自己感動的電影,還有過自己覺得舒服的生活。 慢慢遇見志同道合的人 一開始,當然少不了指指點點的人。他們總是覺得我很奇怪,很愛追問為什麼我不跟從大家的腳步。雖然那時我只是笑而不答,但我清楚明白自己就是不喜歡。時間久了,他人便放棄了說服堅持的我。 我本以為,這一輩子就會這樣安逸的自己一個人過。 然而,在我真心喜歡著自己做著的事情並偶爾分享的時候,我慢慢發現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原來並沒有他人想像中的那麼“異類”。原來,你若肯表達自己,志同道合的人才有辦法找到你。 與眾不同一開始雖然辛苦,但是時間久了,你的不一樣就會形成你的獨特性,這就是你與他人的區別。只要你肯說出口,異見才有機會變成意見啊。
3年前
3年前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