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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強

7月前658點閱
我9歲才入學,在班裡算是老大,可也不完全是。班裡像我這個歲數的,還有人在,不多,三幾個。都比一般同學大了一歲,甚至兩歲。當然,那個時候自己的個子小,性子怯弱,在同學堆裡完全沒有老大的模樣。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這幾個高齡生多來自城市外的郊區,在山芭地帶成長,淳樸的環境把自己熏習得畏怯單純,不像城裡孩子那樣大方外向。我爸爸跟親友談起我慢入學的原委時,常常感嘆道:“那年聽到消息,去到學校,卻被告知學號已經發完了。隔年再去,還是領不到一個學號。我還想強兒註定要做一個文盲、不識丁。想不到城裡的一位老親要搬去檳城,就把他孩子的學號轉讓過來,才勉強把強兒擠進學堂去。”原來,上個世紀50年代,小城就只那麼一間學校,家長要孩子去受教育,得先領取學號,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城裡的家長消息靈通,去學校方便,為孩子報名可以捷足先登。鄉下的父母忙於農務,疏於訊息,超齡而曠學的有得是。自己得以擺脫盲牛的圈子,稱得上比他們的條件好了些,幸運得很呢!我曾想,要是爸爸連年都拿不到學號的話,這個入學的首要條件不具備,我不是要在田地上躬耕一輩子?漸漸地明白,人生的很多機遇,都與當下的各種條件有關。條件具足,事事順利,反之,困難多多。 從小學到中學,對讀書這回事,時有境況出現,也因而時有感觸。課後老師交待的作業,回家偷懶不做,隔天到校難免被罰站拉耳朵之類的。我怕被罰,晚上睡前一定趕完作業,可能也把當天的功課溫習一遍。我也怕每月的測驗不及格,功課總是不怕多重複溫讀,耳畔時常響著爸媽的話:“書讀不好,你就一輩子做農夫,沒有出頭天。”隔年升班時,總有一些同學退到更差的班去。老師說:“你們不用心,不考好來,明年就降到後面的班去,老師也懶得去罵你們了!”我明白了:不想上課被罰,不想去到後面的班,是有條件的,比方說:“認真努力,成績要好”。 學校的課外活動,也不無幫助學生成長。小三時,大概自己背書時還順暢腔正,老師竟然選我去參加校際講故事比賽。上臺是我從未想過的事,壓力大到使我膽怯。賽前天天訓練,故事背得滾瓜爛熟,然而,比賽的當場,自己戰戰兢兢地走上臺,抬頭看到臺下密密麻麻的人臉,雙腳不禁顫抖起來,心跳加速,腦子恍然一空,開口竟然‘啊!啊!’起來,後來勉強開始了,卻漏了重要的稱呼,整個人不踏實起來。 結果,續續停停地把故事講完,背部的衣服都溼了。我覺得自己真丟臉,再不敢見老師了。哪裡知道,老師竟然在我下臺時走上前來,握住我的手,又把另一隻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連聲說道:“第一次,能夠講得這樣,已經很好了!下一次,你不怯場了,就是個演講高手。”我一時百感交集,熱淚奪眶而出。感恩老師,他營造了我初次上臺的契機,也默默為我準備好下一個上臺的條件。後來,我多回參加演講與辯論比賽而能夠不怯場,在心理準備與調整上,我總會想起和懷念我這位恩師。 出來社會工作後,逐漸瞭解我們整個求學的過程都是為了在社會謀生而作的準備。我們所學,有專門學問,也有通用知識,兩者有互補作用,讓我們具備求生能力,也擁有奉獻社會、造福人群的力量。這種助人之力,可能惠及一般的普羅大眾,也可能讓特殊的人眾脫困解難。我們的學識與經驗尚淺,進入任何一行,都還要從底層做起。當一個人的條件不具足時,就不好妒忌高層人物的呼風喚雨。再者,把一個無才無德的人安置在高位上,他既欠缺精準的專業才能,也難能有果決應對危機的當機立斷,這對其本人於整個機構都是一種傷害。 只是,在現實社會里,朋黨暗中勾結,古今中外都有,不具備真幹能力的人發號施令,出了問題則拿人定罪消災,搞得人心惶惶,也讓受罪的人怒而不言。若果人人都能夠依據學識、能力、經驗以及才德而調升,大家在和諧中打拼,在競爭中奉獻,豈不是苦有所值,樂有所待? 成功的條件不會一成不變 社會是一個大雜碎,並不是人人都為讀書之料。我的同學中,有很多當年成績平平,早早出來社會打混。不出幾年,有的買賣有成,當了老闆。有更多的做粗工、當學徒,甚至在街邊開檔售賣從山野收購回來的瓜果土產等等。漸漸地,有建築工地的泥水匠靠了好眼光和技藝當了工頭,學習看圖和計算材料費用,到後來,他竟然能夠自己拿工程,獨當一面。也有車廠修理工人的,好學肯幹,整十年間,摸熟了所有機件的裝修和品牌性能,也可以出來自己開修車廠,有的還開了一間又一間。我還有一個遠近知名的鐵廠大老闆,當年還是留級生呢! 有人說,成功沒有一定的準則,或許是的,不過,成功肯定有它的條件,像上述所提的,他們開竅於現實生活的洗禮,對所幹的事業有興趣,肯幹,肯下苦功夫,又加上不自傲,能接受指點,做人態度好,有人緣……簡言之,能夠幫助他們成功的條件都一一具備了,機會不屬於他們,還屬於誰? 有朋友告訴我,當一個人可以成功的條件都有了,可是還未成功,只欠東風,他也不必急,只要耐心等待時機就是。對某種事業來說,像領導國家社稷的大業,等等,的確如此。然而,有些行業,卻也無須這麼被動或低調。我就見過城裡一些烹煮超卓的麵食粉檔,在某些咖啡室內生意平平,後來換了一個地點,生意突然爆升,眾口皆碑。原來,地點與環境也是對食品生意有影響的條件。真正的成功,是一切可以成功的條件都具備了,包括內在的自我努力,加上外在的環境機遇等等。而且,隨著時代的進展,成功的條件也不會一成不變。人存在的意義,或許就蘊藏在這種探索中。
10月前874點閱
戶外的割草機嘎嘎地響起時,注意力總會分散出去,眼睛盯在書頁的文字上,卻聽到文字折射出來的聲音。那不是眼神有魔,而是耳根的承接力超強,在不意間竟然把外間的聲音帶了進來。進到滿室的空間裡。嘎嘎,嘎嘎,腦壁間浮現的是長袖長褲靴襪與草帽齊具的工人正在道旁的草坪上作業。自己很快地意識到:個把月的時光在日日輪替中伸長離開了,又是這個月的草野又繁茂了。除草工人又輪迴來了這裡,開始進行本分內的職責。 往往,被響聲打亂的心起了波動,影響了看書情懷。不受約束的雙眼隨著移動,投視窗外。角度調得正好時,可以見到陽光下的工人,或密實的上身,或帶邊的帽兒按著頭部,一般都是低著頭,注意力在機上的草葉間。有時為了看清楚工人的全身運作,我會站到窗欞前面,以窺全貌。甚至出中門走前去,來到院前圍籬邊,踮腳而望,彷彿跟他們的距離拉近了,端詳著雜亂的叢草在轉動著的硬繩下切斷而散開飛奔出去,然後撒落在地面。飛刀過處,矗立的莖葉飛落,如武林的高手,彎刀一旋,所碰觸的物件無聲跌落、躺平。剎那間,草坪一片一片的都平了,禿了。工人手中有了一把汽油燃動的割草機,彷彿多了幾把手腳,除草看起來輕便得多了——至少,節省了時間,也少費精力。 割草機到處,只要雜草野蔓一過而平。不一定是平坦的地面,斜斜的坡,陡起的小丘,或者是在大樹的根腳下,手起機落,生得不端不正、雜亂礙眼的野種都可以被修平,讓雨後不規則起來的產物去除其野其霸,讓一方土地迴歸它馴良順眼的氣質。當然,這情況的出現,並不只是工人把草割平就算了事。一般上,割了草,還要用帚子把它們扒成一堆一堆的,再裝進大袋裡,像裝落葉一樣,縛成一袋袋的垃圾吧。啊不!是還充滿生機的回收物。待回收的卡車來到,工人一個個快手快腳地拋袋接袋入車,以便載回廠地,製作有機肥料之類的。 從前老爸老媽躬耕於鄉下菜圃,烈日下的勞作也夠忙碌;其中一項常務就是清除野蔓雜草。翻土後的田畦種了菜苗,澆水施肥,菜苗漸長,雜草也在空隙間冒出來,有的長得比菜還快。若不按時拔除,就會爭搶菜棵的肥料;拔草就靠指頭與掌心的力量,蹲身彎腰而作。當菜棵逐漸長大時,翻開菜葉,幼草就躲在葉片下的泥土上。單調而細緻,往往考驗著農人的耐心和毅力。 有些偏遠的畦田,沒有及時種植而荒蕪。待一天要用到時,就得舉鋤鋤草,連根土皆起。這種根莖不留的除草法,稱得上夠徹底。有道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而當年父母除草是連根都去,應該不會再生了。其實不然!去草後的田地播種翻種後,野草依然會偷偷冒出來。過後還得伸手拔除。原來,根雖不在,而草種卻跌落在泥土裡,機緣成熟,就萌芽茁長。於是,身為農家孩子的,包括我自己,從玩泥弄土的體驗中,很早就知道:根在草會再長,種在草不死。 當年在菜園裡協助老爸老媽的耕種,包括除草的經驗,嚴格說來,跟現在住宅區路邊草坪以及公園草場的除草運作是不一樣的。當今有一定規模的住宅區,草坪與草場的草都是特別栽種的。採用的是好的草種,可以成為土地的植被,鋪陳開來,整齊美觀。在風和日麗雨水夠的日子裡,翠綠嬌嫩中閃爍著自然的氣質,能夠養眼,能夠舒心。這樣的草已經不是農人眼中的野草了。野草是必須清除而後快的。而草坪的綠被只要在草葉茂茁時加以修整剪平即可,主要是營造人見人喜的環境,自然衛生而美觀。清潔工人按月修剪,不在於斬草除根。根在,靑草月月換姿容,工人也月月為它作業,真有點像人的頭髮長了,理髮師專業修剪飾善一樣。 放下煩惱就是功夫 無論如何,凝視除草工人的用心操作,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聯想的。最常想到的,是草長要修要剪,就如指甲長了要剪短,頭髮長了得找理髮師,是一種自然的生命運作。從這個角度看,草或植物,跟人與動物一樣,在生長的過程中,總會有一些器物是不能過多或過長的。這些東西適可而止就好,多了就要去除一些,不齊的草葉,多出的鬚髮、指甲,甚至耳屎之類的,按時清理,才合情合理。往深一層想,人不像遍地可生的草木——草木沒煩惱,而人情識、有思慮,所以,時時都可能有煩惱。煩惱看不到,卻感受得到——所謂七情六慾,都是煩惱的根源。於是,慾望過多的,煩惱也多。一般人在生活的掙扎中,往往讓煩惱累積心頭,如垃圾囤積在室內的一隅一般。煩惱如果像雜草可見可觀,就可以割除。然而,它不是,它藏在心靈的暗處。有辦法清除嗎?實際上,有修為的人縱使煩惱來了,也可以輕輕放下。這放下就是功夫,像工人除草一樣。除草有時日,放下可能得隨時隨地。這是有形與無形運作起來的差別。這樣的聯想與比較,會否牛頭不對馬嘴呢?有時我自己也迷惘起來,自嘲痴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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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有一些眾生,是不請自來的:像躲在壁角陰暗處的蟑螂;像白天沒有蹤影,到了夜晚,就可能在小房裡三幾飛舞,在你沒有意料時,可能在你皮膚的某個部位叮上一口的蚊子;還有在悶熱的夜晚,悄悄從草叢間飛赴到燈火麗亮的屋裡,本然地展現對光明追求的飛蛾蟲子。 蚊子這不請之眾,是使人厭煩的一種。一般昆蟲,會飛的或者不會飛的,都好,似乎沒有蚊子那麼惹人厭。飛躍葉叢間戲耍的小飛蟲,可能也會叮咬葉子汲取汁液,卻似乎不會人人見之而想打之;蚊子這種飛蟲則不同:一來到人前,滑過去轉過來,上下還在迴旋,人們就會以為它在揚威,不懷好意而來,舉手就要攤開雙掌去拍去打,能一掌將之砸個死地,最乾淨利落;一次不著,也可能要調動掌位啪啦啪啦打響幾聲,打中打不中,都是一種自然的宣洩;所宣洩的正是心中的厭惡。為什麼飛蟲中獨對蚊蟲這麼咬牙切齒呢?原來,蚊子叮人像護士在病人手臂上扎針一樣,會有被刺進的痛覺,縱使只是那麼輕微的一下,有時可是難忘的一蟄,可以隨著腦波盪開;而要命的往往是過後隨之而起的癢的感覺。雖是微微的,卻往往會驅使你去搔撓癢處,指痕過處,又引起新癢。於是,一個小小叮口,搔撓三幾下,一條或一片血紅色的撓痕就浮現出來。你愕然收手,痕癢的感覺要過一陣子才慢慢淡去;如果你貪圖搔癢的舒服而不能適而可止地收手放下,則舊癢未除而新癢又起,波波相迭,就可沒完沒了。 蚊子行動敏捷,飛行技藝高超。身側兩片薄翼,我們的肉眼未必去覺察它是否拍動,但是,當它滑動如翔時,卻那麼熟練、輕巧。你看準了它,雙掌抬過去,才拍打下來時,它卻一溜就閃過了,甚而不見了。猶如滑冰的健兒,巧腳尖起,滑過冰面猶如腳尖沒有觸及堅硬的冰層似的。只是,看滑冰健兒的旋轉是一種享受,可面對蚊子在眼前身畔的旋舞咦嗡卻會無端惹人心煩。 住在郊野村莊一帶,每逢炎熱多雲而又偶爾會下雨的季節,低窪積水地、廢物阻塞的渠道最容易滋生蚊蚋。有時候你走過草叢的地方,或樹蔭密佈的場地,耳畔傳來嗡嗡的聲音,眼前身後小蟲飛起,仔細一看,那是蚊蟲。雌蚊吸人血以滋養生命,因此,人到之處,它們特別敏感,彷彿其嗅覺是專為鑑別人體,或者探尋人體內溫暖的血液而設的。接著,尋找人體皮膚的適當部位,以其特別為吸血而長的長針一紮而入,吸滿了血才知足地抽離飛走,完全是一種本能的運作,求生的基本技能。這種情形,不知展示的是蚊子有感於人類的恩呢,還是解決著無名的仇報?是人欠下蚊子的債呢,還是蚊子是專門欺侮人類的小小惡霸? 蚊子叮人一下,吸一口血,動作快捷。往往是,手腳或臂背才感覺那麼疼了一下,你隨手拍了過去,掌未落下,掌風先到。敏銳的蚊子立即覺察而起飛、逃逸。結果,你的指掌只撲了個空。縱使在特別的地方會有群蚊成陣,採取群襲的連環攻擊,你手起掌落的擊中率還是不高。誰笨拙誰靈巧,立即彰顯出來。當然,厭煩在心的人兒沒有去思考那麼多。只是煩,煩而叨叨、叨叨而起咒意。 我曾經思量過:如果蚊蟲在人們的耕作或者生活上有所幫助,像蚯蚓松泥、蜜蜂播粉一樣,人們對它的態度或許就不一樣:比方說,可以忍受施捨它一兩滴血以維持它的生命。心念這麼一轉,皮膚被它輕輕一蟄也不是那麼疼癢了。疼癢,有實際的皮肉感覺,也有心理感受的作用。當心理不在意時,皮肉的疼痛就不那麼顯著了。這世間,不乏慈悲為懷的人兒,連輸血救人的事兒都做得滿歡喜的,何況只是一兩滴血的小事兒!然而,蚊子不是這樣的一種恩物。相反的,它在吸人血的同時,也可能傳播疾病病毒,如瘧疾,骨痛熱症……那可不是人們可以泰然處之的事件!因而,向來人類受教,都會對蚊子避而遠之:蚊子叮人,不但可厭,也可惡啦!特別是關注人類健康的國家衛生部門,沒有不視蚊如敵、滅之而後快的理論和教誨了。一般的民眾,在生活中,為了自身與家人的健康,最基本的防蚊與滅蚊的知識還是要有的。 蚊子與人有緣 從前的住宅,一般的床鋪都設有蚊帳。夜晚睡覺時,人在張掛著的蚊帳內,把嗡嗡起舞的蚊子隔離在外,可以避免被叮咬。後來,隨著建築業的發達,隔蚊與防蚊的措施有所改進。最明顯的是,一般屋子的窗子都安裝了鐵花,又加了一道蚊紗;鐵花防盜,蚊紗防蚊。特別是睡房的窗口,蚊紗緊密,房間的門除了進出之外都是關著的。這是把蚊子以及其他飛蟲都隔絕在睡房之外的措施,以確保人在晚上可以有個好眠。而今的睡房或許還有冷氣裝配,門窗大部分時間緊閉,除了防範蚊蚋之外,還可以在晚上調整適當的氣溫,以期睡得更加舒服。 人類想辦法防蚊、避蚊甚至滅蚊,然而,蚊子彷彿與人有緣(還是有冤)似的,總是出現在有人的地方。居家環境有溝有水、有汙水淤積的草叢,就往往會有蚊子在那裡迴旋飛舞。黃昏時刻,它們就自然地、本然的四處探尋吸血的目標,那就是人群啊。螞蟻喜歡爬進屋後的廚房裡尋覓那裡的甜品餅碎,蚊子則喜歡在人的耳畔嗡嗡細語,伺機而噬。 有的人在炎熱的夏夜,或雨後放晴悶熱夜晚,在屋裡廳中或小房點上蚊香,以強烈的氣味逼得蚊子不敢靠近;更有人在屋裡噴射蚊油,起作驅蚊滅蟲之效。然而,這些做法畢竟只能收暫時之效,不是長遠之計。當今社會,骨痛熱症常會像時疫一樣,在某個社區傳染開來。其病毒是由黑斑蚊傳播的。衛生部當局派人噴射蚊油消滅黑斑蚊,成了常態運作。民眾關注自家身體的健康,還有一項社區工作可做,即是清理陰溝與渠道,去除囤積的垃圾髒汙,以及清除雜草叢堆的泥沙淤積,不讓蚊子(特別是黑斑蚊)有任何可以產卵滋生的地方。環境清潔衛生,空氣新鮮,蚊蚋不來,才是防蚊與滅蚊較實際與長遠的措施。 以上所舉,是識者諄諄之言。而我們普羅民心,卻不知會否有相應的行動,還是這向來的心,防滅惹心煩/蘇清強煩,被惹得更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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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廟,從這廟看出去是有海有山,裡頭還有戲臺,李有成在建廟善信募捐錄裡找到了父親的名字。廟的斜對面,是李有成五十幾年前畢業的崇正小學。校長在大太陽下跑出來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謝您回來看看”…… 車子駛出雙溪大年北部大道出口,一路往北,向著有海洋有稻田的漁村小鎮班茶Tanjung Dawai而去。車上的乘客,是完成了花蹤系列講座“文學潮汐·南方風土”:《浮羅人文——風、海和島嶼視野》檳城場的王德威、李有成、張貴興、胡金倫和高嘉謙一眾學者、詩人、作家、出版人的馬華文學評論家。 大夥這天說好,出發往吉隆坡前,要陪李有成回去他老家班茶,探探老親,聞聞鄉土味,還要看看母校。這5位好友,第一次結伴回到馬來西亞演講。到過大馬多次的臺灣學者王德威,則抱著疫後重訪老地方見老朋友的心情到來。 大夥喚李有成老太爺。老太爺談吐幽默,知道咱們同鄉,馬上以北馬腔福建話溝通。我自中學後未再踏入班茶,這趟跟隨,有老太爺一路細數細訴,從故鄉到他鄉,從離散到歸家,等於聽看了他一生的風景。 [nonvip_content_start] 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廟,從這廟看出去是有海有山,裡頭還有戲臺,李有成在建廟善信募捐錄裡找到了父親的名字。廟的斜對面,是李有成五十幾年前畢業的崇正小學。校長在大太陽下跑出來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謝您回來看看”。小學後門打開,是李有成的老家。老家已經丟空,他記得最後一次住在老家,是多年前大學畢業第一次返家。 妹妹的老家隔了幾間,一行人在高高椰樹的長影下走進屋裡歇腳。遺憾的是,妹妹不久前離世,這位親哥卻因染疫無法送行。過後車子開往鎮上,李有成說一定要去聞聞班茶的鹹魚味。那是一整層樓的賣部,有約二十家的鹹魚小檔。他走在前頭,我們跟在後頭,長廊上是滿滿的江魚仔和鹹魚,海風吹過來,鹹魚味把我們包圍。吹過班茶帶著鹹魚味的風,等同完成了返鄉儀式。 離開班茶,我們去了雙溪大年。那裡有3位老朋友等著李有成。他們是少年郎就認識的蘇清強校長、冰谷和陳政欣,4位寫了一輩子文章的老作家,久別重逢,沒有激情但滿滿溫情。看著看著,淚水快要掉下來。他日我能活成這個年齡,也還像他們一樣耳聰目明,對過去歷歷在目,對當今豁然開朗,不也很好嗎。 那晚回家,點擊了李有成的“他從漁村來”視頻來看。“我是李有成,在臺灣已經待了五十多年,大概從我離開漁村那一剎那起,我的離散人生,就這麼決定了下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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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是一種怎樣的概念?它沒有具體可見的形象,我們伸手觸摸不著,而這並不表示它不存在。它確確實實地存在。它的存在,也不像某些物體一樣,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時間沒有躲藏、隱蔽起來,刻意不讓我們看到,而要我們去尋覓。時間不是這樣。時間一直都跟著我們,跟我們同在。我們走,時間也走;我們坐下來,時間是否也坐著呢?不是吧!   當我們坐著不動,時間並不是緊緊黏貼著我們而不動。因為時間也會在這樣的情狀下過去。雖然,它不像有形體的物件一樣地越過去的那一種形式。它怎樣過去呢?無形無跡,沒有文字可以言喻,何其奧妙,何其神秘。可以這麼說吧,我們有停下來的形態,時間沒有,時間沒有停下。   時間是一種運作吧,永不停止,像什麼呢?像我們的心跳吧?不管我在動中還是在靜裡,我們在工作還是在休憩、以至於睡眠,心的脈搏總是跳動著。心的跳動,不管你覺知不覺知,它就是如此,如此的展現生命的活力。時間也是吧!心跳是我們個己生命的活力,時間是整個宇宙大環境的活力。生命不死,心就跳動著;宇宙大環境還存活著,時間就運行著,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分分秒秒。   智者說:時間像流水,天長地久,日日夜夜。流水過去,流水來著,沒有間斷。猶如時間,只是,流水有形體,可觀可視。流水不斷,不必想像,觀察即可。當然,有的流水湍急,有的緩慢;有的汙濁,有的清澈。流水具體,不是不可捉摸的抽象的東西。你可以邊走邊觀察流水,也可以靜靜坐在堤岸上探視流水。你看著不曾停歇的流水時,把念頭一轉,想像時間的流遞,從不曾停止,也真的像有形有體的流水一樣。   時間這一秒過去,這一秒間也來著,沒有間斷,沒有留白的地方。所以,時間過去了,時間來著,來去間沒有間隙,一直都在,一直都跟我們在一起。   它在無聲無息間來去著,看似無情,卻似乎有意。它這片不言的心就投影在人物事相的變化上。是的,時間走過,就栽下了變化的因素,一絲一絲的,一點一點的,再敏銳的視覺在一時間也難以發覺,然而,漸漸地,時間推壓著時間,時間累積著時間,就漸漸現形了。初生的物體成長了,已茁壯的物體衰老了。這是歲月的足跡,時間的高招。其他事事物物的變化,包括我們自己身體的變化,都在進行中。變化是一種進行式,變化永不休止,因為時間的流遷沒有停歇過。它們密切的結合著,像時間沒有離開過我們一樣,即使是我們閉目休憩了,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早晨起床,或許我們想到,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應用,感覺就像手頭有一紮錢幣可以自在花費。那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自己像一個富足的人,無需憂慮,也不怕壓力什麼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而來,於是,自己開始應付,開始忙碌。要辦的事情越多,自己就越忙碌。忙碌彰顯工作的數量,甚而包括質地。   忙碌也標誌著生命的能量,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最大分量的工作。當然,人的能力各不相同,你的高分量在一個能力更強的人看來,可能也不怎麼高。正是“強中還有強中手”,高產量的人可能忙碌,但是,忙碌的人未必就有高產量。有的人心思與方法都用得不妥當,結果,忙來忙去不知忙些什麼,變得無事忙,也成為一種變相的浪費時間。的確,時間過去了,你什麼事都做不成,或者做不好,生產能力近乎零,或者也沒有提起精神去學習,知識與學問沒有增長。   這不是浪費時間,是什麼?而浪費時間的伸延思考,不是正好也在浪費生命嗎?有的人斯條慢理、散漫猶豫,待到大半天的時光過去了,才猛然心跳加速,緊張了起來。想到要做的事情還堆積在那邊,開始匆忙起來,要趕工了。時間不會倒流回來讓他用得寬鬆,他要不草率也不能了,他要不敷衍塞責也不成了。原來,你怎樣對待時間,時間也會作出怎樣的回饋。當然,這一切都在不言中;只有知者知之,不知者依然糊塗。   生活可以讓人理出很多智慧。比方說,善待時間的人,他會有足夠的寬裕去完成很多自己想完成的事務;相反的,虧待時間的人,時間也會給予同樣的回報。如何才是善待時間?你不必像對待一個病人般的對時間百般呵護、千般撫慰。   不是這樣的。時間不言不語,時間也沒有心情聽取人們的嘮叨關切。時間根本不吃這一套。你能夠盡心盡力做你本分應該做的事,或學習,或勞作,或幫人,或建設,或餘興。 時間是妥善“擠”出來的   你沒有讓時間留白,你沒有在手頭擁有的時間裡作些於己無益於人有害的勾當,而是積極地把該做的事務做到最好、最妥當,讓人安心,讓人歡喜……這都是善待時間的種種。善待時間是一種責任感,是立身處世所展現的一幅正面形象、秉正倘然的姿態。能夠善待時間,時間會騰出很多空間讓你做很多事,也成就很多業績。一般人也不是怎麼虧待時間,但是,每日懶懶散散的,做事不起勁,心不在焉的,時間悄然過去,他們也不急、也沒有怎樣的醒覺。只有當一天忽然覺悟了,彷彿從迷糊中醒了過來了,他們就會提起精神來,檢視自己的欠缺,改變自己的心態。當他們開始領悟到時間寶貴時,時間的價值就從他們的所做所為中展露出來了。於是,從前做不成的事,現在去做了;從前不敢做的事,現在也有膽識去接觸和進行了。一念善心起,要做的好事何其多,都可以一一去做了,做得時間充實起來,活動填得滿滿的。   生命是一期一期的,不同時期的人,容或會有不同方式或形態的生活。古人的經歷跟現代人不同,大環境不同,時間所產生的效應也不同。   現在我們尋索回去,所挖掘到的可能都只是片段片段的遺蹟,讓我們去聯想、構思當時的生活狀態,碰觸一下那個當下的歷史。歷史不一定是死的東西,歷史是古人古事古物在我們的意識中又再重活一次。進入這樣一種狀況,我們所感受到的,何嘗不是時間的伸延、拉長,拉到湮遠不可言詮的歷史源頭。   我們也可以憑想像把時間拉伸到杳渺不可碰及的未來。然而,我們始終還是要回到現實,回到我們當下的生活裡。回到當下,就面對當下的生活形態,人際交往,思維運作,以及社群與國家的行為規範等等,這是真真實實的存在,如實的體驗。時間在我們的體驗與感受中活著。我們快樂,我們消沉,我們憤昂……時間也跟著起落,生活因而有了節奏,有了韻律。我們在時間裡歌舞,我們也在時間裡飲泣。我們的感情與思維,也賦予了時間特定的價值。我們的歷史上,遂有了“和平的時代”,“戰亂的時代”,有“歡樂時光”,也不乏“黑暗時期”。   個己的生活離不開時代的軌跡。個己的自由是存在於時代運作中的便利,只能善用,不能濫用。比如說:人有選擇工作的自由,卻不應該不事勞作而去掠奪別人的財物,那是侵犯別人,是破壞,不是自由。可是,人絕對有自由求上進,也絕對有自由助人為善。有的人也知道這等好事應該做,卻遲遲沒有去做。他們的說法是“沒有時間”,似乎,每日三餐已夠人忙碌了,特別是在大家庭裡,哪裡還會有時間去做這些他們名之為“額外”的事呢?大凡一個人不想去做一件事,他就不會有時間去做那件事。若真的想做,再忙,也會有時間去做。   時間不會增加,每個人每天24小時的時間都一樣,不會因為你想做某件事而多了出來。忙者多做了很多事,也不是他有比別人多的時間,不是!他的時間不是無端端增加的,而是妥善‘擠’出來的,或者說,安排出來的。一事辦完又一事,連休息的時間也在內,有頭有序,有層有次。這安排與執行,彷彿是一條緊密的拉鍊,環環相扣,時間就變得紮實有價值了。我們常說,這是時間用得對!時間用對來,很多人就完成了許多別人認為不能做或不敢做的事。這種人未必有三頭六臂,但是,他們卻有堅韌不屈的毅力。   在人際交往如絡的現代社會里,有人給你打了招呼:“有時間嗎?我們出來喝杯茶。”你當然知道,這或許並不單單只是喝茶這麼簡單的事。你去還是不去,也還得慎重的考量。對方如果是親密的死黨朋友,為了珍惜這份情誼,你可能滿口就答應過去。再忙,時間也是可以安排的。有時候,你甚至會把一些次要的事情壓後或推掉,就為了見老友這一面。對方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可能要揣摩他的意圖;如果對方一向都沒有不良意謀,信用尚好,你也可能抽出時間陪他喝這杯茶;然而,如果對方在社會上名聲不是這麼好,甚至你曾經目睹耳聞過他的詐瞞招數,對他突然的邀約,你縱使有空擋,也可能要找個藉口把它推脫掉。的確,你不想見的人,你就沒有時間能夠跟他見面了。這人際關係的箇中奧妙,就從你願意不願意把時間拿捏出來相陪中展現端倪。   有時因緣巧合跟不合適的人在一起,談話不交心,思路南轅北轍,你也可能不願意賠上自己更多的時間,於是,找個藉口,比方說公司正忙得不可開交,又比方說家裡有急事,總之就是要見機溜走。   這樣一來,即可把時間用在其他事情上,又不會得罪人家。能做大事的人,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竅門。   生命和時間,磨合出人間無盡的精彩。過往是歷史,未來是展望。而今是舞臺,戲正上演。   你有時間嗎?若能閒雲野鶴般的靜觀周邊無數的戲目,何嘗不也是一種享受?然而,就在我們看著別人的時候,別人或許也正在注視著我們。我們在意別人的眼光呢,還是安身自在,問心無愧就好?無論如何,時間會給我們這個無常的身心去完成它的價值,去塑造自己生命的尊嚴。得失自負,時間不會有所指點。有一天,我們個己的生命會在這個宇宙間走完,而我們個己的時間,也一樣不存在了。我們所演繹的劇目中盡是無常的至理吧?是耶?非耶?無論如何,我們可曾想到,當一天小我亡了,小我的時間不見了,而大我、大環境、大宇宙的時間還在?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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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花在書房裡的時間不少,小小的地盤,卻是我大大的活動空間。主要是我習慣坐在几案前閱讀、抄寫、思考、用電腦、寫作。書房是小房,比客廳小得多,卻有我的書櫥,我的各類書籍,我堆積一地的報紙副刊以及各種書刊雜誌,還有文房用具等瑣雜物件。不大的空間,雜物橫列排陳,益發狹窄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只要我要用要看的東西唾手可得,我就不會覺得東西礙眼。 書房小,東西多,打理起來卻也不太困難。地板是每天要掃一掃的——看似乾淨的地面每天都掃出一堆塵埃,盛在畚斗裡,有時量多,有時量少。自己的腳板洗得乾乾淨淨,進來書房的人也不多,到底塵埃從何而來?屋頂沒有聽過老鼠走動的聲音,家裡又沒有養狗與貓,自然不會有類似的畜生弄髒地面。偶爾有微細粒狀的髒物散落在紙面與物件的平頂,我揣摩很久,認定那是爬在牆頭壁角壁虎的排洩物。而一般塵埃是肉眼看不清的,腳踏也不一定覺察。 大風起時,窗外捲起的紙屑、小片葉子與花絮之類的東西時而會被帶進廳堂與小房來;這就讓我領悟到自家屋裡的塵埃就在空氣裡,隨著它的流動而闖進、散落。空氣汙染嚴重時,家裡打掃出來的塵埃就厚重。我遂把房內積累的塵埃多寡作為空氣汙濁程度的粗略測量。 每天打掃出一些塵埃,隔幾天以清水抹拭地板,也抹掉了書籍上、雜物間的一些塵埃,這是基本照顧環境衛生的做法。自恃在這方面已經盡力。然而,百般關切還是會有所遺漏。一段時日後,抬頭看牆壁、看天花板,自以為該是一片潔淨的,誰知不然。初看沒什麼大發現,細看卻不是這樣。牆角高處與天花板接壤的角隅竟然有細細的絲線掛著。再仔細盯注,發現一隻小蟲靜靜伏在絲線的一端,入定的模樣。我這才覺知,就在我沒覺察時間流逝的當兒,已有蜘蛛在暗中活動,在高處不顯眼的地方結了網做了窩。 蜘蛛從何而來?我不但沒有這方面的資訊,也沒有花過心思在上面尋索。或許,每個家庭都有蜘蛛吧!它就像壁虎,不請自來。壁虎的存在,是因為夜裡燈光明亮處,會把外間的飛蟲吸引進來,提供了它糧食。而蜘蛛呢?也同樣是吃蟲族吧?房裡有電燈,夜涼時刻,草叢間各種細小的飛蟲會闖進來取暖。我的窗欞是裝有蚊紗網的,但是,體積纖小的小飛蟲還是有辦法進來。就像肉眼看不到的塵埃可以進來一樣。 因此,我終於明白,縱使我每天掃抹書室,但,蜘蛛的出現,像壁虎的存在一樣,是很自然的。只是,壁虎不怕光,而蜘蛛可就要隱藏或躲閃在比較陰暗的角隅。它們同時出現在我的書房裡,說明了我的書房也有陰暗的角落,也有不乾淨的誘惑力。人間或許就是這樣:有的追求光明潔淨,也有的必須依賴汙濁而存在。 蜘蛛的毅力不會輸給人類 見到蜘蛛網,不止一個,而是多個高高的頭角都有,甚至在箱頭暗角、書堆間隙,也暗藏不露。有的絲網才剛剛結就,纖細的一層,網成八卦的圖案,看似柔弱,卻不會有勁風耍弄,安穩得很。邊遠的蜘蛛也可以靜守以待。或許,一兩隻小小的獵物,就足夠它充飢一整天。有的絲網比較厚重,應該是時間冗長,蜘蛛也吐絲了好幾遍,鋪疊了好幾層;不然,則是附近的網絡斷了一絲或多絲的線,糾纏在一起,撲跌到另一個網絡上,加厚了網絡的分量吧!甚至還可以見到垂吊著的蛛絲網線,搖搖欲墜。我看不出剛結成的蛛網是什麼顏色的,或許,是純淨無色。然而,當蛛網變得厚重,厚重到有了垂絲兒近乎掛不住時,它就不再是晶純的瞻觀了——它變得灰鬱郁的,甚至是黑烏烏的,顯然是沾滿了塵埃——空氣在它上面遺留的痕跡。於是,我看到蛛網的髒,就聯想到空氣的不潔。雖然如此,我們每天卻把空氣吸進吸出。 蜘蛛要生存,必須結網捕蟲捉蚊。蜘蛛總是憑本能把網結在這些飛蟲出沒的地方,像破屋簷角,像密林的枝丫間。記得我小的時候,居鄉下,常常看到蜘蛛在寮簷結網以及捕蟲。鳥兒造窩,得去把乾草枯枝銜回來,作為原料。蜘蛛不同,它不必外出尋找材料,它的網絡材料是從自己嘴裡吐出來的,是口水吧?卻是不一般的口水。人的口水是液體,它的不是。液體無法造網,而它吐的可是幼細而堅嫩的固體,在它的體外凝結成韌性的絲質。蜘蛛先把絲頭穩固在簷角,再把絲拉長,一夯一躍就去到另一端,也將之穩固住。接著,它就來來去去地把絲吐出並且銜接成一個圓扇形的八卦圖像。彷彿它是全能的空中織網師、雕塑師。網製成後,它就退到一旁,以逸待勞地守候。飛蟲或者蚊蚋撲網,它就爬過來,張口啄食。當它吃飽了,再多的蚊蚋被絲網逮住,它也不急著吃。有的就氣絕在網上。那時候,我就已經把蜘蛛歸類為有技能有智慧的肉食物種,卻也是殘忍的生物。 當然,有蜘蛛網出現的地方就有礙瞻觀。它的形象是骯髒的。我們看到蜘蛛網,多也好,少也罷,總要拿把掃帚或者竹竿去捅破它、清理它、掃除它。而失去了網絡或窩宅的蜘蛛並沒有氣餒。幾天後,它又在另一個角隅紡織出另一個網絡來。搗破它的網並沒有把它趕上絕路。它的毅力和生命力不會輸給手腦俱全的人類吧? 回來自己的小房。蛛網出現了,眼見不淨,不行動就會憋氣。放下手頭的工作,用椅子疊高,就可以手握木條或竹竿去碰觸和捅破它。竿頭拖拉捲動,絲網黏在上面,拿下來再用布條紙巾抹擦,絲網成了骯髒的塵埃。掉在物件上或地板上的髒物,來自墜落的網絲,也得加以清理整頓。年尾大掃除,掃出的多是這些屋角簷頭的贓物。現在還沒有年尾,蜘蛛在我沒有注意或在意的地方暗結絲網,只得清除而後快。而我也知道,蛛網還會再結,就像每天掃除的地面塵埃還會再來。 這會否也類似我們一再思忖而煩惱、卻又無可奈何的事:人為的因素以及工業化已使空氣汙染越來越嚴重,一場豪雨,可以把空氣淨化不少;但是,豪雨過後,空氣又恢復變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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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病疫情在家隔離期間,外賣的營生方式應運而起。很多家庭用品、日常食物,都可以通過手機的訊息和線上付款的方式,向一些外賣公司採購。有關的公司就會安排把你所購買的物品送到你家去。外賣可以減少人與人之間的接觸,降低了染疫的風險。外賣的生意就是順應這種狀況而衍生出來的。這是疫情期間我們所看到的適者生存的典範例子。   外賣的用品與食品,都得采用緊密的容器,塑料袋子或紙盒,悉心包紮、裝置,以便在運載的過程中不會洩露、倒溢或損壞。於是,紙箱、紙盒、紙袋、塑袋、塑杯、塑料器皿,紙質盛盒、塑料飯盒……也成了外賣公司的必要配件,以裝納物品,盛住飲食。我沒有調查過那些天天跟外賣公司交易的顧客如何處置隨著他們的物品一齊到來的塑料盒子與袋子,以及箱箱盒盒之類的物件。這些東西,天天隨著物品來到家裡,堆積屯存起來,數量變得可觀,真是不得了!如果取了物用之後就丟,垃圾箱子眨眼間就塞滿。   這些箱盒包袋物件,如果用後洗刷乾淨,曬乾收留起來,是可以再用的。環保與資源回收,就是這種理念的實踐。問題是, 每天“新貨”有來,家裡如何用得了這麼多?用不著的東西,還一直的堆積著,就形同廢物。何苦讓它佔據家裡廚房或斗室的空間呢!疫情帶來了生活變故,我也碰上了這樣一個取捨的問題。曾經窮過、吃過苦的人,都會有惜物的心理。總覺得生活中的物資得來不易,不能隨便丟棄。這種心理,尤其體現在食物上。家裡有殘羹剩飯,拿來養貓養狗好過白白丟棄。現在的塑料物品,能夠再用,總不捨得拋棄,總是一件一件弄乾淨留存,要時就有了。只是,人用東西總有一個限量,多了就用不著,用不著就會慢慢積塵埃以至老化腐朽。   我的幾個孩子在都城工作,家裡少有堆積過多的物件。他們說,一來人少,二來呢,若真的不夠用,隨即購買,東西的質地更好。我感受得到:住城鎮,生活費高,日用得精打細算,而購物則處處商鋪。有其不便,也有其方便之處。購物方便加上物價偏高,造成他們家裡不能也不必堆積物品。空間因而加多,小室也不閉塞。這是一般小家庭的生活品質。年輕一代的觀念跟我這種有了年齡的不同。然而,看著他們家裡寬敞的空間,器物排列有致,室潔壁淨,感受還是舒坦的。我也會反過來想,孩子的時代不同了,環境也有別。這時代與環境在無形中不斷地塑造了他們的思維和生活習慣。他們生活中欠缺了什麼,需要什麼,出門走一趟,就解決了。真的跟當年我們鄉下物資短缺的生涯不一樣了。他們面對網購與外賣的裝配紙盒塑袋等等,隨手丟棄已經成為習慣。畢竟,這也是現代生活的一種形態。城裡生活的群眾,哪一個不是這樣?   想到一些家庭,廚房裡堆積了很多罐頭食品、乾糧糕餅之類,要時方便,但也有一些屯在一隅而遺忘了,堆積的時間一久,轉眼就成了過期貨品。有的人珍惜糧品,過了期不捨得丟,食用後可能有某些毒素在身體內潛伏著,長久下去,累積成疾,造成健康上的紅燈。有的人聽聞多了,也長了知識。碰到這種情形,再貴重的物品,也只好丟棄算了。想想,如果常常如此的話,卻又不划算,浪費錢財外,還有暴殄天物之嫌。現在的家庭主婦,一般上都知道把錢財花在該花的事物上。廚房器物與糧品,足夠就好,不必屯積。屯積的東西縱使沒有敗壞,質地也往往沒有新鮮的好。   以上所談,是堆積有形物質在當今時代的問題。因而想起當年還是學生時,另一種無形的堆積。我小學時還算聽話,會準時做功課交作業;到了中學,興趣廣泛,唸書的心一再地分散。有些課業,看起來不緊逼,就容易把散心用在其他事務上面。於是,該作答的習題堆積著,該溫習的課業也沒有及時處理。總要待到交作業的期限到了,前一天才來拼命地趕工,趕到三更半夜,答得也草草率率,卻已精疲力竭了。結果,幾種自己比較不感興趣的科目總是搞不好。心裡明白這不是好的、應該有的學習辦法,然而,花心如撒出去的水難以收回來。有位關心我的老師把我拉到跟前,嚴正地勸誡我:“你不是不能學習的人。然而,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以為垃圾堆積起來不掃除,家裡不髒嗎?堆積著功課不做不溫習,有一天你想做時,腦筋也遲鈍了,你已經把老師教的還回得七七八八了!”我略有所悟,然而,想努力改過的心最後還是回到習性的泥沼裡。總是,我喜歡的功課會天天做,不必堆積;而不喜歡的、心目中不屬於重要門科的作業,還是會堆積一段時日才來匆匆趕工。似乎該門功課做得好不好,並不太在乎。 該做的事就不要拖延 這種平日的劣根,在處理學期後放假期間的假期作業時,不但自動顯現,而且還變本加厲。剛放假時但求放逸,能吸引自己的只有報章雜誌和課外讀物,對漫畫與小說最易入迷,忘我到幾回誤了餐點時間。常得面對父母嘮叨。其實,那些小說啦漫畫啦非學校規定的讀物,我平日有點零用錢就偷偷到書攤買進來,積累在書櫃的一角,假期裡放任地看,也是一種心情壓抑後的釋放,行事還算有所收斂,不敢在父母吩咐我辦理家事農務時太過拂逆他們。村夜的時間漫漫,我把堆積成疊的書籍搬出來一一瀏覽,也可以把假期的夜晚時間拉得更長,奇怪的是,自己隨著故事主角人物的人事糾葛和感情起伏,可以投入到不知夜深不知倦意,跟上課時深夜趕功課的睏倦壓陣而至的感受不一般;我也沒有認真去思考為什麼會有這般不同的差異。無論如何,待到假期快要進入尾聲,開學前一週或最後三幾天的快馬加鞭趕做作業,再一次感受著堆積成災,如樵夫揹負過重的柴薪而致步伐艱辛的那種窘促。這種境況,說是無可奈何,卻也是自己的選擇。長大後想起來,平日可以較輕鬆做完的事務放著不做,堆積到一個時候才來費勁,肯定是要付出“先甜後苦”的代價的。生活中的小事如此,人生的大事或許也沒有離開過這個範疇。   該做的事不要拖延,就像沒有用到的物品不要堆積一樣,可以成為提升我們生活品質的指南。我想到自己的生活一向離不開報紙。我閱報有個習慣,副刊要留存,資料要剪收。有過忙碌的日子,我沒有按日處理這兩件事。轉眼間,報紙堆積得人頭般高。有時把所有事務推開,單單整理這些舊報,都可能花上一兩個週末。這時倒羨慕起那些把報紙看完就丟,累積成廢紙賣出去或送到資源回收中心的人。只是,這樣做就把一些珍貴的時事報道與分析的資料都丟了,對一個讀書人來說,也是可惜的事。要兩全其美,則資訊按日剪存,舊報逐日整齊堆積。若非有恆心、毅力和生活紀律,則恐怕計劃完美,說也有道,做起來也虎頭蛇尾。   報紙隔天就變舊。舊報堆積以等待時機脫手。同樣的,堆積已久的雜誌與書刊,在適當的時機也可以脫手推出去;很多物件的利用都有一定的時間性,舊刊雜誌也是,堆積過久反而惹塵埃。忽然想到,垃圾是家家戶戶丟棄的廢物,卻還可以分類回收。回收不了的,或焚燒,或堆積在適當的地方,如低窪的不毛之地,日積月累,加以填土處置,可以成為有用的場地。這麼說來,廢物不廢,堆積也非不當,全在心中一念。一念正,好事可成。信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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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會解散,有的人聽到的是夏雷。轟然一聲,震得神經束緊。有的人對這種政治的玩意兒,不感到驚奇也沒有格外喜悅,彷彿司空見慣的平常事兒。有的人想,還政於民本應該,只道時機適合不適合。 一時間, 街坊有了共同的議論話題。談得越興起越激烈的, 越是關心時政的自然態度;有的人靜靜地,豎起耳朵聽,也不怎麼表態,也不多談。他們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沒有同一條舟共一種感受的心理,而是厭倦了那些舞臺上的嘴臉,覺得多說也是白說,來來去去也不過是群醜變臉,術士換畫。不想多說多談,不一定是麻木,卻遮掩不住因內心的厭倦而生起的冷感。 大選要來,是民主運作的自然過程。 大家都期盼選賢與能,造福國家社會。然而,當真正的賢能都不在人民可以放心勾畫的選票內,大家方才知道民主也可以被權勢集團合理化的操弄。退而求其次,一堆變質的蛋,也只好從中謹慎地選個質地還撐得住的蛋,權且有勝無。朋友在茶攤子聊天,談到這些過往的經驗,往往不是滋味,連喝到口中的濃咖啡也驟然間沒了味道。 樂觀者看到改變的契機 市井小民在一起,翻箱倒篋盡把記憶挖掘出來。選前的下海入鄉送糖果問暖深切民情且信誓旦旦,讓民間看到了曙光的浮起,雖然是那麼地遙遠,卻也可以樂上好一陣子。然而,也就只是那麼的一小陣子。選後很多言諾都變了樣,物漲稅苛逐步來;動盪不安暗湧,搞一些動作,拋一些課題,群蛙號啕彈跳,逐鹿利祿官爵。 小民困在風暴疾疫中,大人算計怎麼袋袋平安…… 國家的命運,人民的命運,在惡性的循環中,有人說,還看不到前方。看到的,是鄰近的國家,從前比我們不如的國家,已經闊步跨前。我們呢?幾時才能走出貪腐與族群對待不平的泥沼? 就這樣,聽到了大選的跫音。樂觀的看到了改變的契機;悲觀的嗅到了沉淪的哀號。而一般的民眾,無喜也無悲,亦喜亦悲,感想與感情起起伏伏,也煞費心苦惱。不管風起不起,雨下不下,作為子民的一分子,頂著烈日暴曬也好,冒著風雨凌辱也罷,總要想方設法去投下手中所謂神聖的一票。至於後果如何呢?會否產生了新局面,還是熬出了一個換湯不換藥的狀態,就無話可說了,也不想多說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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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教體育課,學生練習越野賽跑,我也著了運動褲和運動衫,陪著一群孩子跑步。走出校門,穿越附近住宅區,再跑到鄉野地段去,踏上黃泥路,然後繞一個大圈,沿著另一條路跑進校門。一場練習跑步的課完成後,大家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陪跑,讓我想起母鴨陪著小鴨,一字排開,從寮子裡走了出來,走向池塘,或者河道,然後興奮地跳下水去,浮在水面上,扒動雙腳,張開翅翼,或伸展或豎起,快樂地拍水打出泡泡。鴨群一面遊弋,一面把頭與長頸探入水裡,尋覓可以吃啄的食物。有母鴨陪伴,小鴨子快樂、自在,無慮無懼。可以嬉玩得忘了被關在寮子裡的拘束。 陪跑,也像母親帶著幾個兒女,在公園裡跑步。開始的階段,母親放心不下孩子,總不敢一馬當先的跑在前面。她不會那樣做,她得關注孩子跑步的狀況,所以,眼睛要盯著他們,以確保他們的安全。她會讓大的孩子跑在前面,小的跟在後面,而她,就在後頭緊跟著。她抬腿跨步,心卻分一半在孩子的身上。她要確保前面的孩子平穩踏步,走在正道上。有時候,看到小的走得顛簸不順,她會停下來,牽著孩子的手,給他扶持的力量。一家出去,陪跑就是伴著孩子,看著他們跑得順暢。總之,跑的是腳,牽掛的是心。 其實,也並不是所有陪孩子或家人跑步的母親或父親都這麼用心。有的人一到了場地,跑道現前,就會自我投入而忽略了跟隨著來的人。跑著跑著,陪跑人的距離拉遠了;跑著跑著,可能自己衝在前頭,孩子跟在後頭。如果孩子正是精力充沛的青少年,也可能孩子衝在前面,把父母拋在後面。彼此都健康,精神奕奕,那也沒什麼問題。總不成每次陪跑都拉緊著心情。只是,有時狀況不是這樣。年幼的孩子一個不小心踢到或撞到障礙物,傷了腳踝、或摔倒了,發出痛苦的聲音。陪跑的突然警覺,轉回身探個究竟,甚至中斷了一天的跑步行程。陪跑帶眼也帶耳,讓相陪作伴有了溫情。 講回我當年陪著一群學生跑步的情狀,也似乎有鴨子出遊或父母與家人同跑的況味。到校門外練跑,對學生來說,多多少少總會覺得新鮮而興奮。穿著運動裝的學生有了聲音,有了說笑。他們知道,這一出去,不但拋開了書本,也得以看看校外的世界。一直被安頓在課室裡的學生,會有一種被解放出來的感覺。 他們被告知路線以及練跑的規矩後,便一一走出學校的鐵門,是衝著出去的,像鳥兒衝出囚禁它們的牢籠。我在旁一一點算人數,然後才跟在他們的後面。我也不能老是呆在後頭。時不時也要衝前,越過一些跑得慢的學生,看看前端的情形如何。其實,出發前我已經交代好班長以及幾位跑步的健將,一路幫助看顧好出去的學生。健將跑在前頭,也有留在隊伍中間的。有他們的幫忙,我等於多了幾雙眼睛。學生的程度參差不齊,有善跑的,也有衝刺一陣後就慢下來的;有緩步在後面跟的,也有時而快時而慢的。有的,跑了一陣,慢了下來,就和旁邊的同學談著話,跑步成了走路,可也走得蠻快的。我見到了,有時會嘮叨幾句:“不要只是走,也要跑。”他們在有人敦促之下,又開始跑了。 趁機聽聽學生的心聲 一班整40個學生,雖說年輕力壯,卻未必個個都能跑,都是跑手。因此,給他們鍛鍊是有必要的。為了訓練他們,老師跟他們在一起,也是必要的。我當時也不是很能夠跑,但是,我跟他們走出去,跟他們在一起,他們跑得氣咻咻,我也會喘會歇。我跟他們一起跑,除了盡一個老師的責任之外,想起來,能夠陪伴著他們,也是一種默默的支持力量。 跑步回來,在班上,他們擦著汗,喝著水,嘴裡的話可多了。一場跑步訓練,消耗了他們的精力,也激活了他們筋骨、神經。有的喊:“累得要命!”有的則話中帶著諷刺:“是嗎?為什麼經過甘榜時,你見到曬衣的女孩子看過來,還吹起了口哨,特別有精神呢!”另一個說:“歪頭死命盯著女人,還差點撞上一隻拐腳狗呢!”聽的有人哈哈大笑起來。 又有一個聲音: “ 阿和只顧跟身邊的女同學講話,要不是我喊住他,他就差一點踩到一堆狗屎呢……”你一句,我一語,談起來挺熱鬧,挺風趣,不時爆出笑料。看看,做老師的還是得制止他們,先休息一下,再回來上課。 越野賽跑前,學生有幾回訓練,有時在下午放學後。 我儘量做到每次陪跑,不像一些同道,讓學生自己去跑,自己就在校門內等著他們跑回來。其實,我還年輕,陪學生一起跑,也是在鍛鍊我自己。自己平時忙碌,運動的時間不多。趁機陪學生跑,一舉多得。我總有所聞,也會有所見。在學生成長的階段,能夠這樣陪著他們活動,聽聽他們的心聲,瞭解他們的舉動感想,也是值得欣慰的事!不是每次都只是嚴肅的競跑,趣事與煩事總會有的。有時他們不公開談,就私下跟我講。那是一種對我信任的表示。有的同學懂得感恩,特別是在競賽得獎之後,會前來致謝,說有老師陪他們跑了那麼多回,不拿個獎回來就對不起老師了……之類的甜言蜜語。說實在的,這些中學生,只要跟他們混熟了,沒有隔閡了,他們倒真會拿老師的心。或許,這也是對付出的老師的一種回報。 後期我不再教體育課了,陪學生跑步的機會逐漸少了。我卻逼著自己在黃昏時刻跑跑步,漸漸成了習慣。我常會碰到同樣的愛好者,幾回交談與溝通,就成了可以一起跑步的朋友。每次跑步,多一個人陪著,就好像多了一個互相扶持的力量。這樣一來,跑步也不孤單。有時事忙,沒有出去,朋友也會問起原由,表示關懷。這種志同道合的跑友,就像各行各業的夥伴一樣。 從職場上退休後,我有時會跑去外地跟孩子住上一小段日子。黃昏時,也在他住宅區的附近跑跑步。孩子放工回來,也會對我說:“爸,我陪你去跑。”於是,他也跟我一樣,整裝出發。他跑在我的前面,我並不急著追上。 他逐漸放緩了步伐,等著我到來。跑了幾圈之後,我們改為走路。兩個人幾乎是並肩而行。這樣,我們可以一邊走,一邊談。父子兩人海闊天空,談興正濃,腳步卻沒有停歇。談著走著,走著談著, 天色轉暗,是回家的時刻了。我們的感情,也像天色一樣的稠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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