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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把附近找回来

生小孩后,我便靠跑步来减重。跑步是极其枯燥乏味、让人难以坚持的运动,但没想到我这5分钟热度的性格竟然跑了4年,从当初的减重变成了今天的维持体重,可说是生孩子后的意外收获。 我家距离布城不远,以前喜欢开车到Taman Saujana Hijau跑步,不过随着这座欧洲式公园的名气越来越大,每次跑步去到高速状态时,为了闪躲那些穿到好像来拍偶像剧的挡路男女而被迫紧急减速,真是不胜其烦。 好在住家附近的捷运站开放后,我已经不再刻意开车到布城公园。 我维持一星期跑步4天的习惯,每次7公里,约50分钟内完成。在家门前做足热身后便开始慢跑,跑到保安室入口处便往大马路跑去,靠向左手边踏上人行道,安全第一。这一路跑去经过了右手边的国际学校,不久便到了分岔口,转左上个小斜坡,是前往捷运站的方向。 这一路笔直宽敞的跑啊跑,看着智能表上的记录,从我家跑到捷运站大门前一共是1.6公里,绕着这捷运站外的路段跑一圈,就是一公里,所以我经常在站前绕着跑4圈,天黑前跑回家凑成7公里。这一路跑呀跑,我并不孤单,时常遇见跑者和我一样在这异常酷热的傍晚挥汗燃烧卡路里。 隔天接获了两个好消息 刚开始在这路段跑步时,常会看到4只菜狗走动,起先我很警戒的找个粗树枝,有时捡起一块大石头抓在手里,以防哪只狗冲向我就可以用来自卫。几次我保持距离地从它们视线范围内走过,它们都没有理会我。后来只剩下两只狗儿,其他的不知所踪,我几次从它们身边走过,到快速跑过,它们依然闭眼坐地,也许已经进入冥想最高层次吧?所以我不再对它们有防备之心。 前天看见路中央死了只肥大的四脚蛇,第一圈我惊叹:可怜,希望有好心人把你拉走。第二圈、第三圈、第四圈我准备回家的时候,我望着那尸体,把心一横,找了两片树叶当纸巾用,包着四脚蛇的尾巴拖曳到路旁的草堆上,结果最后那好心人原来是我,四脚蛇再也不怕入夜后被其他车子碾得支离破碎。 也许因为这样,我在隔天接获了两个好消息,相信是四脚蛇在显灵吧! 我是心里默默的坚信着。  
1年前
我家对院荒废的土地多年来在邻里的耕种下变成了翠绿的菜园,隔壁阿嫲种植的芒果树是我从外坡回来时首入眼帘的场景。在外谋生鲜少返乡,周末回家才发觉芒果树逐渐苍劲挺拔,阿嫲在芒果树下设置了一张木板合钉而成的木桌及长凳供人纳凉,闲暇时邻居会聚集在树下聊天。父亲拥有英语俗称的“绿手指”(green fingers),蔬果在他的细心培植下总能茁壮成长,黄梨园与芒果树相映形成了村下风光,像似丰子恺手绘的乡下远景。 菜园旁的电话亭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而淘汰,以往总会见到几个友族同胞在电话亭煲“电话粥”至深夜。由于久站而感到疲惫,他们不时更换站立姿势,我总好奇电话另一端与他对谈的人是男是女,并在脑海中猜想他们的对话内容。如今电话亭只剩下一个躯壳,相信现在的小孩根本不知公用电话为何物。 住家旁边有一间马来同胞社办的幼稚园,中学时在房间窗边温书至眼睛疲劳而向对院眺望,幼稚园操场上的情景一览无遗。旗杆上国旗随着微风飘扬,孩童晨间在操场唱国歌的列队,耳中隐隐传来他们朗诵课文的声响,略带稚气的“A for Apple、B for Boy”的读书声伴随我温习课业。 小时候,幼稚园是我和同伴游玩的地方;放学后,我们会相约在幼稚园的游乐场嬉戏,躲猫猫是同伴经常玩的游戏,游走于黝黑的课室与走廊间倍感刺激,感觉像置身于恐怖片的情景。荡秋千及溜溜板是我孩童时期的美好回忆,一直到天黑母亲呼唤我们回去吃饭,大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游乐园。 家乡才是我的归属 距离我家约一公里的拉美士火车站建设于英殖民时代,火车轨道从北到南长达千多公里,是连接多个州属城镇的主要渠道。火车经过时“呜、呜”的鸣响在我家皆能听闻,仿佛诉说车厢乘载的货物过于沉重。儿时每逢农历新年,我们一家人都会乘搭火车到巴罗(Paloh)外婆家拜年,火车即将到站,缓缓而驶时浓烟喷向空中的情景深深烙印我脑海。 拥有百余年历史的火车月台伴随我成长,我乘搭火车的目的地逐步遥远,它把我送到不同的城市,开阔了我的视野。每当我返回家乡,跳下火车踏上月台的那一瞬,熟悉的场景总让我感到一丝暖意,外面的世界虽然多姿多彩,但家乡才是我的归属。 拉美士火车站见证了朝代的变迁,从二战时与日军抗战、1957年马来亚争取独立及千禧年的到来,它承接了数代人的宿命。如今,随着铁道局扩建火车双轨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旧时的火车站已被拆迁而成为历史,但它是拉美士的重要地标,并将继续以新的形式为民众服务。
1年前
那口井距离我先生祖家不到100米。也就是快转入南利新村路口旁,一只大多曼鱼(ikan toman)洋灰塑像后面的土地上。沿着此路直走两公里,就可到达永平的彼咯水霸(Empangan Bekok)。 1950年代,马共组织在森林里活动,廹使英殖民政府把散布在周边笆场的华人住屋归聚到一个地方,形成了永平南利乡村。为了不让村民救济马共分子,进笆场工作的村民所携带的食物都得经过官员检查,才可进入笆场。 我先生的祖父祖母在这里落脚后,经营一家小杂货店。不过他们膝下无子,便领养了一个男孩——我的家公。从此他们在这南利新村落地生根,开枝散叶。这里还有一些村民的祖辈是从中国到南洋来垦荒的。 当时村内没有水电供应,几乎每户人家都在住家范围内挖一口井,应付日常所需。此外村里还掘了几口公共水井,做为饮水及烹煮之用。至于家中水井,因养猪、鸡鸭及设有化粪池,大家担心井水受到污染,所以都会去公共水井挑水饮用。 我刚嫁至南利新村是90年代初,每天家婆或小姑都会用扁担挑两担水,大概4桶(装食用油的铁桶)倒进大水缸备用。因为这粗重活我干不了,有时会引起小姑不满,后来家婆还拿了些小钱打赏小姑挑水的功劳。偶尔也有村民用摩托或小车来载水,或在水井边闲话家常。记得井边还有个小木板屋充作冲凉房。 公共井水的水质甘甜,滋养了几代村民。只可惜如今年轻一代都出外打拼,整个村子只剩下年老及年少者居住于此。幸好90年代中南利新村终于获得了自来水供应。水井的角色便隐入历史的洪流里了。
1年前
今天是周日,起得早,梳洗完便伴随老妈到历史悠久的百年市集采购极新鲜又便宜的鱼、虾和蔬果等食材。市集离家很近,仅5分钟徒步便可到达目的地。 从家宅后门出发,母女俩推着老栈手推车,踏踏实实越过马路,来到这个设有栏杆扶手,共20级的石阶。一级一级的走下去,眼前一亮,优雅的壁画即呈现在台阶和两侧墙面上。从台阶下方往上一望,原始雨林,丛林密布;清澈的溪水经过河床纵断面的陡坡处时,垂直地倾泻而下的水流情景和流水对岩石的侵蚀,一一被绘画得如此生动逼真。这座普通简陋的石阶,如今变得格外美丽,焕然一新的感觉。 瀑布的画面还没来得及消化,前方那平淡无奇的后巷却让我再次感动。当踏入长长的后巷,活灵活现的画面映入眼帘,地面的彩色砖块竟然设计成了立体图案,后巷的墙壁则绘上了各类色彩艳丽的立体壁画。 旧街场华丽转身 我们放慢了步伐,边走边欣赏壁画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尤其在凉风习习的清晨,加上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美丽极了。由于难耐壁画的诱惑,我立即将手机从口袋里取出,咔嚓咔嚓,帮老妈与壁画合影,一张张独特、魅力四射的照片就这样被我捉住了。这些充满写实派的壁画如巴丁河鱼、百年市集摊、森林马来虎、名人画像、巨耳长鼻的亚洲象及传统美食等代表着小镇的历史文化。画里的故事,人物,事物不仅是画者的心声,也为宁静的后巷添上一份活力。 老妈告知这些艺术品被隐藏在这条后巷已有一段日子,其它小巷也有手绘立体壁画,我居然没察觉,让我无地自容。平日忙碌工作,每次坐上车子就迫不急待,以最快的速度到公司门口,从未观察路途中的一草一木,何况是住家的周边景色。旧街场给我的印象只是一般,缺少什么,添加什么,经常漠视。但是五彩斑斓壁画的诞生,为旧街场华丽转身,注入不少新元素,反映出的不仅是旧街场的人文艺术与价值,更带出独特的格调,让我为之感到欢喜和骄傲。 现今的生活虽目不暇给,如果我们能多关注住家四周,必然会发现美好的事物其实近在咫尺。
1年前
疫情前,我很少在居住的小社区范围内活动。因孩子小时候,喜欢坐车吹冷气睡觉。所以,每逢周末外子习惯带上我与女儿到大卖场逛逛。 疫情期间,粮食危机来了。外子被锁在国门外,我不能等他回来才买菜。那段灰暗的日子,家外面的杂货店与鱼菜市场,成了我每周必到之处。慢慢地,我开始探索邻里,想多了解这小商区。 隔壁邻居经营咖啡店,由于在此久居,人脉很广。闲话家常时,她介绍我到附近的理发院剪发。 她怎么指路呢?简单得很。她说,那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老人院后面。地址呢?不知道。我愣了一下,但估摸是找得到的。我凭着记忆,找到了老人院,再走到它的正后方,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理发院。 理发院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称得上摩登时尚女郎。她收费便宜,但手艺不差。疫情期间,男女皆8令吉,疫情受控后涨了两令吉。她是一位很善谈的阿姨。 躲在家里久了,不光人会发霉,连头发也毫无生气。我一口气就把长发不留痕迹地剪短了。不仅要以短发示众,还要以标新立异的面目亮相呢! 美好的人事物近在咫尺 接着,我带女儿去理发。边境重开,外子归家。我也把他带去理发,顺道向他介绍我的疫情新朋友。往后的日子,我都把亲戚朋友往“剪发阿姨”推。 每次步行去理发,我会选择不同的路线。这一回,我发现了一株果树,它与理发院同排。这果子,甚少在市场看到。我给大家猜一猜吧!这果子是椭圆形的,外皮并不光滑,有点粗糙。它的表皮和果肉均呈褐色,果实中间有一粒粒黑色种子。熟透后的果子非常香甜,而果肉有点像吃梨子的感觉。 市面上难觅,是因为它生长期限较长,且不易照顾。就因为产量不多,促使它比一般的热带水果来得贵。老人家通常很喜欢,皆因它含有多种维生素和丰富的葡萄糖,对心脏病、肺病和血管硬化有辅助疗效。 你们猜到了,对吧,答案是人心果,别称人参果。我对孩子说起,她说只在课本见过,国语叫ciku,还问是否跟duku的味道一样?外子听后摇头说,不一样啊!还答应买给她尝一尝。婆婆就问道:“可以去采吗?”我与外子面面相觑,我说:“好,先等我跟屋主打个招呼吧。” 后来理发阿姨告诉我,那屋子出租给外劳一阵子了。哎呀,我应该早点走出来。原来美好的人事物近在咫尺,等着我去发掘呢!
1年前
谁也没有发现墙边何时多了个坑,更没有人会想到那里正悄悄地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某天,当它带着绒毛的藤蔓向外伸展,翠绿的嫩叶正贪婪地吸取光时,这无名小苗才被偶然经过的同事发现。因不似野草,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玩起猜谜游戏,在不仰赖谷歌神器的帮助下,凭直觉说出幼苗的品种。西瓜、黄瓜、冬瓜,凡是带着瓜字的蔬菜都成了答案。这些答案还算符合逻辑,唯有个同事脱口而出的“木瓜”当场被否决了。我明明记得木瓜树是有主根的木质茎植物,哪来的藤蔓呢?还好当时没有农人在场,不然他肯定被我们的答案给逗乐了。 那刻,大家为了“新发现的大陆”而兴奋不已。我望着在风中颤抖的绿叶,心想这里明明是每日的必经之路,怎么就没有发现它呢?看来快步行走虽然可以锻炼腿部肌肉,加强心肺功能,但也让我错过了身边一些值得发掘的美好事物。此后,经过无名小苗时,我都会放慢脚步,偶尔稍作停顿,仔细观察它的变化,感叹大自然的奥妙。 那个不起眼的坑大约有15厘米长,深度就不得而知。看着幼苗一天天长大,没有营养不良的样子,里头的营养算是充足的吧。过了几日,藤蔓的尾端开了数朵小黄花,一时间,整个部门都被它的生命力感染着,个个都充满朝气及干劲。这可别让老板知道,搞不好哪天为了提高士气,让员工开垦空地,种种蔬果可就不妙了。 赫然想起谁是栽种者 绚烂的黄花除了吸引蜜蜂蝴蝶前来授粉,也吸引了其他部门同事的目光。每当他们问起栽种者是何人,我们都会默契地说无名小苗是天生天养的,只不过最近老天爷出了趟远门,无人灌溉,所以我们轮流充当保姆,往那小坑干巴巴的泥土里浇一浇水。这段日子,无人提出施肥的主意,也没有人兴起移植到别处的想法,它就在原地吸取日月精华,为结果准备。 过了数周,一个椭圆形的果实悄然出现,绿色的果皮上有着深绿色的纹路,答案就此揭晓。我看着拳头大小的西瓜,赫然想起某同事边吃西瓜边吐西瓜籽的画面,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栽种者啊!
1年前
傍晚时分,我和邻居闺蜜会一起去自个儿的花园住宅区给孩子学骑脚车。身为好奇宝宝的我们,总会往人家的庭院瞧去。特别是那些锦花绣草,或是枝繁叶茂的果树,都会让我们驻足欣赏,留恋不去。 来到一棵莲雾树下,我们看着满地糜烂的浅绿色莲雾,频频摇头惋惜。恰好主人翁就在墙后,攀谈下才知莲雾易引小鸟的青睐,未及熟透,它们急急来啄。即使包上报纸,仍惨遭毒啄。所以,能撑到熟透采来吃,就如中彩票般幸运。 “这莲雾熟了也一样是青色,但是味道可甜了呢,咬下去汁都跟着流下来。”那甜,仿佛也流进我们嘴里去。 这家看了莲雾,转身即与释迦相遇。我还在记忆词库寻找它的名字时,身旁小吃货已脱口而出:它叫释迦,老师跟我说过,可是我没吃过。 兜花园给孩子实地教学 “对对对,它里面跟红毛榴梿的果肉很像,连种子也似双胞胎。”释迦是小时候我们去外婆家才能吃上的水果。吐种子时,还要比赛谁吐得远。 “那条街角头间种的菠萝蜜也很大。我曾经还想跟人家讨叶子来做造型馒头的垫子。”那段为造型馒头疯魔的日子竟已是两年前的旧事。 再继续兜花园时,还与童年的人参果树相遇。我像是遇到故友般兴奋,跟邻居就是一轮叽哩呱啦述说着人参果的美味和甜腻。 讲到吃,像是抽出一条线头,我们开始沿着吃货线一路说下去。直到我被一棵长满小红果的树吸引,如磁铁般粘住脚步,再无法挪开半分。 叶片似椰叶,细长的叶片像倒勾往下垂。娇艳欲滴的果实像极了古早味零食腌红桃,那个手啊,下意识就往那儿靠,只差一丁点儿即能把它摘下。 “妈妈,这个好像是槟榔咧!”大女儿的话飘进耳里,脑海闪出在台湾旅行时,遇见吃槟榔人张开血盆大口模样。我立马清醒! 回到家,9岁的瓜认真取了我拍的照片上网搜寻,果真证实了猜测。不只如此,还搜出吃槟榔的副作用。那一帧帧吃了槟榔脸肿到不成样子的照片,彻底掐灭我最后一丝的非分之想。从此翻章,永不再提。 一路走向归途,邻居还跟我介绍本地人常用来入菜的山佬叶。它可用来煮咖哩,加入马铃薯、菜豆、虾等,是一道有娘惹特色的美食。我才忆起前两天家婆也煮道结合山佬叶、姜花、黄梨等的酸甜菜肴。这些配搭是我在雪州时,完全没碰触过的食材,却又有种独特的风味。 简单的一趟兜花园,却硬是让我们走出一条记忆与现实结合的路。寻幽探秘之余,也给予孩子实地教学,认识不同果树和野菜。我始终认为,最美的风景不在远方,而在眼前。最佳的教育亦非外求,就在当下。
1年前
日常,就在上下班的两点一线奔走着。或在点里兜转,或在线上奔跑。这辈子似乎都在赶,赶着起床,赶着刷牙,赶着启动汽车引擎,赶着通过红绿灯,赶着上班打卡,赶着买咖啡,赶着找座位,赶着返回办公桌,赶着完成工作。还有赶着吃饭,上厕所,然后下班打卡后,赶着回家。 日常,尽是迷失,迷失在工作日的节奏里。5天半的工作日,稍稍进位,就成了6天工作日。一周只余下一个周日。幸好还有周日。见见穿过玻璃窗打在地板上的阳光,听听开门关门呀呀作响的老木门声音,拿起杯子,倒下温水,倾听滑落在玻璃杯里的水滴群,是如何咕噜咕噜地说个不停。 出门外,见旁的绿意,盎然。晨光倾泻,叶子上的露水显得既透明又明亮。圆滚滚的身段,像雪球。那叶,似乎怕痒,被经过的微风瘙痒,笑得东摇西摆。圆滚的露珠,像极公园里溜滑梯的小孩,滑落。与叶子同乐,乐呵地说:“好玩好玩,我要再滑多一次。” 闻着绿意草香,隔着不远处有个褐色泥块吸引我的注意。 我近一看,是个蜗牛,小小,小小个的蜗牛。没见过它,大概我来去匆忙,少和它们打哈哈。 “你哪来的呀?” 它晃动着两条黑色触须,像是回答“嗯”,继续埋头苦行。我不扰,蹲下,看它蠕行。 它的壳带螺旋纹,黑褐色,中央突起,似乎这样满足力学结构,也增加了收纳空间。或许自己胖一点,也能把自己收进去。它没理会我这外人的评头论足,自顾自地扯动自己的身子和外壳,往前蠕。缓缓,缓缓地从枝干,攀上了一片叶子。按它蠕的方向,叶子的尽头就像是悬崖。 “喂,再往前就要掉下去了哦。” 它仍旧晃动着触角,继续蠕啊蠕。 “真的咧,会掉下去的哦。” 它仍旧晃动着触须,继续蠕,蠕啊蠕啊蠕。 我放下手里已干涸的玻璃杯。不再出言提醒,心中若有所思。 到了叶悬崖,蜗牛像是觉察踩空,天马行空地挥动着黑色触须,像是自言:“诶,前面好像不太可以走诶。” “那试试右边好了。” 右边,好像也不行。但,还有右边的右边,和右边的右边的右边。 选错,也不怎样,因为还有右边的右边。 赶不上,就赶不上好了。我们,还有左边的左边呢。
2年前
我家附近竟然有一间图书馆,朋友问我:“真的?假的?” 我说:“是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 我不知道它的存在,一直到国外的大儿子上个星期传简讯告诉我,并传来几张图片。 天啊,就在我三不五时中午去打包的牛肉粉店家楼上。 接到简讯的第二天,打铁趁热去打包牛腩粉时,我三步当两步的跨上楼梯,迫不及待的走进冷气空调的二楼。 一个负责管理的小姐笑脸盈盈的招待我,我说在楼下打包午餐,抽空来参观一下就走,以后会再来。顺便请教她一些图书馆的情况。因为经营一间图书馆是吃力不讨好的,没有资金来源,各种费用开支很大,每个月要付出,很难支撑下去。之前在新山五福城3楼规模颇大的图书馆,虽然有财团负责,但自从冠病疫情来袭,就停止操作了。 图书馆陈设得井井有条,各种书籍分门别类摆放在书架上,让读者方便寻找也容易翻阅。另外在天井空阔处摆了一些盆栽花卉,明窗净几,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让人心胸松弛下来,感觉宽敞舒畅。 幽静的大厅摆了几张桌椅,几个学生正在专注地温习功课,小姐说,考试时期会有更多的学生来这里。 临别时,我好奇地问:“没有收入来源,要怎样维持各种各样的开销呢?” 她对我说:“图书馆的发起人是楼下隔几间的水晶商品店业主,是为了发扬中华文化,培养读书风气以及让学生有一个良好温习功课环境而创立的。他召集好友,众志成城,每个人每个月出资50令吉来维持。” 可能是才开始运作三、四个月,人手缺乏,书籍暂时不外借,我看了看架上的书籍,发现我喜欢的文学作品、文艺刊物不是很多,便问道:“我有一些书可以送来吗?” 小姐摇摇头说:“不接受赠献,待以后上了轨道再看看吧!” 估计楼下的打包已经好了,我先行告辞。有这样理想的读书场所,我会告诉更多朋友,好的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可惜它的招牌都是马来文,没有华文字,让路人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在邻国新加坡,很多商业中心设有图书馆,他们正努力提高人民的文化水平,打造一个人文素养优雅的社会。我们呢?
2年前
走出大门隔着围墙,就看到邻居正对着我笑。她问我:“我们附近是不是有商店不见了?” 我听了一怔,怎么会不见?是关门大吉吧! 她见我一脸疑惑又问:“你们商行的隔壁几时变成外劳的迷你市场?以前是开什么店的?” 我听了不禁莞尔而笑,她是太久没有走过去购物了。 我们的住宅区和旁边的商业区,只相隔了一条大水沟。本来前面有居民自筑的通道,汽车可以往来,只是州选举过后就被封了。 世上本来是没有路的,只是踩的人多便成了路。而今,路是为了方便大家的需要而开辟。不明白为什么当局要以栏杆把路隔开,把邻近隔成对岸,把方便变成不便? 眼看骑士每次都得辛辛苦苦地,把他们的交通工具推抬过沟渠,善心人士在旁边另外建了一条小通道,方便摩托车、脚车和行人往来,汽车却得绕道而过。 邻居习惯以车代步,自然忽略了几步之遥的商铺。那间“不见的商店”其实是一间邮递公司(邻居之前去过几次),由于租金调涨而在两个月前迁离。难得邻居当天心血来潮,走过去逛逛,让她看到了刚开张的迷你市场。 商业区的商家,也因为那道犹如龙头铡的栏杆,铡断了商业龙脉,以致生意陷入了低潮而怨声载道。虽曾多次向当局请愿,却始终不受理。去年大选,首长来巡视时,居民借机向他反映,希望他能循应民意,及早移除那道多余的栏杆。 通道放行,小型交通工具可以顺利通行,亦期望可以提升那里的商业营运。而最重要的是:可以减少外面大路的交通流量,防止意外的发生。
2年前
那天,我在我家组屋外的巴士候车亭与一位妇女闲聊,聊起现在很难找到番石榴叶。因为我很想找一些番石榴叶,放入一锅水去煮,再加入一撮盐,待水稍凉,我要把脚浸在番石榴叶水中。我的脚趾间感染了霉菌,又痒又刺痛,浸在温和的番石榴叶水中是治疗香港脚的土方。 她告诉我,对面组屋篱笆外的石壁就有一棵番石榴树。我每天从家门口走出去,在候车亭上下巴士,往返的路途只是家里和候车亭,始终把对面石壁上的植物当作毫无价值的次等丛林,从没注意到丛林中有一棵番石榴树。 经她一提醒,我越过马路,沿着人行道一边走一边寻觅,终于在丛林中找到了那棵番石榴树。石壁上没有土壤,可是大自然界中的植物是王者,不管野草,不知名的树木都在争取生存的机会,包括这唯一的一棵番石榴树。 当年,鸟儿不知从哪儿吃了一颗番石榴,连种子也吞下,种子随着鸟儿的粪便,掉在石壁上的缝隙里,种子吸取了阳光雨露,终于萌芽,成长了。它的根早已扎入石壁,枝桠的圆周最少也有30公分,猜测它可能在这石壁上挣扎生存已超过10年了,尽管生活条件恶劣,它仍旧充满活力,枝叶茂盛,树梢间绽放花序,还结了不少果实。 番石榴树是一种灌木/小乔木,长得不高。我用雨伞把一些较低的树枝勾到身边,另一只手摘下一些番石榴叶,准备带回家去,洗干净后,放入一锅水中去煮,再加入一点盐。待水稍微凉后,拿来浸脚。我真是懵懵懂懂,在这儿住了几十年,竟然不知道对面石壁上丛林中有一棵番石榴树。
2年前
“我家门前有小河,后面有山坡;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红似火。” 小时候学会这首儿歌,总想像住在河边是多么的诗情画意,也以为只有住在郊外乡下,才有可能住在小河旁。没想到在我居住的小镇花园屋外就有一条河。 起初,我以为那是一条大水沟。大水沟只有25步长、10步宽的面积显露在民众眼前,左边一端没入马路,右边一端藏身小桥,小桥旁则长满小树草丛。 一天小桥底部的支架坍塌,桥毁了一部分,桥边的树丛纷纷倒下,我的眼界顿时开阔,这才看到“沟”的原始面貌。 小河两侧长满野草,沟里有乱石和少许垃圾,但不曾飘散臭味。 晚饭后,我喜欢和孩子沿着小河散步。小河不说话,我却知道它的故事。 河水湍急汹涌,这是上游在下着大雨;河床出现旧床褥或家庭用具,这是河边住了没公德心的人,河边杂草青青,这是春天到了,河边植物枯黄,这是许久没下雨了。 住在城里的人,家家有自来水,已经无人依赖河水生活了。然而,一条河的存在却是必要的。河道是水生物与陆生物相互依赖的纽带。河水滋养了水边植物,草丛成了昆虫与小动物的栖息地,也引来了其他动物前来猎食,形成一个自然生态环境。 眼前这条小河,只是偶尔有野狗在河岸边觅食,连水鸟也很少出现,最大的功能是排泄洪水避免水灾的发生。但流动的河水,让人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活力感;潺潺流水声能让我舒解身心。看落叶随水而去,提醒自己烦恼也是无常的。 有一条小河在家附近,仿佛空气都多了一些负氧离子,因忙碌生活而紧绷的精神也因为流水的柔和而放松下来。
2年前
百年难得一见的疫情和打得难分难解的俄乌之战,让普通打工仔增添不少压力。微薄的薪水已逐渐追不上百货通膨,生活之绳就快勒上颈项,几乎令人窒息。高压之下依然憧憬着更美好的未来,于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几乎不曾停止。为了碎银几两,步伐依然紧凑,日夜都在赶路中。 有时候想找机会让自己透透气,或者去接受大自然的气息来放松身心,却发现每一次的出走远方都不再像以前那样没有后顾之忧。想去云顶吹吹冷风,但老板吩咐的工作做完了吗?想去热浪岛和海龟游泳,但这个月的业绩达标了吗?想去吉隆坡逛一逛,但荷包里的钱还足够撑到下一个出粮日吗?长大以后,才发现少了光着脚的纯粹快乐。 那天工作回到家里,让引擎熄火休息,自己却久久不肯下车。在车里傻傻愣着,看着眼前的草坪。前面是一座森林,间隔着的是一条小溪,偶尔会有山猪牵着几只可爱的山猪娃娃前来觅食饮水。小山猪们长得可爱,褐色有条纹的毛发覆盖了全身,若不是那猪鼻子,或许还会让人误会成是一只只小鹿。 我下了车,关上车门。看到几只大白牛就躺在那里休息,它们如果知道我的困境,是否会嘲笑我做人不如做牛做马?我调侃着自己。躲在树林里的小猴儿在偷偷看着我,是在等我离开然后来偷吃香蕉吗?邻居的阿姨最讨厌那些猴子了,香蕉变黄时,便是猴子宴会时间。 夕阳西下的这块草坪,竟然如此漂亮。平日匆匆忙忙的脚步都来不及慢慢欣赏。听,远处还传来鸟儿的吱吱喳喳,还有邻居鸡鸣狗吠的声音。邻居真是诗情画意,特地盖了一个鸡棚,养了一堆宠物鸡鸭。我心里莫名感动,想起了那句:“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近在眼前的美景,却从未曾发现。 眼前这漂亮的草坪难道不是大自然赐给我最好的礼物吗?远离喧嚣获得松解,重点是不会加重经济的负担,可不是一举两得?待会儿的黄昏,我再找时间带着侄女到邻家去,摸摸那些可爱的鸡鸭,再会一会毛茸茸的小狗。长命功夫长命做,且让我把所有的烦恼,全部抛在脑后吧!
2年前
从我家楼台可以看到一副美景,那便是我的住宅区微风山庄的公园。每当黄昏,夕阳会为公园增添浪漫的色彩,可是这美景竟被我忽略了。 那一年我情绪非常压郁,精神恍惚地什么都做不了,因此请了病假。我的印度同事瓦达玛是我知己,她第一时间来我家探望我。她说我们去外面,我便带她来到了这座公园。 那是傍晚时分,有个马来青年在公园运动。我们坐在石椅上,我告诉瓦达玛我的症状是荷尔蒙失调造成的。瓦达玛说这个公园是一个很好的运动和纾解压力的地方,离我家才几十步之遥,我应该常常出来走走,散散心。她说我不能只靠药物,长期服药会让我过度依赖药物,如果我常常来这里运动,我应该很快能走出抑郁。 公园散步 走出忧郁 那个马来青年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结束运动,他依旧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小小公园的石道跑步,不到10分钟便重复在我们眼前晃过。地面凹凸不平,可是无阻他前进的步伐。我们就一面看着他跑步,一面聊天。微风轻轻拂面,送来七里香的芬芳,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心情好了很多。 那天开始,我才仔细研究公园里的设施。原来这里的设备完善,可以进行各种健身活动。感谢瓦达玛的探望,她让我醒悟到宝藏原来就在我家附近。从此我每个早上坚持来这里散步和静坐,竟然走出了忧郁。 后来瘟疫爆发,行管令执行后这座公园便无人问津,我也忘了它。现在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再次探望它。我连续去了3天,公园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我拿起手机,捕捉每一个角落的倩影。长得参天的树木老树盘根,凸出的树根竟然破坏小径和健身设施的地面,确实使人惋惜。地上的杂草有人修剪,公园不至于荒芜。近3天不算大的雨摧落了不少树枝。除了仰卧起坐的器材生锈,其他健身和儿童玩乐设施还能使用。公园里种了不少树木,阴凉的环境加上清新的空气,该是居民散心和运动的好地点。 我希望这篇文章能唤醒微风山庄的居民对这座公园的记忆。
2年前
酷热的4月杪,马来同胞过开斋节,学校有假期。某日因喉咙严重疼痛寻医,医生说老师你这是扁桃腺严重发炎,要好好休息。取消已安排好的东海岸之旅,在家静心休养。隔天睡到6点30分方起身,天亮得快,我系好鞋带简单伸展,往平日清晨骑车的路线大步踏去。 穿越住宅小区的道路,10分钟后来到秘境——住家附近的马来甘榜。这儿完全没有车辆,空气非常清新。道路左边有一间制作香支的住家工厂,右边几家零散民居,尽头一片油棕园。平时经过香厂再往里头甘榜绕一圈,回到家约骑行15公里距离。这路线熟悉得工厂的狗儿看到我的脚车已不吠叫,还会摇尾巴。 身体染恙没什么力气,决定提早收工走少一点。抵达制香工厂后我折返,狗儿抬头望我一眼接着睡。我顺来时路走回家。经过民居,我向屋前打扫的麻吉道声开斋节快乐。今天你没骑脚车啊?没,今天人不舒服我怕翻车,走一点点运动就好。 麻吉在扫乳白色的花朵。草地上道路边都是。仰头一看,原来麻吉家有一棵老高的榴梿树,枝桠长到路中间花落满地。天啊这儿竟然有棵榴梿树,且看样子树龄不小,我骑车经过那么多次完全没发觉!心中暗骂自己后知后觉。 麻吉放下手中的椰枝扫帚,你要进来坐坐吗?我请你吃饼干。不了麻吉我整身臭汗。站在门口我原地踏步和麻吉谈话。我竟没发现你家这棵是榴梿树啊。当然啦你每次匆匆忙忙骑车“咻”一下过去,榴梿果子跌下来你大概也没察觉哈哈。最近天气特别热,它花儿结得多,可惜不稳,昨天半夜风一来就刮落一大半。征得麻吉同意,我俯下身子拍榴梿花大特写。 边走回家边想,自己在课堂上常提醒少年人多观察,多对生活周遭事物敏锐一些,而今的榴梿花却给我个当头棒喝——生活的繁琐忙碌几乎让我陷入“忙、盲、茫”的泥沼,运动也变成列行公事。若不是生病让这骑行路线换成健走,我也不会发现那一地的榴梿花。当让自己的脚步缓一缓,重新学习寻找生活中的美好才是。
2年前
住在这个小区不知不觉13年了。财力雄厚的发展商入驻岛屿之后,就开拓了这雄心勃勃的房地产项目。曾经的高尔夫球场如今蜕变为绿意盎然、水光潋滟的宁静住宅区。五百多间的3层排屋隔着中央公园划为两个小区。黄昏时分,少年儿童相约在公园踢球游戏,为小区增添活泼色彩。 离开这所谓的“高尚住宅区”,500米外又是另一番世界。政府筹建的廉价组屋,3栋各9层的大楼沿着上山的小路矗立而起。前端有我住的小区,后方是一座百年的华人义山。这组屋区就这样牢牢困在路的尽头。 锁国封城后短暂开放的抗疫期间,我喜欢徒步或慢跑到这小区,居高临下眺望义山一边运动。组屋的马来保安见了我好多回,估计此人也没有干坏事的本领,所以从来没有询问我白撞的目的。 友族同胞的小朋友在组屋停车场追逐,骑脚车嬉闹。他们很少拿着手机做低头族,反而玩的尽是一些智能手机发明之前的传统游戏。有一回我看到好多小朋友在组屋下方的空地浇上浓稠的肥皂水,在玩滑跑溜的游戏。也没看到大人出来劝阻,我反而替他们担心,万一不小心摔伤了头该怎么? 夜深人静,总会想起这些孩子的家长,注不注重孩子的教育?有没督促他们做功课?晓不晓得他们会溜到外面去玩?晓不晓得他们深夜骑着蚊型脚车可能闯祸呢? 跨族友谊的诚挚交流 最近慢跑时认识了一个亲切友善的年轻父亲——再益,和他的家人。再益来自霹雳小镇,妻子来自雪兰莪,两位都不是典型的岛民。可是因缘际会在这陌生的城市落地生根,打拼事业组织家庭。闲话家常中知道,他和太太的上司恰巧都是华人,在公司里反而成了少数民族,可是从来没感觉到任何形式的歧视。我真为他的独立睿智感到骄傲。 现实中的经济社会条件把我们和不同的族群有意无意地隔离了。我想,如果我没有不请自来这组屋区,就失去机会认识到友族朋友,更别说促进彼此文化宗教的了解。我们三观的共同点远比差异更多,惺惺相惜,细水流长。定下目标,我们的一生应以没有跨族的友谊为憾。通过诚挚交流,收获多元文化精髓,足矣。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