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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政欣

【讀家選書】不再是十大選書,因為除了非文學類,編輯室選了12本文學類。 3位90後作者的2023馬華出版印象,不約而同點出了特殊現象——馬華長篇小說。文中提及的不少好書,都有助你建構自己心目中的私房選書。 李婷欣 / 追溯與重構:馬華長篇小說的歷史召喚 2023年的馬華文藝出版品比往年更熱鬧,今年也集合了各年齡層的作家,可謂百花爭豔。從各類文集印刷品(囊括散文、新詩、長短篇小說與評論集),至多媒體作品,都可見馬華作品逐步擴展疆域,並集體性地為馬華文學作出不同的詮釋——可以是一場散文體的“私密自述”如:《深夜拾荒手記》、《洞》;也可以是透過詩作“自我辯證”如:《我吞下一顆發燙的黑曜石》、《在卡美洛當左派》;更可透過小說書寫試圖“追溯”或“重構”國家歷史內涵。 ◢馬華長篇小說,長長的歷史時間軸 值得關注的是,今年的馬華長篇小說出版成果豐碩,而最為亮眼是以“歷史”作為素材的“歷史小說”。這些作品不約而同地形成了一道長長的歷史時間軸,並藉由文字再現馬來西亞歷史進程,以及展現社會的變革與矛盾: ❶陳政欣《武吉演義》(從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敗、投降開始,至1948年6月18日,英殖民地政府宣佈馬來半島進入“緊急狀態”) ❷賀淑芳《蛻》(1969年5月13日“513事件”) ❸海凡《雨林的背景》(1989年馬、泰、馬共簽署“和平協議”前夕,回溯長達半世紀的記憶) ❹碧澄《多事之秋》(從日治時期前後至三方簽署《合艾和平協議》) ❺張貴興《鱷眼晨曦》(橫跨人類史的婆羅洲雨林) “歷史小說”不能只單純作為歷史揭示,或還原真相;顯然,小說自身具備一股力量,為“失語”的歷史發聲,並從敘事中找回民間介入歷史的權利。歷史當然充滿了暴力,與不能言說的傷痕。作家則有其必要性,搭建出一個與讀者共同的集體空間,讓這空間足以承載過去與想像,讓小說成為了“歷史的重寫本”。 ◢“召喚歷史”,也“反思歷史” 作家各自有不同的預設與立場,也有不一樣的方式去處理歷史議題。海凡《雨林的背景》讓讀者讀見馬共在歷史中被摺疊的生命紀錄,以及解散後的歸屬問題。這一份梳理是細密、切身的,也能從其中窺見海凡主體介入與倫理立場。賀淑芳以《蛻》處理513敏感課題,縱然513事件至今仍是國家禁忌,賀淑芳卻能找尋一個出口,讓小說“不只是”停留在歷史現場,並在“實”與“虛”之間處理傷痕。難得的是,即便在面對真實資料上斷裂、不清楚的部分,賀淑芳選擇不去強硬地填補缺失的記憶,而是尊重那層“空白”。張貴興的《鱷眼晨曦》則將婆羅洲雨林擺在一個地球史上,以跨地域/跨時空/跨物種文明/跨宇宙進程去大幅度書寫跨世紀的婆羅洲。 2023年的馬華長篇小說既“召喚歷史”也“反思歷史”,更是挑戰主流官方論述、挑戰傳統史觀,也考驗作家觸及歷史的力道與筆調。作為讀者,我們不能先入為主地過度期待小說能真正處理歷史。但我們可以從作家的書寫關懷出發,再以他們各自流動的個人經驗與田調集結,聆聽他們以“在野之姿”為被壓迫者留下紀錄,為被遺忘者發聲。這些文字確實充滿國族創痛,但也正是當代馬來西亞亟需的一個反思歷史視角。 (作者按:若想閱讀歷史以外,也許可以來點科幻小說——張草充滿野心且龐大的科幻世界版圖 《末世三部曲》!) 王晉恆 / 這塊土地,那片天空 去年仍是馬華文壇收穫豐碩的一年,我想以“過去與未來”這兩大方向回顧2023年的文學出版品。 前輩作家繼續深耕本土題材。陳政欣《武吉演義》以演義(Romance)的體裁書寫從日本戰敗的1945年8月15日至馬來半島進入“緊急狀態”前,那一段較鮮為人知的歷史空窗期。小說揭示了該時期被分為三大類的華人社會,讀者從小說角色的“小敘述“(petit narratives)瞭解建國前的政治生態和架構。 賀淑芳的長篇小說《蛻》亦以小人物的視角,替讀者還原官方敘事以外的真相。作者拒絕“只奏和諧之音”,相信“有些壞記憶或黑暗記憶,也許就是那條不和諧的歌弦,終有一日,卻可和往昔連結起來。”同年,張吉安導演推出電影《五月雪》,同樣以513事件為題材,吸引國內外藝文圈關注這個在馬來西亞被視為禁忌的歷史傷痕。另,張貴興的《鱷眼晨曦》再度引領讀者深入幽暗潮溼的婆羅洲叢林,於紙頁經歷這座世界第三大島上的傳說、往事和幻術。海凡則為讀者交出第一本長篇小說《雨林的背影》,細緻刻畫馬共人對革命的追憶與情感。 ◢科幻解決當代的無力感 2023年,ChatGPT蔚為風潮,藝術創作者包括作家集體面對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存在危機。當代人的無力感,似乎只有科幻才能解決。繼2022年龔萬輝的《人工少女》,今年周若濤和牛油小生分別推出《蒙面戰紀》和《那些進化了的,以及……》。前者所處理的題材甚至已經無關乎“馬華”,轉而關心遠方另一座城市和整個宇宙的未來。後者則寫人類憂傷的異化(退化?)過程,全書黑色幽默、反烏托邦、荒誕主義的意味甚濃。同年,張草亦完成了鴻篇鉅製的“末世三部曲”。他們賦予科幻此一類型文學以深度和厚度,拓展現世的更多可能。 這一年,不少我輩同儕出了第一本書。“元宇宙”組合(梁馨元、陳凱宇、胡玖洲)的寫作方向關心情慾和身體、蔡曉玲的散文集《洞》折射當代女性的處境……在這塊日趨保守的土地,我們需要更多元的音聲,其中包括馬華第一本有聲詩刊《口口詩刊》今年推出第二期,題為“酷兒與流動”,實驗詩的呈現形式和突破作品的選材。 馬華文壇正處過去與未來的時光夾縫,我們腳踩這塊受傷的土地,仰望澄明的天空,在對未知的期盼中,繼續砥礪前進。   葉福炎 / 罕見的出版奇蹟 包括文學與非文學類(含修訂版、再版)、雜誌書、有聲書以及電子書,2023年的華語出版共計130種有餘。不論數量及種類都略有成長之餘,出版現象也別於過往,值得留意。 在文學類中,馬華出版品跨地域的出版已進入常態。除了臺灣出版,黎紫書、張貴興、范俊奇等馬華作家,因其優秀作品陸續獲得華語市場的關注,開始有了中國版。另一方面,今年也出現了不少經典作品如黎紫書《野菩薩》與《告別的年代》、鍾怡雯《垂釣睡眠》的再版,也是相當罕見的情況。 ◢長篇小說變多了! 另一方面,今年的馬華長篇小說奇蹟般大幅增加,分別來自於張貴興《鱷眼晨曦》、海凡《雨林的背影》、陳政欣《武吉演義》、馬侖《新冠疫情淚花飄》、碧澄《多事之秋》以及賀淑芳《蛻》的創作,而他們剛好各別處理不同時期的馬來(西)亞——從帝國殖民時期到當代的新冠疫情,橫跨了相當長時段的歷史軌跡。在長篇小說的包圍中,其實也有不少新秀作家皆端出自己的第一本作品——陳凱宇《深夜拾荒手記》、梁馨元《我吞下一顆發燙的黑曜石》、王晉恆《時光幽谷》、胡玖洲《我們在房裡看A片》、蔡曉玲《洞》,值得關注。 在非文學類的書籍中,陳然致《逝者的證詞》可說是近年來的出版奇蹟,目前已來到7刷。不過,綜觀這類別的出版品,依舊能見其仰賴的是學者與文學工作者的成果積累,仍然缺少由出版社主導的出版計劃,唯獨由大將出版的《舉手:公民參與的初步提問》是少數例外。雖然如此,不過圍繞在地方、社會及認同的課題上,也有讓人為之眼前一亮的出版品,如蕭永龍《南洋書話》、吳佳翰《誰是“沙巴之子”?》以及柯嘉遜《馬來西亞人的困境》,皆是佳作。 此外,蘇添益《大自然大智慧》和陳奕龍《歲月吼聲》——這兩本攝影文集分別以鏡頭記錄馬來西亞的雨林與大自然以及人民在都市抗爭的街頭運動,不僅在本地出版市場上相當罕見,也特別具有社會意義。希望這一類型的書籍能夠獲得更多讀者的關注。最後,在報刊、雜誌逐漸凋零的年代中,紅蜻蜓出版社以不同形式的創作內容,創刊雜誌書《讀一點》。這一逆勢突圍的出版顯得難能可貴,期許能夠長久經營下去。 相關文章: 【讀家選書(上):文學類】2023年讀家選書,出爐! 【讀家選書(中):非文學類】2023年讀家選書,出爐!
1年前
01/微 現在大家都在講“微”。 說“大”與“小”時,“大”是在褒的一方,“小”常是在貶的這一面。如“大人”與“小人”,如“大氣”與“小氣”,又如“大節”與“小節”。 但若能擺脫“小”的困境,沒了“小”的尷尬之後,若能潛入“微”的境界,“微”就有了褒的韻味了。 “微”就是好。 在不能用“小”字來概括形容描述之後,在只能用“微”字,來張揚一個只能是在顯微鏡下看到的整個宇宙時,視界就驟然拓展到無窮包容與寬大。 在理論的敘述與描繪的想像世界裡,“微”的境界就顯得漫無邊際;在這裡,“微”就顯示了,它才是萬物的根本。 有了顯微鏡,就能看到細菌,看到細胞,看到血球,之後就有了基因的列陣。 再說物理學界裡,認識了原子核,中子、質子、電子之後,又看到了光子。於是,就有了光速的說法。光速,299,792.458km/s,每秒近30萬公里的光速,或每秒18萬6千英里,這些,都要在“微”的境界裡才能體會到的意境。 然後又從無機有機化學裡,看到了化學表的112種元素。世界之大,也不過在於112元素裡翻滾折騰,像是如來佛的五行山內,孫猴子就是蹦跳翻越不出時間與空間的控制,萬物就是在元素表裡翻騰攪拌後的流光溢彩。 過後,又來了納米(nm)的境界。所謂納米,是一種長度計量和單位,相等於1米的十億分之一(0.000000001m)的空間。在這空間裡重組物質內核的微粒,重塑與開拓了物質的特殊另類性能。如今“納米科技”方興未艾,人類未來的發展,就攤擱在這“微”字上。 近代又來了芯片,從28納米到14納米再到7納米,又5又4又3地朝1納米地折騰下去,看來,人類若沒向“微”裡躦,就不能出人頭地了。 “微”是“小”之後,從“貶”翻轉過來的“褒”。褒“微”的成語多得是,如:“睹微知著”、“洞幽察微”、“辭微旨遠”、“杜漸防微”、“研精闡微”等。 說下文學。 短篇小說的短小精悍後,就來了1500字的微型小說。 微型小說著眼於境界與寬曠之外,還要講究以微知著,由近致遠,除了格局雖小,巧開營構,還要寥寥幾筆,神情畢肖,最好還能稍帶余意不盡,或是欲說還休。 之後還要再微下去,就有了200字之內的微小說。這種文采難現,用字用詞,能省就省,忌諱於敘述上“多餘、繁瑣、複雜、細膩與灌水”的描繪,像是削枝剪葉後光禿禿的枝幹,段子式地敍說著赤裸裸的情節。 “睹微知著”,從“微”做起,應該是世人科學家與寫作人著眼處和起步點。 02/山寨 說山寨。 最早的印象,是來自《水滸傳》與武俠小說裡頭的山賊的吆喝:把那美人擄回去作“壓寨夫人”。 原來山賊就住在山寨,原來山寨就要有個美女鎮壓著,那當個山賊頭子,才當得高光且亮麗。西方的文學裡也有山賊,但很少描述賊窩,更沒有山寨、壓寨夫人什麼的。唯獨在歷史悠久的中國,才有山寨夫人的風采。 就在“山寨”的概念下,也發展出“山寨經濟模塊”、“山寨文化模型”、“山寨商品模式”的“山寨效率成長”。這一系列的怪招異式,卻也能讓西方資本大戶們吃虧連連自嘆不如,只好惆悵搖頭擺尾悄然退出。 說山寨,就得說正版,也得說盜版,還得說翻版。 正版是經過正經正道、正統正宗、正規正當的研製後製作出來的產品,研製人當然應當享有相應的經濟效益。得了個字:貴。 盜版是偷竊別人的成果並加以複製生產,以獲取無需負擔研製過程的純利益的行當。既然是盜版,品質低下,質量低劣也是自在期待中的事。用低廉的價格購買低廉的產品,就要有面對價廉物不美的勇氣,所以事後就無需捶胸頓足了。得了個字:廉。 翻版是在盜版之餘,翻了翻,動了動,在外觀上,在關鍵處,動了手腳,讓似曾相識又彷彿陌生卻又能讓你心動。價格與品質,讓你又愛又恨。得了個字:暈。 縱觀全世界的經濟體內,哪一個國家能膽敢說在經濟發展過程中不曾山寨過?哪一國不曾在遮遮掩掩,鑽營到第一桶金後,才有後續的資本積累和後來的輝煌。 在研究與學習的同時,並研製、揉合、攪和、增添後,注入新創意、提升效率並開發新功能的項目,從而研製出另一種品牌產品,且以較其他品牌更低廉的價格走入自由經濟市場呢? 在經濟成長的過渡與轉型期,模擬仿效就是種探索,最主要是要有創意。其實,另拓門路,錦上添花,山寨不山寨的,最後還是經濟效益說了算。 山寨山寨,貴就在於它能錦上添花,而且還不道貌岸然高高掛起且絲紋不動。 山寨山寨,好就在於它能真面目面市,而且還能花枝招展,親切和藹讓願者自來。 我總是很願意回憶2008到2012年那年代。那是安卓操作系統剛面世不久,中國正瀰漫著各式各類的山寨手機和手板電腦,既便宜又眩目。 那時期,我有過一臺山寨版的,在被啃了一口的蘋果,玩著安卓的操作系統,妙的是,屏幕都是觸幕點擊的,看電影,聽音樂,查詢股市,收發電郵,上臉書,橫行直衝,還真神。 那時代,光碟播放機也很流行山寨,電影的翻版更是遍地繁花,逛地攤,就是件樂事。 說山寨,想山寨。不能不說,那是個有聲有色的記憶。 03/忍 忍,是心上架刀的事。 忍無可忍還得忍。打落門牙還要含血吞。所有的牢騷所有的憤怒所有怨恨都得吞進腹腔再銳化成氣息,然後輸導到肛門,讓屁去張揚心中所有的不忿。 政治導師是這麼說的:百忍成金,百忍成精,百忍才能成正果。 政治謀士也是這麼說:臥薪嚐膽,讓所有的激流都化成淙淙細水,讓所有的激情都潛伏,讓所有的敵人都被矇蔽得愣頭愣腦。 忍得住,才能成大事。 忍,是政治家們能不能成大業的標杆。 跨得過,人緣奇好;跨不過,連狗都不容。 這標杆的高低,能成就一個政治家前進的步伐,個人的境界。 對上面的權勢壓抑,要忍。要下面的調侃揶揄搗蛋,要不記小人過。隨波逐流下,雖說是有自己的一番抱負,但在狂風驟雨下,避一避風頭,忍一忍心中的那團怒火,想想未來風暴過後的那片蔚藍天空,還是要忍,要忍住,守住大局。 大喜大樂的事,臉上貼金,光彩光榮的事。但上頭老闆的告誡是:低調。不惹事,不招嫉,暗底下高興就好。忍住。 大悲大哀,撕心裂肺的事。但上頭老闆的告誡也是:頭臉顏面還是要的,所以還要忍住,還要強顏歡笑,碎牙含血吞,天大的事也當沒事。 直到那一天,所有的都不用再忍了,就成了真正的政治贏家。
1年前
陳政欣從商多年,輕易將他在商海的所見所聞化成小說中的精彩情節。小說每每出現“流光溢彩”這4字成語,讀者就會接收某種心理暗示,走入情愛迷夢的羅網、繁華都市的虛幻及交際應酬的陷阱。 陳政欣2021年的長篇小說《武吉演義》,是他“武吉三部曲”的最終篇。2022年《流光·溢彩》其中收錄的短篇小說,則可謂是“武吉書寫“的餘音與延音。 陳政欣曾在《文學的武吉》談過有關武吉書寫的敘事策略:“以文學的情懷和想像、虛擬與推理和魔幻,把武吉鎮推移到寫實的另一邊,在其間,撒下諸多的薄霧煙靄,掛上一片迷濛,讓武吉少些現實的考據,更不是硬撅撅的寫實。”輯一〈話武吉〉大致延續了魔幻寫實的基調。〈黑狗傳說〉中的黑狗,在日據、馬共時代的武吉鎮出現,仿若見證小鎮變遷的靈獸。作家為小鎮人物蒙上一層神秘面紗,比如和作家宋子衡互為鏡像的老宋、被抗日部隊拉攏的倒糞伯老李,而鎮上“胡言亂語”的寫作人老陳,是不是陳政欣的自嘲與自述? 展讀輯二與三,讀者感知時空的劇變。輯二〈說雙城〉以馬來西亞華人在中國的生活作為創作背景。“下南洋”原是馬華文學常見的主題,但大馬華人迴歸神州大地的故事,則甚為罕見。然而這種迴歸,卻不是“鮭魚迴流”,對祖籍地的回溯。在摩登的中國大都會,與身分鮮明的武吉鎮民不同,作家筆下的人物多為混血兒,信奉世界主義。連同寫吉隆玻紅塵的輯三〈講紅塵〉,我們讀到類似作家另一本書《盪漾水鄉》逐鹿商場的主題。 陳政欣從商多年,輕易將他在商海的所見所聞化成小說中的精彩情節。小說每每出現“流光溢彩”這4字成語,讀者就會接收某種心理暗示,走入情愛迷夢的羅網、繁華都市的虛幻及交際應酬的陷阱。我們隱約感知作家所持的批判立場,但高明的小說不會說教,更像是一面“風月寶鑑”,交由讀者自行判斷。比如作家先在〈姬絲汀的夜晚〉說大山腳人的性觀念保守,後來卻在〈瑰麗年華〉對照書寫了舊時代武吉人的出軌故事。“現代人越來越墮落”這種說法,在小說家的眼裡,畢竟淺薄且狹隘了些。 輯四〈黑色的事〉寫馬來西亞的政治。〈TMD〉講述一個大山腳人在吉隆坡參與2013黑潮遊行,抗議選舉不公。馬來西亞幾度變天后重讀這篇小說,更能讀透政治叫囂聲中的孤寂與無奈。〈這是不對的〉呈現一個狙擊手默默維持示威次序時的心理衝突。準星遊移於示威民眾和鎮暴隊之間,狙擊手竟有對“自己人”鎮暴隊開槍的衝動。這種執法人員“把槍口抬高一釐米“的良知糾葛,陳政欣處理得極富有張力。 陳政欣以多重角度書寫武吉,而武吉畢竟也是這個國家的縮影。他的關懷擴而觸及大馬華人的處境。小說集終於一篇發表於公元2168年的講稿〈馬來西亞華文文學的生與死〉,預示那時華文文學已死。《流光·溢彩》雖無統攝全局的主題,讀畢,我們卻穿越時空隧道,從蕉風椰雨的馬來亞時代,無可迴避地抵達那個精神荒蕪的未來。
2年前
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廟,從這廟看出去是有海有山,裡頭還有戲臺,李有成在建廟善信募捐錄裡找到了父親的名字。廟的斜對面,是李有成五十幾年前畢業的崇正小學。校長在大太陽下跑出來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謝您回來看看”…… 車子駛出雙溪大年北部大道出口,一路往北,向著有海洋有稻田的漁村小鎮班茶Tanjung Dawai而去。車上的乘客,是完成了花蹤系列講座“文學潮汐·南方風土”:《浮羅人文——風、海和島嶼視野》檳城場的王德威、李有成、張貴興、胡金倫和高嘉謙一眾學者、詩人、作家、出版人的馬華文學評論家。 大夥這天說好,出發往吉隆坡前,要陪李有成回去他老家班茶,探探老親,聞聞鄉土味,還要看看母校。這5位好友,第一次結伴回到馬來西亞演講。到過大馬多次的臺灣學者王德威,則抱著疫後重訪老地方見老朋友的心情到來。 大夥喚李有成老太爺。老太爺談吐幽默,知道咱們同鄉,馬上以北馬腔福建話溝通。我自中學後未再踏入班茶,這趟跟隨,有老太爺一路細數細訴,從故鄉到他鄉,從離散到歸家,等於聽看了他一生的風景。 [nonvip_content_start] 行程第一站是真君大帝廟,從這廟看出去是有海有山,裡頭還有戲臺,李有成在建廟善信募捐錄裡找到了父親的名字。廟的斜對面,是李有成五十幾年前畢業的崇正小學。校長在大太陽下跑出來迎接老校友,第一句就是“感謝您回來看看”。小學後門打開,是李有成的老家。老家已經丟空,他記得最後一次住在老家,是多年前大學畢業第一次返家。 妹妹的老家隔了幾間,一行人在高高椰樹的長影下走進屋裡歇腳。遺憾的是,妹妹不久前離世,這位親哥卻因染疫無法送行。過後車子開往鎮上,李有成說一定要去聞聞班茶的鹹魚味。那是一整層樓的賣部,有約二十家的鹹魚小檔。他走在前頭,我們跟在後頭,長廊上是滿滿的江魚仔和鹹魚,海風吹過來,鹹魚味把我們包圍。吹過班茶帶著鹹魚味的風,等同完成了返鄉儀式。 離開班茶,我們去了雙溪大年。那裡有3位老朋友等著李有成。他們是少年郎就認識的蘇清強校長、冰谷和陳政欣,4位寫了一輩子文章的老作家,久別重逢,沒有激情但滿滿溫情。看著看著,淚水快要掉下來。他日我能活成這個年齡,也還像他們一樣耳聰目明,對過去歷歷在目,對當今豁然開朗,不也很好嗎。 那晚回家,點擊了李有成的“他從漁村來”視頻來看。“我是李有成,在臺灣已經待了五十多年,大概從我離開漁村那一剎那起,我的離散人生,就這麼決定了下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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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 這山,像龜,蟄伏在平原上,朝北。左側是寬敞平坦的沃土,右側是連綿不絕的蔥鬱山巒。綠瑩瑩的龜背上,倒插了四幢鐵架塔,說是電視轉播的收放臺,卻是風水武吉傳說中的鐵桿,釘死了這方水土龍脈虎穴的靈氣。 這山,近看,蔥翠蓊綠;遠眺,墨藍濃郁。夜雨過後,縹緲的雲霧,盤旋山嶺,初升的太陽露出雲端,薄紗似的白霧如流水般地滑落,飄蕩縈繞,灑脫飄逸,搖曳著輕盈地為擁擠在大山周圍的小山巒披上皓白的薄紗。 這山,築有佛廟經堂。黃紗披肩的和尚,虔誠的信徒,穿梭於綠蔭叢草間。築有登山小徑,是方圓十里內晨運爬山者的最愛。無數山徑,漫山遍野,蜘蛛網似的盤踞穿梭竄行,是潛逃躲藏避世匿跡的上乘匿藏所。 這山,近千尺高,俯瞰南北火車鐵軌與高速大道,遠眺西部國際港口,抬望眼,晴空萬里,無障無蔽,站在山上,就能遙控著這半島北部海陸空的控制權。山背連綿不斷的山巒,海浪式地連貫到巍巍蔥蘢的中央山脈,於此,闖南走北,在濃郁的熱帶森林底下,就是打游擊,創建江山的絕佳根據地。 這山,對一位小說作者來說,意味著是什麼? 從開天闢地以來,直到20世紀,這山,才有過兩場可以與歷史傳奇扯上關係的事件,可以為一些傳說軼事演義提供了演出的平臺。 1941年尾,日本帝國的軍隊在泰國東南沿岸登陸後,橫掃半島北部,直指英國殖民地的檳榔嶼。在還未入侵島嶼之前,先鋒部隊已經佔據這山腳下的小鎮,連帶地掐住了這半島的南北鐵道和陸路交通。軍車與紅膏藥旗幟進駐了小鎮,以腳踏車行軍的部隊更是趾高氣揚地在街頭巷尾呼嘯揚武而過。 這一佔據性的侵略,長達三年八個月。 這三年八個月裡,在這山腳下的小鎮上出現過烈士、漢奸、走狗、偵探、間諜、烈女、貞婦等,上演過慘案、酷刑、煎熬、讓人熱血沸騰的反抗故事。多少家破人亡,壯烈犧牲和灑血的俠義軼事,多少說不完鄉親的慘絕人寰的記憶,多少遺恨多少缺憾多少刻骨銘心的痛楚,這些這些,都在這鎮上存在和發生過。 而這山,曾經是抗日遊擊隊的匿藏所和根據地。多少子彈曾經在山上的樹叢間呼嘯穿梭而過,多少炮彈於此收殮多少冤魂殘骸。 1945年和平後不久,一些剛放下武器的,又重新拾起,又再登山。這次是跟殖民主義對著幹的。英殖民地政府不回倫敦老家,國家不能獨立,就只有武力鬥爭。於是,暗殺、投冷彈發冷槍,搞設破壞,搞示威罷市。這山,又成為反殖民地政府的愛國主義者的窩藏所。 過後,英殖民地政府是願意回家了,卻又來了政治主義的鬥爭。這次登這山匿藏的是跟獨立後的政府對著幹。除了暗殺政府官員、偵探、警長、部隊之外,還搞潛伏搞破壞搞恐怖搞威脅搞悚懼,搞著搞著,就成馬共,就成山老鼠。這山,就成了山老鼠(游擊隊)最前沿的根據地,統籌著馬共在半島西北部的戰局。於是,炮轟彈炸火攻槍擊,這山是挨受了政府重重的地獄式的炮彈打擊。 抗日戰爭與馬共鬥爭,是這山曾演出過的兩出歷史劇。這樣的素材,就期待著小說作者去提升、修整、串連、幻想和想象。 在這山腳下的,就是武吉鎮。 這山,就曾如此歷史過。 這鎮 藉助於谷歌地球(Google Earth),上太空後俯瞰地球。 從視點高度約44公里處望下,在北緯5°22′38″,東經100°28′08″,就能看到武吉鎮。這時的整個視界:往東能看到居林之後的中央山脈,往南能看到太平偏西一帶瀕海的平原。正西向就一片平地直奔到檳威海峽,海前方就是檳榔嶼。北望能看到雙溪大年附近偏西的平原和偏東的華玲叢林山脈。 這一俯瞰,就明白當年日本南侵時,為什麼要死命地挾持著武吉鎮。 當年佔據檳城島後,再把武吉鎮控制在手裡,馬來半島西北地區的戰爭任務基本上就已經完成。武吉鎮的火車站一被捺住,南北的經濟與軍事的動脈就被緊扣,再在鎮後的山上的設置制高點,哪怕英軍如何從海峽突擊,蝗軍就佔有守株待兔,以逸制勞的優勢。 日據時期,武吉鎮成了日軍的軍事基地。火車站被軍管,戰鬥軍人在火車車廂上上下下,軍事的物質、彈糧與軍隊的輸送都在這裡統籌執行。附近一帶還建有牢房,暫時收留四方逮獲的戰爭嫌疑犯。再稍遠處的一間磚牆建築,鎮民們說是秘密警備室,一些灌汙水拔指甲割耳朵斬手斷腳的慘絕人寰傳說,就是從這裡流出去的。 武吉鎮後的大山,是南北走向,東靠向吉打州的居林,連綿起伏的山巒延展到中央山脈。到了那裡,南下整個馬來半島,北上馬泰邊陲從山,東向國家森林公園後的東海岸。這裡就是一條政治與軍事管轄不到的熱帶叢林走道,是雲霧籠罩下山巒連綿不斷最好的游擊戰場。 武吉鎮,就站在這西邊戰線的最前端。出了這大山,眼前空曠寬敞,就是一眼望去平坦無阻的平原,直奔海峽。海峽對岸,就是東方花園的檳榔嶼。 從山腳下的武吉鎮,伸延出兩條鐵路,一條拐彎朝北,沿著山腳一路奔赴北方,另一條出鎮後就呼嘯南下,朝向國家都門直奔。從鎮後山下俯瞰,要割斷這條經濟與軍事命脈,就像搓死只螞蟻那樣簡單。 再往這山上的制高點架上朝西的高射巨炮,整個西北的制空權就被掌握,哪怕海峽上有何動靜,又能奈何? 那時的西北十幾英里外,還有個澳洲皇家空軍基地(如今是國家皇家空軍基地),從山上的望遠鏡都能看到,幾門遠程高射,就能把機場打壓癱瘓了。 再說如果時勢不利,潛伏或撤退時,東邊起伏不斷、煙霧瀰漫、層巖疊嶂、峰巒迴轉的中央山脈,就是避難逃生,也是日後東山再起的修整基地。 這樣的戰略要地,處於任何時候的戰爭時代,武吉鎮必然是軍事戰略家們必爭的據點,也會是戰將們運籌帷幄的大會戰或大決戰的戰場。 難怪乎,武吉鎮山後的大山,成了當年抵抗日本侵略軍和1945後反抗英國殖民地政府的遊擊軍事要塞。 馬來亞共產黨的游擊隊也曾在武吉鎮上募捐籌集,招募組裝。事到危急處,還曾發生過拋彈暗殺政府官員的慘案,並惹來軍隊武警上山圍殲,直升機盤繞,先是投放召降傳單,後是炸彈殲滅的慘劇。 馬來亞共產黨的游擊隊在武吉鎮後的大山上給當時的政府很巨大的壓力。在緊急狀態(1948-1960)時期,一道雙層高十幾尺佈滿鐵絲剌網的籬笆沿山腳圍牆式地圍困住整座大山,並在圍牆外設立軍事崗哨,重兵駐守。山腳周圍執行戒嚴令,夜晚時到次日早晨,嚴禁百姓出入,警告後就格殺勿論。 當年英政府在大山腳下的東部,北部和南部,設置以華人為主移民新村,安置從山上遷移下來的膠工果農。那時,人民已經被嚴禁進入山林農作耕種,大山是座死山。如今這三個“移民區”還在,只是那些見證者,都逐個地顫悠顫悠地走入了歷史。 這山上還有些土堆,散佈各角落,人為跡象依稀可見,就差一塊石碑。岩層下漆黑的山洞壁面,依然有些橫豎交叉就是不能成文的信息,在訴說一些永遠的創傷。一批充滿信念熱血沸騰的大好青年,曾在這裡躲藏、逃避與抵抗。後來,他們都走了,走得悄然無聲。但有人傳說,有個女嬰,在這山上誕生、成長乃至老去直到死亡,就是從不曾下過山。 這大山曾是鎮民逃避苛政與酷刑的避難所。過後,反抗殖民主義運動的波濤洶湧,一些理想主義者也曾就在這山上流竄潛藏。 時光流逝,這時身在《谷歌地球》上俯瞰,這山這鎮,真讓人揪心、噓唏又感慨萬千。 幾點說明: 1. 演義 (Historical romance) 小說體裁之一。演義一詞,最早見於《後漢書·周黨傳》:“黨等文不能演義,武不能死君。”據《辭海》解釋:“謂敷陳義理而加以引申。”可見演義是指根據史傳、融合野史經藝術加工敷衍而成的一種通俗的長篇小說。 近代認為演義與演繹意義相近,是作者根據史實有一定邏輯性假設出來的事件。 —有道詞典 2. 我以散文的筆觸出版過《文學的武吉》,以短篇小說的敘述出版過《小說的武吉》。我再以演義的長篇小說方式撰寫這一本《武吉演義》。原意就是要為我生於斯長於斯也將終於斯的家鄉武吉鎮(大山腳)撰寫一部文學的三部曲。文學的想象是這三部曲的基因。我完成了。 3. 長篇小說《武吉演義》的時間段設置於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頒佈無條件投降)後開始,到1948年6月18日(英殖民地政府宣佈所有馬來殖民地全國進入“緊急狀態”)為止的近3年期間。1945-1948年,歷史學家稱之為“戰後和平時期”,之後就是1948-1957年,是“抗英民族解放戰爭時期”。1957年8月31日脫離英國殖民地獨立建國,成立馬來亞聯合邦政府。1960年7月,馬來亞聯合邦政府宣佈結束了實施12年的“緊急狀態”(1948-1960)。 在1945-1948年這段時空的“戰後和平時期”內,在馬來亞半島西北檳榔嶼(檳城島)對岸威利斯省中部的武吉鎮與周圍的一片水土與城鎮的土地的空間上,《武吉演義》內的人物與事件是一步一腳印地隨著這3年的歲月在這小鎮裡或躊躇或蹉跎或蹣跚走過的事蹟。 4. 《武吉演義》正文共12章。 每一章的正文都始於一個年份的某個月,如“1945年8月尾”,“1946年8月中旬”,是每一章的主要正文。 由於人物或情節的前因需要介紹,我設置了短文“前言”,主要是回溯並敘述1945年之前的前因。 武吉鎮人物在1948年後也參與馬來亞建國的政治構建裡,所以也設置了短文“後話”,以伸延進入1948年後時代,稍微講述下這些人物後來的事蹟。 5. 武吉鎮的鄉親父老們用的各類語言是福建話、海南話,廣東話,如潮州話、客家話等等,而中國的國語(普通話),是武吉鎮民用的最少的語言,也不是這方水土人家的思維語境。各籍貫的方言混雜才是武吉鎮民的語言正統。即便是英語和馬來語言,也是在武吉鎮上順暢流通,也比正統的普通話在口語上更為流暢和被人接受。戰前,武吉鎮的華文學校還有以潮州話、福建話或客家話作為教學媒介語,主要取決在於學校能聘請到來自哪個籍貫的教師。 小說雖然是以傳統的中華語言(華語)書寫,其實,這種語彙和語境是小說裡所有人物運用得最少的語言,而且還是以馬來西亞式的華文(或漢語)的語彙和語境來敘述。 《武吉演義》的語言語境是各方華人的各類方言,並滲入英語和馬來語(巫文)。作者在文學創作與寫作上是要依據正統的中華語言(普通話)的語境。審視、觀察與書寫,都是以中華語言(普通話)的思維和語境來創作的。 6. 在20世紀40/50年代,武吉鎮上的華人粗略可分成三大類。 世紀初從中國沿海省份過番南渡討生活的華人和這些人衍生的後代。語言媒介都是各省各縣各區域的方言,如:潮州話、海南活、客家話,或各類福建和廣東的方言。這類華人大多都是沒有受過系統性的教育或是文盲。即便是上過社團辦的學校,媒介語也可能華語(普通話或中國的國語)。 19世紀後期就來過番的華人,在太平洋戰爭及和平之後,已是衍生在這片土地上華人地第幾代接後人。這些人身受英殖民地政府開辦的英校(英文教育)。這類華人懂得華語或華文字,受到本文教育的影響,思維也逐漸西化。這類人更能理解英殖民地政府的行為準則,也願意參與到英殖民地政府的政治和行政的構建裡。 在幾世紀前就歸化成土生土長的“娘惹與峇峇”群體,馬來亞的土地意識更強。 基本上,B類和C類的華人是不會同情或願意接受抗日部隊在戰後的鬥爭目標,他們反而更熱衷於在英殖民地政府的政治框架下的建國理念。他們更願攜手馬來人和印度人的精英知識分子,在西方政治構建下,籌組國家獨立建國的構架。 這也解釋了在馬來亞建國初期的國家政治高層領袖,都是些受西方英文教育的華人,而在後面資助是華人資本家的原因。 7. 在太平洋戰爭日本軍政府入侵之前的殖民地時期,到和平後的這3 年(1945年到1948年),及之後的“緊急狀態”和到1957年8月31日馬來亞聯合獨立建國前,武吉鎮的政府行政構架基本上都是由馬來亞的本土印度裔或從印度大陸調派過來的印度知識分子或行政官僚等精英所把持。影響之下,武吉鎮的經濟金融與法律界,都深受印度人精英的掌控。 8. 小說裡,縣長署、警署、鎮市、鄉村等的政府行政系統與程序上依據英殖民地政府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的格局。 【點擊閱讀】《武吉演義》第一章(摘錄):“日軍投降日”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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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以來,冠病的陰影就一直籠罩在這片水土上,無窮無盡地折騰著所有的生靈。國家已是世界疫情的重災國,多個城市淪陷,朋友親戚間也是能不見面就不見面,大家心驚膽戰地通過視頻聯繫過日子。疫苗是奔走相告下注射了,確診數字卻總是在高位上浮沉不落。 老劉是多年隔著幾間屋子的老鄰居,自去年封城及行動管制以來就少見面,更少面對面交流,僅通過電話視頻笑談,調侃這世間俗事。 今天他發了篇他寫的一封申訴書,讓我瞧瞧。說是在疫情日愈嚴重之際,這也是冠病疫情下的紀實,是文學或報導文學的重要素材和構成。他說,看看,沒想到疫情下,還會有這種“未雨綢繆”的局面吧。 申訴書 XX銀行,存款部,執事經理:您好。 我,YYY,國籍:馬來西亞,1948年出生,73歲。 我於2015年在HH市探親期間,在XX銀行(ZZ路分行)開了個存款戶頭,銀行卡號:AAAA AAAA AAAA AAAA. 當時開戶證件是馬來西亞護照:ABBBBBBBB,有效期到:25 NOV 2019。(見附件護照複印1A & 1B) 我於10 JUN 2019 更新了我的馬來西亞護照:ACCCCCCCC,有效期到:25 NOV 2024.(見附件護照複印2A,2B & 2C)。 我原計劃在2020年4/5月到HH市探親期間,到貴行更新用戶資料。 2020年初發生了世界性的COVID-19疫情,探親之行取消。如今已是2021年8月,探親不能成行。 2020年7月中,我的存款戶頭被凍結。我與貴行客戶服務溝通,被告知我必須親身到貴國境內任何XX銀行支行更新戶頭的資料,才能動用戶頭的交易。 在當今馬來西亞疫情日愈嚴重的情況下,在預見的近期內,我是看不到出國旅行的可能了;而且在這嚴重的疫情下,我們也深感生命的嚴重威脅。我已73歲,居住的州屬和鄉鎮也是紅色感染嚴重區域。健康問題是目前最大的隱患。我期望貴行能理解。天有不測的風雲,我不得不未雨綢繆,我也無所禁忌或忌諱,就是懼怕感染COVID-19之不測。 我在此提出申訴,並提出5項建議,請你們考慮。 1. 根據我提供的護照文本證明,請貴行解凍我的戶頭,讓我動用戶頭內的款項。 2. 或我將我的兩本護照郵寄給我在上海的兒子,並由他親自到貴行支行認證並更新護照資料。 3. 或請貴行給我一紙證明,讓我能到馬來西亞的貴國大使館申請到貴國旅行的簽證,以便親身到貴國更新我的戶頭資料。 4. 或我親身攜帶2本護照本到貴國駐馬大使館認證。 5. 或,設若我不幸離世,請告知我當準備何種手續與文件(如:死亡證書之類),才能讓後人順利取回戶頭存款。 請貴行理解我的年事已高,而且馬來西亞疫情嚴重,進而採取相應的措施,以解決我當前的困擾。我迫切需要動用該戶頭款項。期望貴行能考慮我的申訴,並相應採取解決措施。謝謝。 老劉接著說,這瘟疫一來,困家封城鎖國自囹;邊境管制,機場戒嚴。銀行戶頭的款項被凍結,只能看不能動,支付寶微信支付的功用也都被下架。復吁嘆,不怪人家銀行規矩,只怪這種造化,這種境地,確實是罕見稀有的紀實,堪寫一筆呵。這天有不測風雲,人到耄耋,又深陷疫情紅區,只能昂首望天,只能未雨綢繆了。 眼看老劉的尷尬處境,不禁也感嘆,這大疫之下,確實是另類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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