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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膠

幾年前的清明還是春節期間,回到老家的那幾天,我心血來潮把房間“神壇”上供著多年的所有濱崎步專輯撈出來,搬到空曠的客廳地板上一字排開,才再度驚覺這個我追隨了二十幾年的女人讓我自願灑下了那麼多錢。 同時間別有一番感慨的,是這個時代面對實體專輯的態度。 從早期的盜版山寨CD在夜市隨處可見,到中間過渡到音樂數位化時CD銷量慘澹,直至近幾年,隨著黑膠唱片和卡帶的重新迴流,光碟作為音樂載體的地位似乎也跟著稍微回升。年輕世代購買實體專輯的人數逐年趨多,將光碟或唱片從盒套裡拿出來,擺放在播放器上,按下播放鍵聆聽已蔚為風尚。 我很慶幸自己在年少時代就一股腦地投入那個收集喜愛歌手專輯的潮流,儘管當初身為鄉下的中學生,必須靠微薄的零用錢入手想要的東西。如今回頭來看,在那個資源不甚流通、資訊不夠普及的年代,尤其要買進一張海外正版J-pop專輯,確實需要經過重重難關。 每每和熱愛音樂的表弟聊起我輩時代的音樂盛況,都有一種“話當年”的老調重彈。除了不遺餘力讚揚90至00年代的華語和日本流行音樂高峰,我也不時回憶起自己購買實體專輯的經驗。 整個鄉鎮幾乎沒有一家正規的唱片行,加上那個年代人們的版權意識不足,音樂這種通俗的娛樂活動通常被視為靡靡之音,不必太考究音質和智慧產權的問題,於是小地方的人習慣到夜市攤販選購各種“拷貝”(年輕人還認識這個詞嗎?)的光碟,裝在印刷拙劣的封面封底外加一層塑料套裡,很陽春但也很搶手地販售著。 嚴格說來,高中附近有一家販賣正版CD的小店,說是店面但又三面無牆,僅靠一個簡陋的頂棚和樑柱撐著,唯一的一面牆裝置成CD架,嵌入了各種流派的專輯盒子,隔著一條馬路對面就是本地溼巴剎。 回不去的美好年代 我記得我在這裡買的第一張CD是玉女始祖蘇慧倫的《Happy Hours》,好像唯有這裡可以找到當時最流行的正版專輯,只要跟老闆說一聲,他就能幫我們下單代訂,耐心等個幾天至幾個禮拜,就能拿到來自臺灣或日本的最新大碟。我大部分的孫燕姿專輯應該也是在這裡買的。 對於一個甘榜小鎮的青少年而言,這裡就是最近的天堂。沒有網絡,沒有智能手機,沒有Spotify海量的音樂庫存,僅是從電視廣告或收音機音樂節目中聽到濱崎步獨特的嗓音唱著:“どうして泣いているの?どうして迷ってるの?”(為什麼哭泣?為什麼彷徨?)然後跑到這家小小的唱片店,像投幣到許願池般,老闆就會將遙遠東瀛的歌聲帶到我面前。 二十幾年前,一張進口唱片不算便宜,我記得都要馬幣四十好幾,那時還會跟老闆硬拗個幾塊錢折扣才甘心;現在回想,買CD還能討價還價,真是個回不去的美好年代。 就這樣,每個禮拜用心把父母給的零用錢存起來,作為通往廣袤音樂汪洋的入場券,打開每一張專輯都像登上一座島嶼,上面承載著讓人眼界大開的精彩世界觀。我們是尋寶的水手,循著Tracklist的路線指引,一首接一首地往前走。 很多年以前,這家唱片店因為市區規劃被推翻了,聽說後來搬到另一處重新開業,那時我剛好高中畢業,獨自到外坡升學,也就沒再踏進小鎮的唱片店了。網絡逐漸普及後,上網買CD也就變成順理成章之事,如今走進一家店購買專輯已是宛若考古的復刻行為。 或許正是我們每一次焦急期盼一張專輯問世的心情,讓薄薄的一片CD因而有了難以取代的分量。即使經過時光殘酷的淘洗,音樂不再只是音樂,而是透過一枚實體壓藏了屬於我們每個人的獨家記憶。
10月前
今年1月24日,我們飛去海南島旅遊。隔天下午導遊告知,原定的石頭公園及銅鼓嶺,由於當天這兩個景點不對外開放,去不成了,公司將以參觀瓊海的紅色娘子軍紀念園及萬寧石梅灣代替。 紅色娘子軍?在我的記憶中,少年時代,大哥買了一個黑膠唱片回來——《紅色娘子軍》芭蕾舞劇的交響樂,唱片的封套是紅色的,一位芭蕾舞者騰空躍起,姿勢美妙,與之前他購買的《王寶釧》《梁祝》等黃梅調截然不同。當唱片在唱機上開始轉動,唱針劃過,小號吹響了,序曲就像早晨的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光芒四射,震撼人心,令人熱血沸騰。我聽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激動,難以平靜。紅色娘子軍是何許人?我毫無概念,後來,從大哥的口中,才知道她們與革命鬥爭有關係。母親還是比較喜歡聽苦守寒窯的王寶釧! 大哥在小學畢業考試以優異的成績脫穎而出,獲選去國中升學,那一年,全校只有4人成功畢業,他是惟一的男生。考試期間,他的後頸生瘡,只能挺直脖子作答,不能俯視,非常辛苦。從考場出來,他很沮喪,以為沒辦法考上,等到成績放榜,他居然僥倖過關。大哥尚未去國中報到,鄰居阿楠過來遊說,勸父親把大哥送去獨中。母親極力反對,父親卻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讓阿楠帶大哥去獨中辦理入學手續。多年後,我猜想父親來自中國,深知接受母語教育的重要,才決定讓大哥去獨中升學。這個決定改變了大哥一生的命運,成為母親心中永遠的傷痛。她在我們面前,不知唸了多少遍:“你爸就不應該聽信阿楠的話!” 那是一個革命思想入侵學府的時代,後來我們才知道阿楠也是地下組織的成員,專門物色人才,為地下組織注入新血,大哥也成為她的目標。在學校,大哥非常活躍,積極參與校內的活動,如演話劇、辦遊藝會等。校園的一些活動被懷疑含革命的色彩,引起官方的關注。大哥升上高一,才讀了3個月,見勢不妙,為了避免受牽連,他決定輟學。他先在本地一家雜貨店當店員,後來買了船票,前往汶萊的一家咖啡店工作。一個17歲少年,離鄉背井,孤身面對陌生的環境,吃了不少苦頭。母親心疼兒子,把怨氣發洩在父親的身上。她說:倘若在國中升學,接受英語教育,畢業後在政府部門謀個職位,有了鐵飯碗,生活穩定,大哥根本不必吃這些苦。 值得慶幸的是當年大哥並沒有加入地下組織,不然,他的故事得改寫了。那是超過半個世紀的往事,時過境遷,當年的革命鬥爭,早就成為過眼雲煙;獨中也走過風雨歲月,在國家教育扮演重要的角色,栽培了許多人才。當我踏入瓊海的紅色娘子軍紀念園,心潮澎湃,那激動人心的旋律,似乎在耳際響起。這是修繕後重新開放的紀念園,迎面而來是娘子軍的頭像雕塑,下面題“曙光”二字。在雕像前拍照,有些女性遊客換上軍服,展示巾幗不讓鬚眉的風采。園內有4組展示娘子軍的英勇作戰的雕像群,栩栩如生。 在館內,導遊向我們介紹娘子軍的英勇事蹟,我仔細聆聽並細讀展出的照片及資料。瓊崖(即海南)土地革命時期,女子軍特務連的故事就發生在萬泉河畔的紅色土地上。那個時代,瓊崖婦女長期受封建社會的束縛,處於專制社會的最底層,生活悲慘。五四運動後,她們在新思想新文化的啟示中覺醒,勇敢向不合理的制度及觀念提出挑戰。她們要求參軍參戰,不怕犧牲;她們英勇殺敵,立下不朽功勳,確實為國家及人民帶來曙光。根據資料,僅存的最後一位紅色娘子軍盧業香,已在2014年去世,享年100歲。 參觀紀念園的遊客眾多,當中有一些比較年長的遊客,他們小時候一定聽了很多紅色娘子軍的事蹟,或許當年曾經觀看《紅色娘子軍》的電影或芭蕾舞劇的演出。歲月匆匆,萬泉河水悠悠,革命戰士的英勇事蹟,卻變成那麼遙遠。當年的紅軍已經作古,那個聆聽交響樂的青澀少年,如今已經邁入花甲之年,令人不勝唏噓。 大哥不埋怨命運 回國後我在老家遇見大哥,告訴他我在海南島參觀了紅色娘子軍紀念園,問起當年黑膠唱片的來歷,他竟然想不起來。我很好奇,後來那些黑膠唱片去了哪兒?三哥的記憶力極好,他說搬入新家,家裡的舊黑膠唱片被擱置於房子後邊走廊的桌子上,日曬風吹雨打,舊唱片損壞不堪,只好扔掉。多可惜啊! 現代人提倡斷舍離,舊物品被丟棄是難免的,唯有通過文字這條線,把歷史的珍珠串了起來,讓後人瀏覽昔日的光輝。身為獨中生的大哥,學生時代就喜歡寫作,把作品投給報章的文藝副刊。這激發我對寫作的興趣,後來也走上寫作的道路。 大哥停筆多年,如今我憑著一股熱忱,指尖依然在鍵盤上敲擊,把思緒化為文字,留下生活的痕跡。提起前塵往事,大哥笑了笑,雖然認同母親的看法,但他也不埋怨命運。歷史不能重新寫過,我們只能盼望明天會更好! 黑膠唱片已經不在了,我通過網絡,輕易找到這一首激動人心的交響樂。當序曲再度響起,我沉浸在這最經典的樂章,彷彿返回年少時光。恍惚之間,我看到黑膠唱片依舊旋轉,唱針在上面遊走,微微顫動。唱針像一支筆,站在歷史的紋路,寫下密密麻麻的篇章。當黑夜過去,曙光就在前方!
12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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