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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前
在马来西亚,私宅或私厨餐厅似乎开始掀起流行,我上次到吉隆坡时,就透过朋友介绍一家私宅餐厅,第一步先用简讯跟店家联系,确认日期、人数与预算,还要说明介绍人,等到店家审核通过方可订位…… 在马来西亚,私宅或私厨餐厅似乎开始掀起流行,我上次到吉隆坡时,就透过朋友介绍一家私宅餐厅,第一步先用简讯跟店家联系,确认日期、人数与预算,还要说明介绍人,等到店家审核通过方可订位,当时是通过审核了,只是时间对不上而作罢。 这类的餐饮型态一直少量存在,也因为少量存在、管道特殊而增添了神秘感。就是有钱也不见得订得到,掌握这种人性特点,越是难订越有人趋之若鹜。为什么难订?一方面是订位管道有限,一方面是座位数少,因此就要排上很久的队。 #私宅餐厅 香港大约在20年前特别流行私宅餐厅,我曾经请求香港旅游局代为安排美食专访,一向对推广观光不遗余力的港旅局却回绝了我,理由是这些餐厅通常没有营利事业登记证,也就是不合法,因此无法以官方立场推荐。 台湾的私宅餐厅也行之有年,只是近年来家数增加,也成为话题。二十多年前,我就曾经造访几家私宅餐厅,有些是深藏在高级住宅区内,就跟现在马来西亚暗藏在社区内的airbnb相似。社区居民不希望出入份子复杂,这些私宅主人,便会以邀请客人到家里作客为理由开放订位,到了预约时间,到公寓楼下就会有人来接头,好像要去参加什么神秘组织,领我走进住户中的某一户;或者透过简讯提供一组专属密码,到门口按下密码才会开门。 [vip_content_start] 进门后会发现别有洞天,比起坊间餐厅来得有家的味道,又比寻常家庭来得有布置气氛,既有私密感又有专属感,厨师不见得专业,但菜色多半不落俗套,总能宾主尽欢。 私宅餐厅顾名思义是私人宅院,主人家想传递的生活方式、理念,往往透过建筑风格、摆设设计、菜色与人的对话中,自然而然地被传递,属于沉浸式体验。虽然背后仍是商业行为,不过多了点人情味。换句话说,现在有些餐厅跟风话题,立了人人可见的招牌,还自称是私宅餐厅,那就是没有弄清楚私宅餐厅的优势与特色。 #私厨餐厅 私宅餐厅跟私厨餐厅是不同的,私厨餐厅的重点在厨师,厨师才是主角,厨师可能曾是某知名餐厅或饭店主厨,自己身兼主厨与老板双重身分,以接待少人数的餐宴为主。这类餐厅并不一定要空间布置也非私人住屋,我就见过铁皮搭建,日光灯、一张大圆桌、一间厨房跟厕所,因为厨艺独到,也吸引了络绎不绝的饕客。 有些大老板拥有自己的私厨,厨师如果受雇于这些富贵人家,便称为“家厨”了,专指做菜给这家人吃。我认识一位饭店大厨,后来成为大老板的家厨,老板要到欧洲出差,因为吃不惯当地的菜,他就必须先把食材、厨具先搭专机到欧洲,在当地做好菜,等老板来吃。 台湾的私宅或私厨餐厅,有两个共同特色:一是采预约制或会员制(有的预约还有门槛,例如透过人脉关系),二是容易受检举而难以长久经营。 现在也有合法的私厨或私宅餐厅了,背后通常还是有金主操持,厨师成受雇者(但拥有部分股份),比较像小规模的精致餐厅,虽然形式类似,但与最初立意不太相同,有一点走味了呀。
1星期前
Warung多早上营业,也有部分店家过午,是一个可以悠闲吃早餐的地方。当地朋友形容:“Warung是一个像吃回转寿司的地方,不用花吃日本料理的费用,就能有类似的效果。”我一开始不太能想像,然而到了现场,便一下明白了…… 如果你喜欢到kopitiam吃早餐、闲聊,那么我想,你也会喜欢上东海岸的Warung(读音哇隆),Warung是小食摊的意思,在吉兰丹跟登嘉楼都很普遍。 旅人该造访哪家Warung呢?除了美味这个要素外,当地人会推荐的,往往是他最常去的那一摊。当地朋友带我去的Warung位于他幼年的母校旁,即使他已经步入中年、也已在吉隆坡定居多年,他对那家Warung仍有很深刻的情感,就像人们心中认为最好吃,往往是自家巷口的那家面摊。 Warung多早上营业,也有部分店家过午,是一个可以悠闲吃早餐的地方。当地朋友形容:“Warung是一个像吃回转寿司的地方,不用花吃日本料理的费用,就能有类似的效果。”我一开始不太能想像,然而到了现场,便一下明白了。 Warung有大有小,其中较为经典的构造,是一个环270度的ㄇ字型吧台,三面吧台皆设置座椅,店家的人在吧台里作业、人们围着吧台坐,也有些店家会另外设置散桌,视营业规模而定。 这样的Warung没有接地的铁卷门或铁拉门,而是把拼接的铁片做成活动门板,开店时,把铁片的两端用钩子架住,向外撑开变成屋檐,可遮阳挡雨;关店时,铁片像收伞那样,形成闭合的状态。 油纸当器皿用 我去的那家Warung的食物分3大品项:小点、饭包、沙爹。台面上用塑胶袋装着各式炸料与点心,种类丰富,大约有十多种可选,像是:Pulut Inti(椰丝糯米粽)、Cek Mek(地瓜条)、Jemput Durian(榴梿炸球)等。 [vip_content_start] 用厚纸包着的饭包并非店家自己做的,而是专做饭包的店家放在此地寄售,Warung也具现代所说的“选物店”概念,放的多半是Warung店主自己精选过的好吃饭包。 当地朋友选了沙爹配饭团,饭包的特别之处在于器皿,这器皿是油纸,我一度好奇,碗、盘都有边界,方便人们捞取食物,而纸张没有边界,该如何进食?只见朋友用左手手肘挡住纸张的其中一面,堆高纸张作为“护栏”,用另一手抓取(或持餐具)进食,手肘可随着食物的状态,巧妙小幅挪动,就是一个人体器皿,相当灵活。 对我来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左手肘已经被固定,可避免我这类不习惯以手进食的人误用左手。我想若要享受当地特色的达岗饭(Nasi Dagang),一定也要把这个吃法学起来,才能算得上完整。 讲究诚信与信任的小食摊 我对Warung印象最深刻的是诚信与信任。记得我们一行4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各自点了不同的食物,有的人还追加炸料,都不太记得自己吃了什么。结账时,女店主拿着计算机说:“你说你们都点了什么吧。” 我们愣住,原来店主从一开始就没记下来,光凭我们口述计价,也就是“你说了算”,展现的是信任感;而也考验着客人的诚信,是否能如实重述自己的菜单,只是在考验诚信之前,更重要的是考验记忆力,年纪大了,记忆力真是不太好,怕是忘记而背上故意漏掉的罪名。 信任是建立在不断累积的诚实之上,也就是说,如果店主能如此放心地相信客人,想必多数客人都展现了诚实,一个有诚实又有信任感的城市,带给人安心的氛围。
3星期前
个人不理解为何午鱼排名比鲳鱼高,论卖价肉质,鲳鱼比午鱼贵,肉质细腻白净,鲜嫩怡津。尤其是斗底鲳和白鲳,骨头细软又少。潮汕鄙俚土语鲳鱼别称狗瞌睡鱼:连在桌下等食客吐骨的狗都等到打瞌睡…… 黑鲳吾爱,白鲳也爱。 台湾民间过去有所谓的“十大好鱼”。常见的十大版本为:ー午二红魦、三鲳四马交、五𩾃六嘉鱲、七赤鯮八马头 、九乌喉十春子”。 有者我们听过,有者乍看不知所云,不过一考察,就知道各地称法不一。有的是当地渔民惯称,也有方言成分在内。 身价不凡的鲳鱼,为何只排第三?还有,为何不见我们熟悉的贵鱼:苏眉、老鼠斑、东星斑等斑兄斑弟,更不用说天价的忘不了和苏丹鱼。 都说了是台版,当然以台湾海域渔获为准。斑类鱼是昔日香港经济腾飞时炒起的。至于忘不了,那是我们的淡水河鱼,台湾人听都没听过,如何忘不了? 那榜首“午”是指什么鱼?午鱼也。这是闽南语系叫法,也叫午仔。粤系就是马友。为什么叫午鱼?端午时分盛产,就是日本渔民说的大渔。 个人不理解为何午鱼排名比鲳鱼高,论卖价肉质,鲳鱼比午鱼贵,肉质细腻白净,鲜嫩怡津。尤其是斗底鲳和白鲳,骨头细软又少。潮汕鄙俚土语鲳鱼别称狗瞌睡鱼:连在桌下等食客吐骨的狗都等到打瞌睡。 午仔只宜煎炸,最美味做法是油浸后铺姜丝淋酱油,或者焖煮咸菜梅菜橄榄菜,都是下饭好菜。清蒸就嫌其肉质略腥粗。也有例外的,就是顶级午鱼:顺风。 [nonvip_content_start] 基本上午鱼和顺风大不同:两者虽皆属马鲅鱼polynemidae,乌鱼属六丝马鲅,顺风是印度马鲅。两者分别是顺风尾部比午鱼长,鱼头尖突,眼小色暗。更容易比的是价格,顺风远比午鱼价贵。 马来文最干脆,顺风是kurau,马友是senangin。看过搞笑网图:kurau属T20食用鱼,后者M40。不久前也读过一篇首都高级潮州菜馆的食评,其中一道菜色竟然是潮州“顺丰”午鱼。还解说这就是kurau。看来作者不止把顺风当是午鱼的一种,还把顺“丰”当作是潮州地名。绝倒。 说回鲳鱼,最顶级的就是斗底鲳。潮汕称斗鲳,也有叫鹰鲳的。马来文叫bawal tambak,也是T20鱼。 越大肉质越细嫩鲜美,当然也越贵,名称随重量而异:一公斤以上的直接叫大斗。半至一公斤正斗。再小就是中斗,专业鱼商还会再细分。 记得少时在渔村婚宴吃过厚实巨颖的元斗。何谓元?大中之大也! 传统潮州炊:咸水梅、肥肉丝、咸菜丝、冬菇丝、番茄粒,大铁盘盛着,和着姜葱芹丝,就那汤水鱼汁之美,已是一生难忘。别说狗打瞌睡,桌下狗毛也不见一条。    
3星期前
在野菜桌上,参峇(sambal)不是配角,而是另一个主角,是野菜的好麻吉好搭档。参峇通常不只有一款,而是好几款,红的黄的橘的灰的黑的,缤纷亮眼,凑近闻一闻,酸辣咸腥的气味从鼻子冲上脑门,情不自禁口水直流…… 大部分野菜(ulam)或多或少都带苦涩,臭豆、诺尼果叶、木薯叶、椰菱果、苦瓜、木瓜叶,一个比一个苦,虽说吃苦如同吃补,但你们真的不怕苦吗?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掌店的马来女生。 她扁扁嘴,说年轻一代的马来人的确很多都不吃野菜了,原因有二,一是因为野菜味苦,二是因为人们认为野菜是“穷人菜”,不屑一顾,导致野菜逐渐消失在餐桌上。小姐姐的语气里,有满满的无奈。 感慨归感慨,回到“怕不怕苦”的问题时,她嫣然一笑,答道:“有参峇就不怕!” 那倒是真的,怕辛辣或怕咸腥不敢吃参峇的人,吃不了野菜。像我第一次吃木薯叶,因为怕辣,所以只是蜻蜓点水沾一丁点量参峇巴拉煎,结果根本吞不下去,后来把木薯叶狠狠浸入参峇里,就容易入口多了。 1+1 达到恰到好处的平衡 沾了参峇,酸辣甜鲜腥与苦涩味互相碰撞后产生奇妙的变化,野菜的个性幡然一变,变得没有那么苦,同时参峇也变得没有那么辣,大家互相加乘,达到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 在野菜桌上,参峇(sambal)不是配角,而是另一个主角,是野菜的好麻吉好搭档。参峇通常不只有一款,而是好几款,红的黄的橘的灰的黑的,缤纷亮眼,凑近闻一闻,酸辣咸腥的气味从鼻子冲上脑门,情不自禁口水直流! 配野菜的各种参峇中,参峇巴拉煎(Sambal belacan)一定会有,其他就看店家的个人喜好,但一般离不开发酵榴梿辣酱(Sambal tempoyak)、鱼酱(budu)、咸虾酱(cincalok)、酱油辣酱(Sambal kicap)等,遇到香花芒(kuini)当造时,还会增加一款清酸中散发芬芳香气的香花芒辣酱(Sambal kuini),五花八门,让参峇小白我不知从何下手。 [vip_content_start] 有的甘榜菜食肆会设立一个小小的参峇自助区,小桌上,有参峇巴拉煎、鱼酱、发酵榴梿、甜酱油、辣椒、酸柑等,让客人自己动手,调配个人口味参峇。 吉兰丹人最爱鱼酱,这鱼酱有着暖昧的红褐色,质地浑浊,散发浓烈大海气息,开瓶后就这么吃的话不是人人受得了,口味也太单调。吉兰丹人教我在鱼酱中挤入酸柑汁,加入一整条小辣椒,然后用汤匙用力挤压小辣椒,把汁液挤出来。美味的关键是暴力式的挤压,不能太温柔,也不能用刀,因为用刀切只尝到辣,尝不到辣椒本身的香气! 这款加料鱼酱就很适合像我这种不想吃太辣的人,因为辣椒最辣的部分是里面白色的囊膜,只要不碰到囊膜,就不会太辣。当然,嗜辣的人可以也挤爆整条辣椒,把所有辣椒素释放到鱼酱里。 装在迷你塑胶小碗里的发酵榴梿(tempoyak),吃法可以有各种变化,可以拌入参峇巴拉煎里,或加入鱼酱里,或直接用糖、盐和小辣椒调味,做成最纯粹的sambal tempoyak,跟臭豆、椰菱果最麻吉。 就算没有吃野菜,友族顾客也喜欢在白饭上淋点参峇,参峇一直都是马来人餐桌上的鲜味炸弹,而鲜味来自巴拉煎、鱼酱、咸虾酱、发酵榴梿等本土发酵食物。如果只有辣椒、盐、糖、小红葱和酸柑汁,味道只有单调的辣咸甜酸,但如果加了鱼酱或峇拉煎或咸虾酱,味道马上就不一样,层次丰富了,特别惹味,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扒掉两碗饭! 世世代代以来,马来农民和渔民都是这样吃饭的,一盘白饭,配上简单的菜肴和一两种野菜,加一小撮参峇,吃得津津有味,这朴实的美味是吃麦当劳长大的小孩无法领会的!
1月前
黑鲳永远就是市井小菜。可能大家嫌肉粗带腥,也卖不到高价,比不上富贵亲戚白鲳和斗鲳。连后期冒起的金鲳也比它出得门面。除了一些家庭式小菜馆和娘惹餐厅,一般中餐馆不会放上菜单,婚宴没看过出这道…… 出差怡保,懒得外出,酒店附近连吃了两顿潮州粥。 怡保市区有好几家不错的粥,菜色多,也有热炒加料。店面卫生明亮,没有刻意装修得花俏,卖奶茶或改个带“轩”字的俗名,让人吃得心宽欢喜。 喜欢去的那家还有卖乡“土”味的蒸松鱼,和甘望鱼整整齐齐的排在一起,老板龟毛细心,食物怎么会不好吃? 最喜欢是焖苦瓜,适合本人这种肝火盛的人,多吃可以看人顺眼些,不会事事怒由心起,祸从口出。苦瓜应该是大骨汤焖煮过,那甘鲜濡口不是一般调味料可以造就。连羊角豆都带腐乳味,一豆两味,不必另叫腐乳解馋,开心。 现在去这家是连锁店,对菜色没有要求,天气大热,难得有冷气,只求一顿凉饱。没有要求,自有惊喜,吃到久违的乌鲳鱼。就是大家惯称的黑鲳。 这里的做法是蒜苗豆腐黑鲳:前者兜炒后,淋在煎香的黑鲳上。厨师应该不是潮州人,蒜苗炒后勾浓芡,是大炒师傅的惯技。潮州菜多汤汤水水,除了有些老师傅会把蒸了鱼的鱼汁勾个玻璃薄芡回淋鱼身,一般没有打芡的习惯。广府菜,蒸鱼水是弃而不用的,这点可有分别。 说回黑鲳,这鱼肉实厚,价实惠,是华人的日常家庭菜。多年前刚离乡到首都谋生,回老家一定有干煎黑鲳等着:厚重的鱼身煎得焦黄脆香,铺着团团切得幼细如发菜般的姜丝,躺卧在家乡独有略带焦甜的浓黑酱油上。 配着炊得香软的米饭,就这样吃完一条鱼。同场陪伴的,除了菜脯蛋和白萝卜排骨汤,还有慈母的关爱。饱餐后就不及待的一溜烟出去抽烟喝酒,搞个凌晨后才甘愿回家。那时候,天真的以为这道煎鲳鱼会是天长地久。 [nonvip_content_start] 黑鲳永远就是市井小菜。可能大家嫌肉粗带腥,也卖不到高价,比不上富贵亲戚白鲳和斗鲳。连后期冒起的金鲳也比它出得门面。除了一些家庭式小菜馆和娘惹餐厅,一般中餐馆不会放上菜单,婚宴没看过出这道。想借机和亲家翻脸,来个黑鲳炖冬菇,外加一道炒鱿鱼。只看过槟城的一家中餐馆敢敢要来清蒸,艺高胆大,凭的是够新鲜。 马来餐馆就普遍多了,切段煮酸咖哩,或椰浆masak lemak。配白饭或带粗皮的海南面包,是很窝心的疗愈食单。也有腌了黄姜粉干煎或直接把大堆叁巴埋在鱼上的,想到都口水往肚吞。印度香蕉叶饭也可以加料黑鲳,直接炸个干脆。 东马的快餐店还有黑鲳套餐,配他们独特的sambal kano 。去无聊宴会前电召来打底,可以整夜专心喝酒谈笑风生。快餐选项还有焖牛肉和龙趸鱼肉炒饭,去砂沙别吃干盘辣沙鱼杂啦,西马有的是,吃黑鲳快餐去。
1月前
有位马来西亚朋友,去年初嫁到台湾,第一次在台湾过年,感受到台湾的冬天,天气湿冷、雨势不断。看着先生一家人团聚,内心格外寂寞。婆婆感受到她的心情,煮碗肉骨茶给她吃,肉骨茶一端上桌,她便忍不住哭了,因为那是新加坡版的肉骨茶…… 台湾有几个离岛,其中一个离岛叫东引,最近认识一位东引作家陈翠玲,她谈起30年前在台湾本岛坐月子的事,“当年我只身在台北,姐姐也嫁到台北,因缘际会下,是由姐姐的婆婆(即她姐夫的母亲)帮我做的月子。” “我的月子餐吃到麻油鸡,还加了桂圆!” 当听到她语气里感到这样的组合不可思议时,我才发现,台湾本岛与东引两地饮食习惯不同,而造成了期待落差。 麻油鸡是用麻油、姜与米酒煮鸡,在台湾本岛是常见补身子的食物,加放桂圆也是正常发挥。台湾本岛属闽南系统,而东引岛上多来自福建省福州连江、长乐的移民,方言、饮食习惯属于闽东系统,东引人坐月子吃老酒蛋、老酒糯米。 身为一个女人,耗尽体力孕育新生命,是最需要补充体力与抚慰心灵,当年她人在陌生的城市,没有母亲相陪,吃到了麻油鸡,麻油鸡就算了,还加了甜甜的桂圆,那个乡愁恐怕比没吃更浓。 货不对版的家乡味…… 我想起有位马来西亚朋友,去年初嫁到台湾,第一次在台湾过年,感受到台湾跟马来西亚不同,是有冬天的,而且天气湿冷、雨势不断,冷到让人生厌。看着先生一家人团聚,而要在异国的陌生家庭里过节,内心格外寂寞。 婆婆也感受到她的心情,说要煮碗肉骨茶给她解乡愁,肉骨茶一端上桌,她便忍不住哭了,因为那是新加坡版的肉骨茶。她领下婆婆的心意,默默把肉骨茶吃完,五味杂陈的心情只有自己知道。 [vip_content_start] 我也想起二十多年前,我在北海道的一个小镇上工作,北海道最大的城市是札幌,札幌人口数近两百万人,而我住的小镇连两万人都不到。当年全镇上只有我一个台湾人,北海道冬天非常冷,我住的那年,最冷曾到零下十四度,我在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突然很想吃家乡味,我问了同事,“附近有没有中华料理?” 同事面露难色地说:“有,不过卖的是川菜,听说不怎么正宗,价格还不便宜。”川菜离台湾味实在远了点,不过好过没有,“我要去。”我说。 去了之后,发现干烧虾球有很重的化学合成酱料味,麻婆豆腐的豆腐都碎掉了。喝了一瓶啤酒,洗掉残存在舌面上的味道,当时的心情比外头的寒雪还要冷。 翠玲趁着我在东引时,热切想让我尝尝老酒糯米,那是当地女人坐月子、生理期会吃的食物,一位乡民代表的父亲寿哥听闻此事,便自告奋勇为我们下厨。 这里的“老酒”,指的是马祖老酒,也是马来西亚所说的福州红酒。糯米泡过老酒后,再入锅蒸,全程不加一滴水,蒸熟的糯米饭冒出热气,还没开盖就整室酒香,米饭扎实饱满,粒粒发亮,透着淡淡玫瑰红色,“啊,我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个。”她露出幸福的表情,仿佛直到此刻,才坐完30年前的那个月子。
1月前
马来人的野菜,是草是菜也是药,马来传统医学向来强调医食同源,餐桌上的野菜,每一种都有养生和医疗功效。读到一些文献,也听过不止一位马来同胞信誓旦旦地说“常吃ulam可以awet muda”…… 接触甘榜菜(masakan kampung)后,开始认真学吃野菜(ulam)。 马来人的野菜,有些是山林中的野生植物,有些是甘榜里粗生粗长的食用植物,是真正的“野”菜,不像日文里的“野菜”其实指的是一般蔬菜。野菜是草是菜也是药,马来传统医学向来强调医食同源,餐桌上的野菜,每一种都有养生和医疗功效。读到一些文献,也听过不止一位马来同胞信誓旦旦地说“常吃ulam可以awet muda”,对野菜的兴趣更浓厚了──可以冻龄,青春常驻,怎不叫人心动?! 我从最常见的帝皇乌兰、水芹、崩大碗、木薯叶等叶子类开始入门。帝皇乌兰(Raja ulam)以前吃过,觉得其香气讨喜,后来又听说这野菜有一股芒果香,仔细品味,真的有呢──芒果皮不要削太深,仍带浅青色的地方就是这个味道! 水芹(Daun selom)也很香,崩大碗(Pegaga)有颇重的青草味,但不难吃,只要够鲜嫩,这些野菜吃起来都爽脆可口。相比之下,木薯叶的口感就粗得多。 木薯叶有微毒,不能生食,必须用水煮过后挤掉水分。在一家连锁店里看过揉成小草球状的木薯叶,外表可爱,但吃起来干涩带苦,纤维太粗了,感觉要有石臼般强大的牙口才吃得了。 我偷瞄隔壁桌的马来大婶,她也拿了木薯叶,只见她每次取三两片叶子,沾满参峇峇拉煎,让参峇把叶子浸润,再跟一小口饭混在一起,吃得有滋有味。我有样学样,果然好入口多了。 [vip_content_start] 叶子类野菜吃的是植物的嫩芽,我想我吃到的不是木薯叶嫩芽。以前的人自己采摘野菜,采的都是最鲜嫩的嫩芽,但今天我们吃的是从市场买回来的野菜,品质难免参差不齐,像木薯叶,称得上嫩芽的只有嫩梢往下的三四片叶子,再下去就老了,老了纤维就粗,吃起来就满口渣。 羊角豆、四棱豆和豆角是一般人熟悉的蔬菜,只要够嫩都很好吃,清甜多汁。香蕉花是一大惊喜,本来紫红色的锥形蕉蕊,汆烫后变成灰褐色,看起来不太像可以食用的东西,剥掉外层太老的叶面,鼓起勇气吃了一口灰白色、有香蕉花紧贴在内叶的嫩心,竟然有点像在吃肉,口中还有淡淡的清香。 苦味系野菜,我来了~ 吃过香蕉花后,再下一城挑战苦味系野菜──臭豆、椰菱果和山苦瓜等。 本土马来人偏爱臭豆和椰菱果,爪哇移民和南印度移民则不太欣赏,作为野菜,臭豆都是连皮上桌,有生的,也有汆烫过的,生的呈翠绿色,汆烫过的泛黄,味道也比较温和。椰菱果(jering)个头比臭豆大和硬,但气味远远不及臭豆强烈,也不会在口腔残留余味,只是生食涩味很重,带呛辣的蜡质口感,吃起来像嚼蜡烛,努力嚼了很久,还是剩半颗吃不完。 后来负责收银的那位马来女生问我喜不喜欢椰菱果,见我摇头,她莞尔,说她也不喜欢,然后大力推荐我吃椰菱果煮仁当。 其实生的椰菱果有微毒,少量食用不成问题,但煮过后真的很好吃,粉糯清香,像煮过的尖不叻果核。煮椰菱果时,水里加斑兰叶、野牡丹叶、香茅和沙梨果,一小时后把水倒掉,用清水再煮半小时,不但毒素尽除,口感和风味也一百八十度转变。 山苦瓜至今还提不起勇气尝试,我以为那么苦的野菜不会有人喜欢,结果大跌眼镜,野菜桌上每次最早光盘的都是山苦瓜! 许多野菜或多或少都带点苦涩味,学吃野菜,就是学习品尝清苦的滋味。虽然我们肤色不一样,但我们的老祖宗都相信苦味食物能净化身体,清热解暑,哦不要忘记还能养颜美容;人生啊,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2月前
甘马挽的东源酿蟹,蟹壳内的馅料有满满蟹肉、洋葱、红萝卜,表层包覆打发的蛋白,这种作法像是把馅料盖上保护罩,用油炸,把表层炸得金黄,轻轻翻开表层,蟹肉馅料饱满美味,一颗16令吉…… 去粤菜餐厅时,是否吃过一道名菜叫做“酿蟹盖”?这道菜有两种做法,一种炸、一种烤,烤的那种叫“焗酿蟹盖”。 不管是烤还是炸,外型大同小异,就是在清洗干净的蟹盖凹槽里,填入剔出的蟹肉与蟹膏,拌入洋葱、起司或奶油白酱等配料。烤炸各有特色,烤的表层会抹上蛋黄液,烤要花比较长的时间;油炸的较香,缺点是为使油炸过程不爆开,因此表层需沾附面包粉,外皮就变得比较厚。 吃这道菜最开心的地方,就是不用拆蟹就能吃到蟹肉,外型饱满,卖相很好,挖开馅料时经常伴随高温,要小心烫口。粗看大同小异,细看则能从这个巴掌大的馅料里见真章,有的馅料是满满蟹肉;有的用大量洋葱跟白酱混充;有的不只剔出蟹肉,还用上4种不同蟹肉,营造口感与滋味上的差异;有的除了蟹肉,还填入燕窝、瑶柱、黑松露等材料,像是帮螃蟹穿金戴银,价格从港币158元到368元不等(约马币88元至200令吉)。 而在粤菜里发光发热的“酿蟹盖”,很可能源自于葡萄牙菜“Sapateira recheada”(Portuguese Stuffed Crab),翻成中文也叫“酿蟹”,原始版本并未经过烤或炸,作法是把蒸熟的蟹剔出蟹肉,加上洋葱、蛋黄酱、蛋等配料,不经烤或炸,将其抹在面包上食用,是一道开胃前菜。 [vip_content_start] 它不只是一道葡萄牙菜,也是澳门土生葡菜,《澳门土生葡人》一书里提到,土生葡人的4种海鲜食品为咸虾酱、主教蟹、番木瓜蟹和酿蟹盖。而“土生葡人”主要指的是葡萄牙人跟特别是东南亚的亚洲人,在澳门生下第二代及其后代。他们做的菜以葡萄牙菜为基准,再加入印度、马来亚或澳门华人菜元素,独树一格,现已列为国家级的非遗名录。 突发创意还是复制贴上? 会说到这道酿蟹,是因为我在登嘉楼也尝到了当地美食代表之一的“酿蟹”,其配料跟作法也相当类似,虽没有跟葡萄牙人联系的直接证据,但也与洋人有关。 创业于70年代甘马挽的东源酿蟹,蟹壳内的馅料有满满蟹肉、洋葱、红萝卜,表层包覆打发的蛋白,这种作法像是把馅料盖上保护罩,像洗衣机里的泡泡那样带有蓬松感,状似白雪,在台菜里称这种作法叫“打白雪”,可蒸可炸,东源酿蟹是用油炸,表层炸得金黄,轻轻翻开表层,蟹肉馅料饱满美味,一颗16令吉,跟香港一比,价格真是太实惠划算了。 我也在瓜拉登嘉楼的唐人坡咖啡屋吃到类似的菜,店家开业有二三十年,将其菜取名为“蟹肉糕”,内馅加入较多的肉碎,没有白雪,抹了蛋液,蒸熟来吃。 东源酿蟹的第二代店东说,这并非一道出自华人的籍贯菜,而是源自时代背景下的在地产物,从父亲那一代就开始贩卖了,“早年龙运开采铁矿,许多外国人负责铁矿业务,也会到甘马挽来,因为外国人不想啃蟹,所以挑出蟹肉给他们吃啰。” 我查了资料,《星洲日报》曾报导过,龙运的铁山镇(Bukit Besi)自1929年从事铁矿开采以来,居住着英、美、欧洲等国公民,时代背景跟店东说法大致吻合。只是酿蟹盖的出现是一种突发的创意,还是洋人请华人依样画葫芦下的产物?这就还要再进一步探索了。
2月前
旧时家庭主妇炒的,都是吃不完的剩饭,有什么残羹剩菜就一锅熟。当年物质没那么发达,勤和俭,是海外华人迄今不舍不弃的美德。这就是真正的炒饭精神:看到什么炒什么,要诀是食材一定要切丁切粒…… 说到炒饭,当然没完没了。 除了煎蛋,炒饭应该是每个人初次的下厨回忆吧。煮快熟面当然不算,那叫求生技能。 第一次炒饭,除了鸡蛋,就是下很多切丁切粒的冰冻杂豆:玉米、红萝卜、青豌豆。当时两元左右就有一大包。现在的自助餐炒饭,还有这个影子。 母亲炒饭爱下重重的黑酱油,比现在吃的墨鱼汁意粉Tinta de Calamar还乌溜。旧时家庭主妇炒的,都是吃不完的剩饭,有什么残羹剩菜就一锅熟。当年物质没那么发达, 勤和俭,是海外华人迄今不舍不弃的美德。 这就是真正的炒饭精神:看到什么炒什么,要诀是食材一定要切丁切粒。不要为了突出用料丰富,故意把一大块鹅肝或大虾摆在饭面上。那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太阳蛋当然例外。 炒饭,和不会工作但擅拍马屁的废人当老板随从,都是废物利用的最佳环保示范。 说回小时炒饭,由于超市冷冻食品有限,除了杂豆就是一些香肠和汉堡肉之类的,都是炒饭和炒面的标配。当时哪有什么加工食品不健康的概念,反而是时髦。 冷冻食品可能销售度缓慢,总有一股冰箱味,炒后依然若隐若现。曾经想找回旧时的味觉记忆,故意买来冻它两个月才炒,还要配一段披头四下饭,但那味道怎么都回不去了。 现在的炒饭,花样可多了。印象最深刻的是高雄的一家炒饭专卖店,号称99种口味。多都是一些台菜牵强入馔。浮夸的有乌鱼子、黑鲔鱼、鱼翅、鲍鱼;可以接受的是花雕鹅肉、麻油猪肝、墨鱼烟,风格立体得来台味鲜明。 [nonvip_content_start] 蜂蜜蛋糕(你没有看错,不是甜品,是炒饭)和王子面炒饭最搞笑:把蜂蜜蛋糕弄碎盖在炒饭上;王子面就是我们这里的蓝色怪兽妈咪面,炒饭附送一包,自己捣碎后加在炒饭上,两者都有让人啼笑皆非的“这样都可以”感觉。 我国中餐厅炒饭正常多了:蛋白瑶柱带子,鲜干两种带子的变调,只用蛋白来突出瑶柱的辉煌。呼应的是大海虾切粒配虾干,只用蛋黄来上色,和带子瑶柱的前生今世一样,暗含生死恋的缠绵。含蓄而适度用贵些的食材来合理化较高的卖价,但和炒饭搭来和谐不突兀,是厨艺的另一个境界。 仿印度风味的爱下黄姜粉和葡萄干、腰果,在印度,应该没那么炒饭吧。在越南还吃过芒果和香蕉炒饭,水果炒饭没什么新奇,黄梨炒饭大家都吃过吧。 在大马,听说富人的水果叫牛油果,要吃有钱佬炒饭,不必像上期说的那样乱加鲍鱼鱼翅,牛油果炒饭就行了。哦,当然还要三文鱼。
2月前